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梁守一顺利地去政府部门上班,从此踏上他的仕途,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鲁西西这朵快要开到荼蘼的小花,还有机会得到他的眷顾吗?

对深陷爱情而又无计可施的女人来说,男人失意的时候才是你的大好良机。

林妙越想越替鲁西西庆幸,也许,这回她的缘分真的到了,她们都有希望彻底终结自己的剩女生涯。她用带点激动的口吻说:“就算这次出现了最坏的结果,比如,我是说比如,梁守一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刷掉了,变成了无业人员。这在他自然是巨大的挫折,是人生的一道坎,但在你,却可能是件好事,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有个前提,你必须是真的爱他,爱他本人,而不是其他附加的东西。”“我当然是爱他本人。”鲁西西对这点毫不迟疑。

林妙抚掌笑道:“那恭喜你,你的机会来了。如果梁守一这回真的被刷掉的话,他注定是你的了。”

第五十五章 那在低谷里等着你的美人(二)

听到林妙的话,鲁西西坐了起来,眉头依然紧锁着,嘴里喃喃地说:“可是这样他有多痛苦啊,我怕我付出一切也安慰不了他的痛苦。一个男人要在社会上立足,首先要有份像样的工作,要先养得活自己,这样才有心情去恋爱。若连基本的生存都不能保证,其他的什么也谈不上了。”

林妙对此不以为然,因为在她看来,本能的力量是最可怕的,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里,也只能勉强压抑,不可能真的抹杀掉。而压抑,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积聚,是喷发的前兆。

她试图给鲁西西分析:“你的春药哥哥还不到30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使没有好工作,一个有硕士文凭的人,怎么样也不至于连温饱都混不上吧?所谓温饱思…嘿嘿。”

见鲁西西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林妙下去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退一万步讲,就算梁守一落魄到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你以为他就会每天愁眉苦脸,连美女都没兴趣看了吗?很可能恰恰相反,这个时候他需要得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男人有事业的时候,女人唾手可得,没什么稀罕的,每天只担心身体吃不吃得消。落魄的时候,成了狗不理牌,整天形单影只,要多凄惶有多凄惶。这个时候你像天使一样降临在他身边,多稀罕啊。梁哥哥要感激涕零地,心想,还是我的秘鲁无毛犬对我好啊。”

鲁西西一把推开林妙,自己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可惜她的笑声只维持了几十秒就戛然而止。

林妙看她先摇头,再长叹,然后露出一副看尽世情的样子,苦着脸感叹道:“阿妙。 ..你想得太天真了,女人中这样的天使,古往今来还少吗?最后落到了好下场的,我看只有一个玉堂春,她也只是没被抛弃而已,还是蒙大老婆开恩才进门为妾的。至于其他的,不是秦香莲就是李香莲。人性是卑劣地,共患难容易,同富贵就难了。男人中年发达后。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糟糠妻。”

林妙带着惊讶的口吻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悲观了?刚才有愤青倾向,现在又掉进怨妇队伍里了。这样不好,西西。如果你非要钻牛角尖,我也没法说服你。更不敢鼓动你去跟梁守一共患难。因为我不能保证他中年发达后会记得你这份患难真情。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去,试过了才知道会不会。就算最后果然没有例外。再次落了秦香莲的俗套。起码在这之前。你得到过他了,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吗?如果注定不能永久,能短暂相伴。也不枉了这一场相思。”

鲁西西轻轻笑了笑,显然对林妙的话不能苟同:“要是女人都肯像你这么想,这世上就没有怨妇了。”

“本来就不该有!你觉得怨妇的存在是正常的吗?”

“存在就是合理,无所谓正不正常。”

林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慢悠悠地说:“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这世上,比仇人的嘴脸更难看地,是恩重如山的嘴脸。对这句话你是怎么看的?”

“世人大都忘恩负义?”

林妙轻叹:“我猜你就会这样想!当然这样想也没错,施恩不望报是圣人境界,而我们只是凡人。。。但我希望你转换视角看看,那些受恩的人是什么感受。”

“能有什么感受?受了别人地恩惠,能偿还就偿还,不能,就记着,时时感激。”

“时时感激?如果是自愿的还好,如果是被动的,你会不会烦?如果你的恩人动不动就跟你说,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地良心都被狗吃了?你又有什么感受?”

鲁西西语气强硬地说:“忘恩负义地人本就该骂!不仅该骂,还该杀!怎么,你认为这句话骂得不对吗?”

