“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热闹了,我让我身边的小宫女占了好位置,咱们快去吧。”

孟伊伊不由分说将穆惋月拉出住所,穆惋月想拒绝,可却拗不过孟伊伊的热情相邀。

听着耳边‘砰——砰——’的烟火绽开声,穆惋月缓步抬眼,那一株株玉树琼花,是美得如此璀璨。绚烂的色彩虽是稍纵即逝,只那昙花一瞬间,却永远的刻意在人们的记忆里。

前面就是皇后摆宴之处,孟伊伊牵着穆惋月挤进宫人之间,听着耳畔喧闹赞叹声不曾间断。

“太妃是在放我的假,可你不在贤贵妃身边侍候,她不会怪罪于你吗?”周围太闹,穆惋月的声音不免大些。

孟伊伊看烟火看起兴起,“这会儿她身边有江嬷嬷服侍,唉呀,你别管那么多了,快看这烟火多好看。”

在穆惋月的眼里,烟花的美丽依旧如昔,看得多了,也就不再有意思。不想扫孟伊伊的兴头,站在她身边,附和着她赞美烟花的语句。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忍住视线朝夜宴深处探去。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台基主位上的人装扮如何,但她却能感受到现场的气氛是那般的活跃。

宴会上各宫妃嫔都争相攀比,场中丝竹歌舞亦未停歇,少有的宾客频频举杯向主位之上的人敬酒。穆惋月的视线一直停在皇甫宇的身上,她想到了那个温和如清风的男子,又想到那一别后自己饱受的相思之苦,可是他却在转身后将别的女子拥入了怀里。

第012章似炸裂般的回忆

恨,如酒香四溢,因为那丝竹之声更闹得她烦燥不已。此时美丽的烟火不再美丽,开绽的声音再大再响,也无法摧开黑夜下的暗沉和忧郁。

入宫快两个月了,她接近他的机会也只有孟伊伊出意外那日她撞进他的胸膛。贞太妃了解她的心思却迟迟没有动静,沉着再三,她明白她对自己是抱着什么目的,皇甫震频繁出入千寿宫,说是常去尽孝,暗地里打什么主意从贞太妃素日的嚣张之焰就能看出来了。她不甘愿做太妃,她要做的是太后。

“你也在想皇上。”耳边突然响起孟伊伊的声音,惊得穆惋月的心‘怦怦’直跳。她的确在想皇甫宇,可是她是想皇甫宇去死。没死过的人永远无法感受到死亡临近的恐惧,与皇甫震洞房花烛那夜,听着窗外鼓乐齐奏,一颗悲恸的心膨胀得似要炸裂一般。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无法呼吸,无法触及眼里脑里看到想到的那个人,急得只有血从心房里涌出。倒在婚榻上的那一瞬间,只觉得终于什么都可以放弃,她得到解脱了。

可是她没有死,又活在了妹妹穆惋彤的身体里。因为恨,因为不甘心,所以她活了过来。

穆惋月不语,孟伊伊遗憾的叹息道:“可惜咱们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突然她想到什么,“对了,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接近那里又能不被人发现。”

她又自说自话后拽着穆惋月挤出人堆朝宴会附近匆步而去。

孟伊伊所说的地方在一座假山之上,假山上有个小亭,平日里各宫主子们都惧忧亭子太高,上下不便甚少前往。却不知在亭子里观赏的景色是最好的,可将小半个御花园全揽入眼中。

在这里就能很好很清晰的看清宴会上情况了,而且她和孟伊伊伫站的位置前面有些丛紫藤花,此处的光线也并不明朗,那欢声笑语的宴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来。

皇甫宇身着祥云龙衮,轮廓俊美至厮,身姿无与伦比的威严大气;皇后伯雅端坐在他右手边,一派雍容华贵。二人皆龙颜凤姿,果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穆惋月习惯性的勾起唇畔,萦绕在她身侧的月光让她的浅笑异常凄美,那夜空下绽放的熣灿烟火也不禁失去了颜色。无声的皇甫宇,你可还记得生命里曾有一个名叫穆惋月的女子存在过吗?当你坐在这至高无尚的龙椅上时,可知道曾有个女子为你相思成灰,绪念成疾?

