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那么,你现在对他死心了?”皇上挑眉问道。

死心?一个人的心哪能那么容易死呢,总也要经过挣扎和自我折磨的过程才能最终沉默。我摇摇头:我还在喜欢他,奇怪的是,比之前还要喜欢他。…难道,真的是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皇上有些好笑,微偏了头问我:“难道你还相信他?”

相信,我相信他对我的情是真的,我说过我不会再怀疑他,即便他选择了公主,但我相信,他对我的情仍然是真的。

皇上竟然叹了口气,道:“小鹿子,把人带进来吧。”

小鹿子应声去外厅带人,再回来时身后便多了一位白衣男子,俊颜似玉,明眸如星,不是云悠远还能是谁?

我泪眼婆娑地抬头望着他,心中的阵痛几乎让我无力支撑跪在地上的身体,我不能再看着他,看着他的白衣我就难以呼吸,看着他的侧脸我就心痛如绞,看着他的睫毛我就浑身欲裂。

云悠远沉声道:“草民云悠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便跪到了我的旁边。

皇上似笑非笑地对他道:“云悠远,你可知喜悦公主是太后她老人家最疼爱的女儿?”

云悠远微微低着头,没有回答。

皇上忽又冲我笑道:“叶当家的可还有话要对云堡主说?”

…说…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我挂着满脸的泪水冲云悠远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我用眼神告诉他:悠远,我还没有说过,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今天就让我说一次吧…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云悠远望着我,他读懂了我的心,清清亮亮的眼眸中竟然浮上一抹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深情,我有点儿糊涂了。

皇上这时候又开口了,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道:“唔,朕方才忘了跟叶当家的说明了,朕的第一道圣旨是口谕,联的第二道圣旨则共赐给了云堡主两杯毒酒…”

…我…我【哔——】你祖宗个二十六辈儿(这是什么辈儿?)!

口谕?口谕!所以无论云悠远选的那道圣旨,托回来的盘子上都不会有这道旨!两杯毒酒?两杯毒酒!狗皇帝只说了赐云悠远毒酒“一杯”,所以太监才捧回了剩下的一杯给我看,让我他妈的以为云悠远选的是赐婚的圣旨!

——这狗屎皇帝竟然耍我?!

但是!但是云悠远确实是喝下了一杯毒酒,他…他怎么没事?

“哦,朕还忘了说,”狗皇帝狗口又开,“第二道圣旨中,朕除了赐给云堡主一杯毒药,还赐了一粒解药。朕嘱咐小鹿子,一旦云堡主喝下了毒酒,便立刻再让他服下解药,然后带进宫来,准备领第三道旨。”

我一愣,第三道旨?什、什么意思?

皇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有惋惜,有玩味,还有期待,见他悠悠地道:“第三道旨是太后的懿旨,由于喜悦公主是太后亲手带大的,是以平时最得宠爱。喜悦公主也早便听说过云堡主的大名及事迹,心中倾慕已久。所以太后说了:若云悠远选择与公主成婚自是最好,皆大欢喜。若云悠远宁可饮下毒酒也不愿与公主成婚,咱们皇室当也不能强人所难,然而,为了弥补喜悦公主的遗憾,安慰公主受伤的心,特降懿旨召告天下…”说到这里,皇上深深地盯了我和云悠远一人一眼,慢慢地道:“…令云家堡堡主云悠远,终生不得婚娶!”

终生不得婚娶。

还能有比这更残忍的“弥补”吗?系不成红线便索性剪断,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得到别人——不愧是皇家手腕,利落,狠绝。

我身子一歪往地上栽去,被跪在身旁的云悠远长臂一伸接在怀里,满眼的震痛满脸的心疼。

——傻悠远!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不是因伤心而倒下的,我是如释重负啊!

我顾不上那狗屎皇帝还在场,一把抱住云悠远,埋首在他的怀里喜极而泣。——不能婚娶,不就是少了个婚礼的形式、少了个夫妻的名份吗?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那个“云夫人”的名头!事实上,就算我真的嫁给云悠远,我也不想被人称为云夫人,我就是我,叶水吟,叶当家的!——多好!多好!