“对,非常对!”林妙赶紧做投降状,她们是辩论不是吵架,她可不想闹得不愉快,“这句话放到包青天地公堂上去都能说得无比响亮,因为它合理,但不合情。因为一切的付出都是出于个人自愿,你当初对人家好,是你自己自愿,别人在你脖子上架个刀子逼你吧?你做的事情,完全是你自觉自愿地行为,与别人日后怎么对你没有必然联系。如果你对人好就是为了别人日后对你好,这跟放高利贷有什么区别?现在看人家落难了,是个大大的潜力股,于是倾囊相助,以便他发达后好跟他享尽荣华富贵。如果这就叫真情,当初吕不韦同学对子楚王子岂非情深似海?不仅献上了自己全部的财产,连心爱的美人都拱手相让。究其实,吕不韦不过是在投资做一桩生意而已,他周游列国,什么生意都做过,最后发现提携落难王孙做国王,才是世上最划算的交易。”

鲁西西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阿妙,你这话出去要被人乱棍打死的,因为太违背常理了。”

“我承认啊,我一早就承认你的观点:跟人共患难后,便有了与他同富贵的权力,这理到包青天的大堂上都讲得通。我现在说的,是人情,是人性。打个现成的比方,你现在考上了大学,可是家里没钱,要你放弃了去打工。这时候有个男人出现,愿意出钱供你。你本不喜欢他,可是你太想上大学了,于是接受了他的帮助。几年后,你毕业了,想给他一笔钱了断关系,可是男人不干,口口声声,当初要不是我,你饭都没得吃的,还读个屁的大学啊,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靠我才有的,做人不能忘本,非要缠着跟你结婚,你是什么感觉?”

鲁西西嘴巴张了又张,然后发现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便转而问林妙:“你的意思是,若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付出了全部,最后被他无情地抛弃,还连苦都不能叫了?”

“不是不能,是叫了也没用,除了惹人嫌,不能带来任何正面的效果,所以,何必呢?就像你,如果这次梁守一真的被刷下了,你去照顾他,那也是你自愿的,他没来找你,没来求你吧?但他现在这样,如果身边真的没有女朋友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你的善意与温暖,因为最基本的人性,就是趋利避害,喜欢远离寒冷,贴近温暖。但等他走出低潮,他有了更好的选择,有比你条件更好的女孩喜欢他,到时候他还不会和你在一起,就说不定了。如果你不想冒这个险,那很简单,你不理他就完了。要是你想赌一赌,就一定要记住,赌从来有两个结果的,如果你只能接受一个,那我建议你不要开始。”

鲁西西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说:“我赌!并且愿赌服输!我鲁西西难道输不起吗?”

林妙鼓掌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你能有这份理智,这份清醒,最后怎样都可以坦然接受了。”

鲁西西看着她说:“谢谢你开导我。”

林妙向她伸出手:“互相的,我也有很多问题,当我想不通的时候,照样等着你来开导。现在,恭喜你!机会来了,明天就去找他吧。在他的报到通知还没下来之前,在他心里最没底,最脆弱的时候,你去看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效果。”

“可是”,鲁西西开始吱唔,又有了一点想临阵退缩的征兆:“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住在学校里,要是搬了的话,

“你有他的电话啊,直接打电话问就是了。”

“呃,这样会不会太主动了?”

“你不主动他会主动吗?”

“…”鲁西西沮丧地低下头。

林妙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她的手机,翻到通讯录,找到梁守一,飞快地按下了电话键。

鲁西西嘟嚷着:“都这么晚了,人家说不定睡下了。”

林妙把电话放在耳边听了一下,然后递给鲁西西说:“接通了,我去书房上会网,你在这里打电话吧。”

第五十六章 到底谁才是极品?

得知梁守一已经搬出学校,鲁西西在林妙的鼓励下,决定去他现在的住处拜访。

但大小姐临出发前,又顾虑这,顾虑那,觉得一个女孩子单独、主动地送上门去,是不是容易让人有不好的想法。而且,对梁守一的为人也不是很了解,言下之意,还存在安全隐患问题。

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得到了林妙的鄙视:“明明是你暗恋人家,他存在安全隐患不是正中了您的下怀吗?”

“我是啊”,鲁西西对这一点倒是大方地承认:“但我希望他爱我,尊重我,而不只是把我当炮友。”

林妙差点被刚喝到口里的茶噎死,猛喘了几下才没好气地说:“作为同学、校友,光天化日之下拎着礼物去看他,这是很正常的人际交往好不?你居然能想到炮友上面去,服了!”

