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盯着他微微一笑,“还记得你去塞北的时候失足落水的那件事吗?你可知是谁将你从河里救上岸的?”

盛南天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低问道:“谁?”

“就是你的亲哥哥云悠远!”我掷地有声地道,“别告诉我说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你是他的亲弟弟!你们两个对彼此的事恐怕很早以前就已经互相了解并且互相注意了!他去塞北的事想必你也是提前就知道的,所以你才会跟去塞北,企图趁他和柳家寨两虎相争之时拉拢碧寒——同样,你从盛庄到塞北云悠远又岂会不知?那天无巧不巧的就让我们两个遇上了你失足落水,如果悠远不把你当亲弟弟,如果他想正借那机会让你淹死永绝后患,那岂不是正中下怀吗?他又怎么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河去救你?!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真心实意吗?”

盛南天紧抿着双唇,眉头蹙在一处,良久不语。我知道他此刻已经站在了门槛上,只要再往里迈一步,我所费的一切唇舌就能化为最好的结果,现在只需要推他一把,把他推进门槛内!推他…要用什么来助这把力呢?

望着盛南天瘦弱的身子,一道闪电忽然在我的脑中划过——天啊!多么大的一个漏洞!我怎么现在才有所发觉呢?!强按心中翻涌的情绪,我微颤着声音问向盛南天:“二公子,你的身体是从生下来就不好么?”

盛南天也许是因为被我刚才连珠炮似的长篇大论打击得万念俱灰,声音里满是疲惫地答道:“我娘只怀了我九个月…因此先天不足。”

“二公子!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双目闪闪,盛南天望着我的脸怔住了,我慢慢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盛庄的人都知道你是被二夫人怀了九个月后产下的,那是因为他们以为你是盛长容的儿子,也就是说,在他们的眼里,二夫人从受孕到生产一共用了九个月的时间。可事实上你是云鼎天的儿子,二夫人受孕的时候是在云家堡,从云家堡出来不可能立刻就跟盛长容成婚,这期间必然得有一段空白期——也就是说,从二夫人真正受孕加上空白期再加上她在盛庄的九个月,应该是正好、也正常的十月怀胎生子才对!”

“你的意思是?”盛南天满面震惊地望着我。

我走上前两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意思是,你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健康胎,你们云家人也从未听说有人有先天不足的先例,所以完全可以排除遗传因素——因此你现在多病的体质只能证明一点:就是后天毒害!”

“毒害”两个字似有千钧之重,震得盛南天倒退了两步几乎站不稳身子,他声音干涩地慢慢道:“你是说…江百药他…”

“没错!江百药受云鼎日的指使对你下毒,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一脸忿恨地低吼,尽管盛南天害我不浅,可说到底他也是个受害人,罪魁祸首正是那云鼎日及他的手下江百药!“如果所猜不错,他对你下的想必是一种慢性毒药,既不会立刻害死你,又能够控制你为他所用!”

盛南天脸色苍白地喃喃道:“难怪…难怪这么多年来江百药一直在让我服药…难怪云鼎日答应得如此痛快要将云家堡堡主的位子让给我坐…”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的心不禁一软,轻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悠远的舅父是退休的太医,让他给你看看,一定可以治好!至于云鼎日和江百药…我不相信什么天理报应一说,所以就由我们来替天行道,将这两个家伙收拾了吧!”

盛南天到底也是经过风浪的人,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深深望了我一眼,道:“叶当家的你想必对我恨之入骨了吧?”

我笑笑:“之前是这样的,恨不得把你这副小身板拆巴拆巴扔锅里炖了!但是现在…嘿嘿,你该谢谢我这人向来神经大条还比较挑剔,只挑开心的事记着,不开心的很容易就能忘记——而且不好的后果已经造成了,我就是再恨你也不可能挽回什么。何况你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咱们是同病相怜。——不过,虽然我大人大量原谅了你以前对我所做的一切,但你也好歹表示表示你的诚意吧?怎么样?要不要站在我们这一边?”

盛南天望着我,许久才终于勉强挑了挑唇角,道:“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云悠远和柳碧寒会对你如此着迷了——他们发现了稀世之宝。…我似乎没有什么资格能站在你那一边,我不过是天下最可悲最无知的人罢了…”

“喂喂!”我抬脚轻轻踢了他屁股一下,“你别侮辱曾经做为你的对手的我好不好?你如果是天下最白痴的人,那败在你手中几次的我岂不比你还要白痴?可悲的人是明知道自己错了还要一错再错,明知道幸福已经在身边却亲手将它推远。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会知错就改,聪明人一旦发现了幸福就绝不会放手!所以,你下面要做的就是抓住幸福!弥补你前二十几年的缺憾,弥补你一时被人蒙骗所犯下的过错!怎么样,二公子?云老二?是男人的话就敢于承认错误,敢于改正错误!”