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对着云悠远笑:悠远,只要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婚不婚配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用不解且稀奇的眼神看了我半天,他捉摸不透我到底在高兴什么,由于我暂时失声无法说话,他索性也就没有再追问,只把手一挥,道:“你二人退下吧,不必再进宫来了。”

我才要起身,听得云悠远道:“圣上,草民明日来取火莲。”

对呀,明天我得在温泉里泡着,没有办法来拿火莲,只得云悠远来帮我取。皇上道:“唔,让小鹿子给你送到宫门外吧。”

由于我在地上跪了太久,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全身发软四肢无力,所以云悠远起身扶着我退出御书房,一出门便将我背在背上,好在天色已黑,宫内没有多少来回走动的人,一时倒也不怕被人瞧见——再说了,就算瞧见又怎样?这是我的男人!娶不了我也是我的男人!

充满幸福的趴在他结实的背上,真实感,安全感,归属感,以往所欠缺的一切,此时一股脑的充斥在了心头。忍不住吻吻他的耳廓,看到他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嗳,他可真是个绝世好men呢!

出得宫门,并未见到柳碧寒,他知道今晚我要被接去云家堡,所以没有来。等在外面的只有云悠远的一个随从,牵着三匹马。云悠远要扶我上马,我哑着嗓子费力地道:“我要和你坐一匹。”他便二话不说地把我抱上他的马去,紧紧搂在怀里。

轻夹马腹行往云家堡,我幸福地倚在云悠远温暖的怀中欣赏着路两旁的月下梧桐,桐影婆娑中我忽然瞥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挺立在那里巍然不动,晚风吹起他的长发遮住那对苍凉的眸子。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人不能太贪心,世间有许多“最好”,能得到一个此生足矣。

这是我第二次到云家堡,头一次连门都没能进去,还把看门的家丁给打了一顿,——那个时候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那么一天我会同这座堡的主人产生这样的情份。嗳,缘这个字啊…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看门的家丁已经换了人,恭恭敬敬地将他的主子和我迎进堡中,云悠远也不下马,一直穿过大大的白石铺地的场院,穿过一道厅廊,穿过众多的楼阁台榭,终于在一座种满翠竹与尚未开花的梅树的庭院前停了下来。云悠远抱我下马,然而并未放我下地,而是径直抱着进了院子,推开房门,但见白石砌就的房间素净整洁,墙角一只香鼎内燃着袅袅的茉莉清香。东厢卧房里吊着天青色的纱制幔帐,幔帐后面是一张大大的象牙床。

云悠远放我下地,低头飞快地在我唇上一吻,轻声道:“这是我的房间,今晚你便睡在这里,我在隔壁的院子,有事…”

我不理他的话,一把揽下他的脖颈用力地吻住他。云悠远却只浅浅地回应了我一下,轻轻移开唇,望着我的眸子里带着掩不住的一丝心痛:“…小叶,我不能误你终生。”

我既生气又无奈,哑着嗓子道:“我不在乎名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小叶…”云悠远皱皱眉,心中似是矛盾非常。毕竟是古人,始终认为女人该有个名份,该有个正经的归属,如果不明不白的跟着男人会遭人非议的,所谓众口铄金,流言蜚语有时比刀剑更能伤得人体无完肤。

我明白云悠远的顾虑,他是怕我受到人言的伤害,怕我为世俗所不容——名节对于古代女子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肯因为自己而毁了我的生命呢?

“悠远,在这世上我除了怕你会丢下我而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怕,”我捧住他的脸,“你难道连自己都信不过吗?你不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我吗?我可是完全相信你的!”

云悠远再也没有犹豫,低头深深吻住了我。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昨天实在是哭得太卖力了,今早起来嗓子还有些疼,俩眼肿得差点争不开,只好眯着眼看东西,使得整个表情看上去十分不检点。

正要找水洗脸,忽然听见说话声从门外传来,抬眼看去,原来是云悠远和殷天鸿一起过来了。殷天鸿一见我的样子直劲儿坏笑:“小叶子这是让谁打了?怎么脸都肿了?”