不,你不会记得更不会知道,你所记得的只有当初追求以及现在得到手的权势和富贵。

是你的摒弃和背叛铸就了今日满腔怨愤的穆惋月,你就没有想过你的抛弃对我而言很不公平吗?你在享受歌舞升平之时,难道就没有对那已故之人产生一丝丝内疚?

有什么在一点一点吞噬她的灵魂,看不下去了,她担心若再不离开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向前去找他质问,或是将他碎尸万段泄愤。呵呵,只怕她带着杀意才现身,立即就被御林军给万箭穿心了。

“惋彤,你去哪儿?”瞧着穆惋月斜身意欲离去,还在兴头上的孟伊伊疑声叫住她。

第013章孤寂月下不识君

穆惋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神游太远,竟忘却身边还有一人存在。抱歉的勾起唇角,笑容有些勉强,“这儿太闹了,我回去清静清静。”

穆惋月的样子有些奇怪,可孟伊伊又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点点头,“行,那你先回吧。”

从假山亭上下来,穆惋月开始匆匆的步履逐渐缓了下来。漫步在花草簇簇的御花园,先前心里的涌动也慢慢冷静下来。优美的鼓乐声在耳畔此起彼伏,随着她逐步远去亦跟着渐行渐远。不想回去千寿宫,此时千寿宫一定静得可怕。

徒然间不知从何处送来几丝凉风,顿步微顾,正巧一轮明月的倒影全然映在碧湘湖中。这个时节的碧湘湖周围湿意大了,因着这湿冷的空气所以甚少有人涉足。举步而去,身后的夜空又响起烟花绽放之声,那热闹的氛围却难以感染到此处。

走过跨水桥,置身离湖畔最近的秋水亭,一抹孤单的人影对着一轮寂寥的明月。

“怦——”,烟火还是留在碧湘湖面上淡淡薄痕,转瞬即逝的薄痕。

穆惋月微微斜眸,瞧着烟火四溅的美况感叹伯雅皇后庆生的喜悦,还有自己被抛弃的忧伤。在这样一个对比清晰却又并不矛盾的夜晚里,她独自品尝着命运折磨她的清苦和干涩。做为穆惋月,她只有灵魂的存在,可做为穆惋彤,她亦有喜怒哀乐。

将手伸出亭外,想倚着栏杆抓住月光释放她的柔情,可是她什么都抓不住,只抓住了夜的苍凉和哀伤。

‘沙沙——’,身侧徒然响起华贵衣衫独有的摩挲声,穆惋月闻声斜步时,猛然间怔愕得忘记了心跳。皇甫宇——正用那双冷得陌生又平静得可怕的视线凝望着她,穆惋月忘记手还在亭外半空,似乎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判断和心绪都停止了转动。

他的出现太意外。

她的表现太可疑。

‘呼——呼——’,夜莺的叫声碎了这一湖寂宁,穆惋月也回过神来。潜意识中她想用穆惋月的身份面对这负心人,可是她现在是穆惋彤。收手施礼,“奴婢参见皇上。”

皇甫宇未曾立即叫起穆惋月,而是举步至石桌边的石凳上撩袍而坐,这才道:“你恨朕。”

短短的三个字说得很平稳,穆惋月却没从中听出任何喜怒哀乐。而且这话也问得穆惋月心惊,“皇上恕罪,奴婢不懂皇上的意思。”

沉默,在二人周围肆意荡开。穆惋月一直垂着眼帘,月光投入亭中的余辉映得薄影纤长,那一动不动的影子,正彰显她的身姿有多僵硬。

“你否认方才你在离宴会场不远的假山亭里么?”

