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些人到了天津水师处,蓝理直接让人查了,所有东西一律没收,衣服也全上缴,发出普通士兵穿的粗布衣服,逼着这些人穿上。

开头还有几个挑尖冒刺的,仗着自己家的权势想和蓝理较较劲,哪知道,他还没怎么着呢,蓝理那里就先是一通杀威棒打了下来,又把圣旨供上,让这些人干瞪眼没办法。

在天津操练了几天,终于把那些八旗子弟都练老实了,蓝理瞧了瞧,冷笑几声,一挥手,全都上了大船,要去剿匪。

要知道,满人不同于汉人,满人出自白山黑水之间,大多都是旱鸭子,不习水性的,平常又都不出京,坐个小船还行,坐上大船,再在海面上一行驶,全都顶不住了,开始晕船啊,上吐下泻的,一个个弄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没一天呢就开始吵着嚷着要到岸上去。

蓝理哪里肯听这些人的,谁要吵直接扔海里灌水去,那些人看着蓝理软硬不吃,谁的面子也不给的样子,没法子,只好干认倒霉,继续吐去了。

这也是天瑞建议康熙送这些人去水师的原因,天瑞可是想的很深的,送去平常的军队,那些人也不怕啥,不过吃些苦头就回来了,可要送去水师,先就这晕船的滋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住的,再加上蓝理那个粗人,这些人不掉下两层皮来,就别想活着回京。

那些勋贵子弟跟着蓝理叫苦不迭的时候,天瑞也是心里叫着苦呢。

瞧着布上绣出来的花样,一坨红一坨绿的,实在瞧不出是个啥,天瑞苦笑两下,再瞧瞧手指头上扎出来的针眼,更是苦恼的撇了撇嘴。

天瑞已经学了两天女红,这两天里,那位嬷嬷的脾气耐性相当好,可就是这样的人,也被天瑞对于女红的没天份给气着了,索性也不再怎么管天瑞,让她自己练习着绣。

结果就是,天瑞绣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瞧不出是什么来。

小四坐在一旁,看完了一页书,走过去瞧瞧天瑞的绣样,狠命的摇了摇头,然后背着手一言不发的又坐回去了。

小七放下笔,也跟着瞧了,无奈的咳嗽了两声,小声道:“姐姐还是求皇阿玛撤了旨意吧,小七瞧着,姐姐绣一辈子,也不见得绣出个能看的花来。”

天瑞气苦,手下一抖,那针就又扎在手指头上,一滴血冒了出来,天瑞也顾不上喊疼,先把血擦掉,然后又拿药膏抹了,这才瞪了小七一眼:“你这小子,就狠命损姐姐吧,姐姐还就不服了,我就绣不出花来,凭什么大家都是女人,别人绣得了,我就不行。”

小七拿眼瞅了天瑞两眼,再摇了摇头:“姐姐也只这脸蛋像个女人…”

说着话,小七也背着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了,天瑞瞪了小七一眼,然后又看小四,就见这家伙正偷笑呢,这下子,天瑞是真气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绣了,说啥也不绣了,谁爱绣谁绣去…”

“咳,咳”小四咳了两声:“姐姐,小四可是瞧着姐姐呢,今天的时辰还没到呢,小四没办法向皇阿玛交差。”

“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天瑞撅嘴看着小四。

小四笑了笑,不过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不能”

奶奶的,天瑞简直要暴起了,才要和小四说些什么,就听到外边有声音传过来:“哎呀,五妹这是怎么了?”

说着话,就见三格格带人一掀帘子进来,三格格进了门,径自向天瑞走去,走到天瑞跟前的时候,拿起天瑞的绣样来放到眼前瞧着,左看右看,正看倒看,看了半晌,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五妹啊,你这绣的是什么东西?三姐瞧着,可是忒不像话了,要知道,咱们女人呢,这绣活可是顶顶要紧的,五妹绣不好,以后可怎么过活?”

然后,三格格又上下打量天瑞一番,嘴里啧啧有声:“五妹啊,你瞧瞧,你长的这样高壮,那穿衣服得费多少料子,又得费多少人工给你做活,哎呀,平常人家怎么养得起啊…”

呸,三格格这话说的,天瑞个子高是不假,可那身材却是顶顶好的,现在虽然才十五岁,可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那模样,那身材,没有一处不美的,可偏偏就被三格格讲成高壮,就好像天瑞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似的。

那啥,小四和小七一看三格格这样子,纯粹是来找磋的,就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兄弟俩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小七是不想被波及,小四是知道天瑞的性子是绝对吃不了亏的,也不想插手女人之间的争斗,所以退了出去。

等到小四和小七一走,天瑞就先笑了笑:“瞧三姐说的,妹妹就是再高,便是顶了天,皇阿玛难道连妹妹的衣服料子钱都没有吗?要知道,妹妹可是固伦公主呢,怎么着,那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也有大清供养,也有皇阿玛给准备着,倒是不劳三姐操心的。”

“哎呀”说着话,天瑞又瞧了三格格一眼:“妹妹倒才瞧出来,三姐这个子,可是不高呢,就您这身材,一身衣服不过几尺布料的事,裹巴裹巴就行了,倒也省事,不过,妹妹晃忽记得,三姐前些日子可是要了好些新鲜料子,说是做衣服的,就那么些料子,三姐做一辈子的衣服还有的剩,妹妹想来,怕是三姐要做尿布用的吧,也是,就您那样子,一匹布料,连里衣带外衣,全都做得出来,剩下的,可不全都作尿布了。”

天瑞这番话,讲出来倒是气的三格格脸色青红,额上青筋直跳,天瑞不急不慌,自己坐了下来,拿起绣布来又刺了两针,举到眼前瞧了瞧:“以妹妹的出身,做这个不过是为了玩罢了,好也罢歹也罢,难道谁还敢跟妹妹较真不成?三姐的手艺倒是极好的,以后那些衣服自己做就行了,实在还有时间,不如三姐开个绣坊,自己做一把绣娘倒也使的。”

三格格浑身发抖了,牙齿咬的咯咯做响,手指也在颤抖,过了半晌才道:“你也别猖狂得意,有什么了不起的,净会做些欺负人的事,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哪天遭了报应。”

