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实不知道天瑞在气什么,摸不着头脑之下,只好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去理藩院了。

陈伦炯没有睡好,天瑞又何尝好过,也是一宿没睡安稳,早起的时候叫了春雨过来,细问:“可打探清楚了,这段时间额驸爷都做了什么?”

春雨瞧着天瑞,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咬了咬唇道:“奴婢都打听清楚了,头进腊月之前,额驸爷确实在帽儿胡同买了座小宅子,安置了一位姑娘,奴婢让人打听了宅子附近的人家,只知道那宅子里安排了人手伺侯,却是没见那姑娘出来过,不过,听说这女子是从江南那边过来的,好像是什么人送上来的,公主若是想知道,奴婢再让人多多打听,总能搞明白的。”

江南进上来的?天瑞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伸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又看住春雨:“你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跟紧额驸,他每日几时进衙门,在衙门里都做了什么,和什么人说话,都说了什么话,几时出衙门,都碰到了什么人,全都给我弄的清清楚楚,不许漏掉一处。”

这是要监视额驸了?春雨心里一惊,赶紧应了下去,出去之后心里还狠埋怨陈伦炯,你说公主那样好的人,简直是完美之极的,哪个能娶到公主,那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份,可偏就陈伦炯不知足,竟然还敢招惹别人,这不,引的公主发怒了,怕是他的好日子也要结束了吧。

春雨愤恨的想着,下去让她经管的人手严密监视陈伦炯,务求把他一天吃了几口饭,说了几句话,甚至去了几次茅房都弄个一清二楚。

春雨下去之后,天瑞毫无形象的爬在桌子上,一个人想了好久,到现在为止,她还是很不相信陈伦炯会负了她,所以,这几日她也不再见陈伦炯,就怕见着这人会失了冷静,万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坏了。

她正胡乱想着,却听冬末进来禀报说三福晋来访,天瑞赶紧整理好了衣服,一脸笑容的让人赶紧把那拉氏请了进来。

那拉氏今儿穿的很素淡,一袭浅紫色袍子,上面就绣了点点白梅,头发挽了个一字髻,只点缀了些碎小紫玉攒的头面,就这么浅笑着进来,一见天瑞赶紧就要行礼。

天瑞上前一步,把住她的手道:“今儿这是什么风,竟然把你给吹来了,怎么着,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拉氏抿嘴一笑:“瞧公主这话,敢情没事我就不能来您府上了。”

说着话,两个人坐下,那拉氏这才道:“是我们爷让我来的,我昨日回去正经问了我们爷是怎么回事,我们爷说了,这件事情公主不必担心,若是公主不高兴,我们爷自出面帮您料理了,先前我们爷和四爷还有五爷几个都是知晓的,只怕您伤心难过,这才瞒了您,却哪知道昨天三公主竟然吵了出来,即是瞒不住了,我们爷和四爷几个也便不再害怕,只要公主一句话,肯定帮您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保准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天瑞听那拉氏这么一说,赶紧一摆手道:“得了,你们爷这份心意我领了,我哪里就是那经不得事的人,这件事情我自有成算,倒是有劳你跑这一趟了。”

那拉氏赶紧站起来说了声不敢,又把三阿哥特意做的一些小玩意拿出来送给天瑞,说是给她解闷的,天瑞都笑着一一收下,又和那拉氏喝茶聊了会儿天,那拉氏惦记着她府上的事情,也不敢多留,就匆匆告辞了。..

第一六七章花心小八

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天瑞,陈伦炯真的急了。

他前思后想,左右思量,都还是摸不着头脑,因为担心天瑞,又加上见不着老婆心里想念的紧,整个人都显的瘦了好多,也显的憔悴了好多,他本来长的俊秀非常,这下子因为清瘦再加上脸色苍白的关系,竟然成了病美人,在衙门里被好些同僚盯着看,让陈伦炯烦乱不已。

他是着急,天瑞倒还沉得住气,一个人该干嘛干嘛,只静静等着春雨那里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好能够分析这件事情的原由。

这日一大早陈伦炯去了理藩院,才刚要拿出昨天看剩下的宗卷来瞧,就见小八急匆匆走了过来,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姐夫,再过几日暹罗国要来朝贡,你看看往年留下来的宗卷,咱们好比照着办理。”

陈伦炯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让人去查找宗卷,他自己则埋首案头提笔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见小八还没有走,陈伦炯有些好奇,抬头看了小八一眼:“八弟怎么还没走?皇上不是给了你几天假吗,你怎么不在家陪你的福晋还有孩子,今儿竟专程来衙门做甚?”

