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到那小小雪山前,手掌的红光疯狂击在雪石上,雪石迸裂飞开,小小的碎石打在身上,刮疼了脸,剐疼了心。

雪山却突然自己裂开,姑姑依然安静坐在里头。

我喑哑叫了声,“姑姑。”

她睁开眼,对我微笑,“瑶儿,你怎么来了?”她站起身,脸上早已平静无波,“瑶儿,珠子拿得怎么样了?”

我心里一抖,摇了摇头。姑姑笑了笑,眼里却有闪闪的光泽,“烛龙真是不知悔改,他去不周山胡闹,我的惩罚已经算是很轻。如今,珠子他竟不肯交出。”

我慢慢道:“烛龙前辈说,只有见着你,他才会交出珠子。”

姑姑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脸上比这四周的冰雪还要严寒,“那么,姑姑便陪你去一趟。”我点头,却自私的觉得,姑姑应当很欢喜见到烛龙。

姑姑踏着七彩祥云,飞身上天,她一路带着我飞到赤水南北的结界。我道:“姑姑,我们不去章尾山么?”

她看着结界,眼里恍惚,“那便去章尾山。”她抬起,踏过结界的时候有些犹豫。我见状,飞过结界,身子直往下坠,姑姑来不及思考,追了上来,用祥云载住我。她愠怒道:“瑶儿,不许胡闹。”

章尾山上,鸾凤鸟在林间长鸣,灵寿树开出花,结出密密麻麻的果子。那样的山顶,又听到了烛龙撕心裂肺的叫声,“烛龙,只要可等,还能有机会重逢。”

姑姑身子浑身一抖,止步不前。

我大叫了声,“烛龙。”姑姑却转过身子。烛龙闻声奔到我面前,拳头高高扬起,“帝俊那混蛋把小妖给救走了,你还敢前来?”他的手瞬时砸到我鼻前,我急忙叫道:“你看谁来了?”

鼻前的手一抖,只见他眼泪涛涛而出。

“七彩光芒,是王母…”他脱口而出,姑姑身子又是一抖,转过身来,脸色却是平静。她没开口,独龙却从怀里掏出青色的珠子,单膝跪地,恭敬举到她面前。姑姑将手放在珠子上面,微微在发抖。

她用力一抓,片语未说便抓着我腾空而飞。

我转过头,只见烛龙跟了上来,他驾着黑云,距离七彩祥云极远。我故意叫了声,“姑姑。”她淡淡往身后瞥了眼,将云层驱动的更快。

我慢慢变的缄默。

而姑姑,脸色虽然平静,却早已通红了双眼。

搞笑的狐狸

昆仑山巅依然是那样寂静,持续了亘古便有的死寂。漫天飘扬的雪花无声,遍地的长长冰棱亦是寂寂无声。这个仙地,平静的有些离奇。

冰天雪地打坐的人,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冷,刺骨剐心的寒冷。她身上七彩光芒焰焰在闪跃,在跳动,她双掌拼命拍在一起,妄想用这寒冷来浇熄胸膛燃烧的烈焰。

冷,那些巨大闪烁的冰棱仿佛穿过身体,渗进血液。

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我隔了半天,才叫了声,“姑姑。”她眼都未睁,语气平静,“瑶儿,你先去找天帝,他应当在昆仑神殿。”雪花打在身上,仿佛千斤重的石头,打的胸口透不过气。

我飞身而起,在空中回头一看时,只见圆月当空,冷冷冰峰下,姑姑又在用法术摧塌冰峰,将自己生生埋葬。

一直以为姑姑很聪明,原来,她也会做这样的傻事。

以为埋葬,便能不再想念。

以为埋葬,便能阻断一切。

结果,不能。

昆仑神殿金凄黄梁下,静静盛开着遍地的雪菊。那长长的帷幄,已经换成了鲜红的颜色。我飞身而进,躺在百叶织成的软床上,躺在姑姑为我织的金丝被子上。从脚底温暖进了胸膛。

我能幸福了。

可是,我的姑姑,并不能。

“放开我,我管你是什么帝俊天帝,还是骚狐狸,反正,你放开我。”小妖在囔囔,我坐起身,回头一瞧,只见狐狸提着小妖,将他给拎了进来。

狐狸佯怒道,“你这小畜生,若不是看在你想救瑶儿的份上…”

“我没有想救她。”小妖瞪着我,眼中倔强,“要说几百次,我只是为了还恩。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恩情。”

我起身,一个转身,换上新的火红衣裳,头上高高梳起了髻发,耳朵上挂着长长的火红坠子。我一步步踩着雪菊,走向小妖。

“为甚么要杀朱佑樘?”我平淡问他。他脸一扬,支字不语。我笑了笑,“倘若你肯放弃仇恨,我愿意收留你。”

他动了动唇,依旧没出声。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双眼慢慢粘在我脸上,努起嘴问,“那么,你会让我母亲复活么?”