天瑞手上不停,头也不抬:“是啊,人在做天在看,三姐也小心着些,别哪时候出门跌跟头,吃饭噎着,喝水呛着,洗澡淹着,就连睡觉都得给压着…”

天瑞一边说,心里一边暗道,这个三格格总是学不乖,吃了那么多亏,竟然还是那么没脑子,这次怕也是知道康熙逼她学女红的事情,特意来了人来看笑话的,结果…

三格格这里气极了,她也说不过天瑞,以势压人也压不过天瑞,没办法之下,只好气哼了两声,带人走了出去。

等三格格走后,天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那绣布直接扔到一边去,咬牙道:“真真的都当本公主是软柿子了吗?哪个都想捏上一捏呢,好,你们且捏着,本公主也让你们都尝一尝烫到手指的滋味。”

说着话,天瑞叫春雨进来,服侍她换了衣服,大声道:“走,去北五所,瞧瞧三阿哥,九阿哥几个去。”。.。

第一九二章警告

“主子”

宜妃的贴身宫女线儿快步走进延禧宫,走到宜妃跟前小声道:“天瑞公主去阿哥所,带走了九阿哥。”

“咣当”一声,宜妃手里的茶盏子给摔到地上,她咬了咬牙:“天瑞欺人太甚了,她养了六格格、四阿哥、十阿哥不算,主意竟然打到我的九阿哥身上,莫不是想把这宫里的皇女阿哥们都养到她那里才满意么?也不怕她那小小景仁宫里装不下。”

“主子”线儿让人帮宜妃把地上的瓷片收拾干净,这才小心的走到宜妃身后,轻轻替她捶背:“主子莫气,公主要带便带…”

宜妃猛的转过头,眼光极狠毒的盯着线儿,吓的这丫头心里一突,赶紧跪到地上:“奴婢多嘴了。”

宜妃这才冷笑一声:“我的五阿哥从出生便让太后抱了去,养到如今,倒是和我一点都不亲近,十一阿哥那年又掉到池子里淹死了,我如今膝下也只剩下九阿哥,谁要是打九阿哥的主意,便是要我的命呢。”

线儿跪在地上不敢再说话,她原想说也许天瑞公主不过是带九阿哥去景仁宫玩一会儿,说不定到晚上的时候就又送到北五所了呢,可看宜妃的样子,却是不敢说出来。

“你去瞧着些,看看九阿哥如何?”宜妃自己想了一会儿,让线儿起来,吩咐道:“若是天瑞把九阿哥送回去也就罢了,若是到晚上都不送回去,你就来回一声。”

线儿害怕,赶紧答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线儿在北五所一刻不敢离开的守到晚饭时分,还是不见九阿哥回来,等着都要就寝了,都没见九阿哥的影子,线儿急的不行,匆匆回到延禧宫复命。

宜妃一听九阿哥直到现在都没回去,立马担忧起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整想了一宿,第二日起来,带着黑眼圈给太后请了安,就匆匆带人去景仁宫要人。

她才进景仁宫的门,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让人通报了一声,掀帘子进去的时候,差点没给气死,就见天瑞躺在软榻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一手拿着书在看,一手还不住的拍抚着躺在她身前的九阿哥。

而九阿哥小猫一样躺着,一副极享受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的不乐意。

“公主”宜妃朝天瑞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听说昨日公主带九阿哥来景仁宫玩,晚间也没让九阿哥回去,我今日特意来瞧瞧,玩一玩是好的,可也不能常玩,省的耽误了功课。”

天瑞懒懒起身,一边让人帮她梳理长发,一边朝宜妃笑了笑:“这有什么,小九还小,天天去上书房哪里经得住,时间长久了,倒得给闷出病来,不如多休息多玩乐,昨天小九在我这里玩的很好,吃了晚饭,我本打算把他送回去,哪知道这小子玩累了,说什么都不走,我无法,便把人留了下来。”

说着话,天瑞拍拍九阿哥:“小九,你额娘来接你了,赶紧回去吧。”

“不要嘛”小九在软榻上磨磨噌噌的,拿着嫩嫩小脸蛋噌了噌天瑞的手心,小猫一样:“美人姐姐好香的,做的饭又好吃,小九不要走,小九要和美人姐姐玩。”

噌完了天瑞,九阿哥睁眼,看看宜妃,很不情愿的坐了起来,自己穿了鞋跳下软榻,和宜妃行了礼,笑道:“额娘来的刚好,小九正要和额娘说呢,小九要在天瑞姐姐这里住一段时间,额娘不必记挂,额娘先回吧。”

九阿哥这是撵人呢,听他那话,直气的宜妃差点没跌个跟头,心道,这就养了个白眼狼了吗,天瑞才回宫多长时间,九阿哥竟然就和她这般要好了,看起来,天瑞拉拢人的手段不一般啊。

“小九”天瑞佯怒:“怎么和宜妃娘娘说话的,那是你额娘,得尊重,赶紧给宜妃娘娘道歉。”

九阿哥很不愿意,不过却扭不过天瑞,只好扎了个千,口里道:“儿子给额娘请安,儿子刚才不是,请额娘原谅。”

看着平常她怎么讲都不管用的九阿哥,现在就因为天瑞一句话就跟她道歉,宜妃心里真是苦辣酸味俱全,就是没甜,极苦涩的看了九阿哥一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天瑞瞧了,淡淡一笑:“娘娘请放心,小九很乖的,不会给我添乱,且让他再住几日,到时候,我亲自送他回去。”

说着话,天瑞过去挽了宜妃的手,甜甜一笑:“我知道娘娘是心疼我,怕我太忙了,小九在这里添乱,可小九这孩子长的好,嘴也甜,我很喜欢呢,娘娘且放心回去吧。”

你喜欢,你喜欢有个屁用,那是我儿子,宜妃在心里大骂,不过,她整个人却不由自主的被天瑞牵着出了门。

一出景仁宫的门,天瑞放开宜妃,嘴角含笑:“娘娘慢些走,有空常来坐坐。”

宜妃无语,想要说没带走九阿哥,她还不想走呢,就听天瑞在她耳边极小声道:“娘娘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九阿哥,可惜娘娘要做白功了,便是你能推着九阿哥得了好处,九阿哥亲近的也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今儿我既然能把九阿哥留在景仁宫,明儿或许我便能留他常住呢,娘娘且回去仔细想一想,您图的是什么?”