盛南天垂着头,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将他二十几年积累的怨恨藉着这口气完全释放了出去,当他再度抬起头来望向我时,他不再带有阴郁的眸子告诉我:从前的盛南天已经消失了,新的云家二公子就在眼前!他微笑着道:“我在考虑要不要只救你一个人出去,然后把你带到他们两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咧嘴一笑:“那你可赚了,买一赠一!”

盛南天——不,该改称他为云老二了。云老二知道我是在指自己肚里的孩子,被我这个比喻逗得忍不住扑哧一笑,不再多说,上来帮我解绑在身上的麻绳。我忽然觉得背上汗毛一乍,连忙扭头望去,见一直没有吱声的柳碧寒正用刀子般的目光剜着我,大概是在生我刚才说买一赠一的气,吓得我连忙冲他讨好地笑笑,嘴里念叨着:“大局为重、大局为重!这些小节就先别拘了哈…”

松过绑,云老二沉声道:“云鼎日这几天已经将堡内原有的下人全部撤换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将你们带出堡去,只怕我们要很费一番周折了。”

“这有何难?”老子电视剧不是白看的,想混出堡去还怕没办法?“你帮我俩弄两套家丁穿的衣裳来,把我俩带出去不就成了?”

云老二一笑:“柴房外有看守,我一个人进来,三个人出去,岂会不被人看穿?”

我转转眼珠:“既然不能往外带人,那么你能往里带人吗?”

“怎么讲?”云老二问。

我目光闪闪地道:“我的八大金刚此时应该还在堡外候着,只要你能带进来两个就行。八大金刚个个身手不凡,你带两个进来,到柴房门口把看守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晕,再冒充守卫,而你则把我和碧寒带出去,让那两人伺机混出堡去就一切OK了!他们的功夫足以自保,不成问题!”

云老二点点头,道:“主意是不错,可是你的八大金刚可信得过我?”

我得意一笑,从颈子上摸出一支竹哨来交给他:“你到了堡外一吹这个他们就会现身,再让他们看看这支竹哨,他们就会相信你了。”

云老二将哨子放入怀中,忽然怪怪一笑,道:“你就不怕我一直是在骗你?没有了这支竹哨,你连最后的救命稻草都失去了。”

我坦然的望着他,道:“我相信,我把自己的救命稻草交到你的手上是正确的选择,你不会折断它的。”

云老二深深望了我一眼,一拱手道:“我尽快回来。”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柴房。

直到听见外面咔啦一声重新上了锁,我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腿一软就往地上瘫去,被柳碧寒及时一把揽在怀里,抱着我坐在稻草堆上。

“碧寒…好玄…”我软在柳碧寒的肩头身心俱疲,“我真是捏着一把汗,一点策反盛南天的把握都没有!”

“但你成功了。”柳碧寒心疼地用大手抚着我脑后的发丝,“放心,他可以信任。”

“唔。”我点点头,沉沉地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

太累了…财富,名利,感情,仅仅接触了一年,我竟然如此沧桑了呢…

我的穿越时光

作者:灵犀阁主

越狱

云老二的办事能力绝对值得夸奖,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带着我的八大金刚之二来到了柴房,轻而易举地弄晕了守在门口的两名家丁,我和柳碧寒换上家丁服,把正牌家丁绑住手脚堵上嘴,扔进柴房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好办了,云老二带进来的二金刚身形上跟我和柳碧寒相差太多,看堡门的家丁也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换了两个人,只怕到时会露馅儿。现在堡内都是云鼎日的人,对方人多势众,要想硬闯出去恐怕十分不易,然而此地亦不能久留,云鼎日被我严重伤害了一下,等他缓过劲儿来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要走必须立刻走,要留也绝不能留在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我们三个加上两位“金刚”由柴房出来,藉着夜色和树木山石的掩护悄悄向堡门的方向行进,中途不断遇到七八个一伙的家丁打着灯笼巡夜,我们也只好不断地找地方暂避身形。我心中暗骂:云鼎日那驴日的!把好端端的云家堡弄得跟他妈的监狱似的!这是悠远的家,老子岂能容你胡作非为?!说什么也得在悠远不在的时间里替他看好门户!

一想到监狱,我忍不住瞪向云老二道:“我说,你刚才出去怎么不让人去报官?差衙一来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么?”

云老二摇头笑道:“云家堡是什么地方?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说派衙役就派衙役?即便来了也不敢硬闯,到时打草惊蛇,你和柳寨主尚未脱身,以云鼎日的为人和手段,只怕会激怒他做出不堪设想之事。眼下脱身是最要紧的,以后的事待出去再说也不迟。”

“说得对…”我搔搔头皮,想起以前从盛庄逃走的情景,那时是从假山爬到墙头上然后跳出去的,可云家堡的墙极高,少说也有三四米,简直跟城墙一样,难怪要称为“堡”,就算能想办法爬上墙去,往下跳还是件难事,那样的高度,就算我没事,我肚子里那小玩意儿也得震得吐血。

眼看远远的云家堡的大门已经在望,暂时是不能前进了,我们几人找了处较为隐蔽的花墙先藏起身形,“怎么办?”我问向面前这两位高智商的男人,该丫们动动脑子了,老子可是孕妇!动太多脑筋的话将来孩子会缺脑细胞的!