小八一笑,右手轻抬,哗啦一下打开扇子,骚包的扇了两下:“哎,别提了,姐夫也知道我家的福晋,最是容不得人的,这不,我今天早起才和房里的小丫头说了几句话,不过调笑两句罢了,谁知道怎么就让她给瞧到了,你说她坐月子也不安生,竟找了个错处,把那小丫头毒打了一顿,我瞧了实在憋闷的慌,就出来散散心。”

说着话,小八在陈伦炯面前坐下:“先前就只欢喜娶了媳妇又有了孩子,现在才知道,这一个个都不省心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成亲呢,一个人多自在。”

陈伦炯继续提笔写字,间或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也别不知足了,我瞧着你家的福晋倒是个好的,就你这德性,若没有个利害的人看着,还不定怎么着呢,人都只道九弟风流,我瞧着,你比他还要…”

这下子,小八有些恼了,把扇子一合,在手心里轻敲两下:“姐夫这话就错了,俗话还说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再者说了,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是常理,平常人有了多余的银子还想娶房美貌小妾呢,更何况我们这些皇子阿哥了。”

陈伦炯无语摇头,又写了几个字,合上本子放到一边,转动了一下手腕,对小八一摆手:“你这话可别在我面前说,要是让你姐姐知道了,我可没个好,得,你这心也散了,还是赶紧回去吧,省的你家福晋担心,再愁坏了身子。”

“她才不会担心呢!”小八撇了撇嘴,很不认同的反驳了一声,却还是站起身拧了眉头道:“那我先走了啊,那暹罗国的事情姐夫可一定要安排妥当。”

陈伦炯一挥手:“你赶紧走吧,我知道了,定不会出差子的。”

小八这才收了扇子,一挥衣袖,迈着四方步出了屋,其间碰到几位官员,小八一一笑着和人家打招呼,人家也都笑着恭喜他喜得贵子之类的。

陈伦炯听了笑着摇头,又拿出一卷宗卷看了起来。

他越看心里越是没底,突然之间想到,天瑞是去了八爷府上回来之后就和他冷战的,莫不是在八爷府上听说了什么?

不由的,陈伦炯开始反思起来,越想心里越是害怕,这额头上的汗就滚滚下来了。

他也顾不上擦一把汗,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这才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只顾着帮人了,心里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没有去和天瑞去说,之后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在一边了,哪知道…陈伦炯在想,或许是天瑞误会了吧,不然也不会这般生气的。

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因,陈伦炯再也坐不住了,出了衙门牵了马就朝家里赶。

天瑞这里一早起来,就见春雨在一旁侯着,她洗净了手脸,又穿了衣服,收拾利落之后才叫过春雨来问:“可查的怎么样了?”

春雨眉眼间带了笑,显然是得了好消息,她顿了一下道:“奴婢让人跟着额驸爷,这几日额驸爷一直很正常,早起去衙门,中午在衙门外边不远处的小餐馆用些饭菜,到晚间出了衙门就往家里赶,也没有和同僚喝酒听曲,更没有去过别处。”

天瑞点头,道声知道了,又继续听春雨讲下去:“奴婢只不信,让人更跟紧了些,哪里知道,那帽儿胡同的外宅额驸爷一次都没去过,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天瑞扭头盯着春雨问。

“只是,那探查的人在那宅子的外边曾见过八爷,似乎八爷和那里边的人关系很密切,这…”春雨斟酌着把话说完。

“原来如此!”天瑞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对春雨摆了摆手:“你且先下去吧,额驸爷回来,就让他来见我。”

她话音才落,就听到冬末在外边大声道:“额驸爷,您不能进去,公主…”

天瑞朝春雨使个眼色,春雨会意,掀帘子出去,没过一会儿,陈伦炯就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这时候,屋里一干下人早已经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房间里边只剩下天瑞和陈伦炯,陈伦炯走到天瑞面前,慢慢蹲了下来,伸手抓住天瑞的手,急道:“公主,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讲,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觉得并没有什么,怕有负人所托,便没有讲出来,我…”

天瑞冷冷的盯着陈伦炯,抽回手道:“你说吧!”

“我…”陈伦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其实,这事情还是八弟找来的,年前八弟不是奉旨去江南了吗,江南的官员为了讨好他,就送了一位妙龄女子,八弟对这女子倒是很喜欢的,就悄悄带回京城,你也知道八福晋为人厉害,那时候她又怀了身孕,八弟哪里敢把人往家里带啊,再加上八福晋命人跟八弟跟的紧,他也没处安置那女子,就求了我,我瞧他可怜,就出面买了宅子,帮他安置好了那女人,后来怕下人们照顾的不好,就去瞧了两次,我…这么多年,我只这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今儿想起来了,就是对不住八弟,也该跟你坦诚的。”

陈伦炯一番话说完,抬头小心的看了天瑞一眼,见她没反应,心里更加没底,他也不敢唐突天瑞,只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可见心情是很紧张的。

过了好一会儿,天瑞才有了动静,她默默的站了起来,转身看着窗外:“你这人,要我怎么说呢?你素来知道八弟心思灵巧,向来又能言善辩,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他骗了过去,竟然还敢同他交心,他几句好话就把你哄的晕头转向,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替他办了。”

“实在是,我和八弟同在理藩院,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素来又最会做人,所以我…”陈伦炯自知理亏,讷讷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天瑞猛的转身:“所以,人家只叫了你几声姐夫,你就高兴的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了,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天瑞真是恨铁不成钢了,陈伦炯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呢?还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小八那么精明,一个女子会搞不定,他不过是怕麻烦罢了,这才求告陈伦炯帮他的,陈伦炯却也不去多想,傻傻的就帮人把这事情做下,可叫她夹在里边,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你也知道八弟妹的性子,素来是不能容人的,就是她的贴身近侍,那但凡和八弟说笑几句她都见不得,更不要说这江南官员进上来的女子了,你帮他安置好了,若这事情不被人发现,人家就把屎盆子扣到你的头上,只认为是你瞒了我养的外宅,可若是被人发现,八弟妹还不得找到我们家哭闹啊。”天瑞说着话瞧了一眼陈伦炯,发现他还不相信呢。