说完了话,天瑞后退一步,在宜妃狠命瞪她的时候,抽出帕子来擦了擦眼睛,这一使劲擦,揉的眼睛也开始红了起来:“宜妃娘娘,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小九不过在我这里玩了一天,能有什么事,我这个做姐姐的,难道还能慢待了小九不成…娘娘不能这般委屈我,冤枉我…”

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有好些人都亲眼看到宜妃瞪天瑞,而天瑞哭着分辩了,更有人躲在暗处悄悄的想,宜妃到底怎么天瑞公主了,那么一个坚强的人,竟然哭成这样。

其实,天瑞不过眼圈红了红,哪里哭了,可是,天瑞长的美,又是那种极艳美绝伦的,个子又高,平常做事行动极爽利,哪里有过伤心的时候,她这么坚强的人眼圈一红,就让人极心疼,和那些整天哭哭啼啼的人可不一样。

那眼泪多了可就不值钱了,整天哭的人你便是再哭,也会让人认为理所当然,认为是你小性,就像是红楼里的林妹妹,而天瑞这个一年到头瞧不见伤心模样的人,这么一哭,可就让人心痛带怜惜的不行了。

宜妃眼睁睁看着好些碎嘴的奴才打这儿经过,然后不住的偷瞧,这心里窝了一大团的火,可这里人来人往,她也不能怎么样,只好把帕子一拧,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子鞋气呼呼的走了。

她这一走,便更坐定了欺负天瑞的事实,天瑞瞧着宜妃的背影,心里冷笑,这宫里女人最在乎的还是儿子,把持住了她的儿子,一切都是白费白搭,这不,宜妃就失了冷静啊。

天瑞转身进了屋,看到九阿哥,伸手刮刮他的鼻子,笑的温柔极了:“小九啊,接下来咱们要玩什么呢?”

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九阿哥,天瑞笑笑,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思量着,已经警告了宜妃一番,惠妃那里要再等一等,佟贵妃那个女人,也是时候该给她点颜色看看了,还有三格格,这个丫头虽然没脑子,可总在跟前晃悠添乱,也确实让人心烦,该当出手给这两个人一点厉害。

想着想着,天瑞想到一个主意,眼前一亮,如此一石二鸟之计,确实可行。

她瞧着九阿哥玩的高兴,一时半会儿是没事的,便悄悄走了出去,叫来于嬷嬷很小声的吩咐了一番,然后在于嬷嬷憋笑的脸色中挥挥手,让于嬷嬷退下去办理,她自己则披了披风出去,站在院子里抬着看着远处御花园的一枝桃花隐隐伸出宫墙,似乎极向往外边的阳光和空气。

天瑞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感觉很无奈,她是极不愿意去做这些无谓争斗的,可是,身处深宫之内,不去争斗,便是被人欺压,她自己也就算了,可她身后还有保成,还有陈伦炯一家的性命安危,还有赫舍里氏的起伏荣辱,不去争的话,所有这一切,说不定哪时候便都完了。

天瑞在院子里站了好久,一直到于嬷嬷回来,轻轻告诉她全都办理妥当了,她这才轻轻笑了笑:“有劳嬷嬷了,嬷嬷且去歇息一会儿。”

于嬷嬷瞧了天瑞一眼,有点欲言又止,再瞧瞧站的就像一尊石像一般的天瑞,于嬷嬷摇头退了出去,等走出门后,心里有些苦涩和心疼,公主这个样子,怕是又有什么不痛快吧,那些人真真的可恨,公主又没招谁没惹谁,不过就是太子的姐姐,大清的嫡女,有着皇上的宠爱,便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直恨不得把公主生吞活剥了才干净。

哼,于嬷嬷心里冷哼了一声,心道,也是时候给那些人颜色看看了,固伦公主的尊严不容挑衅,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敢对公主不利,她便敢扑上去咬那些人一口。

想想天瑞吩咐她做的事情,一会儿之后,于嬷嬷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公主早该这样了,那个刁蛮不可理喻的三格格,该早早的打发出去了,还有那个佟贵妃,佟家的又怎么样,管你谁家的,该给你没脸,照样让你没脸。。.。

第一九三章三格格要出嫁

三格格一大早起来,洗漱完了之后就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又说了一通笑话,这才起身告退。

她出慈宁宫的时候,正巧佟贵妃也来给太后请安,三格格只好又陪佟贵妃聊了几句,这才出屋。

三格格和佟贵妃关系也不算太好,只是面上能过得去,她到现在都还有点怀疑她额娘的死,这里边是不是有佟贵妃的手脚,所以,看到佟贵妃的时候向来也不太热情。

再者,三格格觉得佟贵妃不过是仗着佟家,又没有圣宠,又没有子嗣傍身,根本不值得她去拉拢,对佟贵妃也不近乎,她就觉得,她起码还有个三阿哥撑腰,比佟贵妃还强上一点呢,却也不想想三阿哥向来和她这个亲姐姐都不近的。

别以为这宫里一个额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都是亲近的,乃瞧瞧当年四四和十四的关系就明白了,有的时候,同母的兄弟姐妹之间隔膜才更大呢。

三格格出了慈宁宫,才要想拐道北五所去关心三阿哥一番,走了几步却听到跟随佟贵妃来的几个小宫女坐在西墙根下迎着阳光的地儿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

宫女们聊什么三格格本也不关心,无非就是一些宫中小事,她也没什么兴趣去听,却哪知道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其中一个宫女小声说道:“听说皇上要给三格格指婚呢。”

这下子,三格格完全愣住了,让跟随她的宫女太监都安静一点,她自己转了个弯走到一边的树根下隐住身形偷听起来。

另一个宫女道:“可不是怎么的,咱们娘娘都说了呢,三格格可是皇上最大的女儿了,如今皇上本来就有意思要给天瑞公主指婚的,天瑞公主可是比三格格小呢,她都要指婚了,三格格这个长女,怎么都得指婚不是?”