“我暂时还不想离开,”云老二道,“留在堡内还可以知道云鼎日下一步的举动。”

“你想当内奸啊?”我敲敲他不怎么发达的胸肌,“云鼎日狡猾得跟老狐狸似的,只要我和碧寒逃出去,他一定会怀疑到你的头上的!再说你和悠远兄弟俩本来就是云鼎日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现在之所以表面上对你不错,那是因为你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一旦他发现你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你想他还能放过你?何况他身边还有个江百药,那家伙最为危险,他一直对你下着毒,有恃无恐,我看你最好是先跟我们一起出去,找悠远的舅父看一看,万一是什么独门毒药,你留在这里的话只能是被江百药挟制。什么内奸敌情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使自己的性命无忧、自由无碍,没有这两点,你想干什么都不行!”

云老二看着我笑,道:“跟你接触的越多就发现你的怪观点越多,听上去都很自我,但似乎都还很有道理。”

我嘿嘿一笑,道:“你们这些人从小受君子之礼、大侠之义的教育影响太深,在我看来都是理想主义!我信仰的是以人为本,生命和自由是首要的,动不动就为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目的牺牲自己纯属是傻蛋行为!身份很重要吗?基业很重要吗?胜负很重要吗?没了生命和自由,这一切全是扯淡!——所以,老二,你就别总想着牺牲自己挽回点儿什么了,什么都不要紧,你的命和悠远的命,在我心里都是一样重要的!”

云老二望着我,夜色下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他和悠远兄弟俩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眼睛里亮亮的神采却是一模一样的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碧寒忽然大手把我一拉拽至他的身边,淡淡道:“这些话出去再说,先想办法。”

咦?我抬眼看向他,虽然脸仍然是那张冰块脸,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隐约能感觉到这家伙好像在戒备云老二…难道在吃醋?安啦安啦,放心吧,我已经够乱的了,不会再收个“小三”给自己添麻烦的啦!我暗暗碰碰他的腿以示“安慰”,问向云老二道:“我剩下的六大金刚呢?”

云老二道:“我让他们留在堡门外随时准备接应。”

“守门的共有几人?”我接着问道。

“二十人有余。”云老二道,“云鼎日行事谨慎,能想到的已是全都想到。那些门卫只听他一人的,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得踏出堡门半步——自然,我是除外的,但也仅限我一人而已,就连你这两位金刚也是我扯了谎说是从前的部下才带进来的,再多一人也就不得入内了。若要硬闯出去,凭这两位‘金刚’的身手,对付七八人也许还可以,但是若要二十多人一拥而上,且还有你我三人需要照应,只怕困难重重,因此从堡门出去是下下策。”

“如果不能从堡门走,那就只能跳墙出去了。”我看了看不远处那堵高得可怕的围墙,琢磨着要是能从哪儿弄架梯子来就好了。一想到梯子,我心中一动,连忙扯住云老二胳膊低声问他:“现在让你再出堡门一次,你还能出得去吗?”

云老二道:“也许会被门卫怀疑,不过应该还可以出去。”

“只要能出去就好!”我目光闪闪,沉声道:“你现在就出去,找到外面的六金刚,然后从墙外找到这个位置——”我一指离我们最近的围墙处,“我们会把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拴上石头扔到墙的那边,你们一看就能找着地方。然后你让那六个人扶着墙叠罗汉——以他们的功底和身高,叠到墙头上肯定没问题!我家的金刚们平均身高一米八,这墙也就四五米来高,三个人叠着足够,剩下的三个人踩着‘人梯’跳进来,再从墙里叠罗汉,把我和碧寒托出去。最后他们五个再把衣服系成绳子,一端扔到墙外,由墙外人帮他们拽着,沿着绳子爬过墙去就万事大吉了!怎么样两位?这主意可行?”

“就这么办!”云老二自从改邪归正连性格都变乖巧了,真是姐姐说啥他听啥,我赞许地拍拍他的肩,“小伙子,有前途!放心大胆地去吧!”

云老二好笑地摇了摇头,正准备绕出花墙去,我又拽住他,低声道:“记住,本次行动代号为‘罗汉行动’,要求金刚们务必把罗汉叠得结实可靠漂亮干净!”