穆惋月缄默不语。

“或许朕和你以前认识的大皇子不同,但你别怀疑朕的洞察能力。如果你觉得朕对不起你姐姐,你要进宫为她报仇,朕劝你趁早断了这心思。如果你想为自己打算,要从朕这里得到什么,只要你说,朕会满足你。”

第014章必须承受的伤痛

“皇上这话是想对姐姐有所补偿么?”穆惋月倏地抬起头,可皇甫宇的视线却没停在她身边,而是飘向了亭外,那一湖碧水,正在夜风的吹动下皱起水褶。

“若你非得这样想,那就算是吧。”皇甫宇说。

“姐姐死了,皇上这样对奴婢说就不怕姐姐听到伤心么?皇上的补偿能换回来姐姐那条命吗?”

皇甫宇觑下眸色,女子眼中的恨源渊不断的流露,偏偏她的语色平静得听不出任何破绽。他问自己这是穆惋彤么?他所知道的穆惋彤可没有如此沉稳内敛。从那日在云英宫相见,他就一直觉得这穆惋彤令他有种熟悉之感。他曾怀疑死的是不是穆惋彤,在他面前出现的乃是穆惋月。她们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可是他亲自去揭棺看过了,穆惋月真的是死了。那惨白不带任何颜色的容颜,依旧如他记忆中那么美丽,可是她不会再开口跟他说话了,在彻底明白的那一刻,他听到自己的心在抽痛。

“死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计较,难道你姐姐死了你就不要活下去了么?”

好无情的话呀!视线略作模糊后,一滴眼泪迅速涌出眼眶压过睫羽,冷冷的砸在地面上,冷冷的坠进她心里。“奴婢想问皇上一句话,还请皇上能如实回答。”

“说。”

“皇上可有真心爱过姐姐?”问出口后穆惋月就后悔了,事已至此,真心或是假意又有何意义?如果皇甫宇说‘有’,她该怎么办?如果皇甫宇否了她又该怎么办?

“没有。”

在欺骗姐姐的感情么?你离开京都去西秦的前一夜,我明明看到你和姐姐那样深情的依依惜别。”其实穆惋彤没看到,这是穆惋月灵魂深处的记忆。

“那只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皇甫宇站起身,瞧着穆惋彤悲愤却隐忍的泪痕,“朕利用了你姐姐,她的死多少是朕一手造成的。既然现在她已作古,活着的人再如何悲伤也得往前看。话朕先前已经放了,你若想通了就来告诉朕,朕会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帮你一把。”

余下这句冷漠的话,皇甫宇甩袍而去。穆惋月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跪在地面上,冰冷的感觉直达头顶。她看着皇甫宇离去时无情的背影,她发誓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她所承受的伤和痛,他也必须一应承受。

翌日,贞太妃心情甚好,不禁破天荒原谅了摔碎玉杯的宫女,且若不经心的说了句:碎了就换新的。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穆惋月,因为有她的绣艺,昨夜在皇后辰宴上她的风华盖过了皇后。诸多人奉承她衣装华贵适宜,与她的风韵相映成辉。所以,她想是时候奖励一下穆惋月了,于是吩咐席嬷嬷将穆惋月叫到跟前。

“奴婢见过太妃,不知太妃唤奴婢前来有何吩咐?”穆惋月跪在地上不敢抬眸,蕊儿也将先前宫女摔碎玉杯的事情告诉她了。无奈贞太妃性情太擅变,她仍不敢放松警惕。

贞太妃躺在小榻上,席嬷嬷替她拿了条莲边丝锦被轻轻地搭在她身上,她也伸手捏住被沿往胸口提了提,说:“怎么?难道本宫就这么不懂体恤奴才么,非得有事才把你叫到跟前来?”