三格格听了这话,细一思量,觉得很对,哪里有越过姐姐妹妹先出嫁的理,天瑞指婚的事情她也知道一点,就感觉她指婚的事一定是板上钉钉没更改了。

三格格关心的就是康熙要把她指给哪一个,是指到蒙古还是指在京城。

她这里才想着这个问题,就听到先前的小宫女道:“听咱们娘娘的意思,好像是要指到蒙古去的,你也知道淑慧长公主已经几次三番的来信和皇上讨天瑞公主做孙媳妇呢,皇上舍不得天瑞公主,怎么着都得找个代替的不是?三格格做为姐姐,一定会被指给乌尔衮小王爷的。”

这话一出口,三格格就忍不住了,浑身都有点颤抖起来,她就是再没个章法,那也是个女儿家,对于嫁人这种事情是极看重的,如今听说要把她指给乌尔衮怎么能受得住?

在三格格看来,乌尔衮那个人是要不得的,长的又不好,人也傻乎乎的没个成算,别人稍一哄骗他就能当真,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夫婿。

最关键的是,乌尔衮因为先前三格格骗他的事情,和三格格闹的极僵,见到三格格从来都是不理不睬,有的时候干脆冷嘲热讽,让三格格受不了。

真要让三格格嫁这么一人,她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三格格伸手握住树干,以防自己发出声音,心里暗暗怒道,凭什么好的都要留给天瑞,她一出生就封了固伦公主,而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名字,只三格格三格格的叫着,大清公主从来都是要和亲藩外的,就她一个例外,皇阿玛疼她宠她,就要把她留在京城,而她瞧不上看不上的那个乌尔衮就要赖给本格格。

狠狠抓了一下树干,三格格心里大声道,本格格绝对不要天瑞挑剩下的货色,嫁给谁都好,绝对不嫁乌尔衮。

三格格听完那几个宫女的话,悄没声息的走了回去,狠瞪了跟着她的太监宫女,一扭头,也不去北五所了,直接回西三所自己的住处去了。

三格格回去前思所想,左思右量的,被这指婚的消息给弄的心神不宁,坐卧不安,最后,她自己咬牙决定,一定要趁着康熙现在还没有明发旨意,先要表明自己的心愿,去蒙古和亲行,但是不嫁乌尔衮,或许,康熙会瞧在她是长女的份上让她自己挑个额驸呢。

话说,三格格这人还是太过天真了些,荣嫔死的早,也没来得及教导她,别的人自顾都不暇呢,哪里顾得上管她,三格格又一直身处深宫之中,都没出过宫,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内宫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对于前朝,或是帝王心术什么的,她又哪里能够知道。

康熙什么人?他儿女的婚事那都是他自己思量着,要找对他对朝庭最有利的来嫁娶的,哪里能够由得了子女做主,就天瑞的婚事,不过是康熙太过舍不得天瑞了,这才想把她留在京城,可是,那挑额驸的事情,还不是康熙做主,也没让天瑞自己挑选啊。

天瑞都这样了,更不要说三格格了,康熙对她也没多少感情,哪里由得了她自己挑额驸?三格格的想法,真是太不靠谱了。

三格格自己想完了,就觉得她的想法很正确,便寻了个时间到了慈宁宫,她不敢直接找康熙,便找了她认为是很慈祥的太后来求情。

这日,太后心情极好,才睡了午觉,就听三格格求见,就笑呵呵的让她进来,拉着三格格的手笑道:“三丫头这个时候来找皇太太,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三格格因为几天吃不下睡不香的,小脸倒真有几分苍白,整个人也显的很是柔弱,她一听皇太后问,眼圈红了红,想也不想的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皇太太,你可要为三丫头做主啊,三丫头死也不嫁给乌尔衮…”

皇太后一惊,看着三格格,脸上神色不定,心里琢磨着,谁说要把三格格嫁给乌尔衮了,虽然说,她和康熙商量定了,要在三格格和六格格中选一个嫁给乌尔衮,却并没有想要指定哪个的,只有这想法罢了,康熙舍不得女儿早嫁,这几个女儿都想要多留几年呢,现在哪里有指婚的意思呢?

三格格瞧着太后的脸色,看到太后吃惊,就更加肯定了要给她指婚的事情,便又嗑了几个头,哭了起来:“皇太太,三丫头自幼丧母,这些年都是皇太太照顾教养三丫头长大的,三丫头也只和你亲,求皇太太和皇阿玛说一声,三丫头愿意和亲蒙古,不过,不愿意嫁给乌尔衮。”

三格格早想好了,她和乌尔衮之间有矛盾,若真嫁了去,乌尔衮要是对她三天打两天骂的,又离的山高水远的,她还不得生受着,怕不得给打死啊,所以,铁了心的要拒绝乌尔衮。

皇太后定定瞧着三格格,看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这脑仁疼的要命,她自在惯了,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那是万事不理,只要有她吃喝,她便满足了,哪里又受得了这个,只心里又气又闷,心道,这是皇帝自己女儿,还是由皇帝来管教吧,这丫头也直是的,一点成算都没有,就这指婚的事情,就敢这么直愣愣的嚷出来,要是传出去,让人家乌尔衮小王爷怎么想,人家就那么差劲啊,天瑞不嫁也就得了,你也不嫁,到时候那巴林部还不得跟大清生份了啊。

这么想着,皇太后便直接看向自己宫中的太监总管秦顺,大声道:“秦顺,去乾清宫请皇帝过来,就说我说的,让他来瞧瞧他的好闺女,这么小小年纪,就开始思嫁了。”

三格格本来哭的正痛呢,听皇太后这么一说,差点没昏过去,她就是怕康熙,才来求太后的,哪知道,太后竟然要叫康熙过来,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要真康熙过来了,她又要怎么办?

这事情容不得三格格去想了,秦顺已经麻溜的出去请康熙了。

太后揉揉额头,感觉头疼的很,又过了好一会儿,瞧着三格格跪的腿都麻了,这才施恩似的说道:“也甭跪了,你皇阿玛谁知道哪时候来,你先起来吧,站到一边自己等着,这事等你皇阿玛来了咱们再说。”

三格格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一旁恭敬的站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外边小太监传唱皇上驾到,紧接着,帘子一挑,康熙大步走了进来,一进慈宁宫的内屋,康熙就一脸阴沉的样子,先向太后请了安,大声问道:“皇额娘叫儿臣来有何事?秦顺只说的不清楚,什么三丫头思嫁,三丫头思的谁?要嫁的谁?”