云老二已经忍不住咧嘴笑起来了,不敢再多耽搁,大步绕出花墙径往堡门而去。这厢我指挥着其中一个金刚把外衣脱了,撕成长条状,从地上找了块石头绑住,让他悄悄跑近那边的围墙,用力向外一丢,石头轻松飞过墙去,后面拴着的长长的布条挂在墙头上,夜色下倒也不易被发现。

接下来我们四个就藏在花墙后静静盯着围墙上的动静,中途有三四拨儿巡夜的家丁从附近经过,都被我们趴在地上躲了过去。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听我身旁的金刚悄声道:“主子,他们来了!”

我忙向围墙头上张望,果然见两三个黑影蹲在上面。我们四个瞅准四下无人,飞快地跑向墙边,冲着上面三人一招手,便见我的金刚们果然个个身手不凡,虽然不能像武侠小说里那样飞檐走壁,但是从四五米高的墙上跳下来也是轻而易举。他们手上还拿着已经用衣服做好的绳子,其中一个道:“云二公子让主子你先把这绳子系在腰上,以免上得高墙去心慌脱手。”

嘿嘿,老二同学想得倒还蛮周到的!我接过绳子系在身上,另一端则在墙的外边。这五位金刚立刻三下两上地叠成罗汉,柳碧寒将我抱上第一层罗汉的肩头,然后我自己则连扒带踩地攀着第二层罗汉的身体爬上墙头,望了望墙外寂静却相对安全的世界,胜利感与紧张感同时袭上心头,我忍不住扭头冲着柳碧寒低声道:“碧寒,快上来!”越是接近成功就越是害怕失败。

好在老天这一回没有再出损招玩儿我,高高的坐在墙头上,我放眼望向整个云家堡,远远近近星星点点的灯笼光是巡夜的家丁们,始终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步调,什么都没有察觉。云鼎天此时一定还在让江百药给他治小弟弟的伤,根本不会想到盛南天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我策反成云老二,也根本不会想到我们可以不经过大门就能逃出高墙包围中的云家堡!

直到柳碧寒也上得墙来我才轻出一口气,墙内的五名金刚变换了罗汉的形状,由于他们个个都有功夫在身,所以不用搭成梯形,一个叠一个就能轻易做成人梯,先上来两个跳到墙外,接着搭成三下二上的梯形罗汉,把我和柳碧寒托下墙去,然后我把身上的绳子解下,让金刚扔到墙内,剩下的三名金刚便拽着绳子越过墙来。

越狱大成功!哦也!我激动得正待挨个儿拥抱我可爱的金刚们,被柳碧寒一把薅住了后脖领儿:“赶快离开此地!”

“对对!”我连忙点头,“虽然有点儿夜深了,但是不得不去打扰悠远的舅父一下了!先给小二看看他身上所中之毒再说!”

云老二被我一声“小二”叫得很觉好笑,轻声道:“不急在这一时,这么晚了,还是先找地方避身,明日再去也不迟。”

“不行!刻不容缓!”我坚决地道,“早一天看大夫就早一天能治愈!废话少说,上路!”我小爪一挥,带领着帅哥两头金刚八只,浩浩荡荡杀向城郊外云舅父的住所。

京都与别的城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特殊的情况城门是白天晚上都不关的,毕竟开放程度不比别处,也正好方便我们一行人半夜出城。幸好云家堡离城郊也不算太远,走了约摸四十来分钟就已经能看到云舅父的庄院了。虽然深夜打扰确实不太好意思,不过事出非常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上前把门敲开,巧的是云舅父正在制药还没睡下,我们一大帮人乌拉拉地挤进院中,我托管家给我的金刚们找几间睡觉的屋子,让他们先去休息,然后便和柳碧寒云老二一起到客厅等云舅父制完药。

云舅父从药庐出来,一跨进客厅便立刻脸色一沉,指着云老二道:“你过来,老夫给你把脉!”

不愧是老医师,一眼就看出云老二的身体有问题。把了左脉把右脉,看了眼皮看舌苔,而后问道:“毒发时有何症状?”

果然是下了毒!我低骂一声,被坐在身旁的柳碧寒听到瞪了一眼,连忙端起杯子喝茶,假装认真听那一医一患说病情。便听云老二道:“只觉呼吸困难,手脚冰凉,头晕耳鸣,若不及时服药,心口便疼得厉害。”

云舅父眉头紧锁,拈着胡须道:“这是独门毒药,若想配出解药只怕最快也要三年五载。且这毒每六、七日一发,若不及时服用解药,便会心口剧痛,轻则昏厥,重则死亡。我看你最好尽快拿到解药,一次将毒解尽!”

我噌地站起身冲过去,一把挠在云老二肩头,急声问道:“小二,你距下次毒发还有几天?你身上可有备用解药?”

云老二瞟了眼我的手,慢慢道:“后天,后天便是毒发之日。江百药每次都在毒发之前让我服药,因此我从未察觉七日一发毒之说,否则也早就能猜到是他给我下了毒。因那药都是江百药煎好的药汤,是以我也无法将药带在身上。”

“后天?娘的!那不就剩不到两天了吗?”我恶狠狠地一砸云老二面前的桌子,惹得云舅父直瞪我,我就势望向舅父,问道:“舅父,如果能拿到江百药的解药,您老能配出相同的药来吗?”