“人家想想又不犯法,27岁的老姑娘,没老公,没男友,你连想想都不让,好过分…”

林妙满脸黑线,头上乌鸦乱飞:“想吧想吧,最好晚上多做几个春梦。”

“要是我做春梦的时候错把你当春梦对象,要跟你演对手戏,怎么办?”

“很简单,一脚踢到床下去。”

“别酱紫,女孩子要温柔点。”

“温柔不是对你的,郑重声明,俺誓死不做蕾丝!”“你地小内衣、小裤裤上明明有那么多蕾丝。”

林妙怒目圆睁:“再多说一句。我告你性骚扰。”

“好好好”,这回是鲁西西举手做投降状:“要我不骚然也行,你答应我,明天陪我去一下。”

“好吧”,林妙点了点头,她们既然说好了要“守望相助”,陪她去“匪窝”一探究竟原本就是她的份内事。..c n

至于她们这样的守望要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形,只怕很快就会双双失守。鲁西西早已蠢蠢欲动,自己呢,咳咳…

梁守一住的地方是民房,而且是闹市区的,离他要上班的区政府办公大楼不过数百米。这事乍一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闹市区啊,地价寸土寸金,岂容民房存在?可电话里确认的结果。梁守一租住的,地确是民房,楼高只有四层,一层一百多平米。除一楼自住外,楼上的分隔成许多小套间或小单间,专门用于出租。

两个人先搭车到区政府门口,在那里找到梁守一,再由梁带着她们过马路。走小巷。爬山路。七弯八拐,才在半山腰里找到了那栋房子。再看周围,几乎全是几层的私人楼房。房子修得一般,也没什么规划,完全民房性质。

林妙笑问:“这就是所谓的城中村吧?”

梁守一说:“是啊,返回去二、三十年,这里还荒凉得很,住户大多是菜农,住的是清一色的旧式平房,有的还是爷爷的爷爷手里传下来的。这些年城市发展得快,连区政府地办公大楼都修到这里来了,已经是地道的闹市区,房价最高的好像超过一万了吧。这里的老住户现在家家盖起了几层地楼房,光收租金就等于别人几倍的工资。所以你们看,家家户户门里都停着小汽车,他们很多根本没工作,每天就是吃了玩,玩了吃,过得比谁都舒服。而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的,文凭读得再高又有什么用?就算我能顺利上班,也不过一月3、4000,不吃不喝10年也买不起一套房子。更何况,我现在连班都没得上的。”

鲁西西见心上人郁闷成这样,忙安慰道:“别灰心,一切都会好起来了,万事开头难,我现在还不一样是无业游民?跟阿妙合租一套房子,这两天一直在求她给我介绍工作呢。”

梁守一马上接过话头:“林妙会介绍工作啊,那给我介绍一个吧,我快穷死了。我读本科的时候就贷款读地,工作几年先还完了那些,再存了一年地生活费就从那个山村中学出来了。在那种地方待一辈子,这一辈子白活了。”林妙禁不住问:“那你读研,是公费还是自费呢?”

梁守一地嘴撇了又撇:“我怎么可能公费?那些都是有关系的,能从导师那里弄到考题的人才有地,或权钱交易,或情色交易,像我这种无权无钱又不是女人的,只有完全靠自己真本事考,能考上自费就不错了。我原来那个学校,这些年分去的年轻教师哪个不考研啊,考得最长的一个已经连考八年,到现在还没出来呢。我可只考了两年,第一年根本没复习,当时就想熟悉一下考场,第二年才正式应考,结果一击而中。考区政府的公务员也是,我的成绩是第二,有三个名额嘛,怎么样也不该刷掉我的。”

鲁西西尴尬地站在一边,向林妙投来歉意的一瞥。因为,林妙读研就是公费,按梁守一的逻辑,她跟导师不是权钱就是情色交易了。

果然有些人是只宜远观不可接近的,距离一拉近,原来朦胧美好的形象就会轰然倒地。

如果她们今天是第一次认识梁守一,林妙相信,即使连鲁西西也不会对这样一个习惯于用阴暗心理去揣测别人的男人感兴趣。可是,她认识他是在一百多人的培训班上,当他穿着雪白的衬衣风度翩翩地从前台走过,途径一串串歪瓜裂枣,鲁西西的心就像冰雪消融的潺潺春水,从此止不住地流淌。

然后,是全然未知的神秘,是一次一次人海中的搜寻,终于某天某时某刻,恍如天降奇迹,她在绝望的边缘偶于食堂前面的林荫道上再次看见了他优雅的身影。那一刻,鲁西西有没有喜极而泣不得而知,但喜出望外是肯定的。经过了那么多周折才能试着靠近的男人,鲁西西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失望就放弃他呢?