太后看康熙这样子,知道康熙心里窝了火,赶紧道:“哪里思谁了?她可没说要嫁谁,只说不愿意嫁给乌尔衮。”

三格格看到康熙进来,那就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还真是挺怕康熙的,能不言语,就尽量的不言语。

不过,不管三格格怎么躲,康熙还是把目光朝向她,厉声质问:“三丫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嫁乌尔衮,你一个女孩子,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里由得了你做主。”

三格格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道怕真要把她嫁给乌尔衮了吧。

这会儿,三格格也顾不上害怕康熙了,赶紧跪到地上,拽着康熙的衣角道:“皇阿玛,女儿和乌尔衮有隙,嫁过去怕得给他打死,女儿是万万不嫁他的。”

三格格不说话还不要紧,她这一说话,弄的康熙心里火一拱一拱的,哪里忍得下去,直接一脚把她踢开:“嫁不嫁由不得你,哪个告诉你朕要给你指婚的?朕都还没有这意思,你自己倒嚷的全天下都知道了,真真的不识抬举的东西,朕本还没有想好要把你指给哪个,既然你自己先提了出来,那你就等着吧,现如今,你不嫁也得嫁了。”

三格格心里一紧,胸口一阵疼痛,她也顾不上喊痛,直接爬了过去,呜呜哭了起来:“皇阿玛,你千不看,万不念,念在女儿死去的额娘份上,且为女儿打算一番吧。”

三格格哭的情不自禁,太后则气的脸都青了,在一旁连连冷笑:“皇帝,哀家瞧着,三格格真是人大心也大了,自己倒是想着要出阁呢,都说女大不中留,皇帝回去还是早早的找了人家,把她嫁出去吧,也省得她整天提她那个死鬼额娘。”

荣嫔的事情太后也是知道的,她之前受董鄂妃的欺压,最看不惯的就是荣嫔这种人,所以,三格格一提荣嫔,太后就气到不行。

康熙也是很生气的,直盯着三格格猛瞧,嘴里问道:“说,你听哪个乱嚼舌根…”

三格格给吓傻了,从来没见太后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没见康熙这般生气过,愣愣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第一九四章狗咬狗

三格格只发愣,而慈宁宫的奴才们全都悄没声息的,能退下的早退下去了,没找着机会出去的,也都站在角落里边当隐形人。

这些奴才也不傻,现如今主子们正生气呢,他们可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来,不然,也不知道哪个就会成为替死鬼,成为主子们的出气筒呢。

康熙大踏步走到一边坐下,冷冷的瞧着三格格,心里话,这个闺女真是让人气恨到不行,她可是比天瑞还要年长呢,看天瑞做事情多有章法,什么事情都不急不缓,安排的有条有理,哪里像她,这个三丫头整天的风风火火,遇到事情不是风就是雨,更是蛮横的紧,像这种人,怎么让人喜欢得起来。

康熙越是拿三格格和天瑞比,就越是讨厌三格格,看着她,满脸的厌恶之情:“说,哪个告诉你要指婚的?”

三格格过了一会儿,终于醒过神来了,呆呆看了康熙一眼,哭的抽抽噎噎的:“我,我,我…”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来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听佟贵妃宫中的丫头们说的,她们说是佟贵妃说出来的,是皇阿玛的意思,我…”

“咣当”一声脆响,康熙直接拿茶盏子去扔三格格,本来是奔着三格格的头去扔的,还没扔出去呢,就想着这到底是个闺女,要真弄破了相,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她要是不嫁出去,难道还要朕养她一辈子不成?

朕是有钱,可也不养这种没用的东西,康熙心里冷哼,直接扔偏了些,那茶盏子掉到三格格脚边给摔个粉碎。

三格格吓的一机灵,抬头瞧了康熙一眼,见康熙还是气坏的样子,也不敢再说话,只低头小声哭着。

康熙气了一会儿,也就不气了,就三格格这样的,再气也气不过来啊,自己没脑子,怎么怨得了别人。

那丫头也不想想,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整日价没事,总是喜欢乱嚼舌根,他们说的话,能有什么好,有什么可信的,偏她自己就当了真,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嚷了出来,全弄个自己没脸。

太后也有些无语,不过,她到底是个女人,总是比康熙心软一些的,叹了口气,指着三格格道:“你这丫头,怎么总是这样,人家给个棒槌你都能当针使,真真的…”

三格格这才知道,她听来的都是假话,根本没个真信,康熙本来就没有要给她指婚的打算,而她这么一折腾,怕是不嫁乌尔衮都不行了。

三格格又气又痛又是担心,这下可好了,不但要嫁个对她朝打暮骂的丈夫,就连自己阿玛还有玛嬷的心都失了,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活啊。

想到这里,三格格就觉得一阵悲凉,又一想,很是不甘心,也就豁出去了,握握拳头大声道:“皇阿玛,女儿不服,凭什么我和天瑞都是您的女儿,您却把最好的给天瑞,乌尔衮是天瑞不要的,凭什么就扔给女儿,她不要,女儿也不要,凭皇阿玛把女儿嫁给谁,就是不要嫁给他,皇阿玛要真指了婚,就等着替女儿收尸吧。”

天啊,三格格还是挺富于叛逆精神的,为了婚事,竟然敢拿死来威胁康熙这个一代圣君,倒还是蛮令人佩服的。

康熙听了三格格这话,不怒反笑,右手放在案上轻握,冷笑道:“好,好,真是朕的好女儿,朕养了这么多年,竟然就养出你这么个东西,不但不知道为君父分忧,反倒威胁起朕来了,行,你要死朕也不拦着你…梁九功…”

太后一瞧,这可坏了,父女俩较上劲了,要真让康熙把三格格给杀了,可就坏大事了呢,赶紧拦道:“皇帝且息息火。”又瞪向三格格:“还不快给你皇阿玛请罪…”