“只要有药样,老夫便能配得出。”云舅父淡淡道。

“好!”我又想砸桌子,一瞥见舅父的眼睛,连忙改砸到云老二的肩上,疼得他直眯眼,“今晚一定要想出拿到解药的法子!”

云舅父站起身,扫了我们三个一眼,道:“三位慢聊,老夫要去休息了,客房已经备好,有事找管家罢。”

这舅父还真够有个性的,云悠远身上某些地方倒挺像他。我们仨恭身将老人家送走,重新坐回座位商讨大计。

“云鼎日一旦发现咱们三个从堡内失踪,必定会紧急制订对策,首先他已经不能再逼迫我将云木阁转给他,其次他被我踢伤了小弟,旧恨加新仇很可能会让他疯狂出手,咱们不得不防他的阴招…”我一本正经地说着,然而柳碧寒和云老二在听到我说“踢伤了小弟”这句话后同时被呛了一下,脸色很是古怪。

一人瞪他们一眼,我接着说道:“防阴招是一方面,夺药是另一方面。且先不说江百药那家伙浑身是毒靠近不得,就是靠近了,咱们又有什么方法能逼他交出解药来呢?小二,据你对江百药的了解,他对云鼎日的忠心有几分?”

云老二道:“我也曾派人打听过江百药的底细,据说他年轻时只是个江湖郎中,一次失手将个小官吏的宠妾医死了,多亏云鼎日出钱将此事平息,自此便跟了云鼎日。要说完全死忠却也谈不上,这江百药既贪财又好色,云鼎日对症下药,样样满足他,他自是尽心尽力为云鼎日办事。小叶你若想离间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怕不易。”

我问他道:“他既贪财又好色,这些你以前也可以满足他啊,给他更多的钱,给他更漂亮的女人,把他拉到你的阵营中不行吗?”

云老二笑笑,道:“小叶你有所不知,云鼎日自从被云悠远分文未带地赶出了云家堡后很是落魄,于是找我借了不少银子,当时我因想着他还有利用价值,便给了他,他便用这些银子同江百药狼狈为奸,或用毒或用计,干了不少坏事,也暗中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所以他才能趁云悠远不在堡中的机会一举占据云家堡。也正因如此,这两人联手害人互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成了相互利用相互钳制的关系,云鼎日利用江百药的毒药害人,江百药利用云鼎日的财力花天酒地,这样的关系对他二人来说可是甘之如贻呢!所以就算是我许给江百药好处,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云鼎日的,因为只要云鼎日的把柄在他手中,他就可以索求更多的东西。”

我挠挠头:“看来离间不成只能强取了!江百药这两天只怕都会待在云家堡里,得想个办法让他自己跑出来,先逮住他再说!”

“云鼎日被你‘踢伤了小弟’,江百药须替他医伤,恐怕很难将他诱出堡来啊!”云老二笑着道。

我嘿嘿一笑,道:“这个‘诱’字用得好!倒是提醒我了,你不是说江百药很好色吗?咱们就来个□!就算云鼎日白天需要江百药在身边照顾,晚上他要睡觉,总不能还让江百药陪床吧?咱们就利用晚上把江百药诱出来!”

“哦?晚上似乎更不大可能,不知小叶你有什么好办法?”云老二问道。

“我先问你,这江百药平时爱不爱逛青楼?”我奸诈地望着他。

云老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把他骗到青楼去?”

“我的办法是这样的,”我奸笑着慢慢道,“咱们花钱买通京都最大的青楼,让他们放出风去,就说该楼内最红牌的、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忽患怪疾,屡医不治,若有高人能医好此疾,该姑娘情愿奉上□并且免费陪侍一个月!嘿嘿,我就不相信那好色的江百药得闻此消息能不动心!”

云老二笑道:“办法是好,可万一招来了别的懂医术的人,咱们又要到哪里去找身患怪疾的红牌姑娘呢?”

我怪笑道:“还找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二你不就是现成的患者吗?”

“我?你让我男扮女装浑在青楼里当姑娘么?”云老二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我。

“男扮女装怎么啦?我不还女扮男装的过了这么长时间么!”我也瞪着他,“再说了,又不是让你抛头露面的去接客!到时候你就直管躺在床上,放下床帐子,有前来治病的人进屋,你就只把手伸出帐外,我扮成丫环帮你用帕子盖住手,他们要诊脉就隔着帕子诊,反正你是真有怪疾在身,只要略通医术的人都该能诊出来。若是这些人都不会治也还罢了,万一遇上个把医术高明的,说不定不用等江百药到那儿就能帮你配出解药来,那岂不是更好?!”