可是林妙跟她不同,看着手里拎的菜,林妙只觉得多余,这样的一个男人,值得她们两个大老远地跑来为他洗手做羹汤吗?

最夸张的,还是鲁西西手里的电磁炉。因为梁守一这里没有任何厨房设备,她不惜转几趟车把电磁炉拎过来,那么重啊。而且,还有一点必须提及的是,电磁炉是林妙的。那是林爸单位发的纪念品,因为家里有煤气炉,林妈一直放着没用,被林妙带到新家了。新家也不是经常开伙,偶尔用电磁炉煎煎鸡蛋,下下面条,仅此而已。

把沉重的电磁炉放在书桌上,鲁西西还在那儿活动酸痛的肩膀和手腕呢,梁守一突然说了一句话:“这玩意儿很耗电吧?多少瓦的?”

鲁西西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他会先关心她的肩膀,可是人家已经问了,她只得讪讪地答:“好像是瓦吧,是不是啊,林妙?”

林妙还没来得及回答,梁守一就惊呼道:“天那,2000瓦?那烧一顿饭得用多少电呀,我这里也不知道带不带得起,别烧了保险就不好了,很多人共用的一条线。”

林妙简直快被他雷飞了,他这意思,是怪她们不该提电磁炉来耗他的电?她忍住气给他算:“2000瓦,就算我们烧一个小时,也就2度电,电费是一度0.57元,总共耗电费一元左右,很多吗?”

梁守一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还振振有词地辩:“既然大家都是刚毕业的,都没挣到什么钱,就该凡事精打细算。我刚还想跟你们说,如果电磁炉很耗电的话,你们也别老用。不然挺不划算的,外面的盒饭才5块钱一盒,里面有蛋有肉,饭还管饱,就是吃完了还可以再添。只是一般的人不知道,买了就走,我从来吃完了再添一盒白饭,还没遇到不让添的。如果自己煮的话,现在米都好贵了,你们算算嘛。”

要不是怕伤了鲁西西的面子,林妙早就夺门而去了。可是回头再看看那傻妞,好像他们的争论与她毫不相干,这会儿正一门心思蹲在地上整理她们买来的菜。嘴里还叮嘱着:“我们今天买的菜挺多的,一顿肯定吃不完。我们吃之前每样留一些出来,你下一顿热热就行了,比外面买的强。外面的地摊盒饭,便宜是便宜,就是卫生条件不敢恭维,听说用的是地沟油,淋巴肉。算了,我不说了,免得你以后吃不下。不过那种来路不明的盒饭最好少吃,除非是自己单位食堂做的。”

林妙正想提醒:“他这里又没冰箱,剩菜放都放坏了”,没想到梁守一很高兴地说:“那我就放到隔壁那小两口的冰箱里去,吃的时候再借他家的锅热一下。”

林妙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无语了。那天在食堂跟她谈得那么投机,知识渊博、意态闲雅的精品男人,真的是眼前的这位吗?为什么回到最本原的生活中,他不止不精品,还很极品?

最让她惊讶的还是,她这么反感的对话和举动,鲁西西却好像视而未见。除了最开始梁守一评论公费自费的时候发表的那番高论让她有点尴尬之外,其他的时候都表现得无比自然,简直太自然了,让林妙不得不自省:“难道梁守一不极品,我才是极品?”

第五十七章 青蛙变王子的幻术

因为心里不爽,也因为梁守一主动给鲁西西打下手,林妙索性退到一边袖手等饭吃。当他们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梁守一连方便筷都掰开了才递给林妙的时候,她才带着一点歉意说:“你们俩辛苦了,我什么忙都没帮上,成吃白食的了。”

鲁西西一面给她碗里夹回锅牛肉一面说:“这牛肉还是你买的呢,你花了几十块钱,哪有吃白食。”

梁守一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吃白食啦,林妙你是城市姑娘,又是独生女,不会做饭很正常的。”

林妙看了他一眼,心里越发愧疚。要了解一个人,一定要多跟他打交道,不能光凭一次两次印象就过早下结论,那样未免有失偏颇,对别人也不公平

梁守一在她们刚进来的时候表现得确实有点极品,可后来看他挽起袖子帮鲁西西切菜递碗,甚至亲自掌勺,又觉得这人其实也没那么不堪,至少不认为男人是大老爷,女人天生就是该侍候男人的。肯在女人做饭的时候主动打下手,这让他在林妙心里一落千丈的形象有了不少改善。