“哪里会这样呢?”陈伦炯笑了笑,辩解起来:“八弟妹就是再不知事,这事情也应该只和八弟算帐,哪里就能寻到我们呢。”

“哼!”天瑞冷哼一声:“我且告诉你,你只不知道女人的心思,这女人要是真下了狠心,可是比男人要狠的多,不信你就只管瞧着,要真是八弟妹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哭闹还是轻的,怕会找到咱们家,和咱们算不完的帐,我倒还罢了,和她关系素来好,说几句软话她也不会多加责怪的,只你,我今天把话扔在这里,她若不把你这张脸抓的破了相,她就不是郭络罗氏。”

天瑞话说到这里了,也由不得陈伦炯不信,他整个人都傻了,脑补被八福晋追打的场面,小声道:“我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妇人,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情,再怎么说,她也是大家子里教导出来的,这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呸!”天瑞轻啐陈伦炯一口:“你只当她名声好啊,为了八弟,她什么事情做不来。”

想到那个时空里八福晋都能为了八阿哥甘心挫骨扬灰,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做的。

陈伦炯哪里晓得这个啊,他先前一心跟着陈昂跑江湖做买卖,后来进了京之后又满心都是天瑞,除了天瑞也没很关心过什么事情,对女人的心思更是一点都不知道,听天瑞说的那么厉害,他是真吓住了。

陈伦炯心说,都说我家公主厉害,我却瞧着哪都好,今儿才知道,我家公主哪里厉害了,比起八福晋那真是差的远了。

想到八福晋的样子,陈伦炯心里害怕的很,紧走几步过去跟天瑞小声道:“公主,先前都是我的不对,你看在我们多年情分上,就饶了我吧,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求公主出面救救我,我只感念公主的恩德。”

丫丫的呸,天瑞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天瑞才道:“你看你那个样子,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先前怎么想都不想的就去做了,八弟要找人帮忙,也不必非得找你啊,四弟和他关系那么近,他怎么不找他帮忙,偏巧就拜托到你头上了,往日我只看你精明,哪知道也是个糊涂的人。”

天瑞这些天真是气坏了,忍不住狠狠的数落了陈伦炯一通,到最后看陈伦炯露出那种可怜巴巴惨兮兮的小眼神,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满眼的哀求,就好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天瑞又有些不忍心了,气的一跺脚道:“罢了罢了,我只帮你这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你可别再求我。”..

第三一八章更胜一筹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天瑞还是很恼怒陈伦炯竟然被小八给忽悠了,被他牵着鼻子走,所以,也没有给陈伦炯什么好脸色。

陈伦炯也知道自己理亏,又想着八福晋的厉害,他一个谦谦君子,虽然武艺高强,可总是不能和女人一般计较的,若真要是八福晋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找了他来,就像天瑞说的,真敢挠他的话,小陈觉得还是蛮有压力的。

所以,这货近几天对天瑞是非同一般的温情款款,甚至把他家妹妹陈沁芳都搬了出来,力求让天瑞给他一个笑脸,不要再冷言相对。

看陈伦炯每天挖空心思的逗她开心,又是请戏班子,又是从街上淘换一些小物件给她,甚至亲自动手给她雕了一个木偶人玩,天瑞就是天大的火气也消散了,没几天就原谅了陈伦炯,夫妻两个结束冷战,又和好如初了。

原谅归原谅,这事情还是得办的,天瑞心里气小八做事情不地道,连自己亲姐夫都敢坑,就想着怎么着也得给小八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做事情小心一点。

时间过的很快,匆匆忙忙的正月就过去了,二月天气,春暖花开,万木生春,就连那迎面吹来的风里都带了暖气。

窝了一冬的人都开始出去踏春寻景,或是约三五个好友一起游玩嬉戏,天瑞掐着手指数着时间,等到八阿哥府上一办完了满月宴,她就迫不及待的要去给小八一个教训。

这一日正巧赶上休沐日,陈伦炯也没有去衙门,就多睡了一会儿,等他和天瑞起床之后,天瑞身着白细棉布的中衣,站在屋子当间指挥几个丫头给她寻衣服。

因着是春日,天瑞寻了一件桃红袍子,袍子的衣领比平常的衣领高了一些,袍角处斜着往上延伸绣了一枝梅枝,点点粉色梅花点缀其间,再往上到了腰部,掐紧的腰间由密到淡绣了点点雪花,远处看过去,好一副雪梅图。

换好了衣服,天瑞拽拽衣袖,把那镶了粉色窄边的衣袖抚平,站在落地镜前瞧了一会儿,让冬末和春雨拿了首饰过来,她直接把头发盘个稍高一点的如意髻,挑了一个金枝落梅的环形的头饰,只往那如意髻的发根部位一圈,再不用别的首饰,就这么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

陈伦炯看天瑞梳妆打扮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被震惊到,那种惊艳到极点的感觉再次袭上心间,就这会,陈伦炯早看的呆了去,真是恨不得把天瑞拴在家里,永远都不让她出门。

天瑞收拾妥当了,瞧了陈伦炯一眼,见他还发呆,就过去在他脚上狠踩了一下,抬头道:“我要出去,你可要一起?”