大概也认为我说得有理,云老二只好勉强点头答应,于是定好明天一早就由他前去联络京都最大的青楼,买通老鸨的银子由我出——谁叫小二同学现在是光棍一根来着!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假消息传到江百药的耳朵里。

哼哼!云鼎日,这就开始了!收拾了江百药,你就是一头没了角的公牛——哦,不,也许你已经是阉牛了,看你还仗着什么四处撒野!到时咱们来光明正大的决以胜负,我会将你带给我,带给云悠远,带给柳碧寒,带给云老二的伤害,完完全全的讨回来!

第二天一早云老二就依昨晚的计划行事,进城去联络京都最大的青楼——相思楼。为了确保他的人身安全,我特意拨了两名金刚贴身保护他,并且施展我的拿手绝活,让云老二也上了一回耙耙脸妆。

因昨儿个从张大人府上一回来就被云鼎日骗进了云家堡,一直没有回殷府,所以等云老二一走,我和柳碧寒便辞了云舅父,径直回到殷家,将昨天发生之事悉数告诉了殷天鸿,殷天鸿一听到云鼎日的名字便恨得牙痒,冷声道:“他回来正好,我早就想替悠远收拾了那畜牲!如今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便问他道:“这个云鼎日虽然霸占了云家堡,但是若想接手堡中的生意必须得有云家的印章才行,这印章悠远是随身带着还是放在了你这里?”

所谓印章就相当于现代企业的公司公章,任何合同或是资料只要盖上公章就具备了法律效力,不管是合法的还是违法的。虽然天下人都知道云家堡的主人是云悠远,但是只要云鼎日拿到了公章,他就能够任意和别的商家签署合同,可以说,这公章就相当于皇帝的大印,是身份的标志,是权力的象征,只有拿到云家堡的公章,云鼎日才能算得真正意义上的夺权成功。

殷天鸿想了想,道:“印章不在我这里,前一阵悠远在江南和那个盛南宇签署协议时应该用到了印章,你们从江南直接去了皇宫,而悠远又直接从皇宫出来前往邻国,想必印章始终都在他的身上。”

我点点头,道:“还好没放在云家堡里,至少不必担心被云鼎日得到而胡作非为。没有印章他就不能实质性的将悠远的客商签到他的名下,除非他不以云家堡的名义同别人做生意。这会儿估摸着云鼎日已经发现我们逃了出来,经此一事,他已经由暗处转到了明处,咱们也都提高了戒备,想必他不敢轻举妄动。眼下咱们要做的就是分析他今后的行动方向,提前一步布置,不让他的阴谋得逞,而且咱们还要主动出击,务必要将这个所有祸事的元凶拿下,让他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殷天鸿点头道:“没错!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个云鼎日这么多年来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想必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也定能猜到印章在悠远的身上,万一他派人一路跟踪悠远…只怕悠远的安危可虑啊!”

一听他这么说我立刻慌了神儿,跳起来道:“不行!我得去找悠远!云鼎日心黑手辣,万一派人在路上伤害悠远…不行!不行!我得去…”说着就要往外奔,被柳碧寒一把从身后握住了肩膀。

“我不许你去冒险!”柳碧寒强行扳过我的身子,一对冷眸瞪住我,“云悠远同朝廷的使者在一起,身边有护卫和军队,倘若连他们也周全不了他的安全,你去了又有何用?!”

“我、我不放心那些人!”我慌乱地想挣脱他的钳制,“他们在明,云鼎日在暗,防不胜防啊!云鼎日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他肯定会派人去找悠远的!不行啊!碧寒,让我去吧…我放心不下!”

“你去了能做什么?”柳碧寒带着怒火的脸逼向我道,“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怔了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殷天鸿狐疑地插嘴道:“孩子?什么孩子?小叶你…”

我无力地挥了挥手,懒得再向他解释,垂头丧气地坐回桌旁,柳碧寒见状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低声道:“你不必担心,以云悠远的缜密岂会这么多年来对云鼎日的一举一动毫无察觉?虽然这次出使邻国是始料不及之事,但他对云鼎日的夺权行动想必早有准备。云鼎日没有印章便不能以云家堡的名义签署客户,也不能从账上支取现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云锦庄内部进行强制调整,撤去旧有人员,换上他自己的人,如此一来云锦庄的大权便落于他手,虽然不能增加新的客户,但旧有客户的收益便将注入他的账上,所以尽管他没有印章,却相当于有了实权,一年以后云悠远若想将这实权重新夺回,只怕不是易事。因此云鼎日现在会做的有两件事:一是加快速度对云锦庄内部人员进行撤换,一是派人尾随朝廷使团,伺机夺取云悠远身上的印章。相比而言,第一件事对他来说做起来更为容易也更为紧要,小叶你若想帮云悠远守住基业,便先从这方面下手罢。”

到底是柳碧寒!这一段时间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我和肚里的孩子上,使得我几乎都忘记了他是个智商与云悠远不相上下的大商贾!经他对我这样的一分析,我脑中的思路立刻清晰起来,总算不再心慌意乱了。我冲他笑笑,轻声道:“谢谢你,碧寒,多亏有你在我身边…”

