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晌午,穆惋月自觉最后一刻终于到来,沉重的脚步声加上腰间佩刀的叮哐声,无不彰显着死亡的来临。穆惋月愤恨的合上眼,早知重生后有此结局,还不如当初一下将皇甫宇毙命。现在她又要死了,那个男人依旧离她好远好远。

泪水滑过颜色,刺激得干裂的唇叶生疼。微微皱了皱眉,倏地听到云初的声音,“二小姐,二小姐。”

赫然睁开眼,穆惋月凄然的望着天牢门口,真的是云初提着个食盒站在牢房门前,哭着喊着她,“云初,你怎么来了?”

云初没有立即与她说话,而是偏过头去对那个带刀牢卫说:“求求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吧。”

那带刀牢卫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能让你进来已经是福气了,还想让我把门打开,怎么可能,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赶紧啊,我只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这个时候觉得竟是那样的短。

带刀侍卫走了。穆惋月摇晃着身子来到云初面前,云初哭了,直惹得她也想要落泪。

“小姐,才两日不见,你怎么就憔悴成这副样子,要是让夫人和大小姐看到还不得心疼死。”云初抽泣着说,边说边将带来的食盒打开,里面的点心飘出与这冰冷牢室不符的清甜。“一定是没好好吃东西吧,还好奴婢带了小姐最喜欢吃的糕点过来,小姐,快吃。”

第023章 她送上门来挨打

“可是,姨娘…。”

“好啦。”被缡妃闹得有些头昏,贞太妃的语气难免不善,“你好待也算是一宫之主,大度些。若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以后找个机会寻她的不是让她受罪不是好了吗?”

听着贞太妃语气变了,缡妃也清楚自己闹得有些过了。何且这穆惋彤好歹是千寿宫的人,就算贞太妃再宠她,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臣妾知道了。”

这里语声才落,门口便出现席嬷嬷扶着贞太妃一直等候的人进来了。贞太妃打量着穆惋彤,她此时脸上泪痕斑驳,容颜悴憔,唇页几乎毫无颜色,似乎昨夜受了多大的折磨和迫害,还有这衣衫未整模样可见来时有多匆慌。贞太妃心下冷笑,果真是个乳嗅未干的丫头,没见过世面才会这般沉不住气,脸上又平静的笑了,“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穆惋月推开席嬷嬷,正要作声时,缡妃赫然起身,分外眼红的仇视着穆惋彤,冲向前去狠狠的扬手甩下,‘啪——’的一声,直惊得停在中庭的麻雀群起腾空,“你这个贱人,居然在本宫宫里勾引皇上。你让本宫成了这宫中笑柄这笔帐还没算,你到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日若是饶了你,本宫就不是缡妃。”

穆惋月被打得两眼发黑,连如何倒地上都不知道。只知道一边颜颊滚烫似灼,也偏偏是这巴掌,将穆惋月彻底的打醒了。她意识到自己此时出现在贞太妃面前是多么的鲁莽和失策,她能在自己身上动手脚,让她去勾引皇甫宇,定会猜到自己能找来兴师问罪。

她有什么资格质问贞太妃?她们本来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此番冒然前来,也只会被贞太妃教训,因为现在的她除了听话外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为了能接近皇甫宇,除了做他的女人外还有别的选择吗?有,可这条路却是最近又最快的。贞太妃深知这个道理,她之所以事先没跟自己言明她的计划,只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会对她忠心,而且将地方设计在绮央宫,就是为了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活得苟延残喘,只有依靠她贞太妃,她方能有舒畅喘息的机会。

昨夜之事只怕已传遍宫中的每处角落,现在的穆惋彤亦是个勾引皇帝的狐媚子,且绮央宫也会被人永无止尽的笑话。她注定孤单了,还只能靠着贞太妃这棵大树。贞太妃也得逞了,缡妃现在的反应就是她最愿意见到的结果。

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不是穆惋彤。

“缡妃,她现在可是皇帝的新宠,你这样打她真不怕皇上降罪么?”看着穆惋彤脸上那五个深红色的指印,可想缡妃用力之大。

皇甫宇人未在,但余威在。一听到这话,缡妃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下再次扬起的手。只是仇视着穆惋彤的那双冰冷视线,有增无减。

席嬷嬷想扶起穆惋月,徒然又听到殿外蕊心传话,她就这样蹲在地上扶着穆惋月说:“太妃娘娘,汪总管来了。”

等了快一个整天了,这圣旨来得可真是晚呐。贞太妃心下冷笑,“让他进来。”

第053章 毒药千日催心散

“谢太妃。”穆惋月小心冀冀的问,“娘娘,臣妾有一事一直想请教,还请娘娘替臣妾解惑。”

“是什么?”