第015章难揣太妃的心思

“奴婢不敢。”在贞太妃跟前,穆惋月清楚只要是她说的话,那怕只有一个字,贞太妃若有心也能挑出根刺来。

“先起来吧。”

“谢太妃。”

贞太妃身姿慵懒的靠着小榻,觑视着穆惋彤的不卑不亢。她并不了解穆惋彤,当日沉王跟他提意想娶花相国的长女为妃时,她有问过他为何不娶二姑娘,毕竟年纪小的将来好生养。沉王当时回禀她说是二姑娘生性腼腆,不似长女穆惋月能审时夺度知分寸。后来才知道穆惋月与当今的皇上感情有染,沉王之举也只为报复二人不得月圆花好。

也怪不得儿子如此阴险拆散鸳鸯,实在是不能让那后来者居上了还落得帝位和姻缘两圆。只是想不到那穆惋月倒生得硬性,就算是过了门,宁愿死也不愿与沉王成双。打量着穆惋彤,印象中和她姐姐的确有几分相似,“那日罚了你跪在千寿宫外许久,膝上的伤可都好全了?”

听着这幽幽远远的声音,飘进耳中忍不住使人忐忑不安,只期待贞太妃今日出的难题不要太难为她才好。“谢太妃关怀,奴婢膝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穆惋彤很聪明,从来都是她问一句她答一句,绝不多嘴,现如今看来应该比她姐姐穆惋月聪明。也许当今皇上就是看上穆惋月的蠢笨,才会选择她做为利用穆相国的筹码吧。“昨夜本宫很高兴,想想该拿什么赏你好。本宫突然记起你想接近皇上,不甘心只做个女官,今日本宫就成全你。”

一想到昨夜之辱,又听到贞太妃的话,穆惋月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不知太妃有何妙计让奴婢得偿所愿?”

“这个咱们先不谈。”贞太妃换了个姿式说:“二姑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的感情如何?”

穆惋月心里一咯噔,贞太妃肯定不会随意就问她这个问题,可若是自己长时间不答就该让人生疑了,“奴婢与姐姐姐妹情深,前来千寿宫侍候太妃这段时间,奴婢也是真心想替姐姐尽孝。”

“你别以为本宫久居深宫就对宫外之事毫无听闻,本宫可是听说你姐姐在嫁给沉王之前一直与皇上相恋至深,她可是宁愿死在洞房花烛夜也不愿与沉王我儿同房。你说你与你姐姐姐妹情深,怎么可以在她死了之后想着去抢她心爱的人呢?你可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哦。”

这个贞太妃果真不简单,她问的问题无不尖锐,在这个时候她只要说错任何一句话,都会被她拿到破绽。“皇上是天下女子都欣然向往的男子,姐姐会为之倾倒奴婢当然也会。奴婢爱慕皇上的风流才俊,也爱慕皇上能赐于的荣华富贵。”说着违心的话,穆惋月直觉恶心,可她又习惯性的笑了。

“自古美女爱英雄,这倒是人之常情。”贞太妃邪阴的笑着,“本宫还以为你想接近皇上,是想替你死去的姐姐报仇呢,怎么说也是皇上负你姐姐在先。若不是他贪图皇位权势利用了你姐姐的感情,你姐姐也不会在这花样韶华中香消玉殒,哎呀,真是遗憾呀!”

第016章附和太妃的阴谋

有一双冰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边,穆惋月在警惕的同时也明白了贞太妃的用意。她是在试探自己接近皇甫宇的目的,只是不晓得自己的解答可否衬了她的心愿,否则这事情只怕没那么容易收场。

“想到我那苦命的儿媳妇,才一过门人就没了,有时候想想,我这心窝子呀阵阵酸痛呀。”贞太妃徒然捂住胸口,作势眼泪就要夺眶,“若是让我那苦命的儿媳妇看到口口声声说要得到皇上宠爱得到皇上施舍荣华富贵的妹妹,九泉之下岂能安息呀!”

席嬷嬷靠过贞太妃身边,用低浅悲伤的声音安慰道:“太妃接哀,正所谓人各有志,二姑娘这样做也是没错的。何况沉王妃已经过逝,再如何的难过也是九泉之下的事儿,二姑娘她又怎么能看到呢。”

脑海里猛的闪过一道光,穆惋月此时算是彻底明白贞太妃的用意了。她想试探的是自己可有替姐姐报仇之心,而自己的回答则完全与她的意愿背道而驰。非但如此,还被人当作了一个重利轻义之人。穆惋月倏地跪在地上,“太妃娘娘,奴婢也曾想过替姐姐质问一下皇上为何要负了姐姐。然那可是皇上啊,纵然奴婢有报仇之心,又怎能以这单薄之身与一国之君对抗呢。

贞太妃停止了对儿媳的悲伤,疑惑的盯着穆惋彤,她的语气配上她的表情显得十分动容,很难相信这是几个刹那前贪慕虚荣的女子,“怎么,你有想过替你姐姐报仇么?”