“我看还是赶快想个法子阻止云鼎日的行动罢。”冷眼旁观的殷天鸿不疼不痒地插嘴打断我的话,目光落在我和柳碧寒握在一起的手上。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咱们必须先了解了云鼎日目前的实力后才能制定相应的对策,”我望着殷天鸿,“云鼎日当初分文未带的被赶出了云家堡,全靠那个时候的盛南天借给他银两他才能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是盛南天给他的资金有限,他不可能拉到什么大的客商或是大的靠山,而且只要他另立门户,悠远必定不会让其发展壮大,所以现在可以断定的是,云鼎日并没有设立自己的买卖,他自始至终筹划的就是夺权。依小殷子你的推测,云鼎日很可能这么些年来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再加上江百药为虎作伥,他要是想对云家堡及云锦庄内部进行‘换血’,必定采取强硬手段。据小殷子你的了解,这些人对悠远的忠诚度有多高?”

殷天鸿摸摸下巴,道:“无所谓忠诚不忠诚,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生存为了利益,有银子挣他就忠,没银子挣他就走,再正常不过。倒是云锦庄主管江南江北山东山西及塞北这五个地区的大主管是悠远父亲那时候的老属下,忠诚度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倘若云鼎天以悠远叔叔的名义强行将这五位大主管解聘,只怕这些主管们也无话可说。”

“小殷子你不是时常代悠远打理生意吗?可不可以以你的名义强行留住他们呢?”我问。

殷天鸿无奈地笑笑:“再怎么说云鼎日也是悠远的叔叔,我只是个外姓人,说出去的话我是不占理的。”

“那…云老二怎么样?”我眼睛一转,“他可不是外姓人哪!他也是悠远父亲的亲生儿子!照常理来说,他是第二顺位的堡主继承人,悠远不在堡中,理当由他掌管一切事务!”

殷天鸿摇头道:“云二夫人当初已经被悠远父亲赶出了堡,云鼎日会以此为借口否认云二公子的资格的!”

我嘿嘿一笑:“别忘了,云鼎日也是被赶出堡去的人啊!再说了,云老堡主当初赶走的是二夫人,又不是云老二,说什么也比云鼎日更理直气壮啊!云老二现在欠缺的就是一个身份认证,这个认证只能悠远给他,一旦悠远向天下召告云老二就是云家人,那么云老二就可以顺理承章的接管云家堡的一切事务了!”

殷天鸿道:“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召告天下得有召告函,函上必须得有云家堡的印章,悠远不在,一切都无济于事!”

“这好说!我派我的一个金刚快马加鞭追上使团,带信给悠远,让他写了召告函再盖上印章,交由金刚带回来——按脚程推算,悠远此刻应该还没有出天龙朝的边境,况使团是出使的,又不是赶路的,所以不会走得太快,应该来得及赶上!”我说着望望殷天鸿又望望柳碧寒,见两人没有异议便连忙让殷天鸿执笔,由我口述,将近两天来发生的事简要说明,然后叫进来两名金刚,将信交给他们,道:“你二人一明一暗相互照应尽快赶路,信放在隐于暗处之人的身上,找到云堡主后务必将信交到他本人手里,切莫假手他人!拿到云堡主回信后立刻到鹰局发回殷府,一定要亲眼看到带信的鹰飞出再走,千万别把信带在身上!现在就出发吧!”二金刚领命而去,我对殷天鸿道:“他们俩日夜兼程的追赶,大概三四天就能追上,这三四天里咱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延缓云鼎日侵占云锦庄生意的脚步。一会儿你带我去见见那些个云锦庄的大主管吧!”

殷天鸿才要答应,却听柳碧寒道:“小叶,这件事交由天鸿和云二公子去做,你不必操心。”

“可是我不放心…”我抓住他的袖子甩啊甩的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

柳碧寒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你的身体要紧,连日来紧张惊吓,不能再操劳了!”

我正打算再抗争一下,却见殷天鸿噌地一下站起来,义正严辞地对我道:“大哥说得对,小叶你就别操心了,下午还得去张大人那里议事,先歇歇吧。”

大哥?谁?柳碧寒吗?我狐疑地看看殷天鸿,这小子什么时候变了称呼了?唔…等等,刚才柳碧寒好像管他叫天鸿来着…我又狐疑地看看柳碧寒,难道这个大冰块终于原谅了殷天鸿和柳碧暖瞒着他成亲的事,慢慢接受了这个妹婿了?NND,殷天鸿这小子此刻想必已经受宠若惊了,非旦立刻就改口管柳冰块叫大哥,还立刻就跟他站在了同一战线,一起镇压我!