陈伦炯哪肯说不要啊,赶紧点头:“我今儿也没事,就陪你一块去吧。”

说话间,天瑞就往外走,陈伦炯紧追几步:“公主,吃过早饭再出门不迟啊。”

天瑞一回头,浅浅一笑:“不必了,咱们去八弟府上,想必一顿饭他还是管得起的。”

哦,陈伦炯才要答应,却一想竟然是去八阿哥府上的,吓了一大跳,才要喊上一声,就见天瑞已经紧走了好几步,他也顾不上多想,赶紧追过去和天瑞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边走边闲聊,很快就到了八阿哥府上,陈伦炯先下了马车,回头小心的扶天瑞下车,那八阿哥府上的门房才打开大门,就见这么二位站在门口,倒是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多想,慌乱间就跑了过来,扑通一声给天瑞和陈伦炯跪下。

天瑞没等门房说话,一抬手道:“起吧,赶紧去跟你们八爷说一声。”

门房一连劲的点头应是,拍拍屁股就跑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小八就迎了出来。

“这大清早的姐姐怎么来了?”

小八头前带路,三个人进了客厅,天瑞把罩在外边的斗篷脱掉,交给小丫头之后,小八就开始询问起来。

天瑞优雅的坐定,一挑眉笑问:“怎么,八弟不欢迎我们?”

“哪里,哪里!”小八笑了起来:“姐姐姐夫大驾光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欢迎。”

天瑞低头浅笑:“可不是怎么的,八弟向来是个聪明伶俐人,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你啊,也就只能拿这些甜言蜜语的来哄哄我和你姐夫,偏我们是那老实没成算的,被你一哄可不就钻到套子里去了。”

“姐姐这是哪里话!”小八脸色有些难看,才要辩解,天瑞一抬手道:“得,你也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媳妇儿呢,我先瞧瞧她去,你陪你姐夫坐一会儿。”

说着话,天瑞站了起来,寻个小丫头带着她直朝八福晋卧房而去。

等天瑞走的没影了,小八这才转向陈伦炯:“姐夫,是不是你有哪里得罪了姐姐,这一大清早的吃枪药了,倒寻了我一通的不是。”

陈伦炯有些无语,很同情的看了小八半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八弟坐吧,你还不知道你姐姐的脾气,向来说话不饶人,你们是亲姐弟,自然该体谅的。”

陈伦炯这会儿可不敢告诉小八天瑞分明就是来找磋的,而且,这会儿八成是寻郭络罗氏告状去了,等他们走后,小八绝对会很惨很惨的。

那啥,陈伦炯心里叹了口气,他告诫小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让他收敛一点,别弄那么些个风流债,可小八偏不听。

若是换成别人风流些也就罢了,只小八娶的这个福晋不一般,身份上尊贵,为人又利害,心思也深,小八那就是有名的笑面虎,和他这个福晋一比,那也只能比个半斤八两不相上下,这么两个人碰到了一起,小八还那副样子,不吃亏才怪呢。

想着这个,陈伦炯举杯喝口茶水,笑着打个哈哈:“八弟府上这茶果然好,喝着醇香无比。”

小八正摸不着头脑呢,一听陈伦炯夸他家茶好,赶紧凑上前道:“姐夫若是喜欢,临走的时候带上一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只管拿就是了。”

前厅,陈伦炯拉着小八说话,而后院里边,天瑞寻到郭络罗氏,见她才刚哄完了弘旺,正休息呢,就笑着过去道:“我瞧着你气色还好,可见这月子坐的不错。”

说着话,天瑞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倒是比前些日子见时苗条了些,可是有什么法子不成?”

女人都是爱美的动物,都很关心自己的容貌身材,当然,要想说什么话,聊什么话题,从这方面入手也比较方便。

果然,八福晋一听天瑞说她身材好了,就笑出一脸的得意来:“哪里有什么好的法子,不过费心些罢了,姐姐赶紧坐。”

天瑞坐下,笑看八福晋一会儿,这才拉下一点脸来,沉声道:“我今儿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向你请罪的,只希望你瞧在咱们往日的情面上,大人不计小人过,且饶我一次。”

这话说的,倒是让八福晋惊疑起来,赶紧问道:“姐姐这话言重了,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我哪里是那不饶人的。”

天瑞叹了口气,拉了她的手道:“果然你是个宽宏大量的,我也不瞒你了,去年小八不是去了一次江南吗,办差的途中江南的官员送了她一个女子。”

天瑞这话让八福晋脸色难看起来:“这事情我倒还真不知道。”

天瑞一脸关怀的样子:“小八看那女子是个好的,心里喜欢,正巧那时候你怀着身孕,他就想把那女人领进家里去,可巧被我那额驸给知道了,狠劝了他一回,为免你伤心,让他赶紧把人打发掉,只小八…他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已经收了的人,自然是不愿意放的,我们没办法,只好由你姐夫出面,先把那个女人给安置下来,想着等你生了孩子再说。”

说着话,天瑞低头一脸内疚到极点的样子:“这事情是我们的不是,做的不够地道,本不该瞒你的,可你那时候已经六七个月的身孕了,我真怕你听到这事情有个什么闪失,咱们这样的人家,外面看起来风光,内里的苦也只有咱们自己知道,我只想着万事都不如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重要,所以,便也瞒了你,今儿你孩子也生了,身体也还壮实,我觉得不该瞒你,就来和你说道说道,那个女人要怎么样全由你,你放心,小八要是敢和你闹,我自然是向着你的。”