太后这边正劝着呢,就听门外小太监回报:“太后娘娘,佟贵妃来请安了。”

这个佟贵妃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在这时候上赶着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佟贵妃还没有息了那要生子嗣的心呢,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康熙了,心里是很着急的,今儿恰巧听到心腹回来说康熙到了慈宁宫请安。

佟贵妃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大喜,太后向来待她很好,她也常去慈宁宫,康熙去了那里,她也赶紧梳妆打扮好了,穿了最新做的衣服,戴了那新打的头面首饰,打扮的真真是美不胜收,就带了人去慈宁宫请安,就想着能够碰上康熙呢。

也是佟贵妃的人被误导了,只以为康熙是去慈宁宫请安,根本不知道三格格去慈宁宫大闹的事情,所以,佟贵妃这也就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呢。

“让她进来吧”太后知道康熙正生气呢,原想让人把佟贵妃打发走,可惜,康熙还没等太后说话呢,便想到三格格说的,是听佟贵妃的人嚼舌头,说要给她指婚的事情,不由的心里很是恼怒佟贵妃,便抢在太后跟前说了话:“朕倒是要问问她了,朕哪时候和她讲过要给三丫头指婚的事?”

那啥,康熙就这脾气,很是喜欢迁怒,三格格虽然不好,那也是他的闺女,他被气成这样子,也想着替三格格脱些罪责呢。

那佟贵妃在外边听到康熙说话的声音,就欢欢喜喜的进了屋,一脸的喜气样子,才要行礼,却看到太后一脸的着恼,康熙更是铁青着脸,而三格格跪在地上,脚边是瓷片渣子。

咯噔一下子,佟贵妃心里暗暗叫苦,暗骂自己来的时机不对,不过,来都来了,要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了。

没办法,佟贵妃只好硬着头皮给太后还有康熙行了礼。

太后摆摆手让她起身,康熙却冷声问道:“三丫头说从你那里听说要给她指婚的消息,怎么?你又是听哪个说的?朕什么时候要给三丫头指婚了,朕怎么不晓得?”

康熙这么一问,三格格也醒悟过来,抬头狠命瞪着佟贵妃,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更是向康熙哭诉道:“皇阿玛,女儿都是听佟贵妃身边的人讲的,皇阿玛明鉴。”

三格格这是有了死都要拉个垫背的心理了,所以,使劲的往佟贵妃身上泼脏水:“佟贵妃身边的人讲的很惨,什么乌尔衮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三丫头实在听的心惊胆战,一时害怕,才来求太后娘娘的,呜,都是三丫头的不是,惹皇阿玛和皇太太生气,三丫头万死都难辞其咎…”

“听到了吗?”康熙拿手指敲敲桌子,脸上带着轻笑问佟贵妃,佟贵妃一看康熙这样,心里更是心惊胆战啊,她可是很明白的,康熙越是气急了,或是越要坑一个人了,那才会越是笑着说话,他要是又气又骂,这还好办,可他要是一笑,那就是有人要倒血霉了。

“皇上…”佟贵妃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嗑头:“皇上得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哪时候敢妄猜君心了,臣妾可没说过给三格格指婚的话,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你”三格格气的红了眼,拿手指指着佟贵妃:“你胡说,就是你说的,现在竟然死不认帐。”

说着话,三格格又转向康熙:“皇阿玛,三丫头冤啊,皇阿玛可要明查…”

康熙低头,看三格格双眼通红,佟贵妃泪水涟涟,他被两个人吵的脑仁疼,又看太后也是一脸气愤加无奈的表情,康熙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够了,你看看你们,成何体统,一个金枝玉叶,一个大家出身的贵妃,竟然也学会民间泼妇们耍赖皮了,朕瞧着,这件事情两个人都有错…”

“佟贵妃不该妄猜朕意,着闭门思过,罚抄女四书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三丫头既然闹出这种事来,那你就得负责到底,我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可不是没骨气的,朕过后便会下旨,三格格指婚给巴林部小王爷乌尔衮,择日完婚。”

康熙一字一句说完,佟贵妃脸色苍白到不行,本来是打扮的好好的来慈宁宫想要来勾引康熙的,结果竟然惹了一身骚,把自己给坑苦了。

三格格更是晃荡了两下差点没昏过去,本来没有的事情,偏让她自己给吵的成了有,她闹出这么一回事来,怕不过几天就传扬出去了吧,若真嫁给乌尔衮,怕那巴林部的人没一个瞧得上她的吧,被婆家的人轻视,可想而知,三格格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了。

康熙讲完了话,哪里还愿意面对这两个人让心烦的女人,只向太后说了一声,就告辞出去。

慈宁宫这么一出戏,天瑞坐在景仁宫的软榻上,一手拉着静兰,正听那消息最灵通的冬末向她复述呢。

听冬末绘声绘色的讲出来,天瑞笑的软倒在静兰身上,搞的静兰极无语。

“该,真是狗咬狗一嘴的毛…”静兰捂着嘴笑着点评,天瑞拿拳头捶了她两下:“你这话怎么说的,三格格怎么说都是你姐姐,她是狗了,你又是什么?”

“呸”静兰只啐天瑞:“胡吣什么,我什么时候承认她是我姐姐了,我的姐姐,就只有你一个。”

天瑞只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拉静兰到身旁,细语道:“六儿,你不会埋怨姐姐吧?”