穆惋月垂下眼帘,想了想后才说:“娘娘给皇上下的毒…。”

她就知道穆惋彤会问这个,贞太妃眸色一凛,随即不咸不淡的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实不相瞒,这宫里的日子实在难熬,臣妾虽然小心谨慎走好每一步,但无意中还是会招惹一些是非。所以臣妾想知道娘娘交给臣妾的事情何时才能到头?”穆惋月说得很动容,她透露出来的信息完全是个胆小怕事却又想功成身退的人。

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贞太妃松了警惕,幽幽的言道:“本宫曾告诉过你别以为本宫长住这千寿宫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近日与贤贵妃争一个女官的原因本宫多少能猜个八九分。虽说那孟伊伊曾一度与你共患难,但你为了她和贤贵妃伤了关系,只怕这苦头你还没尝到最苦的。”

“臣妾只做臣妾认为对的事情,不会怕贵妃娘娘报复。”

贞太妃冷眼一抬,暗嘲穆惋彤的幼稚和愚笨,“如今那孟伊伊成了你宫里的女官,你使唤得还得心应手么?”

“伊伊在琼华宫受的伤势严重,目前还正在康复之中。”穆惋月不疑贞太妃话中有异,诚然应答。

贞太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她略微显示的异样也让穆惋月心下没底,疑惑的呢唤,“太妃娘娘…。”

贞太妃看着穆惋月,以为她还是在意有关皇甫宇所中之毒的事,“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毒药吃了后并不会立即有反应。”

“慢性毒药。”穆惋月不假思索的回答。

“是的,皇上现在服用的慢性毒药名叫千日催心散,遇水后立即无色无味,就算是验毒高手也难以验出来。这种慢性毒药一旦溶入身体的每条血液,就会在一个月之内形成依赖。当然,这种依赖并不会立即表现出来,可当人真正察觉到的时候已为时晚矣。”

她的语气宛如风拂树梢那般平和,却听得穆惋月心惊胆颤。她兴奋报复皇甫宇的计划得到实施,同时也为皇甫宇真的会死的预测感到心痛。她承认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报复者,幸好她的理智还在,清楚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皇上会死得很惨么?”

“到死的时候当然会很惨,咱们都没死过自然不清楚死之前的感受。如果你姐姐能活过来,或许她可以告诉你死前的最后一个呼吸是怎么呼出吸进的。”贞太妃揉着一边太阳穴,冰冷的笑道:“怎么?你在替你姐姐心疼么?还是你在心疼?”

弥留之际的感受不用问任何人,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娘娘玩笑了,臣妾岂敢。”她会心疼皇甫宇么?不,她不会对自己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皇上日日都往你玉宇宫去,听说去时还让汪福带着不少奏折。”她不清楚穆惋彤用了什么手段迷住了皇甫宇的脚步,但若非如此,她也不敢贸然拿****日催心散。所以在某些方面,穆惋彤的心计还是可圈可点。“不知皇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第071章 被仇恨冲昏了头

“皇上,老臣…。”

就在穆文儒又准备借故搪塞之际,倏地听到穆惋彤开口,“皇上。”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硬是让正在回话的穆文儒咬断了声,所有人都意外的看向彤妃。发觉她没了先前的矫情和忐忑,换作一副从容若水的姿态看着皇上,“皇上不必气恼,臣妾的父亲既是一朝之相,岂能是那碌碌无为之辈?父亲既是说从长计议,那就是说他有可计议的办法。既是他有可计议的办法,那皇上还何须忧心?依臣妾看,皇上此事大可交由穆相去办。穆相是两朝元老,又是德高望重之辈,量那些阻止皇上追回赈灾银两的宵小之辈也不敢将他如何。”

穆文儒表情瞬间凝住了,他直视着女儿娇弱婉韵的身姿,错愕得心下直慌。这是他的女儿么?何故看他的眼神那样陌生和无情?呵呵,自己待她一样的冷漠不是?只是他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的大胆,坐在皇帝身旁已是不该,此时开口干政更是可灭九族的事,难道是她想借着这事来报复他对她姐姐和母亲么无情么?