“去去,一边玩儿去!”我想白他一眼,无奈眼睛肿的厉害,实在不方便做旋转运动,只好放弃。

“今天外面可是热闹得很,可惜小叶子你不能出去,无缘得见了!”殷天鸿摇着头故作遗憾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了?”我接过云悠远递过来的热巾子敷在眼睛上消肿。

“首先是一道公告,内容小叶子你已经知道了,自然是勒令云大堡主终生不能婚娶。这京城内有多少千金名媛惊悉此噩耗而痛不欲生、吵着闹着要自尽的?”殷天鸿促狭地冲云悠远挤了挤眼睛,云悠远没搭理他,殷天鸿又贼笑着问向我:“怎么样,小叶子,云大公子这辈子也就是鳏夫的命了,我看你还是趁早改投向我的怀抱吧!”说着展开双臂,做出了一个准备等我入怀的动作。

我把敷眼睛的湿巾冲着他的□甩过去,被他眼疾手快地接在手里,我用肿眼睛瞪他:“我还真怕你那怀里女人太多,挤不下我!——得了,说正经的!有没有别的公告之类的,比如说…”

“比如说皇上发布了榜文,公布了几条新政,据悠远说那是小叶子你上的谏?”殷天鸿眼里满是赞赏的望着我。

“啊!快说说!有没有何知府的通告?有没有指定我梦穿为独家制作密码筒的商家?”我顾不得说别的,冲上去揪住殷天鸿的前襟追问。

“好像是有这么一道通告来着…”殷天鸿摸着下巴回忆道。

“哇哈哈哈哈哈!”我纵声狂笑,吓了殷天鸿一跳,挑着半边眉毛双手堵着耳朵十分好笑地看着我。

“悠远!我要给平安写信!”我回头大叫,却见云悠远已经将纸笔在窗前书案上摆好了,很绅士地问我:“可否由在下替叶当家的磨墨?”

“磨!”我断喝一声,一个猛子扎过去,挽起袖子大笔一挥,一封狂草当即书成,只有五个字:复活战开始!

云悠远叫进来一名下人,令将此信即刻送往鹰局发了。我冲云悠远眨眨肿着的眼睛,奸诈地笑笑:“云仔,咱们做笔生意可好?”

云悠远轩眉一扬,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叶当家的请讲。”

“如今有了专利权,创意这东西就不能随便给人了。我想跟云仔大堡主你谈一笔买卖,”我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眯着肿眼睛道,“我把我的创意卖给你,你用我的创意做出的新品去赚钱,从此以后这个新品只你们一家可以卖,那可就是一本万利了!对你我两家来说是项互惠互利的交易,如何?”

云悠远一本正经的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可以。但不知叶当家所说的是个怎样的创意呢?”

我故作苦恼地皱着眉道:“唉…云仔大堡主你肯定知道我现在急缺资金吧?说实话,若不是我现在等银子用,这项创意我还真舍不得卖掉哩!如果我自己拿来用…哇!那可是能创造出惊人的销量的啊…”

云悠远好笑道:“叶大当家的放心好了,云某定会给当家的一个合理的价钱。就请叶当家的把那创意介绍一下吧!”

我嘿嘿一笑,无商不奸,奸别人那不算真的奸,奸自己人才是奸中至尊!我走过去一屁股把云悠远从椅子上挤开,自己坐在书桌前,拿起笔飞快地在纸上画了个草图,殷天鸿也好奇地凑过来看,才一画好便被他大手一伸抢在了手里,端详了半天,纳闷道:“手?难道你要让悠远制造木头手卖给老百姓?”

我得意地一笑:“不是木头的,而是布的!这东西叫做手套,顾名思义,就是套在手上的。现在已经是夏末,很快就要到秋天了,秋天风大,人们走在外面容易被风把手刮皴,如果把布做成手的形状,将手套住,既保暖又轻便。秋天可以做薄手套,冬天就做成厚的,把手套做成两层,中间塞上棉花或者鸭绒,那样的话,走在路上也就不觉得手冷了!”

殷天鸿和云悠远眼中皆是惊讶赞赏,殷天鸿双手环胸偏着头冲我若有所思的坏笑,道:“我在考虑要不要抛弃二十几年的兄弟之情,不顾一切地将小叶子你从云某的手中抢过来!”

“唔,缘份这东西呀,可遇而不可求。抢不抢我的暂且先放一边,谁知道殷大公子你将来的夫人会不会是一头母老虎呢?!你也就趁这段时间风流快活一阵吧,将来落在她的手里,你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啦!”我讥嘲道。

殷天鸿神色一钝,好像是跟我一样,突然想到了谁。

不去管他,我扯住云悠远袖子道:“怎么样,云大堡主?这个创意能卖多少银子?”