至于说小气,穷人家的孩子,囊中羞涩,你叫他怎么大方?时时处处都琢磨着怎么省钱那也是被逼的,没钱么,只好数着铜子儿花了。

想到这里,她笑着对梁守一说:“你怎么能算吃白食呢?你刚还帮着做了饭呢。”

鲁西西忙接腔安慰情郎:“就是就是。现在男孩子会做饭地可少了,很难得的。呃,我又要旧话重提了,你既然会做饭,为什么不自己做?算起来绝对不会比在外面吃盒饭还贵,而且最难得的是卫生,外面吃多了,要染上什么传染病就糟了。”

梁守一被鲁西西灌输了半天外面的盒饭如何如何地不卫生。甚至提到“地沟油、淋巴肉”之类恶心的词,早就有点怕怕的了,故而很快点着头说:“过段时间我就去买厨具,到时候我亲自下厨请你们俩过来吃,我的手艺还过得去。”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阿妙,这个肉丝炒香干就是他做的,味道还不错哦。”鲁西西当场做起了推介。

林妙夹起一块放到嘴里,连声称赞道:“何止不错。味道好极了。男人会一手好厨艺,西西你好福气。”

“阿妙,别乱说!”鲁西西慌忙打眼色,双颊染赤。完了还不安地瞅了瞅梁守一。

梁守一好像没注意听后面地对白,只是对前面的褒奖之词表示谦虚:“就是肉丝切得太粗了,不像肉丝,倒像肉棍了。”声。吞咽声。三个人的头都快埋进饭碗里去了。

然后,梁守一和鲁西西的筷子又不小心在某个菜碗里狭路相逢,短兵相接。

“啊。对不起对不起。”鲁西西如遭火烫般地收回筷子。

“没关系没关系。电 脑 小说站://. .”梁守一习惯性把筷子送到嘴边,上面却空空如也,只好舔一舔了事。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鲁西西说起白天的经过,在床上笑得打滚:“哈哈,肉棍!阿妙,你有没有看到他当时那样?要多好笑又多好笑,哈哈,笑死我了,今天我走到哪里都想笑。”

“他是想说,他切的肉丝不够细,不像丝,倒像棍子一样,结果惹来这样BH的口误。”

鲁西西还在狂笑:“是啊,他拿那么小个水果刀切肉,怎么可能切出肉丝来嘛,只能切成肉棍了,哈哈。”

林妙看着鲁西西放声大笑的样子,很认真地问:“西西,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就快被他笑死了。”

“你开心就好。”

梁守一地某些行为自己看不惯无所谓,反正要跟他在一起的是鲁西西,鲁西西喜欢就行了。

鲁西西笑够了,抬起头来问她:“阿妙,你有什么话就说,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林妙本来不打算再对梁守一做任何评价了,但既然鲁西西问起,她就索性说了出来:“西西,你不觉得他表现得太斤斤计较、太小气了吗?一开始我差点拎着菜回头就走的,我们这么远提着电磁炉和菜过去给他做饭,他连辛苦都不道一声,只想到电磁炉是不是很耗电,只会算做菜与吃盒饭哪个更划算。如果是农民工这样我还可以理解,因为人家挣点辛苦钱不容易,可他好歹也是硕士毕业啊,在城市也生活好些年了。”

鲁西西叹了一口气说:“要论起现在地处境,他连农民工都不如。农民工好歹有工资,有的还是老板管吃管住,他现在工作没着落,也就没收入。他以前的经历你也听他说过,原来挣的工资都还本科时候的贷款了,读硕士期间地花费全靠在外面代课做家教。以前他暑假同时做几份家教,一月挣三千多。现在因为等着上班,家教也没找,代课也辞掉了,他现在是零收入。一个本来就没存款等米下锅地人,哪里能赋闲?我怀疑他付掉房租后,连吃盒饭都快吃不起了。阿妙,就像他说地,你是城市姑娘,又是独生女,从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不是不大方,是真的太穷了。男人腰包鼓鼓的时候,谁都知道充大爷地。”

一番话说得林妙很不是滋味,她早就承认自己可能有点苛刻,不知农村孩子的苦。可是,有些事,并不是与钱直接相关的,她说:“我只是觉得,他应该先向我们,尤其是向提着电磁炉的你道一声辛苦。至于那些算帐的话,他完全可以放在心里合计,而不是一分一厘当作我们的面算啊。”

鲁西西带点羞赫的说:“那是因为他把我们当自己人,才不装大方,完全本色演出。要是换了别的女人去,他还不是照样神吹海聊。”

林妙无言以对,同时暗自诧异:这么自以为是的弱智言论鲁西西也说得出来?