“娘娘过奖了,老臣实不敢当。”穆文儒忙拱手回拒此事,因着此事若由他来办,那真真是要难为自己。

“穆相有何不敢当?”穆惋月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不记得身边坐着谁,也不记得自己因何坐在这里。只知道母亲生前花总管待她的不敬,还有父亲的装聋扮哑的忽略,她们母子三人在相府里生活得何其辛苦。他从不陪母亲坐坐,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却可以和花总管长时间的出双入对。“想您当年入式三甲,才智能力何等卓越,难道穆相的本事会因着时光的流逝而倒退或是变弱么?皇上新登基,正是需要穆相你出谋划策,稳定朝纲的时候。若是你不能替皇上分忧,这朝堂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如早日卸甲归田,女儿也好早日承受膝下以尽孝道。”

除了皇甫宇外,众人都被彤妃的一番义正严词给怔住了。想来就若彤妃如此尊为皇妃又得陛下宠幸,但穆文儒好歹也是她的生身之父不是。且就此案而言,想要侦破的确有太大难度,彤妃此举分明就是在为难穆相。难道,他们父女不和么?

“彤妃说得在理,朕就交由穆相你办了,薛尚书,你要好好协助穆相尽早勘破此案寻回被盗灾银,否则朕严罚不怠。”皇甫宇顺着穆惋彤的话下旨,冷酷傲然的帝威逼迫得众人的头又低了一分。

“臣遵旨。”三人又跪在地上领旨。

皇甫宇说:“此事越快解决越好,朕就给你们一个月为限,届时若破不了案,朕会怀疑众位卿家在朝堂上的处事能力。”

“是,皇上。”那二人已是骑虎难下,只是硬着头皮答案。

“都下去吧。”皇甫宇的话里夹杂着叹息声,他又利用穆惋彤了,方才就是利用她的话去这样刺激穆文儒。但见穆惋彤与穆文儒的态度,他总觉得穆惋彤听似清淡的话里夹杂着太多父女间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臣等告退。”

第035章 你想要什么恩赐

穆惋月向来觉得一个人想要繁忙容易,想要清闲则太难。例如这个月,她的清闲都是在玉宇宫躲出来的。虽是如此,也不能说她不担心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来,“臣妾无能,不能替皇上做些什么。”

皇甫宇端起云初替他沏的新茶,小呷了一口,“还习惯吗?”

他的声线很稳且听不出情绪,所以穆惋月难以判断这简单的问句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无妨,从前他的关怀她倍加珍惜,偶尔还会在午夜梦回时细细回味体会。现在,她一点儿都不稀罕。皇甫宇不会真心对任何人,她再不会轻信于他。

“谢皇上关心,奴才们服侍得很周到,所以臣妾一切都好。”可这样的生疏,还是让穆惋月感到难过。刚习惯骑追云的时候,皇甫宇问她习惯吗?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笑得很甜很温柔的说:‘总会习惯的。’

殿中回荡着一片寂静,仿佛空无一人。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好久,穆惋月站着,皇甫宇坐着。不是谁不忍心打破这样的静谧,而是萦绕在周围的氛围很是怪异。穆惋月依旧保持着她练习了很久且不会让人看出破绽的笑,皇甫宇呢,则仍然是那副穆惋月陌生到极点的肃穆轮廓。

此时的皇甫宇让她感受到那股浓冽的属于皇室的帝王气息,他的不羁闲散当真是御鹤乘风而去。也许人都是从前的人,改变的只有虚以委蛇于对方的位置。又想到贞太妃的交待,她必须得到皇宠的荣宠,就算不是专宠,也得让皇帝有常到玉宇宫的心意。这对穆惋月而言是件很难困的事,她连见都不想见到皇甫宇,要她施手段让皇甫宇常来玉宇宫?太难!