天瑞这话里边一言一语,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给了八福晋一种一切为她着想的感觉,而且,不经意间把小八卖了个彻底,让八福晋对小八极度不满起来。

“事情也说完了,是我对不住你,我先给你赔个罪!”天瑞说话间站起来就要给八福晋行礼。

这下子,真是把八福晋吓到了,天瑞什么身份,那是固伦公主啊,位比亲王,怎么能向她一个贝勒福晋行礼呢。

八福晋赶紧站起来拉住天瑞,眼圈一红:“姐姐这话说的很是,自来人们只看到咱们风光,却没看到咱们的苦楚,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如何,只万事忍着罢了,我只感念姐姐这一片心意…”

天瑞顺势坐下,拍了拍八福晋的手:“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只有一点我要嘱咐你,到底这人放在外边不如放在自己跟前安心,你若得了空,还是把人接进府里为好,省的别人说三道四,还有,你也别太要强了,以你的心计,那样的女人,自有千万个办她的法子,还是不要很强硬的好。”

八福晋点头应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湿意,强笑道:“我听姐姐的,你自来是个好的,我也明白你的心意,姐姐只放心,我也不会很为难了那人的。”..

第三一九章康熙被驴踢了

八福晋虽然这么说,不过,天瑞却是很明白她的,八福晋那个性子最是别扭的,你越说让她别这么做,她就偏要做给你看。

天瑞越说让八福晋不要为难小八和那个外室,八福晋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最痛恨不过了,等到天瑞走了,她还不定怎么整治小八呢。

天瑞心里说了声活该,谁让小八没事有事的净算计人,偏还算计到她护着的人身上,让她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她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呢。

和八福晋说了一会儿话,天瑞就站起来告辞,到前厅叫了陈伦炯,由小八把他们送出府。

上了马车之后,陈伦炯见天瑞一脸笑容,忍不住问道:“事情可成了?”

天瑞点头:“我已经拿话圆了过去,八福晋是不会埋怨咱们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说着话,她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只管看着,怕今儿就有小八受的了。”

陈伦炯原还有些不相信,认为小八是个厉害的人,总是不能被自己福晋给压制住的。

结果,第二日大朝日,陈伦炯一进宫迎面就碰到小八,就见他遮遮掩掩的向前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偷瞄有什么人注意到他没有。

陈伦炯好奇,跟过去一看,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原来,小八的右脸上一块青紫,上面还带了划痕,想必是被八福晋给挠的了。

“八弟!”陈伦炯也不是什么忒好心的人,想看小八的热闹,就出声叫住了他:“八弟今来的挺早啊,这会儿离上朝还早着呢,咱们还是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歇一歇吧。”

被人给看到了,小八很无奈的整了整朝服,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轻咳了一声:“也好,我正求之不得呢。”

正说话间,就见小三和小四一起过来,几个人互相见礼,小三倒没什么,小四盯着小八的脸看了好久,不解的询问:“八弟这是怎么了?哪个如此大胆,敢打伤你?”

“这…”小八有些尴尬,把脸别到一边:“四哥,不过是家里养了只难驯的野猫,我昨天没注意,给挠了一下,没什么的。”

小四向来是个认真的人,哪里肯听小八的话,硬是把他给拉了过来,仔细看了好久,才一皱眉问:“胡闹,多大的人了还不注意,我跟你说了几次了,猫向来野性,哪里有狗忠诚,那猫既然难驯,还是扔了的好,改日我送你几条好狗…”

小四一说起狗来,那真是滔滔不绝,听的小八脑袋疼,陈伦炯见小四大有一说到底的架势,就赶紧拉了小三到一边,两个人说起悄悄话来。

没过一会儿,好些大臣们都赶到,大伙站在一起或耐心等待,或三五个同僚一同说话,又等了大概有一刻来钟,就听到静鞭声响起,众人赶紧在各自的位置上站起,等着康熙临朝。

脚步声传来,众人低头,不敢去看,等了片刻钟,就听到梁九功那尖利的嗓子在喊:“皇上驾到…”

众人赶紧跪倒嗑首,大呼万岁,又听康熙叫平身,这才起来。

等到朝议的时候,各式的折子就递到了康熙面前,有歌功颂德的,也有弹颏什么人的,更有直指实事的。

康熙看了江南递上来的折子,沉思一会儿道:“开春了,江南的河务也该去查查,还有,江南递过来的折子说最近又有天地会反贼的动静,朕心甚忧。”

他说着话,眼光转了一圈,从各个大臣还有皇子阿哥的身上溜了过去,最后一敲桌子道:“忠靖侯,朕着你和九阿哥去趟江南,一是探查河务,二是密访,摸清反贼的意图,你可愿意?”

陈伦炯听到点他的名字,赶紧越众而出大声道:“臣愿前往。”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度开口:“朕近些年一直听那些老臣们说俸禄少,不够家用,如于成龙等人,日子过的实在清苦,连自己母亲过生日都不肯多买些肉孝敬老母,我堂堂大清,官员竭力办事,自然是不该亏待的,朕想来,大清近年来粮钱充裕,也该向臣下推恩,便想着让官员们可以申请向户部借钱,以解燃眉之急,众卿认为如何?”

康熙话一出口,那些大臣们立马欣喜异常,一个个赶紧跪地嗑头谢恩,大呼皇上英明神武。

但是,康熙那一群儿子脸色可就精彩极了,一个个全都露出不敢置信的样子来,心里大呼,莫不是皇上的脑袋被驴踢了不成?不然,怎么就想出这么愚不可及的法子来?

