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玲翻阅明史里面关于徐达丹书铁劵的记录一共三百零六字,如果我们推断没错的话,其中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就隐藏在其中,我们出来也快七八天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回去,虽然对于丹书铁劵上的文字一时半会我们都没什么头绪,不过好在有了找寻的方向。

如今阻止魏雍的五帝嗜魂阵才是当务之急,虽然我想到可以克制魏雍五帝嗜魂阵的办法,但是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魏雍要靠什么办法才能埋血万骨山,祭阵需要万具尸骸和亡魂,魏雍打算用什么办法做到。

而且这段时间我再没有听到过魏雍的消息,事情的发展似乎一直都在我的预计当真,但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是没底气,事实上第一次寻找大爷海明十四陵的时候,我何尝不也是事事都在算计当中,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只不过一直都在魏雍设计好的路上前行而已。

回申城的最后一晚,越千玲嚷着要游一次秦淮河,或许是因为这里或多或少都和我有些渊源,这里曾经叫龙藏浦,千年前是我命人挖掘出这条河道,十里河道因为我而得名秦淮河。

算起来也是旧地重游,只不过隔了千年又是别样风光,十里秦淮尤其是明代是鼎盛时期,从书中只言片语的记载中可以勾画出当年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如梦如幻的景象。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登上了一条游河的船,两岸在灯火的辉映下五光十色,船过静水在后面荡起长长的涟漪,时时有断断续续的江南小调传来,这里虽不及当年的繁华和香艳,不过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多少还能感受到这一水秦淮,美人在怀,丝竹犹耳昼夜笙歌的奢华。

现在是九月,船家特意在船上蒸了黄多油肥的螃蟹,再配上黄酒,游船品蟹倒是多了几分雅趣,不过任何吃的东西在萧连山面前似乎很难喝雅沾上边。

上了船手和嘴就没停过,越千玲本来是想来感受秦淮风光,看萧连山这吃相,没忍多久手里已经多了一只螃蟹,平日从来滴酒不沾的她居然还喝了两口黄酒。

上船没多久我的注意力就落在船头的年轻人身上,秦淮河出才子佳人,似乎到了这里潜移默化都会变得文弱,可船头的年轻人好像并不是来看两岸风景,头枕靠在船头,人睡在船上,嘴角叼着岸边的青草,仰头看着天际。

这船上除了我们就只有他,一般游船用不了几个钱,船家就靠买些酒菜或者让随船的女子唱一曲江南小调赚些钱,那年轻人什么也没要,船家也是市侩也没过多搭理,或许是因为他格格不入的姿势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年轻人刚毅的面容中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连两道浓秀的柳眉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下面是乌黑深邃的双眼,整个人透着一股不羁的放荡,可看他面相却没有邪气,倒是挺和我眼缘。

男生女相是多福之人,不过这年轻人生的太俊俏,桃花颜主多风流,可惜他晚来了几百年,否则这十里秦淮倒是他的好去处。

我刚想转头过去,听见船头传来的声音。

“六朝王气断了千年,想不到今日居然紫气东来,有点意思。”

我一愣诧异的又回过头去,走到船头抬头向夜空望去,果然有祥云拱照护卫紫气由钟山而至,聚而不散,观星象非一朝一夕之事,就连顾安琪深得她父亲真传,也未必能看出星象天机,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一眼能看出来。

“你会玄学之术?”我诧异的笑着问。

“略懂一二。”年轻人看了我一眼不羁的笑着。“我今天是跟着这天象来的,这样睡着看的方便,该不是打扰到你们游河了吧。”

“百年修得同船渡,今日能一船共渡我们也是有缘之人。”我也跟着笑了笑说。“我刚好也对道家玄学有些兴趣,不如请到船仓品蟹同游。”

“好啊。”年轻人很大方的站起来,笑容很阳光即便在夜色中也分外明亮。“不过先说好,我浪迹四方囊中羞涩可没酒钱给你。”

“客气,千金难换一知己,请!”

年轻人坐到船仓,越千玲和萧连山看我突然带陌生人进来,都抬头看了他几眼,年轻人的面相讨喜,萧连山都没问他是干什么的,就把一只螃蟹递过去。

“吃,这只肥。”

越千玲把空酒杯放到他面前,看她的样子有些醉了,把酒壶往年轻人面前一推。

“吃螃蟹和黄酒才是绝配,会喝酒不?”