可是,她没得选择,否则她进宫来做什么?此时她是穆惋彤,穆惋月只能藏到心里。既然你毁了我对你的感情和期盼,那么我就毁了你得到的江山和权势。皇甫宇,这很公平。

“皇上,臣妾刚才让云初炖了雪耳百合枸杞汤,给皇上盛一碗可好?”她的心在颤,那句‘皇上’也带着颤音,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和无疑,可皇甫宇还是给她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想到从前他的丰富多彩,可见现在的皇甫宇她有多么的怨恨和讨厌。

皇甫宇只是静静的看着穆惋月,既是不表态穆惋月就当他默认了,即刻吩咐云初却盛一碗进来。

站的位置太高了,这样的讨好皇甫宇并不陌生,只是眼前的女子做出来,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看着也很奇怪。到底什么地方奇怪,他心里好像有数又好像没底。

很快,云初就将雪耳百合枸杞汤递了上来,穆惋月殷情的送到皇甫宇手里。如果盛汤的碗易碎,若者她的力气再大些,那碗一定碎了。一想到自己曾被他怎样伤害,此时还得如此用心的侍候他,穆惋月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想要什么恩赐么?”搅着碗里的飘着甜丝丝香味的汤,皇甫宇问。

第006章 急切上位孟伊伊

“你说你今日心情不畅,不知是因为什么?可是那贤贵妃难为你?”她曾经只想与皇甫宇相守一生,从来没想过他会三妻四妾或是如何,哪知现在这后宫里的女人都属于他。隐隐难过,对他的恨自然又重了。

孟伊伊摇摇头,否了穆惋月的猜测,叹息道:“今早又收到父亲让人传进宫来的信笺,都是叮嘱我赶紧想法子得到皇上的临幸,好在后宫立足后光宗耀祖。他哪里知道皇上虽常去贤贵妃那里,但我根本就没机会和皇上说上话。像我这种六品官员的女儿,能进得宫来做女官已是福气,除了想之外还能奢望什么。”

“你严重了,这有什么好难过的。”穆惋月安慰她,“你瞧瞧我,还是一品大员的女儿呢,不也只能在宫里服侍太妃么?”她不想劝她别放弃,就算她现在恨皇甫宇,也做不到给一个女人添加信心,将她推向自己曾经心爱的男人身边。

“惋月,你就不着急吗?”孟伊伊认真的看着穆惋月,那明亮的大眼亮仿佛期待着什么。

“着急什么?”被孟伊伊莫名一问,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然是得到皇上的临幸,好早日脱下这身女官服好做宫里真正的主子呀。”孟伊伊说到此处, 双眼充满了憧憬,“普天之下皇上第一,不论是他英俊的容貌还是无边的才学,还有在贤贵妃睡着的时候看着她的温柔眼神,充满了感情和温柔。要是能得皇上临幸,真是死而无憾。”

皇甫宇的容貌和才学穆惋月承认,当初她就是因为一首诗结识的皇甫宇。可后半句那一定是孟伊伊的错觉,他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更不可能对谁温柔,如果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在他身上,那么只能证明他想利用贤贵妃并且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我记得贤贵妃的父亲乃是当朝的兵部尚书。”

“是啊,听说前些时日崇州匪患,薛尚书的儿子也就是贤贵妃娘娘的哥哥前去剿匪大获全胜呢。还朝后还受到皇上的大肆奉赏,可风光了呢。”

看吧,果真是这样。然越是猜测正确,穆惋月心上的血就滴得越快越多。“是么?难怪贤妃娘娘这么受皇上宠幸。”

“是啊,各宫主子都羡慕得红了眼呢。”孟伊伊徒然左顾右盼一下,附上穆惋月的耳畔,放低声线说:“昨儿傍晚皇后娘娘去瞧我们贵妃,虽说的都是体己的话,可语气里的唇枪舌枪任谁都能听出来二人拧着劲儿呢。皇后娘娘送给贵妃的那些名贵药材和补品,都被我们贵妃当着她的面赏给宫里的下人了,皇后娘娘脸当时都气绿了呢。”

穆惋月吃惊的看着孟伊伊,她怀疑这话的真假,“怎么可能,贵妃位份再高也大不过皇后,她怎么敢当众使皇后难堪?”