不过,康熙既然说出这种话来,这又是在朝堂之上,他那些儿子们还是给他留面子的,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来。

虽然大伙心里都是不乐意的,可还是全都忍了下来。

康熙看大家都不反对,就笑了起来,整个人也显的精神多了,他一指保成道:“太子,这件事情就着你办理好了,你办事朕很放心,想必是能够办好的。”

康熙的心思里边,像这种向大臣们推恩的事情自然该交给保成办的,哪里还有比用国库的钱来收买人心更便宜的事了。

保成要是做成了这件事情,那些大臣们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对保成以后登基也是有利的。

说到这点,康熙现在对保成还真是挺疼爱的,事事都在为他考虑。

若是另一个时空中的保成,怕会欣然领命,并且得意非常吧,因为那个保成有私心。

可是,这里的保成就有些为难了,保成没有什么太重的私心,他向来做事都是从整个国家方面考虑的,不太计较个人得失,自然很不同意康熙的做法。

“儿臣领命!”保成再不情愿,康熙话说到这个点上了,他还得答应下来,总不能给康熙没脸吧。

康熙见事情敲定下来,心里是高兴的,就又说了些勉励的话,就宣布退朝。

等到康熙走后,众大臣兴高彩烈的出宫回家,而保成几兄弟却一个人垂头丧气,满腹的心事。

保成看看小四,又瞧瞧小三,小声道:“皇阿玛到底怎么了?怎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莫不是哪个挑唆的不成?”

保成不敢说康熙的不是,只好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

小四气愤的一握拳头:“爷要知道哪个小人在皇阿玛跟前胡言乱语,定不饶他。”

小八风流的一摇折扇:“各位哥哥说的是,这件事情还真不简单呢,皇阿玛只想着推恩,却不想,那些官员之中清廉的能有几个,大多数家里奴仆成群,买卖做的也大,哪里需要那些钱了,要户部往外借钱,也只能肥了那些贪污腐弊的官员,如于成龙等真正的清官,是绝对不会借国库银两的,这种事情只有害对国家一无利处,怎么可成?”

小九是个买卖人,最精于算帐,他思索了一会儿道:“众位哥哥也知道我是个商人,自然先从商业角度考量,自古有言,借钱容易还钱难,人都是有贪心的,这国家的钱不拿白不拿,可真要是打个条子借出去了,等将来再去要帐可就难罗。”

小十急道:“可不光这些,咱大清有多少官员,要都朝国库借钱,就是金山银山都得被他们借光啊。”

几个人一脸的忧心忡忡,哀怨叹气。

陈伦炯见他们这个样子,拔脚就想走,皇上再不对,也不是他一个臣子该讨论的,那些皇子阿哥们说话倒没有什么,人家毕竟是父子,虎毒还不食子呢,皇上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而杀自己的儿子。

可他就不一样了,不过是个女婿,自然是隔了一层的,有些话,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

他打的主意是好的,哪知道,大伙却不让他如愿,小三眼尖,先发现了他的动作,一把把他给拽了回来:“姐夫这是要做什么?今儿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如和我们商量一个法子。”

陈伦炯见事不好,强笑一下:“这不,皇上派了我的差事,我也得先回去准备一下,再和公主报备好,省的她担心不是?”

小三笑笑:“即如此,姐夫回去之后还请和姐姐说上一声,把今儿早朝的事情告诉姐姐,让她帮着想个可行的法子,咱们过会儿就去府上讨教。”

小三打定了主意要把天瑞拉下水去,谁让她最足智多谋,又最受宠呢。

可陈伦炯却不愿意了,天瑞好容易能安生的过两天,又碰到这种糟心事情,陈伦炯不愿意让天瑞费心,哪里会应下来啊。

“三阿哥这是什么话,公主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干预政事,这种事情还是别提的好,那,我先走了啊。”说着话,他抬脚就走,走的那叫一个快啊。

“哎…”三阿哥还想说什么,却不料陈伦炯已经走远了,只气的他一捶拳头:“他溜的倒是快啊。”

“三弟,忠靖侯也有苦衷的,你还是别为难他了。”这时候,保清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再说,他说的也对,五妹是个女儿家,太过强出头反而不美,这件事情还是我们兄弟商量着拿主意的好。”

三阿哥无奈的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说着话,他跟在保成身边,自语道:“总是不能让皇阿玛任意妄为的,要这件事情真成了,不过几年国库被借一空,要真有什么荒年灾年的,或是有兵祸,咱们可上哪筹钱去?”..

第三二零章父子争吵

陈伦炯打马回家,下了马把缰绳扔给小厮就进了门,一路走,他一路问了一些府里的事务,等到了内院,就见天瑞和沁芳相对坐着吃饭。

见他进来,天瑞和沁芳同时站了起来,天瑞赶紧让小丫头服侍陈伦炯换了衣服,又打了水让他洗了手脸,之后才笑问:“今儿的饭菜还不错,你要不要用些?”