云悠远微微一笑,道:“手套这种东西若推上市面,销路必定很广,老百姓都需要这样的商品,所以定价不会太高,根据手套的制作材料不同,可以分出各种档次的价位,我打算初步定在五十文至一两银之间。每副手套的十分之一做为给叶当家的你的创意的提成。鉴于叶当家你现在急需要资金,我可以先预付你十万两银,待销售量的提成超出这十万两之后,我再按月补付。如何?”

这个玲珑剔透的云大狐狸!他知道我不愿意接受他的无偿援助,所以就用创意提成预先支付的方法变相提供给我一定的资金!真是…知我者,云悠远也!

我心中感激,但不表破,把头一点,道:“既如此,云堡主你执笔写合同吧!我今天便要这十万两,烦你在文安城的钱庄兑给我,由平安代取。”

云悠远很快将合同写好,一式两份,我俩按了手印后各自收起一份,兑票也由鹰局寄给了平安。

有了这十万两,我的梦穿就可以开始大肆展开招人才纳能士的工作了,同时还要在各地重建“分公司”,不出一两个月,梦幻穿越时光将会再度雄起在天龙朝的土地上!

搞定资金的问题,接下来是合作事宜。孟员外是云悠远的原木供应商,而云悠远又是我梦穿的原布供应商,现在梦穿准备重出江湖,自然要把以前的合作关系继续下去。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同云悠远商讨了一些细节,中午索性让下人把午饭送到房间里来,吃完饭殷天鸿被他老子派人来给叫走了,听说又要去相亲,这小子冲我和云悠远做了个苦苦的鬼脸,一溜烟儿地走了。

好容易电灯泡消失了,得抓紧午休的时间谈个小恋爱,事业要与爱情兼顾嘛!厚着脸皮坐到云悠远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肉麻兮兮地问人家:“喜欢我不?”

“喜欢。”

“哦。”

“…”

——啊!丢人啊!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傻呆呆地望着云悠远的脸。

云悠远笑起来,接过主动权,道:“小叶,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无名无份的跟着我一辈子?”

我想了想,冲他坏坏一笑:“现在是很愿意,但是如果以后你对我不好的话,我会随时甩了你哦!”

云悠远却轻轻地道:“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能嫁给一个能给你名份、能始终如一对你好的人…”

我扳住他的脸瞪他:“你别想把我推开!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把我塞给柳碧寒?别说我不同意了,就是他也不会同意的!他要的是公平竞争!不是你高风亮节的让给他!你要是再有这种想法我就、我就离开你,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再也不会见你!——你、你舍得吗?”

“舍不得…当然舍不得…”云悠远笑着将我紧紧拥住,埋下头吻住我的唇。

这个岂有此理的家伙!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他竟然又想横生点枝节?!真真气死我也!为了惩罚他,我决定…今天中午就把他给…做成熟饭吃掉!

虽然不知道怎样才能把火烧旺,但是点火咱好歹还算会一点,不就是“热情”嘛!我双手勾住云悠远的脖颈,十分主动地回吻他,好几次他怕我喘不过气来想要把唇移开,都被我强行摁住了——我容易嘛我?!豁出命去勾搭他,不给点儿回应也太对不起我了!

有志者事竟成(这话能用这儿吗?!),有反应了!而且反响强烈!云悠远一把抱起我就往床边走,我的小心脏怦怦怦怦擂如战鼓,既紧张又期待,既害羞又好奇。他轻轻将我放在床上,低哑着嗓子道:“小叶…我不想这么委屈你…”

我用幽怨的肿眼睛望着他,戚哀地道:“难道你还要选个良辰吉日吗?”

“我…我给不了你…”云悠远皱着眉头,身与心在进行着激烈而痛苦的斗争。

“你只要给我幸福就好!”我打断他的话,火上浇油地硬把他的上身拉得低下来,用热吻堵住他的唇。

着了!着了!原来女人们是天生的纵火犯,不必学也可以把火烧得很好很旺。云悠远放弃了负隅顽抗,终于投身火海,他的身体整个的覆在了我的身上,灼热的吻像烙印一样一路由我的唇洒向耳际、脖颈,他的大手伸向我的腰畔去解我的腰带,公平起见我也伸手去解他的,这一下似乎惹了祸,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周身立刻喷出熊熊的火来。我这才想到古代的女人都是拘谨而矜持的,她们只懂得顺从和承受,记得我私藏的哪本不良书刊上说过,男人其实更希望女人能够主动一些热情一些,难怪绝大多数男人都无法抵抗火辣美女的诱惑。