“你母亲?”我来了兴趣,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死了,让他冤枉起佑樘来。他点头,“你的亲人,既然是无所不能的神。”他突兀紧紧攥紧我的手腕,死力的捏住,眼中光芒熠熠,“我求你,让我母亲万贞儿复活。”

搞笑的狐狸(2)

像是晴天的一个霹雳,我睁大眼,不敢置信的问,“万贞儿是你母亲?”他用力点头,脸上突然浮出难见的微笑,“你能让她复活对不对?”

脚下虚浮的紧,我倒抽了口冷气,只听狐狸冷冷对他说,“有那么狠毒的母亲,你还要她做甚么?”

小妖忽然就咬着牙,松开我,拳头直直砸向狐狸,“不准说我母亲,我不准你说她。”狐狸一面闪躲,一面懒懒道,“我说的是实情,因为她使许多人不幸福。”小妖一拳一拳更是急驰如风向他砸去。

狐狸像玩耍似的闪躲。

小妖终是没了耐心,突然掉转拳头,砸向我。我一动不动,眼都不眨,只是静静盯着他,他的拳头在我腹前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躲?”

“你不会伤害我。”我冷静看着他,“你可知道,你母亲的死不关朱佑樘的事,你母亲,是被我活生生气死的。”

他步子退后,不敢相信的怒吼,“你骗我…一定是朱佑樘…一定是他,虽然母亲生下我,就将我抛弃,可是,我知道,她其实很爱我,很关心我。她经常偷偷溜回洞里照顾是蛇身的我,她经常为我去偷灵药,让我尽快幻为人身。”他忽然像个孩子似的嚎嚎大哭,“我宁愿死的是我,我也只想母亲活过来。”

我心里一震,刚欲开口。他却恨恨瞪了我一眼,飞身而出。我红衣烈烈一扬,飞身跟了上去,破碎的月光下,只见他脸上毫无血色,死人似的灰脸。

“你要去哪里?”

“杀了朱佑樘。”他一字字咬着牙回我。

狐狸亦跟了上来,“小屁孩,你快给我回去,倘若你不听玉瑶姐姐的话,我打你屁股。”他忽然一个转身,朝狐狸脸上便是一拳,“咚”的一声响,只听到狐狸惨烈地叫了声“唉呀。”身子直往下坠。

小妖看着自己的拳头,怔了许久。

我趁机衣袖一挥,铁笼子从天而降,笔直罩在他身上,将他生生困住。狐狸不到片刻飞了上来,双手懒懒一抱,“所以说,小孩是世上最好骗的。”

我看着狐狸鼻梁处一块的肿青,蓦地微笑。狐狸没好气瞪了我一眼,“瑶儿,你还笑。”他衣袖一挥,将铁笼子化成小小玩具似的模样端在手里。

小妖被他端在手里,气的咬牙大叫,“帝俊你这个无赖。”狐狸一脸抚然,“瑶儿这下玩蛋了。”我眉头一挑,他哭丧脸将我紧紧一抱,“连个小屁孩子都说我是无赖。”

————

一会还有

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

昆仑神殿里,雪菊依然开的烂漫,我坐在玉石凳上,静静盯着小妖。他手指死死地攥紧铁栏栅,咬牙切齿瞪着我。

我不急不慢地问他,“你可愿放下仇恨?”

他张牙舞爪地将手在空中乱抓,无可救药的固执。狐狸修长的手指蓦地打在铁笼上,恫吓他:“信不信我将你放在嘴里,活生生吞下去?”

小妖语气冲人,“我不信,有本事你便吃了我,否则,我一定去杀了朱佑樘。”我头疼欲裂,捶了捶头,忽然就有了主意,“你当真想见你母亲?”小妖怔了怔,眼里倏那光芒四射,亮的像天上闪烁耀眼的星子,“我还能见到母亲么?”

我起身,应了他,“好,我便带你去见你母亲。”火红衣袖往铁笼上一遮,我对狐狸使了个眼色,他一看便懂,手指往地上指了指。我赞同点头,将铁笼放进衣袖。

狐狸双手往地上用力一击,地上蓦地出现巨大的旋涡,他一把将我抱着,跳下那长长黑暗狭区。阎王殿里,火烛闪出幽幽蓝光,气氛阴冷的很。阎王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抱拳尊称了声,“天帝。”

狐狸眉头狠狠一蹙,只见阎王冷冷吸了口气,睁大了眼,小心翼翼问,“天帝…天帝来此,可有何贵事。”狐狸对他使了个眼色,“将万贞儿带过来。”阎王懵了,反问他,“万贞儿在哪?”狐狸睁大眼瞪着他,“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万贞儿投不得胎么?”