上早朝一般都得半夜准备,大概三四点钟就得在乾清宫外边等着,陈伦炯折腾了一通,自然也饿了,就点点头,坐在一旁接过小丫头拿来的餐具,和天瑞还有陈沁芳慢慢吃完了饭,就着水盆洗了手,这才看了沁芳一眼道:“妹妹若是有事就先去做吧,我和你嫂子有话说。”

陈沁芳看自家兄嫂有事情,就站起来笑着告辞,带着丫头回了闺房。

天瑞看看陈伦炯,见他有些为难,就挥手让下人们出去,她凑近了问:“可是朝堂上有什么事情?”

陈伦炯点头:“今儿要不是我走的快,怕被三阿哥几个给拽住…”

说着话,陈伦炯把朝堂上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天瑞,末了还说:“皇上让我和九阿哥下江南,怕是这一两天就要走的,我怕我这一走,那几位爷来咱们府上向你讨主意,先和你说一声,这件事情还要你拿个主意啊。”

天瑞一笑,握了陈伦炯的手:“你放心,我还没有糊涂,只是近来江南那边很不平静,你和九弟可是要小心啊。”

陈伦炯回握天瑞的手,把她拉近了搂在怀里:“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四处闯荡,什么事情没见过,总是不会有事的,你也安心,我这一去,多则两三个月,少则一个月就回来了。”

两口子把话说完,天瑞笑着站了起来,捋了捋头发道:“即是这么的,我也安心了,我这就去给你收拾东西。”

天瑞叫过春雨几个来,主仆几人都是利落人物,把去江南所要带的东西全部列了个单子,照单子准备,衣服倒是没多带,就几件换洗的,就银票什么的带了很多,都是天瑞和小九所开的钱庄里的银票,可以在全国通兑,再者就是一些药物之类的东西,以防江南和北方气温相差很大,陈伦炯和小九万一水土不服,路上生病,也有个预备的东西。

把常用的药品都贴上标签,又把衣服单包了起来,还有银票,天瑞拿了贴身所戴的小荷包,把银票全装了进去。

收拾完这一切,天已过晌午了,天瑞也觉得累的慌,吃完了饭和陈伦炯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等起床时,天瑞拿着荷包笑看着陈伦炯:“我前几天没事才绣了荷包,这是贴身带着的,里边装了银票,你收好。”

陈伦炯接过来瞧了瞧,荷包上的图案还是一样的简单,这次绣了一只说不清是啥的东西,反正白乎乎一片,似乎像只小兔子,又似乎像只小狐狸,他看的有些头晕,总是猜不出天瑞每次绣的是啥东西。

天瑞看陈伦炯一脸沉思,就笑道:“你也甭猜了,我索性告诉你吧,这是一只小猪。”

陈伦炯…

显摆完自己的荷包,天瑞又从另一边摸出一双黑色靴子来递给陈伦炯:“我也没有给你做过什么东西,这是才和冬末学的,我瞧着比绣花倒是简单许多,就试着做了一双,你试试合不合脚,若是不好,我再改过来。”

陈伦炯很是惊喜啊,赶紧接过来就试,穿上一双靴子,左右瞧了瞧,又在地上走了几遭,觉得还是挺合脚的,而且,穿着也很舒服,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一把搂过天瑞来:“在下谢过公主了,这靴子很好,很合适。”

天瑞其实是蛮紧张的,这是她第一次做大件的东西呢,原来以为肯定是不好的,却没想到得了陈伦炯的夸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心道看起来,她还是有做女红的天赋啊,便指着那靴子道:“既然合适,你就穿着吧,我在家里得了空再给你做几双。”

这话说的,陈伦炯心里高兴,不过也知道天瑞做女红是很费力的,这靴子也不知道费了她多少精神,他也心疼老婆,赶紧道:“不忙的,反正家里下人多,让她们做就得了,你也不用费神。”

天瑞嘴里答应着,心里却还是在想要给陈伦炯做几双靴子,或者做件衣服穿。

因为陈伦炯马上要远行,夫妻两个很不舍,一整天腻在一起,第二日一早,陈伦炯收拾了东西,带着两个小厮出去,和九阿哥会合了,一起赶往江南。

天瑞在陈伦炯走后,就开始闭门谢客,做起了闲散富贵人,她心里明白,这是非常时期,就康熙那脑子一热要下的旨意,还有她家兄弟们的态度,说不定会引起一场很大波折的。

天瑞不想要搀和进这件事情里,自然就要躲着一些了。

那头,保成兄弟几个见公主府大门紧闭,天瑞谢绝一切宴会,就知道她的打算,虽然有些可惜,不过也能理解天瑞的苦心,也就不去打扰。

但是,他们不去打扰天瑞,却还是要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总是不能由着康熙的性子来,要真让他把这件事情办成了,说不定以后康熙还会想出别的没准的事情还折腾人呢。

几位皇子阿哥心里哀叹,做人难,做人儿子更难,做一个脑子时常抽疯的皇帝的儿子是难上加难啊。

这一日,康熙见保成应下了差事,可却总是没有动静,就有些恼意,召了保成去,想要问问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保成其实是挺苦闷的,这种差事他是真的很不想接,照康熙的意思办,康熙和那些大臣们是满意了,可是,他良心上过不去啊,这种对国家有害的事情,保成真的做不出来,还有,他家兄弟们会怎么看待他?这就是一个问题。

可若不照着康熙的意思来,康熙那么一个强势的君王,他是向来不容人反驳的,到时候,恐怕会有好大一顿排头吃呢,因此上,他才能拖就拖,能不办就不办的。

却没有想到,只拖了几日,康熙就把他叫了过去,劈头就问:“保成,朕交给你的事情可办了?”