“谁让贵妃娘娘得宠呢。”孟伊伊坐正了身子,语气酸溜溜的像是妒忌,“要是皇上这样宠我,我也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

皇甫宇不会真心宠任何人,对他掏心掏肺的付出感情,到头来不过是将自己的愚蠢奉上让他肆意利用。“你呀,小心祸从口出,既是贵妃娘娘待你不错,你就好好侍候她,否则若是出了事儿,我可救不了你。”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孟伊伊又换了种语气,好像已经胸有成竹,“到是你真让人担心,何时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呢?我还好些,皇上时常会去贵妃那里坐坐,我还有机会让皇上记得我。可是你呢?听说自先帝驾崩以后,贞太妃就很难侍候,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委屈到是受过,可是相比宫中其他人,她已算是轻的了。“无妨,先帝辞世,太妃难免不舍,心情摇摆不定也是正常的。”

“你呀,就是什么事情都往好处想。若是在宫里混不出个样子来,咱们的青春韶华可真的是要虚度了。”

孟伊伊急切的想要上位,如果她得知自己进宫的目的,或许她们再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她是个死了又活过来的人,什么青春韶华都陪着她一起停留在和皇甫宇分别的那个夜晚了。现在的她根本不在乎什么青春,什么位份,在乎的只是想让皇甫宇为他的薄情寡义付出代价。

“好啦,今日和我说的这些话可不能再对其他人讲,不然小心你的脑袋。”穆惋月好心提醒。

“你当我傻呀,这种事情我当然只会对我的好姐妹你讲,咱们一同进宫做女官,可谓是同情相怜,所以一定要守望相助,总有一天我们会得到皇上的宠幸,然后光耀门楣。”

孟伊伊的言论可惜她不能苟同。有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父亲,就算自己做到光耀门楣,他也不会稀罕。“咱们出来很久了,回吧,省得晚些回去了主子找不见人生事。”

“嗯,走吧。”孟伊伊挽着穆惋月的手起身。

穆惋月同她并肩举步,走出这处清幽之所。细想若是得闲,她还会来此坐坐。心下一声怅叹,置身宫闱,她几时能得闲?那贞太妃虽说答应会给她机会接近皇甫宇,可现在仍是毫无动静,这不由得让她怀疑是否成了贞太妃一时兴起的消趣。她早就忘了此事,只把自己当作她千寿宫里普通的女官。

些许竹叶飘摇而至,微风拂起她丝柔无比的长发,那徒然展现的忧郁悲伤眸色,不经意间看得孟伊伊失神。正想作声问她想什么时,脚下突然踏空,紧接着她惨叫一声,‘啊——。’

穆惋月被这惨叫惊得回神,手臂上的力道沉下,看着孟伊伊捂着自己的脚踝,柳眉拧起了结,忙问:“伊伊,你怎么了?”

“不知这道上的石卵何时让人给撬走了,我一时没注意踩空了,此时脚踝又酸又痛。”孟伊伊又急又担心,“惋月,怎么办啊,我会不会成瘸子呀,我还没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我不想变成个瘸子。”

第072章 什么是她的贪恋

等到御书房静下来,穆惋月深深的吸了口气。本想发泄心中对父亲忽略她们母子三人的不满,可此举却是在无意中利用皇甫宇的威仪达到的。她又利用皇甫宇了,孟伊伊如是,此番又是如是。她厌恶皇甫宇得到的权势和地位,可是现在她却借着他的权势和地位成就自己的心愿。这样的自己她很不耻,可是,皇甫宇的存在却像千丝万缕的树藤一样将她缠得紧紧的,怎么也逃脱不开。

看着穆惋月的眉宇越蹙越紧了,皇甫宇揽在她腰上的手稍微用力,穆惋月小鸟依人般靠他的怀里。

“朕顺着你的话给你父亲添麻烦,你会怪朕么?”

让穆惋月从幻散的思绪中回神的除了皇甫宇的话之外,还有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和怦怦有劲的心跳。就这样靠着他,穆惋月觉得很无力,她想推开皇甫宇,想离得他远远的,可是不论心下怎样的呐喊,她就是一直未能付诸行动。

老天爷,你非得这样折磨我么?这一缕照内心深处的温暖,是她的贪恋啊!