这等暗示常人是明白的。

只需阎王一个化身,便可成就万贞儿。

阎王突兀惊慌,“天帝万万不可开这般玩笑,那万贞儿已经在投胎为畜生。她已经投胎了九世畜生,只待今世一过,便能轮回。你可不能以这个为借口又在我的阎王殿胡搅蛮缠。”

衣袖中的铁笼忽然飞出,金色的光芒炫耀在空中。

小妖怒气冲冲:“你说甚么?你再说一次,我母亲怎么样了?”

我急忙打岔,“那朱见深呢?”

阎王点头,“他还在,他还在奈何桥头等。”

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红红衣袖一挥,铁笼蓦地消失不见。小妖从空中跳下地,身子渐渐变大。阎王震惊地对小妖道:“你放心,你父亲还在奈何桥头,他说,要等你母亲,等她一起去投胎。”

阎王话音刚落,小妖身子已经化成光点急驰而去。

我身子一动,急忙跟了上去。

奈何桥下,只见滚滚的七色浪花,变幻莫测似的波涛汹涌,周围的景致是黄昏下的晕红。长长的石桥下,雾气腾腾,而桥头站着的男人,有些落魄的凄然。

尽管他身上穿着龙袍,尽管他是前皇帝。

小妖奔到他面前。

朱见深往里挪了挪,“你可以先过去投胎,我还要等人。”

小妖“啪”的一声,跪在他面前。他往地上磕头,抖着声音叫了声,“父亲。”朱见深笑了笑,“你认错人了,我儿朱佑樘可不是你这般模样。”他眼里有深深的迷惑,仿佛被桥下的雾气迷朦了双眼,他将手指在头顶比划了下,“我儿佑樘,大约有这么高,他可比我高多了。”

小妖抬头仰望他,憋满了泪,“我的母亲是万贞儿,我是那个出生几日,母亲便对外宣称死了的孩子。”他无助地抱住朱见深的小腿,“父亲,你快快认出我,我是没有名字却已早死的孩子…其实我没有死,只是…孩儿是妖孽…母亲怕人认出,便将我送走罢了。”

朱见深更是疑惑地蹙紧眉头。

小妖泪流满面,“父亲,母亲跟我说过,你认不出我…”他手指无助地捉紧朱见深的衫角,用力扯着,“可是父亲,你应该认得我,因为我们血脉相连呐。”

朱见深怔忡了一会,终于咧嘴而笑,将他扶起,“你先起来,倘若你真是我皇儿,我应当开心才对。”他慢慢拭着小妖脸上的泪,“你莫哭,贞儿她,快能轮回做人了。”

“是朱佑樘害了你们,我定当饶不了他。”小妖努着嘴,只是流泪。朱见深蹲下身子,蹲在他面前,笑道:“不可…倘若你真是我孩子,那么,你应该谢谢佑樘,谢谢玉瑶。没有他们,我哪能跟你母亲再次情牵一世。你可知道,下辈子,我能与贞儿在一起。我不是皇帝,她不再是蛇妖,我们只是凡间的普通夫妻。可是,足矣,真的足矣。”

小妖突兀扑去他怀里,浑身颤抖着哭泣。

“我儿,你莫哭。”身后有声音传来,回头一瞧,竟是万贞儿。她在牛头马面的带领下,来到了奈何桥。

牛头马面道:“万贞儿,十世畜生轮回以过,阎王有命,你下世为人。”

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万贞儿微笑走向朱见深,口中在念,“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竹子当收你不收,荀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

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这是唐代歌仙刘三姐的歌。

如今被她念出来,不知怎的,让我倍感凄冷。

小妖推开朱见深奔到她怀里,嚎嚎大哭,“母亲…”他说,“母亲,我情愿自己死,也不愿你受轮回之苦。”

朱见深见到她时,慢慢站起身,身子亦是不受控制的奔了过来,跟着流泪,“贞儿。”万贞儿眼泪沁出,“苦了你了。”朱见深哽咽道,“我等你不苦,可怜你轮回做畜生,经历无数的生死,真真苦了你。”

三人相互搂得紧紧。

牛头马面在催,“快快轮回吧,下一世,你们又可以在一起。”