她看到贞太妃的杏目在发亮,闪烁着兴奋的仇恨的光芒,这回她如她的愿了。穆惋月暗自松了口气,可是现在仍不敢大意,“奴婢当然有想过,可是想又能如何,爹爹忠君忠国不将姐姐的事情放在心上,奴婢又只是个小女子,只怕还没接近皇上,就被御林卫给乱刀砍死了。”

“如果本宫给你报仇的机会如何?”

终于说到重点上了,穆惋月显得有些急切,“奴婢若是现在杀了皇上,奴婢也会…。”

“真真是个傻丫头,谁让你要把皇帝杀死的?你终究是年轻,不懂得若想伤人伤其心神才是最紧要的。”贞太妃为穆惋月的无知感到可笑,就用她现在的智谋的确很快就该被御林卫给砍死。

面对贞太妃的嘲笑,穆惋月又习惯性的笑了。她是年轻,什么‘若想伤人伤其心神才是最紧要的’她先前不懂。可是死过一次之后,怨愤会教会她一切。贞太妃想嘲笑就尽管大声嘲笑吧,她想利用自己到皇甫宇身边做手脚,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用贞太妃来达成自己的愿望。“奴婢不是太明白,还请太妃明示。”

“二姑娘,只要你愿意当本宫放在皇上身边的眼睛,除了能为你姐姐报仇之外,本宫照样能许你荣华富贵。”

一开始就料到这是贞太妃的最终目的,可是她凭什么就相信自己能得到皇甫宇的宠幸呢?那个无情的男人是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有情的。总不能拿穆惋月的姿态来告诉他,自己死后又活过来向他报仇来了?

第017章总觉得那么不安

瞧着穆惋彤沉默,贞太妃也不打扰她思虑,她以为她是在衡量皇甫宇那头和自己这边的利益关系。

罢了,毫无法子可想,只能顺命于贞太妃,走一步看一步吧,总好过自己身单力薄在宫里闯荡。她复又跪下,朝贞太妃磕了个头,“奴婢但凭太妃娘娘吩咐。”

贞太妃猛的坐正了身子,胜利的笑容直达眉梢,“好,席嬷嬷,你去看看到绮央宫的人回来没有。”

绮央宫?这事儿和缡妃有什么关系?正想着就听席嬷嬷应道:“是,奴婢去去就来。”

很快席嬷嬷就回来了,“回禀娘娘,那边都安排好了。”

贞太妃神秘的笑了,“你先带二姑娘下去准备准备。”

“是。”席嬷嬷拉起穆惋月说:“走吧,二姑娘。”

离开太妃寝殿至回到自己的居住屋子,穆惋月一直都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蕊儿在她的浴桶里倒水,又看到另两个宫女往水里洒着什么香料,那香料的味道有些奇怪。闻着有丝甜意,又有微酸的感觉。

“二姑娘,你马上脱了衣裳进到浴桶里泡一个时辰,中间蕊儿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席嬷嬷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等泡到浴桶里,穆惋月问蕊儿,“中间你们要做什么?”