咱虽然不够火辣也不够美,但是主动一些热情一些还是能做到及格的。察觉到云悠远浑身都绷紧了,我忍不住带着一丝捉弄他的心思更加变本加厉,两把扯下他的腰带,然后去替他脱外面的袍子。

云悠远捉住我的双手摁到床板上,呼吸有些浓重,哑声笑道:“你这个小坏蛋…想让我过早的烧死么?”

——啊!太有成就感了!老子果然是他妈的货真价实的女人!

云悠远见我不再乱动,便腾出手来去褪我的上衣,我的心又开始狂乱的跳起来,马上…马上就要同他有肌肤之亲了…咦?怎么停下来了?我见他好笑地望着我,便看向自己的胸前——Oh!Shit!束胸布!为了怕它不小心松开,我是实实在在地扎了他妈的几万圈的!

——呜哇!我不管!人家又当男又当女也不易嘛!我火大地去脱云悠远的上衣,反正大家都嫌解束胸布麻烦,那就先脱他的好了!

在他的主动帮忙下,我很快便完成了第一次将男人扒成半裸的壮举,完美的胸肌,完美的腹肌,完美的肱二头三头四五六头肌…除去那次遭打劫时匆匆看了一眼他的魔鬼身材,这一次总算可以近距离地好好欣赏一番了…我屏住呼吸,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肌肤…好烫!感觉到他全身一震,我的捉弄心思又浮上来了,用两只手的食指沿着他的肌肉线条轻轻划着,由胸到腹,由前至后…多棒的身材啊,简直比我在人体素描课上画过的任何一个模特都要完美无缺!瞧这结实的腰…瞧这修长的背…瞧这…这、这是什么?

手指触处的肌肤并非如前胸一般的光滑,反而是起伏不平,我疑惑地问他:“你的背怎么了?”

“没什么,是疤痕。”云悠远笑笑,想把我伸在他背后的手拉回来。

“我要看!”我强行坐起身箍住他的上身往他的背后瞅。

云悠远拗不过我,只好往床上一趴,索性让我看个清楚。一看之下我险些惊呼出声——疤痕!全是疤痕!几百条甚至上千条的疤痕!大概是很多年以前留下的,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白色,交织在他的背上,如同披着一张蚕丝织就的网。

“这是怎么弄的?”我心疼且惊怒的问云悠远。

“看样子,你是想听我讲讲这些疤的由来。”云悠远支起头望着我。

呃…反正由来什么时候听都可以,但是饭只有做熟的时候才能吃啊…所以,还是先吃饭好了!

我一个饿虎扑食压在他身上,咬牙恨恨地道:“从明天开始,你要把你从小到大的一切事情都要汇报给我!一件也不许落!”

云悠远一个翻身镇压了我的农民起义,低声笑道:“我要先听你的,你从哪里来,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你的童年,你的玩具,你的小习惯,你的小心事,你的小秘密,你喜欢的书,喜欢的菜,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花,喜欢的天气…一件也不许落,全都要讲给我听!”

如果一个男人想了解你的一切,想倾听你的一切,想共享你的一切,请相信,他就是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

我更加确信我的决定没有错,把我自己完全交给他,他也把他全部交给我,真正意义上的婚配不是红灯笼红喜字红蜡烛,而是我,他,和心,有了这三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可以结为夫妻。

所以,就在今天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顽固的束胸布在我们四只手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放弃抵抗,软遢遢的被云悠远拎着扔到了床下。肌肤相贴,心灵相通,同呼吸,共火热(不是共患难吗?),我意乱情迷神魂颠倒,模模糊糊中只能感觉到云悠远灼热的大手抚过我的脊背抚过我的腰,然后去褪我身上的最后一层壁垒——我那条暖昧不明的裤子。

哦…亚当…夏娃…二位前辈,小学妹我这就…这就要踩着您们的光辉足迹追随而去了…但是…话说…你们在箭在弦上当发未发之时…有没有感觉到骨头有点痒?…有点…有点酸?…还有点…痛?

——痒?!酸?!痛?!