小妖忽然道,“我需跟父母一起轮回。”他固执地流泪,固执的摇头,“我不许他们走,他们需带上我。”

万贞儿忽然看向我,眼神哀求,“玉瑶,你当行行好,将我儿好好照顾。”我应了声,“好。”声音却是哽咽。

万贞儿将小妖推的一个踉跄倒地,小妖却迅捷从地上爬起,又执拗的攥住她的长长衣袖,万贞儿低头看着他流泪,“我儿,你放手,母亲前世孽做得太多,这世好不容易有结果,你便放我跟爹爹去吧。”

我突然飞身过去,将小妖用力往怀里一搂,将他搂的死紧。他绝望的伸着手,在我怀里奋力挣扎,我却只是搂的更紧,不能放手,不能松手。

许多事,是注定便不能改的。

万贞儿和朱见深跨上奈何桥。小妖野蛮的将我胳膊一咬,我忍住疼,只是将他死紧搂住,我开始劝慰他,“你不可以去投胎,阎王能宽容你母亲已经不错了。”

胳膊突然钻心似的疼,我低头一瞧,这小屁孩原来已经咬破了我的皮,将牙齿渗入肉里,咬的我鲜血直流。

“你又不是你母亲的牙齿,咬不出什么祸害。”我抬起手,往他脑后一掌,他一下昏了过去,奈何桥上有清脆的唱声传了过来,“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隔着层层迷雾,隔着那看不清的烟障,我却仿佛看到,奈何桥上一前一后走的两个人在不停的回头张望,他们脸上,有灿烂似花的笑魇。

烟烟奈何桥,重重迷雾障。

君成杨柳岸,妾成秋叶飞。

凄凄冷风刮,涛涛浪花吼。

苍天怜人痴,隔世情缘续。(此诗的作者。。。哈哈,怜心,可不是什么古人呐,作的不好,请原谅)

心想无情却有情

告别阎王时,他的样子挺搞笑,我刻意的记住,记住他长长舒的气,记住他如释重负的模样。然而,回到昆仑的时候,竟还是记不住,脑中只有那烟雾弥漫的奈何桥,桥下怒吼的七色浪花,以及桥上生离死别的三人。

我将小妖丢给狐狸看着,飞身而往京城。京城却是下雪了,始料未及。扑天盖地的雪仿佛是崩了天,从天上一倾而泻似的,乱纷纷打在身上。我飞身而进皇帝寝室,那样寂寂的烛火下,只见佑樘披着绒绒裘衣在看折子。

我摇身,现身他面前。

他手中的折子“啪”的一声,打在桌上,抬眼看我。

我淡淡叫了声,“佑樘。”他没开口,可是眼里溅的烛火碎子在疯狂跳动,我慢慢道:“我来见你,纯自私的想跟你做个了结。”

他依然没有出声。

我依旧缓缓道:“你是我人间的孽缘,不应该出现的情缘,所以我需做个了断才能成仙…”

“要怎样的了断?”他截断我,语气冰冷,比外头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顿了顿,我才道:“我也不晓得要怎样的了断。”

他怔了怔,却慢悠悠出声,“我懂了。”他停了停,突然起身,慢慢踱向我,“我知道要做怎样的了断,三天后,我们便会有个了断,你可以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放心跟你想过一辈子的人。”我心里一震,只能缄默,他却道:“只有那么一层,了断之前,我是不是可以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他双眼炯炯地盯着我,一字字凛洌道:“那样才公平,不是么?”

我错愕抬头,他却忽然用力将我脑后一按,冰冷的唇欺上我的唇。

有些冷,不知怎的,总感觉身后凉飕飕,背脊一阵发寒。

脚下的地,浮的厉害。

就像当初的花心,总是柔软的踏不实,仿佛再一脚就会踩空。

其实已经踏成空,只是固执的以为不会掉下万丈深渊。

我手指无力抓住他的衣襟,心里一抖,用力将他推开。他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我却飞身而出,他没有再叫我,没有像以往的无数次,在纠缠着大叫,“梅花,我记得你的…”

凡人羡仙,仙亦苦

雪花纷纷扬扬砸在身上,只是重如泰山,透不过气的难受。

那样凛洌的风,那样刺骨的冷。

可是完全的感觉不到,只是听到心脏在“怦怦”直跳,发紧的沁出血腥。

径直飞到昆仑仙境,一路卷风带雪的钻进神殿,如同那万万年前,用法术封死了四周。地上的昆仑雪菊依旧盛开的烂漫,那样火红的帷幄像淌着血的眼。

“梅花,在我心里,你是仙。”

“梅花,生生世世我都认得你。”

“梅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