年轻人也不客气,感激的对萧连山和越千玲笑了笑,自己斟杯酒仰头豪爽的一口见底。

“六朝金粉、水洗凝脂的奢华,南宋隅安、晚明落魄的萧瑟,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一段段醉生梦死……全在这一水秦淮之中,难得今日和各位同船共饮,第一杯,我就借花献佛,谢了!”

年轻人话一出口,我心里暗暗有些吃惊,文采斐然出口成章,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我更多的却是欣赏他那毫无矫揉作态的豪气,正如同他自己所说,竟然真有点浪子的味道。

“春色无边醉金淮,香艳十里佳人怀,兄弟好气量。”我端酒一饮而尽笑问。“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闻,单名一个卓。”闻卓边说边大方的给我们斟酒。“对了,你们叫什么?”

萧连山和越千玲都把改过的假名字告诉他,闻卓给我倒满酒后,抬头看我笑着问。

“你呢?”

“刚才看你能夜观天象,想必玄学之术并非泛泛之辈。”我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不如请你帮我算算,我姓什么?”

“想考我,哈哈哈,成啊。”闻卓端起酒杯从容的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后心平气和的回答。“你和这十里秦淮一个姓。”

“十里秦淮一个姓……”萧连山低头选着螃蟹不以为然的问。“那到底是姓什么啊?”

“当然是姓秦。”

哐当。

萧连山手里刚拿起的螃蟹掉落在盘子里,越千玲的酒杯悬停在半空中,我眉头微微一皱,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盯着闻卓,萧连山甚至警觉的把手放了下去。

我们改了面容后,名字从未给任何人提及过,甚至到现在顾安琪都不知道我们是谁,闻卓竟然脱口而出说出我姓秦,要么他事先就知道,要么就是他真能算出来。

不过看样子萧连山和越千玲更愿意相信前者,毕竟这等相术造诣我知道的寥寥无几。

“怎么?我算错了?”闻卓迟疑了一下,拿起刚才萧连山掉落的螃蟹咬了一口,端起酒杯不以为然的笑着。“那我自罚一杯,呵呵。”

“你凭什么说我姓秦?”我好奇的问。

“你告诉我的啊。”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春色无边醉金淮,香艳十里佳人怀……这是你说的,我取前面春香二字,现在皓月当空,月夺日辉,既然春香无日,合在一起不刚好是个秦字。”闻卓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这才意识到我似乎小瞧了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闻卓,不过看他面相磊落虽有邪气不过非恶行之辈,以他年纪来说能有这样高的玄学造诣真是难以想象。

“等会,别光顾着吃啊,闻卓,你再给他算算,看他是干什么的?”越千玲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螃蟹好奇的问。

“对,就算算这个,看我哥是做什么的?”萧连山抹了一把嘴角的蟹油不住点头。

“这么说你还真姓秦啊,呵呵。”闻卓兴高采烈的一笑,仰头喝掉杯里的酒。“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这样好客,我也不能扫兴,说一个字我给你测。”

我想了想指着越千玲提在手里的螃蟹,笑着说。

“就测过蟹字。”

越千玲刚才从闻卓手里抢螃蟹,一只腿还在闻卓的手里,闻卓看看螃蟹,把手里的蟹腿叼在嘴角,回头看了看我,眉头竟然皱了起来。

“……这字不太好说。”

“怎么?测不出来啊?”越千玲得意洋洋的笑着问。

“不是,我能测出来,不过……”闻卓指着我欲言又止的说。“不过看他面相又不是。”

“到底你测出来是什么啊?”萧连山着急的问。

“我测出来,你应该是帝王才对。”闻卓说出这话,或许是自己都不确定,摇头苦笑。

我眉头再次皱起,瞟了一眼越千玲手里的螃蟹,诧异的问。

“为什么测出来我是帝王?”

“你测蟹字,刚才蟹腿在我手,虫无足就是一个中,解字拆开是刀分牛首独见角,这是执牛耳的意思,所谓诸侯四方立,天子在中位,你既在中位又手执牛耳,你不是王是什么……”闻卓咬碎嘴角的蟹腿很从容的回答。“你姓秦,合在一起就是秦王。”

☆、第二十九章 免罪金简

我手微微一抖,杯中酒溅落在手背上,越千玲和萧玲山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闻卓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慢慢取下嘴角的蟹腿对我们歉意的笑了笑。

“别认真啊,就当我信口开河,夜游秦淮河全当我给你们找点乐子。”

我暗暗深吸一口气,不管闻卓是信口开河还是真铁口直断,这个年轻人都让我叹为观止,游船偶遇竟然是同道高手,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闻卓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就像当初我看见萧连山一样。

前面的河道船多,我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闻卓的身上,对面划来两条船,我们的船险些撞上,紧急的闪避让船身来回摇晃,我和越千玲都坐在船边,一不留神差点掉到河里去,我下意识一把扶住越千玲,自己却失去重心,好在闻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回来。

我本想说感谢,抬头才看见闻卓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痞子般不羁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低头一直看着我的手,他手指很有力的顺着我手臂关节捏了几下,顿时惊讶的抬头看我。

“帝王之格!”