“埋怨?”静兰不解。

天瑞点点头,细细分析起来:“姐姐这么折腾,不光是给佟贵妃和三格格教训,还把你给缠到了里面,姐姐思量了好长时间,想要让你和亲巴林部,嫁给乌尔衮…”。.。

第一九五章静兰请旨

“你可想好了?”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静兰,面沉如水的问道。

静兰恭敬的嗑了一个头:“女儿想好了,女儿愿意和亲巴林部,嫁给乌尔衮…”

瞧着这个沉静又极有气度的六丫头,康熙不由的把她和三格格比较一番,忍不住更加气恨三格格和佟贵妃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丫头起来吧”很满意静兰的表现,康熙朝梁九功使个眼色,梁九功很利落的让人搬了凳子过来,小心的放到静兰身边,又过去扶起静兰来。

静兰起身道了谢,沉稳的坐在凳子上,抬眼瞧着康熙,一脸闲适。

康熙心里点头,心道六丫头确实是好的,也不怪天瑞把她养这么大,倒还真把天瑞的气度学了个彻底呢,这么瞧着,倒还真有一点天瑞的风范,忍不住对静兰更是温和。

“六丫头,你如何想到要和亲巴林部了?”康熙心里疑惑,按理说,这京城的女子哪有愿意嫁到蒙古的,偏就六格格跑来说愿意和亲,这六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静兰略微欠了欠身,略一思索,淡笑道:“三姐不愿意嫁到巴林部,这事情女儿也知道了,想必过不了多长时间,乌尔衮小王子也便得知,事情传扬出去,巴林部岂不失了颜面,大清的脸面上也不好看,女儿想着,以三姐的性子,便是皇阿玛硬是指了婚,她也能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皇阿玛两头为难,女儿愿意为皇阿玛分忧,自请和亲巴林部,也算给了蒙古颜面,皇阿玛也不算难做…”

静兰这话一说出来,康熙那个感动啊,瞧瞧六丫头多懂事,和三丫头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果然天瑞教出来的孩子就是好,个个懂事又能干,还知道为君父分忧啊。

康熙看着静兰浅笑淡然,就觉得很亏欠这个孩子,本来静兰能够得到更好的姻缘,却为了收拾三格格闹出来的这番烂摊子,舍了自己的幸福,替她和亲,孩子懂事,康熙也不愿意亏待了孩子,就想着,一定要写信和淑慧长公主唠唠,到时候,可千万不能让她委屈了静兰。

康熙点点头:“你如此想就很好,即是如此,朕思量一下,过几天便传旨。”

“是”静兰站起身,应了一声,之后抽出帕子行了礼,便告退出去。

一出乾清宫,静兰轻呼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和亲就是大清公主不可避免的命运,自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时起,皇室公主格格便为了拉拢蒙古各部落,和亲出塞,直到如今,能够不嫁蒙古的公主是极少的,到如今,也就只有三位公主嫁入汉家,可也就是这三位公主,尚的便是三藩,也是三藩极动乱时期,皇家为了表示对那三位异姓王的安抚,便嫁了三位公主过去,一家一个,不偏不倚,可也就是这三位公主,都没落得一个好下场,可见得,大清公主的命运如何了。

静兰明白,她和亲的命运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心甘情愿的去,自己做好要承受一切的准备,那日子或许还好过一点,可若是要反抗的话,非但康熙得厌了她,她以后的日子怕也会极难过的。

静兰一边往承乾宫走,一边想着昨日天瑞和她讲的话,不由的笑了笑,心道,姐姐还是那样的脾性,绝对不去做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她每做一件事情,怕都会考虑再三的吧,一切从对自己最有利的方面出发,不但打击了敌人,更要拿到好处,否则,姐姐可不会去做白工的。

就拿给三格格下绊子这件事情来讲吧,天瑞已经和静兰细细的讲了,她也是考虑了好久才下的决心,天瑞眼瞧着康熙要给她指婚,那么,和她一样大的静兰怕离指婚的日子也不远了吧,不由的,天瑞要替静兰打算一番。

天瑞已经让人暗中打听还有观察了,蒙古那些小王子中适龄的,不管是长相还是才能都还可以的,再加上身份够得上的,也就只有乌尔衮和杜凌王的儿子噶尔臧,这个噶尔臧天瑞是知道的,据她让人观察得来的结果,这个人不是良人。

无疑噶尔臧比乌尔衮长的好,骑射功夫也都不错,可是,噶尔臧心肠极狠毒,很爱打骂女人,再者,他帐内侍妾奴隶成群,一个不合意,便是打骂,被他打死的女人也极多。

乌尔衮外貌虽然不如噶尔臧,也极天真憨厚,不过,天瑞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这样的人,心肠是不坏的,为人也老实,是能怜香惜玉的主,再者,怎么着,巴林部都有淑慧长公主在呢,这位长公主到底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将来静兰嫁过去,有长公主做主,静兰也不会吃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乌尔衮单纯,又老实,很容易拿捏,静兰嫁过去,只要稍微的动些心计,怕就能把他捏在手心里,让他翻不了身,等乌尔衮将来袭爵后,整个巴林部,还不都在静兰的手心里了。

公主和亲,无非就是想拉拢那个部落,等到生下继承人,到时候,那部落的子孙可就有了爱新觉罗氏的血统,自然而然的,便也亲近了。

可惜的是,大清那些和亲的公主都是没成算的,去了之后,被精奇嬷嬷把持住,整天只知道自怨自哀,丝毫不知道振作,非但没有达到拉拢部落生下继承人的目的,反而把自己搞的早早挂掉,真的太不划算了。

天瑞告诉静兰,以静兰这么些年学的那些东西,要想算计那些憨厚的蒙古人,是极容易的,到时候,巴林部还不在朝庭的掌握之中。

也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天瑞便使了这个计策,一是想让静兰婚后日子好过一点,不被打骂,二是为了便于控制巴林部,她便算准了三格格的心思脾性,给三格格下了绊子,让她自己找康熙提出不嫁乌尔衮的要求,等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由静兰出面,自请出嫁。

这么一来,三格格将会被康熙彻底厌弃,而因为静兰的懂事乖巧,康熙反倒会对静兰有愧疚心理,当一个帝王觉得对你有愧的时候,那么,你便是提些过分的要求,他也会极容易答应的。

静兰想着天瑞给她一点点的分析,她不是糊涂的人,利害关系也考虑的极明白,既然和亲的命运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当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了。

与其让康熙盲目指婚,这样由三格格闹着,把好的留给静兰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天瑞的这个主意可不是阴谋诡计,这是阳谋,路子给三格格摆在那里了,要怎么样由她自己选择,她自己既然不愿意走阳关路,那么,这好走的路,当然由静兰来走了。

想着想着,静兰不由的加快了步子,她要赶紧到承乾宫去和她额娘说一声,省得她额娘不明所以,再替她担心。

康熙看着静兰退出去,殿外的阳光照进来,照到静兰身上,显的这个女儿极瘦弱单薄,想到静兰骨子里的坚强,康熙很是激动,忍不住握握拳头,下定决心一定将来一定要给这个闺女一份极丰厚的嫁妆。

他才思量着静兰的事情,就见梁九功匆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直接猛命嗑头:“皇上,皇上,刚刚西三所的奴才来回报,说三格格上吊了。”

康熙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就想到三格格这是拿死在威胁他了,不由的极为愤怒,迈出几步道:“走,朕去瞧瞧,她到底要做什么?”