保成一听,吓了一大跳,赶紧跪下道:“皇阿玛,儿子正在想法子要办理,还请皇阿玛宽限几日。”

保成这时候其实还是想要再拖上一拖的,他说宽限几日,却没有说日期,是和康熙打马虎眼呢。

康熙怎么会听不出来,立马就拉下脸来:“保成,朕一番苦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朕交给你办理,就是给你竖立身为储君的威信,好推恩给臣下,这件事情办成了,自然有你的好处,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竟然…”

保成一听这话,立马又开始嗑头:“皇阿玛,儿臣明白,儿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康熙一挑眉,那神情几乎和天瑞一个样子。

“只是…”保成抹了一把汗,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只是儿臣认为这件事情很是不妥,不该办理。”

此话一出,康熙脸上立马乌云压境,一拍桌子怒道:“朕一番苦心,你不理解也就算了,还敢置疑朕的话,咱们大清立国多年,从世祖时起,为了能坐稳这江山,一直都在向臣下推恩,尤其是向汉人推恩,以期收买人心,朕不是大明那些刻薄的君王,不能眼见臣子们过苦日子而无动于衷,大清俸禄本来就不高,朕允许臣子借钱怎么就不成了?”

若是别人敢置疑他的话,康熙怕是二话不说就让人叉出去了,可提出问题的是保成,康熙忍了又忍,虽然生气,可还是向保成解释起了他的想法。

“此时江南又有些乱子,朕就是希望给那些官员们卖个恩德,好让他们更尽心尽力办事,保成啊,这当君王的要恩威并施,咱们大清开国时候杀戳太重了,使的天下百姓寒心,所以,朕这么些年来,一直减赋税,施恩德,这才安稳了江山啊!”康熙说完了话,整个人显的有些疲惫。

保成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是明白康熙的想法的,可是,推恩却不是这么个推法,要真这样下去,不出多少年,大清国库必空,内驽尽耗,这可不是治国之道啊。

父子两个理念不同,各有各的想法,都想尽办法说服对方。

看康熙一脸的坚定,保成心里一阵胆战,不过,还是大着胆子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皇阿玛,您的苦心儿臣明白,可是,此法不是长久之道,天下官员何其多,都向国库借银两,咱大清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得耗空啊,再者说,皇阿玛怀柔太过,会有损威严,长久以往,会让那些大臣们心生懈怠,必致贪官横生,此法不可行。”保成咬着牙说出了他的想法。

康熙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保成,你不过是太子,还没有坐到朕这个位子呢,就敢这么置疑君父,你究竟居心何在?”

见康熙生气,保成心里倒是平静了,他其实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只不过平时显的温文尔雅一些,倒是让人认为是个脾气好的,实际上,却是拿定了主意再不更改的。

保成伏身嗑头:“皇阿玛,这件事情儿子不能办,还请皇阿玛置罪。”

“你…”康熙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保成,几时那个乖巧伶俐的儿子敢这么和他对着干了?

“儿臣不能做愚孝之人,君父有不是的地方,儿臣就要指出来,不能让君父错上加错,这方是为人子为人臣之道。”保成直起腰杆,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康熙,面上刚毅,眼神明高,声音清朗高越,一时间风华无限。

第三二一章天瑞劝架

“你给朕滚出去跪在外面好好反省。”

康熙除却才登基没有亲政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烈的反抗,做为一个君王,他是绝对容忍不了的,一时气的脸色发青,指着门外对保成大吼了一声。

保成倒是挺平静的,这种结果是他早料到的,不过,他并不后悔,与其顺着康熙做事,让心情不能得以平静,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反抗一回,倒也落的心安理得。

这一次,保成倒是很理解了天瑞小时候常在他身边讲的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的意思了。

嗑了一个头,保成慢慢退了出去,到乾清宫外跪好,一脸淡定,不发一言。

康熙见保成宁愿跪在外边,也不愿意跟他认个错,心里就更加生气,直接甩袖子进了内屋,自去批阅奏章,倒是不理会保成这件事情了。

太子被罚跪这件事情很快在宫内流传,保清几个年长的阿哥都已经出宫建府,自然是不能及时听到的,剩下的没有娶亲的阿哥里边,小九下江南,自然最大的就数小十了,他一听到这件事情,稍一琢磨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这件事情康熙总是做的不对的,不光是小十,恐怕他们兄弟都是这般认为,小十也很替保成抱不平,再说了,小十是天瑞养大的,和保成关系自然亲近,一听说这件事情,就赶紧让人传信出去,告诉那几位年长的哥哥,好大家想法子帮帮保成。

别看小十是个吃货,可该讲义气的时候还是蛮有情义的,这小子连午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就一溜小跑的去了乾清宫,看到保成一个人孤伶伶的跪在外边,这时候天气虽然回暖,可到底是初春时节,时不时的还有寒风吹过,保成跪在外边也有一会儿了,穿的衣服也不厚实,更显的单薄好多。

小十瞧的那个心疼加郁闷啊,得,别的帮不了保成,有难同当还是可以的。

小十也没找康熙,这孩子倔脾气一上来,直接走到保成跟前跪下,梗了脖子道:“二哥,别说弟弟没义气,弟弟可是连饭都没吃就来了啊。”

保成无语,哪个又说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