闻卓说完快步走到船头,仰头观天,片刻才诧异的走进来。

“我本来有要事要办,路过金陵看见断了千年的王气失而复得,一时好奇就跟着王气而行,至到上了这条船,我发现紫气一直聚于秦淮河之上随船而行,我之前一直大为不解,原来紫气东来说的是你!”

船靠在岸边,闻卓走上岸去,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走回来交给我。

“你骨相为帝品,可面相却不是,肉不衬骨,看来你这面相也未必是真的,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同船共度一酒之恩,我身无长物,这道道符送给你,刚才摸骨你有无妄之灾,这道符能帮你趋吉避凶,但十日内切莫拆开,我本是被这王气所吸引,现在知道了答案也算了一桩心事,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来讨口酒喝。”

闻卓说完嘴角又挂起不羁的微笑,转身向我们告辞,我站在船头把道符收好,感激的对他笑了笑。

“我姓秦,名雁回!,闻兄道法玄妙,令人折服,我对玄学也有些研究,今日偶遇三生有幸,他日如果再见定向闻卓讨教。”

“哥……”萧连山走到我身边,看闻卓已经消失在我们视线里,警觉的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能把名字说出来。”

“君子坦荡,小人戚戚,我防小人,不瞒君子,看闻卓面相虽邪但不恶,落落大方光明磊落之人我防他何用。”我若有所思的点头回答。

我们第二天回到申城,顾安琪已经把公墓宣传的事进行的有条不紊,算算时间秋诺也应该来找我了,可我等来的并不是秋诺,而是齐鸿涛,我们去金陵也就是十多天时间,听说他前前后后来了三次。

齐鸿涛寡言,见我回来单刀直入直接说明了来意,原来他手里有件古玩,最近有人高价想收购,对方来头不小,给的价格也很合理,远超出齐鸿涛意料之外。

齐鸿涛告诉我朱爷说我能看出九龙公道杯的真伪,对古玩鉴赏眼力不凡,所以齐鸿涛想让我帮他看看。

齐鸿涛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是一个长方形金片,正面镌刻双钩楷书铭文,我看齐鸿涛挺重视,接过手里仔细的看了看,当目光落在上面楷书铭文时,大吃一惊的张大嘴。

上面的铭文清晰的刻着。

大周国主武,好乐真道,长生神仙,谨诣中岳嵩高山门,投金简一通,乞三官九府除武罪名。

越千玲听我读出这些字也坐不住了,从我手里把金片接过去,看了半天后吃惊的对齐鸿涛说。

“这……这是武则天除罪金简啊!这可是国宝,你在什么地方得到的?”

“机缘巧合,我在申城有当铺,很久以前有人拿这个来典当,当时也没留意,后来断当后清理出来,我让人看过都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也知道是国宝所以也不敢声张,但是我有金简的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前些日子有人来找我,出高价想买走,我心里也没底,既然陈太爷懂这个,想请帮忙看看,到底值多少钱。”

“这是久视元年,武则天在嵩山祈福,向诸神投简,以求除罪消灾之物,又岂是钱能衡量的,你都说了这是无价之宝。”我边看边说。“不过你这金简是残品,不是全部的,只有一片价值都大打折扣了,如果能把全部金简都收集齐那就非同小可了。”

“对了,给你出的什么价位买这金简?”越千玲漫不经心的问,注意力全在金简上,或许是学考古的原因,看见这样至关重要的文物一时间爱不释手。

“没说,让我开价,说是只有我买,价格听我的。”齐鸿涛回答。

“什么人啊,这么大口气,要多少给多少,那要是我就狮子大开口。”萧连山不以为然的说。“这金简就是再金贵也不能当饭吃,还是换成钱踏实。”

“我之前也是这样担心的,不过后来打听出来,想买我金简的是盛唐集团的人。”

“盛唐集团!?”