——我靠!毒发了!

就在毒发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金毛狮王谢逊为什么日日要骂贼老天,我忍不住也瞪着房顶大吼了一声“贼老天!”只不过人家是因为全家惨遭灭门,我却是因为第二次没能把饭吃到嘴里。

云悠远立刻惊觉了我的异常,一把抱起我,顺便拽过我的上衣将我裹住,大步绕过床,也不知道在那墙壁上怎么捣鼓了捣鼓,就听得轧轧的一阵响,床后的墙壁便开出一道一米见宽的缝来,走进去之后又捣鼓了一下,这缝就合上了。

忍着全身痒酸痛的不良反应,我一边低声咒骂一边打量着此时身处的地方,是一条白石砌的甬道,墙壁上嵌着灯座,燃着长明灯。空气里隐隐有一些硫磺的味道,我眼睛一亮,叫道:“呀!这里通向温泉是吗?”云悠远把头一点,丝毫不作停留地大步沿着甬道向前走,左一拐右一拐,往地下延伸了数十级台阶,然后水气渐浓,忽然我的眼前豁然一片开朗——哇了个噻的!足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的一片空间内竟然有大大小小的温泉八九个!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温泉呢?”我兴奋且新奇地问。

云悠远抱着我绕过其中一两个温泉,走到一个三米方圆的池旁,将我小心放进去,我把上衣穿好,忍着毒发在池子里尽情的扑腾了两下:“好啊好啊!哇哈哈!这就是泡温泉的感觉啊!爽!”

“有没有感觉好些?”云悠远握住我的胳膊怕我滑倒。

“唔…好像不怎么起作用。”我皱着眉,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我就觉得全身麻痒酸软刺痛。酸软刺痛倒还可以咬牙硬挺,但是麻痒的感觉简直让我生不如死,好像万只蚂蚁在骨缝间啮咬,想抓又抓不到,难受得我不住地扯自己头发。

云悠远抓住我自虐的手,一把将我从池子里提起来,然后又奔了另一个池子,道:“之所以有这么多泉,是因为这里的每个池中的水温都不一样,由温到烫,最烫的连手都下不去。你试试这个看如何。”说着又扶我坐进另一个温泉池。

“唔…这个好多了,不那么难受了…”我把全身都泡在池中,只剩个脑袋在外面,“还有比这个更热的吗?”

“有。”云悠远还要抱我出来,我连忙自己爬出水面…唉,要知道他还赤着上身呢…抱来抱去的,很容易再度起火啊…话说就是起火也没关系,就怕我愿意他不愿意啊…他知道我毒发难受,肯定不会趁人之危的…唉!那么君子干什么!偶尔做回小人我不会介意的啦(这女人!)!

再次换的这个温泉水温较前两个都高出了不少,正常人只怕很难在这里泡上五分钟,但是我这个非正常的病人泡在里头却是正正好,十分有效地抑制了体内寒毒的侵袭。我稳稳当当地往池子里一坐,看看云悠远,想想刚才他硬是来了个急刹车,不晓得有没有落下“内伤”,不禁有点好笑又有点遗憾地对他道:“那个…我没事了,你是留下来陪我呢,还是去忙别的?”

云悠远似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似的,挑挑眉略带自嘲地笑笑,弯下身来坐在池边,伸出大手帮我把贴在脸上的湿发捋向耳后,道:“我陪你。解药还在路上,傍晚才能到宫里,免得你一个人在这儿泡着无聊。”

“你怎么知道解药还在路上?”我看看他布满水气的□上身,咽咽口水,“哦!你在盛家也有眼线?!”

云悠远俯下身来,一手支着头,望着我笑笑:“很遗憾,没有。”

“不会吧?!他们可是你的劲敌耶!”我叫道,“你连柳家都安了眼线,怎么会放过盛家呢?!”

云悠远淡淡笑道:“盛家父子一向多疑,从不用江南以外的人做手下或工匠。即使是非常优秀的技工,他们也要经过多方盘查多重考验,确认确无问题方敢采用,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也没能得到安插眼线的机会。”

“一说盛家我倒想起来了!那个盛南天这次把我害得这么惨,此仇不报誓不…誓不吃饭!”本想说誓不嫁人来着,一想云悠远已经不能娶了,那我也就不用嫁了,所以改成吃饭——啊!多么恶毒的誓言啊!