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无论对方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都能给他找出合理的解释,而且,这解释还能指向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意义:他之所以不惜在我面前展示他的原生态形象,是因为他把我当自己人,或者,更直接地说,他把我当他的女人。男人只有在外面的女人面前才喜欢胡吹海吹,反正吹过就算,又没打算跟人长期来往,怎么吹都不会露馅。可是对自己人就不能吹了,因为很容易露馅。

经过这件事,林妙得出一个结论:鲁西西是真的爱上梁守一了。

这跟暗恋不同,暗恋是虚幻的,也许真接触那个人会很快解除魔咒。可鲁西西现在是实实在在地爱上了。

如果,梁守一所有的行为都能在她这里得到合理化的解释,甚至给他美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愿梁守一不要辜负了她这份真情才好。

隐约记得某位已婚大婶儿说过,小气的男人是家里的宝,他对外人小气,钱就会省下来给家里人用。不会体贴的男人也是宝,他缺根筋,不会体贴你,也就不会体贴别的女人,这样就没人跟你争啦。

别说是谬论,女人的伟大正是在谬论中体现的。为了她爱的男人,她愿意总结出种种谬论,只为了让自己的青蛙变王子。

第五十八章 缠功一流的对手

后来,林妙把去梁守一那里的见闻以及之后鲁西西的反映告诉了夏以南,他的看法是:“这两人很合适啊,男人说的话虽然那个了一点,但只要女人理解,那就没任何问题。他们还一起做饭,而且配合默契,那情景我想象起来,就觉得很有家庭气氛。”

林妙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鲁西西喜欢就好。我只是局外人,我的想法并不重要。”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那天的笑话,忍不住脱口而出:“最搞笑的是,梁守一用小水果刀切肉丝,切粗了一点,结果他向我们道歉,说他切的不是肉丝,而是…”

“而是什么?”

“哦,没什么啦。”林妙赶紧捂住嘴,好险,她刚差点就收不住话尾的。

“肉条?就像肯德基的薯条那种的?”

“对对对。”

“用水果刀切嘛,只能这样了。”

“嗯嗯”

“问题是,这有什么好笑的?”夏以南狐疑地在她脸上打量。

“笑得那么诡异,一看就知道里面大有文章,说!不准露一半,藏一半,MM,吊胃口不是这样吊的。”说话的时候,夏以南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脸上的笑容是带威胁意味的。

“林MM又故意吊我们Boss的胃口啦?”突然从门口传来一个阴恻恻地女声。

林妙吓得差点连手里的杯子都砸了。因为她一直在想着那天的情景偷笑,根本没注意门口。猛不丁听到这样阴气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进来的是盛聪,手里拿着阳伞,脸晒得通红,脸上的汗水都流到脖子里去了。林妙忙起身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来一杯水说:“今天这么高的温度。你还出去了?辛苦了,辛苦了。”

盛聪接过她地水,嘴里却并不领情:“做这行的,怕辛苦就别做了,温度高就不出去?这两个月天天都是高温,难道广告公司也像学校一样放暑假,天一热大家就都躲在家里吹空调,等夏天过了再来上班?那公司早倒了。”

林妙发誓自己是一番好意跟她道辛苦的,可这人说出来的话怎么总是夹枪带棒?敢情。在高温天气里出去跑业务,人也跑出火气来了,见不得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

盛聪抢白完她,回头就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兴冲冲地递给夏以南说:“报告Boss,飞翔那个案子,我终于做下来了!”她翻到其中一页:“当当当,请看大红的印章,这可是他们的总经理武岳大人亲手盖上的哦。”

夏以南一听也很激动:“天那。这个案子我早就放弃了的。你居然还能拉回来。太神奇了!你怎么做到地呀。”

盛聪自豪地说:“很简单,就是一直坚持,永不放弃。这位武总是出了名的傲慢。但我盛副总却是出了名的难缠。不管你怎么摆脸子,我只当没看见,即使叫来保安,俺走就是了,又没偷又没抢的,还能把我送进局子不成?反正我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估摸着他见到我没那么讨厌了,就去拜望他老人家一回。还别说,虽然我们俩一个老是涎皮涎脸,一个永远不耐烦,过招过多了,照样成熟人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