我们三个人同时抬起头,立马想到了秋诺,之前知道她对唐代文物情有独钟,后来想想她喜欢的恐怕不是唐代的文物,而是历经千年不变的时间,这东西或许对其他人来说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可对她来说就未必能看上眼了。

而且现在她当务之急是协助魏雍发动五帝嗜魂阵,怎么会有闲暇购买古玩,除非这东西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对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交易?”我慎重的问。

“越快越好,因为我拿不定主意,所以一直拖着。”齐鸿涛回答。

“这金简你先留着,别急着出手,唐代文物我也比较喜欢,如果合适不如买给我也成,对方出多少,我就出多少。”我想了想事关重大笑着对齐鸿涛说。

齐鸿涛听我这样说,想都没想站起身。

“这东西您要喜欢就留着,我还当这玩意是麻烦事,多少钱不重要,卖给外人还不如卖给陈太爷,至于价格您给多少都成。”

我怕占了齐鸿涛便宜,还想和他谈谈价格,他根本没停说完告辞离去,想想也对他这样重道义的人,又怎么能在我面前谈钱。

我让越千玲把金简收好,现在这紧要关头既然秋诺如此急切想买走,说明这金简一定对她有极大的用处。

我刚想着金简的事,顾安琪推门进来,脸上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我刚才得到消息,华夏玄学每二十年一次的比试下个月就要开始了。”

“比试?二十年一次?”我有些诧异的问。“这是什么比试?”

顾安琪告诉我们因为三元大运每二十年转一次,华夏玄学盟会也因此会二十年举行一次道家玄学的比试,胜者为盟会盟主,会继承象征华夏道家玄学至高无上权力的玉圭号令玄学界。

因为每二十年才一次,所以参加比试的人都是华夏玄学高手。

“赢了就得到一个玉圭……”萧连山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能有多大的用,居然还会有人参加,这也太无聊了吧。”

“这玉圭是道家玄学至高无上的凭证,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本来我爸收到邀请参加的,不过他对名利之事向来不看重,让我代表凑凑数。”顾安琪边说边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要不你们也参加吧,看你们道法修为也不低,万一真赢了,还能上泰山代表苍山祭天呢,这可是大功德的事啊。”

“这天下都要大乱了,还祭……”我说到一半猛然站起来严肃的问顾安琪。“是不是秋诺也参加了?”

“是的,我还专门派人确定了,秋诺也会参加。”

“祭天!泰山!”我来回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冥思苦想半天后停下来。“魏雍不是想祭天,他是想借转运华夏气运最弱的时候,借天下苍生之力在泰山开幽冥之路!”

“对啊!昊天剑是在泰山封退九天神众的,还有什么地方比泰山更能发挥昊天剑的威力。”越千玲眼睛一亮大声说。

“可是……魏雍并非帝王之命,他就算祭天也号令不了九天,何况他也驾驭不了昊天剑。”我皱着眉头诧异的摇了摇头。“除非他借用帝王之力……”

“金简!”萧连山一拍大腿说。“所以这王八蛋才让秋诺买金简。”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魏雍不是帝王品所以祭天没用,因此他需要借用帝王之力,想必秋诺手里有武则天剩余的免罪金简,所以才会如此急切的买齐鸿涛手中的残片。

一旦让魏雍聚齐代表帝王之物的金简,他就可以在泰山号令九天开启幽冥之路。

既然魏雍都想好了在上面地方使用昊天剑,那他在龙木之地修建摘星楼又是为什么?而且一旦错过祭天的时间,以魏雍的道法修为是开不了幽冥之路的,但是到现在五帝嗜魂阵并没有发动,不过不难看出魏雍已经想好埋血万骨山的办法。

“盛唐集团的秋诺请陈先生过去。”

女接待敲门进来打断了我的思路,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等来了。

☆、第三十章 掩人耳目

我没想到秋诺见我的地方安排在摘星楼,这个地方是龙木之地,对魏雍来说应该至关重要才对,不过现在我已经不这样想,如果魏雍从始至终就安排好在泰山开启幽冥之路,那这摘星楼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

在顶层我见到秋诺,她脸上还是从容冷艳的微笑,我因为担心越千玲和萧连山会因为控制不住在她面前露出破绽,所以特意一个人前来。

“陈先生,我说过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秋诺客气的请我进去。

“生意不在情意在,秋小姐向来阔绰大方,上次机会合作,不知道这一次秋小姐见我有什么事?”我不以为然的笑着。

“不是我想见你,是其他人想见你。”