“不吃饭?”云悠远好笑地抬抬我的下巴,“只怕仇还没报你就先饿死了。”

“此吃饭非彼吃饭,你不懂!”我暖昧地瞟他一眼。

云悠远并未发现我用肿眼睛乱瞟的古怪,只是问道:“小叶你可有好办法对付盛家了?”

“没有,”我噘噘嘴,“我的梦穿还没重新起来,我连对付他们的武器都没有。然而要等我梦穿重新恢复原气,只怕也得几个月后了。我现在只有一点觉得奇怪,这盛家明知他们的阴谋已经败露,怎么这些天来一点动静都没有啊?他们难道不怕你或者柳碧寒反扑?”

云悠远淡淡道:“盛家的布制品也是老字号了,根基相当深,不容易撼动,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镇静。这么多年来我与盛家亦交过几回手,各有胜负,谁都未能伤到对方元气。所以小叶你若想将其一举打垮,只怕是相当难。”

“是啊…”我把头靠在池沿儿上思索,“连柳碧寒那家伙都买他家的衣服,可见他盛家布铺的招牌有多响亮了。如果我们仍采用会员制度,他同样也可以照搬——这不在专利权的范围内,所以没办法阻止…啊!头疼头疼!连云大堡主你都没有办法一下子摆平他们,我就更没有办法了!”我着恼的拍打着水花。

云悠远探下头来吻了吻我的额头,安慰道:“不急于一时,先将毒医好是首要的。”

我忍不住伸出胳膊勾下他的脖颈吻他的唇,暖昧的环境是催情剂,再加上这个男人又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性感,不禁使得我再次兽性大发(这形容太贴切了!赞一个!)…然而云悠远这次十分顽强地挣脱了我的魔爪,笑道:“别再考验我的忍耐力了,你这个小坏蛋!”

呃…好吧好吧,考虑到奴家现在正在毒发过程中,既不能让我出得池去,也不能让他冒着被烫的危险下得池来,所以今日暂且作罢。言归正传:“悠远,等我的毒治好后,我就要回文安去了,你…你呢?是同我一起回文安,还是留在京都?”

这是我们两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云悠远的家业就在京都,在这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一切。而我的梦穿总部却在文安,那里也有关心着我的朋友们和我心灵的栖息地——时光坞。如果我们想要在一起,就必须得有个人做出牺牲。可这牺牲又谈何容易,我们都不是孑然一身的人,我们要为自己的事业和属下负责,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云悠远道:“我先将你送回文安,其他的…视情况而定。”

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抓紧享受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吧。

“真奇怪,为什么你们家的地下会有温泉呢?”我拽过云悠远的胳膊枕在脑袋下面。

他也躺下身来,用另一只手抚着我湿漉漉的头发,道:“听说是因为先祖发现了这附近的地下有温泉,所以才在这上面建了堡,因为怕木头因久受潮热而变形,这才全部用白石砌的房屋。”

“哦,原来如此。白石好呀,我喜欢白石,纯净无暇,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心境也会变得平和自然、淡定超脱。”我赞道,“难怪会生出这样一个云仔来!”

云悠远笑起来,亲昵地揪揪我的发辫,道:“我倒不大喜欢这些白石,太过清冷了,长年住在这里,人就容易变得忘记温暖。”说到此处,云悠远的语气忽然一冷,不再作声了。

我拉过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低声道:“不管过去怎样,从今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冷了!”

云悠远翻身,不顾池中水烫地伸出胳膊搂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道:“小叶…若我身中寒毒,你就是我的火莲。”

情话啊…怎样听都是如此的甜蜜美好…被他深深吻住,再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这个男人是我的,是我将要与之共度此生的至爱良人。

幸好这温泉室的通风效果很好,所以我闷在这里整整一个下午倒也没有什么头晕恶心的副作用,偶尔忍着不适爬出池水来透透气,否则我的人皮就泡掉了。

傍晚的时候云悠远去了皇宫,再回来时已经到了半夜,我靠着池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看见他手里托着一个碗进来了,轻轻抚了抚我的脸颊,道:“我拿到火莲后就去找舅父,药是早便配好的,只等这火莲做药引,一日三次,连服三日便可根治,连你的肩伤也能一并医好。”说着便坐在池沿上,用勺子舀了碗里的药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