“为陛下分忧,那是父亲的福气。”如果说她还是穆惋月时对父亲的不满顶多算不满,可是母亲和妹妹的事情是她断不能容忍的,她很自然就由不满升级到恨。

“你先前那样放肆,你就怕大臣们进言说你干政么?你知道就凭这一条你就可能会被凌迟处死?你父亲也逃不脱干系。”

皇甫宇的话赫然点在她的心上,当时她只想到要报复父亲的冷漠,却没想到说那和几句话的代价就是会失去性命。穆惋月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不管是做戏也好,真的害怕也好,此时此刻,她想活着,活在皇甫宇的身边,哪怕是看着他怎么死在自己手里。

“皇上恕罪,是臣妾胡言乱语妄论朝政,请皇上责罚。”后宫之中会如何的罚人她见识了不少,就是不知身为皇帝的皇甫宇罚起人来,是不是也和贞太妃或者贞贵妃那样冷酷残忍,或者他就直接一刀斩了就算。

拉着彤妃起身,皇甫宇由下而上的确能清晰的看到穆惋月有些惶恐的眼神,徒然他笑了,“朕以为再也不到你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了。”这是一语双语的话,皇甫宇有失落,有难过,还有复杂得不像他自己的心绪。

穆惋月瞬间与皇甫宇视线相迎,她怎么觉得皇甫宇这话并不简单?疑惑滞愣的盯着皇甫宇,看着他说:“你不是带了点心来么?朕还真些饿了。小忠子,沏壶新茶,将娘娘带来的点心呈上来。”说完,又拉着穆惋月进到内间,这里的布置充满了书香气息,外间浓冽的墨香味到这儿就清淡了很多。

“遵旨。”见皇上心情不错,小忠子领命的声音也逐渐大了。

“皇上不怪罪臣妾么?”对于皇甫宇以别开话题结束她的责罪一事,穆惋月并不放心,“臣妾可是犯了死罪。”

“你给了朕一个顺水推舟的好计划,非但无罪且还有功。”除了先前在龙椅上笑了一瞬,现在的皇甫宇又恢复了他肃穆和威严。

第024章 被册封为彤妃了

片刻后,汪福一手拿着拂尘,一手举着圣旨迈过门槛。在见到殿中这一幕时,汪福也只是稍微一愣很快就恢复正常,“奴婢参见太妃,太妃吉祥。”

“汪公公免礼。”贞太妃捧起蕊儿方沏的新茶作势随意的问:“瞧公公手拿圣旨,可是有事?”

汪福说:“回太妃娘娘的话,这圣旨是给千寿宫的女官穆惋彤的。方才奴才去了玉宇宫没见着她,得知她回到千寿宫来了,奴才这才一路的赶了过来。”

“哦,是这样。”贞太妃故作释然,道:“既是给穆惋彤的圣旨,她现在正在这儿呢,劳烦公公宣旨吧。”

“是。”

汪福转身走到穆惋月跟前,眸角的余光扫过缡妃身上,无疑这脸上的红痕是来自缡妃了。摊开圣旨,开始宣旨:“千寿宫女官穆惋彤,玉质兰心,聪慧怡人,即日起撤去其千寿宫女官之位赐封为彤妃,入住玉宇宫,钦此。”

“娘娘,还不快谢恩。”席嬷嬷轻摇着穆惋月,示意她接旨。

穆惋月似还在云里雾里一般,什么玉质兰心,什么聪慧怡人,不过都是他皇甫宇一夜风流后的施舍之词罢了。习惯性的勾起唇角,那欣喜的表情下所掩盖的苦涩让此时的一幕显得异常的凄凉。眼泪滑过眼角,她——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娘娘,您快接旨吧,随后奴才好侍候您回玉宇宫去,御医还在那儿等着侍候呢。”汪福也催她。

穆惋月缓缓地抬起手,她记得自己头一回接旨是因为要嫁给皇甫震。她不愿接旨,是父亲再三催她,可她还是不接,最后是父亲接了圣旨强塞进她手里。那一次的结局不是她想要的,那么这一次呢?