梁九功站起来擦了一把汗,一路小跑的跟着康熙,很快便到了西三所,康熙一进屋,就见一屋子的奴才下跪的下跪,痛哭的痛哭,哀求的哀求,便更是生气,看到躺在床上脸白白,直喘粗气的三格格,康熙什么话都不说,啪的一巴掌打在三格格的脸上:“不孝女,莫不是还想拿命来威胁朕?朕即生了你,便也能处置了你,你既然想死,那便死个痛快。”

康熙猛的转头:“梁九功,去拿杯毒药给三格格,瞧着她喝了…”

三格格哪里是真的想死,不过就是心里别扭,和康熙较了劲,她主要还是和天瑞较劲,就觉得吧,为啥天瑞不要的东西就要给她,乌尔衮喜欢天瑞,这宫里哪个不知道,天瑞瞧不上这人,肯定是这人不好,凭什么好的就要给天瑞,不好的就要给她,她哪一点不如天瑞了。

就因为这个,三格格一时想不开,便趁着人不注意给上了吊,她才吊上去就后悔了,这上吊的滋味忒难受了,所幸她是公主,伺侯的人极多,她的心腹之人很快发现了,便把她救了下来,更是极快速的禀报了康熙。

现在,三格格挨了打,又听康熙要毒死她,哪里能不害怕,在床上也躺不住了,翻滚着下床,爬到康熙脚边,拽着他的衣襟直哭:“皇阿玛,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

康熙瞧着三格格那哭的涕泪横流的样子,就忍不住一阵心烦,对于这个女儿算是彻底厌烦了,仅有的那点父女之情也全消耗完毕,直接一脚把她踢开:“你既然不愿意和亲巴林部,便不去了,你六妹已经请旨,愿意代替你嫁给乌尔衮,你也不用再寻死觅活的,给朕丢尽了脸。”

“梁九功…”康熙叫了一声梁九功:“你安排人瞧着三格格,这段时间她不必再出西三所了,一个人在自己宫里安安份份的呆着吧。”

“是”梁九功应声,弯着腰扶着康熙走了出去。

三格格看康熙走了,这心里是又惊又喜,不用嫁给乌尔衮了,看起来,皇阿玛对她还是存着父女之情的,要不然,也不用她一上吊,皇阿玛就改口吧,呵呵,静兰那个傻丫头,竟然自己请旨和亲,真真傻到离谱了。

就在三格格喜悦非常之时,梁九功进来传旨,说是要把三格格指给杜凌王的次子噶尔臧,让她做好准备,等到噶尔臧进京的时候,便要出嫁。

三格格一听这样的旨意,更是兴奋异常,那个噶尔臧三格格是见过的,长的可是极英俊的,瞧着比乌尔衮那个傻子好上许多,三格格当然是很满意的,她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正是少女怀春之时,对自己未来的夫婿当然也有许多幻想,在三格格的想像中,她的夫婿就应该像噶尔臧那样英俊潇洒又透着精明,又是个知情识趣对她极好的人。

三格格的想法是好的,可惜的是,她不知道那个噶尔臧英俊是有了,潇洒也不错,也是很精明的,偏就是不会知情识趣、怜香惜玉,更加不知道,她这一闹腾,错过了乌尔衮那样的一个二十四孝的好丈夫。。.。

第一九六章遇富察“公主,您瞧这件衣服可好?”

冬末手里拿着一件桃红色,绣了满地银红凤尾纹,衣领、衣摆和衣袖部分都镶了窄窄的银红色边的袍子,那衣服瞧起来倒是极精致,却也不张扬。

天瑞点点头:“便是这一件吧”

冬末过来,手脚利落的帮天瑞穿好了衣服,又拿了一个七彩神石做成的凤仙花状的领针,别在天瑞领际,这么一弄,倒也添了几分神彩。

春雨把天瑞按坐在妆台前,细细的给她打理头发,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用象牙梳子梳理妥当,所有头发上弯,分成两络,在头上轻巧的梳了个小两把头。

冬末很有眼力,直接拿了一朵银红纱制绢花给天瑞戴在一侧,春雨又挑了一个金镶翠的如意扁方给天瑞戴在另一侧,那扁方的奇特之处在于底下垂了一串不长的水滴状的水晶,水晶一滴滴一串串,阳光一照,倒能映出七彩光华,真是美不胜收。

天瑞站起身来,瞧了瞧,倒还满意,伸出葱白玉指在梳盒里挑出水晶制的耳坠子戴上,晃晃脑袋,那透明水晶垂在脸颊两侧,随着头部的晃动也跟着晃动起来,映的天瑞肤色更是白嫩,简直就跟透明的一样,让人瞧了都想要摸上一摸。

天瑞回头对春雨笑笑,那清丽之极的笑容差点晃瞎一屋子*女的眼。

看看落地时钟,天瑞把手搭在春雨手上,轻声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且走吧”

春雨引着天瑞出去,安置她坐上软轿,几个宫女并于嬷嬷跟随着出了宫门,坐上等在门口的几辆马车,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直接行驶起来。

天瑞坐在不断摇晃的马车中闭目养神,外面天气是极热的,阳光照在地上,透过帘子射入车厢内,蒸的人很闷热,就是如此,天瑞也能静坐不动。

如今已经进入夏天,保清从水师中练兵回来,康熙很是高兴,直接封了他直贝勒,并且在外边选了宅子赐他,命他开衙建府。

那宅子是现成的,保清不过让人细细收拾了一番,就带了他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并一些侍妾进了新修好的直贝勒府。

这才搬进直贝勒府,保清的嫡福晋就被诊出有孕,保清喜的无可无不可的,康熙一听说这个消息,也是极高兴,保清是长子,这个孩子又是康熙的第一个孙子或孙女,他当然是极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