蕊儿笑着说:“也没有什么,就是照席嬷嬷的吩咐把那边竹筐里的花瓣洒在水面上就行了。”

就这么?怎么她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夜幕很快拉下帘帷,躺在浴桶里,她看着晚霞一点点逝去,就像她的生命,一点点消失在那个洞房花烛的夜里。

从浴桶里出来时,穆惋月感觉到头有些发昏,坐在软凳上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此时蕊儿已经在桌子上布了菜,穆惋月胃品不大就小小的用了些便吩咐人撤走。

风,凉丝丝的透进屋子里,摇得昏黄的烛光闪烁不停。倚窗望月,岂知那月光尽带着人意,似乎有诉之不尽的忧愁,一丝一缕的传染给了世人。

夜,渐深。

就在穆惋月觉得今日贞太妃不会再有动作时,蕊儿领着席嬷嬷来了。将她手里捧着的东西递到穆惋月手里,如是吩咐:“这是太妃昨儿答应缡妃娘娘赏她的贡缎儿,还有难得的水晶檀炉。太妃这会儿正准备睡下,你同我给缡妃送去罢。”

平日里这种事情只要席嬷嬷吩咐一声她前去便是,怎么今日到叫她亲自上门示下了?又见席嬷嬷深深的打量她,穆惋月直觉不能再忍声不言了,“嬷嬷,今儿这是怎么了?太妃若是有心成全,何苦这样折磨奴婢?”

席嬷嬷忙堵住穆惋月的唇页,嗔怪道:“你只管照太妃说的做,保管会达成你的心愿。我看你都准备妥贴了,走吧,咱们这就上绮央宫。”

第018章绮央宫里的诡计

绮央宫位于帝宫的西侧,后倚绵山,这绵山上四季景色绮丽非常,终年泉水叮咚,似一支未央之曲,故取宫名绮央宫。

绮央宫的正主缡妃与贞太妃沾亲,当今皇上无母,这太妃自然是特别受人敬重。因着太妃的缘故,这缡妃在宫里也是个难侍候的主儿,平日里不少宫里地位低下的嫔妾们都会时不时上门巴结。除去皇后、贤贵妃还有深居简出的淑妃,就属她最易博得圣宠了。

以上的消息是孟伊伊和她闲聊时听来的,她说她不后悔跟着贤贵妃,因为缡妃再得宠也只是个妃子,而贤贵妃却是贵妃,如此她得见圣颜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突然想到皇甫宇昨夜的话,她既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孟伊伊?

宫里的那些规矩常使人举步维艰,皇甫宇放过穆惋彤乃是因为穆惋月的缘故,那孟伊伊可是没有缘故让皇甫宇大赦呀?都怪她今日大意了,怎么没想到去琼华宫看看她。

正想着,绮央宫到了。

席嬷嬷蹙眉停步,那二姑娘居然显些撞到她身上,“二姑娘怎么心事重重的,若是在这会子心不在焉,可真就浪费太妃一番成全你的美意了。”

成全?成全她什么?帮着席嬷嬷送东西到绮央宫来?穆惋月被责怪,却也莫可奈何,“奴婢知道了。”

随着席嬷嬷进到绮央宫,影度连廊后站在寝殿外等候见缡妃。岂知守门的宫女说缡妃被人邀出去赏月了,恐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因为缡妃和贞太妃的关系非比他人,所以宫女很大意让席嬷嬷和穆惋月进去了寝殿。

将穆惋月手里的东西一一给宫女过目后,席嬷嬷突然说:“哎呀,这些东西太妃吩咐我要亲手交到缡妃娘娘手上的,这样回去交差我担心会被太妃责骂。要不这样吧,你带我去找缡妃,这儿就让穆女官看着,一会儿等缡妃娘娘回来都看过后我们就离开。”

席嬷嬷又对穆惋月说:“你先将水晶檀炉取出来,将旧日用的香拿出来放到这炉子里焚着,一会子缡妃回来了保和高兴。”

“是,嬷嬷。”

“那咱们走吧。”

这绮央宫穆惋月来过几次,与这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有打过照面。那宫女一看留下来的是穆女官,又想着千寿宫和绮央宫的这层关系,也没往心里去,欣然同意和席嬷嬷一起去找缡妃的下落了。

那二人走后,穆惋月按照吩咐从旧炉里取出香搁进新炉里了。这才环顾这间若大的寝殿,奢华适中,陈设摆件却样样都是精品,想来这缡妃也是个要强之人,既是做不到大肆铺张浪费,那就在细节上满足眼睛。