在细长的纤指触碰到圣旨的瞬间,一直阻咽在喉间的腥甜赫然间脱口而出。那细密如晨雾般轻薄的血色染红了圣旨,都吓得汪福目瞪口呆。

手终是没能触碰到圣旨,那咫尺的距离仿佛中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过的沟渠,叹息间,穆惋月在浩臂坠落时昏厥了过去。

有多少人曾因想不开而自尽的,原以为一个生命的结束乃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生生不息,称之为轮回。她的生命是又一个开始,却并非轮回而是重生。重生在这尘世里,依旧如初那般身不由己。如此,何苦?何辜?

静,漫延在耳边,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若非那昏黄并不明亮的风灯有些闪摆,也许这漆黑的夜就是人间地狱。身子空得好像不属于自己,看看自己的手,确认还活在妹妹的体内。穆惋月支撑起半个身子,就这简单的动作,却使她吃力到眉心溢汗。

这是玉宇宫的寝殿,回想起中午去找贞太妃,结果话还没说上半句就被缡妃甩了一记耳光。摸摸被打的脸,似乎还能体会到当时的灼烫。缡妃该恨她的罢,毕竟是因为她才让绮央宫成了整个皇宫的笑话。她虽在千寿宫不闻外事,但偶尔也会得到些妃嫔间争风吃醋的消息。

第088章 牢里最后的嘱咐

穆惋月的饿意骤然起来,她拿过云初手里的点心真的咬着吃起来。等到咽下一口,她倏地抬眼问云初,“这里是天牢,你怎么可能进得来?”

“自从小姐被关进天牢后,玉宇宫就被皇后娘娘清空了。有太妃做主,蕊儿回了千寿宫,水碧和其他宫女让沈嬷嬷带去了一个洗衣服的地方,听说那个地方只会给太监和宫女的衣裳,皇后娘娘说让水碧她们在那里洗一辈子呢。水莲被赶出宫了,听说宫门大关的时候她吐了好大一口血,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奴婢也本来要被赶出皇宫回相府的,他们都说小姐你活不了了,奴婢想再见小姐一面,就一直跪在百羽宫门口,昨夜贞太妃夜游御花园时路过百羽宫见到奴婢,奴婢就求她,太妃娘娘真好,她真的替奴婢说情,皇后娘娘才答应让奴婢见小姐,但时间内能宽限到一柱香的时间。”

贞太妃会好心应了云初的心愿?穆惋月想不通是什么让她发的善心?而且她还间接害得沉王被皇帝摆了一道不是么?“傻丫头,留在宫里会丢性命的,赶紧出宫去才是真的。”

“不。”云初摇着头,“奴婢什么都没有,只有小姐,如果小姐没了,奴婢也活不下去了。”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呀。”云初的话感动到了穆惋彤,同时也让她更加悲恸。她对皇甫宇付出那么多,到头来他连一个小小的侍婢都不如。

“怎么都好,小姐你快吃点心。”云初边说边取出食盒最底下的小壶了杯子给小姐倒杯热水。

自从被关进天牢,穆惋月就什么都没吃过,可是她一点儿都不饿。然一见到云初,她的饿意就搅着肚子,想要进食的欲望节节攀升。很快一小份点全被她吃光,接过云初递上来的热水喝了个精光。饿意渐退,一股满足感油然而升,也许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能感受到的温暖吧。

“云初,谢谢你受那么多委屈来看我,真是苦了你了。”伸手握着云初的手,穆惋月又眼含湿泪。

泪水才消停,听着小姐凄伤的话又哭了起来,“都怪孟伊伊那个贱婢,小姐对她那么好,她却这样对小姐,她忘恩负义一定不得好死。”

说到孟伊伊,穆惋月的心一下子又寒凉了。她不是没感觉到孟伊伊某些时候的异常,只是因为她的柔弱和坚强让她选择了相信。没想到这次她又上当了,更没想到她和皇甫宇一样背叛她这么彻底,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

“她现在在哪儿?”

“回琼华宫了,是贵妃娘娘替她向皇后娘娘求的情,她现在又是琼华宫的女官了。”云初恨恨的说,“奴婢昨天见到她,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对小姐你。她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还教训奴婢说要像她一样识时务,呸,奴婢就算是死也不会学她那样卖主求荣的。”

良禽?呵呵,穆惋月冷冷的想着,再良也不过是畜牲罢了。“对了,云初,你知道我放在衣橱最里面的匣盒去哪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