“好吧好吧,”我无奈地像搏浪鼓一样摇着头,“那就全看小殷子你的了,带着云老二去见见那几位大主管,告诉他们一定要挺住,最多五天,悠远的召告函一发回来,云老二就是他们名正言顺的二东家了,让他们千万别被云鼎日给吓唬住了!”

殷天鸿大手罩向我的头顶一阵乱揉,笑道:“小叶子你也太轻看我们这些大男人了,这些事都办不好那还怎么当家呢,呃…”他说着说着突然收回手去,我纳闷儿地抬头一看,原来柳碧寒正冷冰冰地瞪着他呢——该!叫你这臭家伙刚才跟大冰块一条战线!

我冲殷天鸿做个鬼脸,道:“你们两个去的时候记得多带些家丁,免得着了云鼎日的道。云鼎日那鸟人跟咱们这些正经生意人不一样,什么招他都敢使,不得不防他狗急跳墙,万一把你也给套走了,我可就没法跟碧暖交待了!我的两大金刚可以暂时借给你们护身,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正说着就有下人通报说有位云姓客人求见,因为云老二早上从云舅父处走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他我们要回殷府,所以他办完事就直接到殷府来了。殷天鸿忙令请他进来,双方见过,我便问云老二道:“你和□们的事情搞得怎么样了?”

云老二被我的用词方式弄得既无奈又好笑,道:“已经办好了,那老鸨认识不少的贩夫走卒,已经令他们分头去传播消息了。相思楼申时正方才开门迎客,我那时过去便可。”

我点点头,将刚才我们三人商议的事情给云老二讲了一遍,却见他低头不语,便问向他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妥?”

云老二抬起头来自嘲地笑笑,道:“若是…他不肯写召告函呢?”

“他”指的自然是云悠远,我知道云老二担心的是云悠远不信任他不承认他,于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先不说他肯定会写,如果他不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了——怎样,你可放心了?”

云老二轻轻一笑,道:“谈不上什么放不放心的,我现在已是一无所有,连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是未知,过去那些行径如今看来十分可笑,争来争去亦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而已。我已经有所顿悟,属于我的,我泰然受之便是,不属于我的,我也不想强求,一切顺其自然罢。”

这个云老二的气度还真是越来越像云悠远了,不愧是兄弟俩呢。我用力掐了掐他的肩膀,直到看他疼得眯起眼来才罢休,笑着对他道:“顺其自然当然是好心态,但是命不能不要!人在这世上只能活一次,不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岂不白白浪费了吗?你可以不争名不争利,但是要争活着的一口气啊!去吧小二,我支持你!”

云老二笑着拍拍我握在他肩头的手,同殷天鸿一起出门了。

房里只剩了我和柳碧寒,他坐到我的身旁,伸出大手抚上我的脸颊,低声道:“昨夜未曾睡好,你且先上床好好歇歇,午饭时我叫醒你。”

我摇摇头,望着他也同样略显苍白的脸道:“碧寒,昨天我当真吓着了,不是因为自己落入虎口,而是因为竟然将你也连累在其中…我还真是个惹祸精!要是你因我而受到伤害,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柳碧寒面目一冷,但是眸中却极尽温柔地道:“不许胡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是我未能好好保护你,我…”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后面的话,轻声道:“碧寒,我答应你,这件事完了之后就跟你回塞北。经过昨天那件事我终于明白,以前我太以自己的心意为中心了,用我们家乡的话说就是太自我了,完全没有想过这后果将会连累自己身边的人跟着我一起受苦。——我跟你回塞北,静静的生下我们的孩子,如果有可能…你莫要生气,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好姑娘娶进门,她能够很爱你,也能够善待我们的孩子…”

柳碧寒皱起眉头想要说话,被我强行捂住嘴,我接着道:“我想我不会离你们父子俩太远的,也许我会在离陌阳很近的地方住下来,每个月都可以悄悄的去看…去看望夜心,但是…我始终还是要和悠远在一起,你知道的…这是我们三个人各自的选择,我们都会痛苦…就看,就看谁可以劝自己解脱,劝自己看开些,劝自己放下心灵上的桎梏,唯有如此才能不再痛苦。碧寒,我真的好希望你…可以放下对我的这份情,从此另觅良人…就算我求你,求你试着去放,试一次好么?”

柳碧寒紧紧握住我捂在他唇上的手,低声道:“这件事情一完,你我就回塞北。一月一见也好,一年一见也罢,甚至一辈子都不再见,我也只遥守着你一人。你且放心,我会好好活在这世上,因为多活一日,我便可以多思念你一日。只希望这思念能够感动上苍,让你在来世能够第一个遇见我,这样你便会像今生对云悠远一样对我独钟,就是再苦再痛我也认了。”

眼泪忍不住滑下脸颊,被我胡乱抹去,拽过他的手狠狠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恨声道:“你真是傻瓜!我咒你——咒你来生被我欺负一辈子!”

“甘之如饴。”柳碧寒低低地吐出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