西窗下摆着梳妆台,雕刻精美的菱花镜透着古老幽远的颜色。半空中垂下的三重帘帷,仿佛要隔绝人的三生三世。三生三世,多少恩怨情仇,如果能轻易隔绝,她又怎会死而复生?透过那三重帘帷,是一款雀榻床,这种雀榻床民间只能做四个雀头,可皇宫里却能做八个。

第019章绮央宫如此安静

穆惋月一直站在原处,直到瞧到东窗下摆放的那款小榻方转过身子,她也因此看不见身后的一切了。想来也奇怪,缡妃高居妃位,平日过来时这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成堆的侍候,就算是到夜间也不该只有方才那一个小宫女值勤。而且缡妃喜好人多,断断不会允许少人捧着她。

眼前突然有些恍惚,轻轻地摇摇头很快就清醒过来。她闻到一股子香味,很奇怪的香味,就像梨花的味道。正寻找那香味的发源地时,突听得外间传唱,“皇上驾到——。”

这声音让穆惋月浑身一个激灵,身体本能似的僵硬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摇帘处,期待不要有人从帘下走过。可是自从认识皇甫宇之后,她所有的期待和心愿老天爷似乎都没听见,夜里身着龙袍的皇甫宇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撞进她带着湿意的眸仁里。

皇甫宇有瞬间的讶然,但多年的磨练可容他的情绪收敛自如。跟随皇甫宇进来的太监总管汪福奇怪千寿宫的女官怎么在这儿,忙压低声线提醒说:“你怎么在这儿,见到皇上还不见礼。”

穆惋月回过神来,向皇甫宇见礼,“奴婢见过皇上。”

皇甫宇不曾答言,而是径直走到离她不远的软凳上坐下。汪福忙上前替他斟茶,“你怎么在这儿?缡妃呢?怎么今儿的绮央宫如此安静?”

穆惋月垂下眸帘间,她找到那股子香味从何而来了,正是她放在桌台上水晶檀炉里漫延出来的。这香徒然间熏得她懒怠说话,力气仿佛也一点一点儿消失了。可她强忍着不适,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回皇上的话,缡妃娘娘出去了,奴婢和席嬷嬷是给娘娘送太妃赏赐的东西的,席嬷嬷和宫女出去找缡妃娘娘了,等到她们回来奴婢就离开。”

皇甫宇蹙了眉,他来缡妃这儿可是事先让人传过谕的,这缡妃怎么会跑出去呢?而且今日这宫里还冷冷清清的,平日里就算她不在,宫女太监还不站得到处都是?正想着,徒然瞧到穆惋彤有些不对劲,她的脸色泛红,额眉间香汗涔涔,眸光盈闪,仿佛淋了林的芭蕉叶。这泪目好是熟悉,看得皇甫宇怦然心动。

穆惋月觉得自己就要站不住了,可是皇甫宇没离开,席嬷嬷和缡妃也还没回来,她该怎么办?该怎么?仿佛有一股热流从心窝里流漫到四肢百骇,她无法阻制那股燥热的力量化作细汗一点一点的浸湿她的身子。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因为看不清皇甫宇而感到一阵恐慌,这就像她刚死而复生时常作的恶梦。看不清皇甫宇,她叫他,喊他,皇甫宇明明在眼前,明明在她可触碰的地方,可他就是不应她。

穆惋月跄踉的退后一步,瞬间能看清皇甫宇,瞬间他又模糊在自己的视线里。她害怕,害怕极了,可燥热沉重的身体,使她再无力支撑。身子往后倾去,仿佛会跌进永恒的黑渊里。

第020章得到与失去并存

皇甫宇的眼神徒然间朦胧了一片,在看到穆惋月向后倾倒时,毫不犹豫的伸手救揽往入。此时的他只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这香气是因穆惋月的身体里而流溢。这香气使他中毒一般,这灼热的身体就是他寻找的解药。

头,情不自禁的埋进她的颈窝,贪婪的吮吸那股气息。

汪福瞧着眼前的状况,愕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皇上,皇上,您——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