秋诺说完让开身子,我看见坐在楼顶边茶案旁边的魏雍,我心里暗暗紧了一下,只想到秋诺会从修建绝户地公墓上看出端倪,没想到见我的居然是魏雍。

秋诺把我带过去,坐在魏雍的对面,上一次和他面对面坐着还是一年之前的事,他的深邃和老练一点都没改变,即便我隔着他很远,可总感觉到丝丝入骨的寒冷。

秋诺很随意的给我介绍魏雍,忽略掉他的身份,仅仅是一句简单的魏先生,我坐下来的时候,魏雍正在温酒,动作缓慢沉稳,和上次他见秦一手时一样。

环护在他周身的依旧是五兽七星结界,所以秋诺刻意的坐在靠我的位置,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明明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完全恢复的魏雍是怎么重新拥有道法,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我现在不能用道法,因为我会的是九天隐龙绝,只要一用魏雍就能察觉到,到现在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他的对手,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修炼邪法的秋诺。

“听闻陈先生在这摘星楼旁边买了一块地,准备修建公墓?”魏雍淡淡一笑直直看着我问。

“久居海外赚的钱多少有些不干净,既然能回来,想行做点善事,给自己积点阴德。”我不卑不亢的回答。

“陈先生可懂风水堪舆?”魏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懂。”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陈先生是生意人怎么会对堪舆之术感兴趣。”魏雍见我回答的爽快,反而愣了一下。

“买地之前我请人看过,说这块地是绝户地,生人勿近诸事大凶,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买下来。”我很平静的回答。

“既然陈先生知道是绝户地……你还买?”秋诺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若无其事的问。

“看风水的说,绝户地是断绝阳人,这样一块地被谁买去都会是血光大凶,但是若是修公墓就相得益彰,阴人百无禁忌不但可以行善积德,而且说到底我也是为了赚钱,现在修死人的房子似乎比修活人的房子赚的多。”

秋诺把倒好的茶双手递到我面前,我瞟了一眼她手腕上缠绕的红线诡异刺眼,不用猜这杯茶杯她动了手脚,我不接就说明我会道法,而魏雍今天见我无非就是想试我,我喝下去他们也没损失,想要我的命早晚的事。

我若无其事的伸出手,虽然脸上没丁点表情,不过心里暗暗发冷,就算明知道里面是被秋诺施过邪法,也只有硬着头皮喝下去。

我的手沉稳的伸过去,触碰到茶杯的瞬间,秋诺手中的杯子竟然碎成两半,我也暗暗吃惊,破裂的杯沿割破秋诺的手,但凡用邪法者自伤出血法术必破。

“我在泰国被高僧加持过,一般不干净的东西近不了我身。”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对秋诺说。“想必秋小姐这杯茶不太干净吧。”

秋诺捂着手指冷冷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魏雍一直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幕,用手背试了试温的酒。

“既然请陈先生来摘星楼,喝茶未免大煞风景,品酒观星是古人雅趣,今日难得陈先生赏脸,请。”

魏雍嘴里说的轻松,可他一动,护佑在他四周的五兽瞬间向我攻袭而来,我接过魏雍递过来的酒杯时,五兽已经侵袭到我身边,只要等魏雍下令我顷刻间会魂飞魄散。

我能看见这险象环生的场景,却不能有半点反应,丁点的迟疑和不安落在对面魏雍眼里也会是致命的破绽,他想要我的命就不会请我到这来来,到现在他也仅仅是试探我,恐怕任何一个会道法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会本能的自卫,魏雍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是在装,还是真的什么也不会。

我接过魏雍手中的酒杯,点头道谢仰头见底。

“魏先生温酒的本事不同凡响,多一刻烫,少一刻凉,此时恰到好处这酒香刚好完全散发出来,口感甚好。”

我从容不迫的笑着,魏雍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半天,终于也跟着笑起来,在我身边伺机而动的五兽又被他收了回去。

“言归正传,我想买下陈先生手里的那块绝户地。”

“绝户地除了修公墓,其他的诸事大凶,魏先生买去恐怕不太好。”我很平静的回答。

“好与不好我倒是无所谓,或许在别人手里对我不好,在我手里反而是好事,听秋诺说陈先生也是生意人,在商言商,不知道陈先生怎样才打算卖?”

魏雍能这样说,我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至少到现在他没有过多怀疑我的目的。

“呵呵,既然魏先生想买,这价格就不是我好说的了,不如魏先生出个价?”

魏雍的指头在酒杯上敲击几下,漫不经心的环顾楼顶一圈后,忽然笑了笑问。

“这摘星楼虽不及商纣王的气派和高俊,不过也算是福地,既然陈先生信风水,此地是龙木之地,旺财旺势,而且远比你手中那块绝户之地要值钱的多,不如我用这摘星楼和你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