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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竺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在这里胡思乱想没有用,可是我不敢给我婆婆打电话问,要是有危险的话,他八成不会告诉他们。我打给他,也不是很方便。离婚以后,他们连的指导员找过我,离婚这件事,好像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我猜他身边可能也有了人。”今天他问起她和沈君飞,还说如果他们结婚,他人不到,礼也会到。其实两个人就是在走廊遇到,隐竺要去药房拿药,吴夜来呢,正在按科室参加体检。时间很短,根本就没说上几句话。突然说到这样的话题,隐竺也有点儿猝不及防,也就心虚地支吾了两句。为什么心虚,她也说不清楚。听着他平静无波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题,让她有心虚之余,更多的是介怀他的不在意。不论是心虚或是介怀,都不是她对着吴夜来该有的情绪,所以,她又说了两句,就落荒而逃。

女人啊,还是小心眼的。她只凭吴夜来的一句探问,就给他坐实了身边已有新欢的罪名,比捕风捉影都来得轻易。

沈君飞也想叹气,“那,我来打这个电话?”

隐竺歪歪头,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算了,他体检也有可能不合格。即使合格了,真的要去,这么大事情,媒体也会有报道,到时候也就知道了。”

沈君飞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他觉得,应该给隐竺一些空间,而他自己,恰恰也需要独处一下。

过了好几天,隐竺才觉出沈君飞有些不对劲。日常的事情,他还是照做,但除发必要的词句,他基本上不说话。两个人之间互动的频率,更是直接下降为零,同前一阵的火热,实在是有强烈的反差。这是在冷战吗?隐竺有些后知后觉。

“飞人,你怎么了?”在一起之后,她有时还会这么称呼他,显得两个人渊源很深的感觉,大多是在她想讨好他的时候会不自觉地使用。

隐竺并不候装糊涂,表示自己的无辜。她马上说:“我那天是有点儿过了,你别生我的气。可你不知道,我当时傻傻地恭喜他好半天,回来后又……”

沈君飞端坐在一旁。轻拍下她的头,“我没生气,真的没有。”

或者说,他现在并不生气,已经不是生气的感觉。他抽空去了趟吴夜来那里,找到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为什么去,为了隐竺和他的疑问。是的,他不单单是为了给冯隐竺解惑,更重要的是,他突然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为什么还离得那么干脆。

是啊,真的要有个新的开始,真的要带隐竺上路,就不可能回避她的这段过去。以前,他没这个野心,后来呢,是自己被甜蜜的假象迷惑了,真的以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行,不需要再去多虑其他。但是,就好像用偷来的法宝去对付孙悟空一样,随便哪个来收回法宝,他就真的无计可施了。他也好抛开那个幻影,只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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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疑问,他当然也可以向隐竺寻求答案。可他觉得,她认为有必要的时候自然会说,他不想让她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舒服。所以,他对吴夜来开这个口,相对而言,实在是容易得多。

“找我有事?”吴夜来递过来一根烟,给沈君飞点上,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根,开口问道。他们两个,并不是高中走得最近的,却因为一个冯隐竺,总和对方有着扯不断,理不清的关系。

“听说你要进‘蓝盔’,要是去的话,去哪里?”沈君飞吸了口烟问道。他虽然已经式了很多年了,但对面这个男人,不能跟他喝酒,一起抽根烟总是要的。

“去刚果,负责运输。”

沈君飞不由得皱眉,那儿的条件不是普通的恶劣。单是气候,就很难让人适应,何况还有各种说得出名、说不出名的致死性传染病,让人防不胜防。如果如实地转告隐竺的话,估计够她提心吊胆好一阵。沈君飞不说话,吴夜来也不再开口。他猜不透沈君飞的来意,所以只是一根一根地抽烟,两个人就在烟气萦绕中,各怀心事。

沈君飞一上来就问他去哪儿,估计也是隐竺回去提起的吧。那天见到隐竺,纯属意外。他当时排在队尾的位置,从走廊转过来时,冯隐竺就那样出现有他面前。时隔这么久后相遇,他突然发现,原来,在人群中间,随便看过去,就很难不看到她;原来,只要是有她的人群,他也只能看到她。可是,这个原来,来得太迟,迟得他只能有原地回望。

终于,沈君飞掐来发手上的烟,“你们当初为什么离婚?”

“你想知道,怎么不问她?”

“没有问的立场。而且,我不认为她希望我旧事重提。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再问。”

吴夜来习惯性地揉了下眉心,“知道这些,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何尝愿意重提旧事,自己翻腾已经够受的了,还翻出来讲给别人听,讲给她的旧友新欢听,他实在是不愿意。

“隐竺很担心你。”

“你劝和?”吴夜来不禁有点儿愕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沈君飞波澜不兴,“我把她交给过你一次,结果呢?我不会再交第二次了。她现在有点儿六神无主,但她的手是在我手里的。我问你原因,是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来做她的主心骨。”

吴夜来闻言仿佛陷入了沉思,“你直接问她的想法吧。”他不觉得翻旧账有什么意义。

沈君飞突然笑了,笑容里有一丝了然,“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们的问题有哪里了。你觉得问她的想法,她说出来的就是她心里想的?”

不等吴夜来做出反应,沈君飞又说“不是的,她说的有她想的一一也许是真正想的,有时候是两回事。这不是说她口是心非,换了谁都一样,你,我,都一样。心里真正想的,有的时候是说不明白的。”

沈君飞的话,吴夜来是听进去了,但是听过了,反倒糊涂起来。他的性格是内敛,却不是不干不脆,沈君飞说到这种程度,理解不理解,他都得说了。

“我们离婚,好像也沒有什么说得出的原因。没经过天翻地覆的恶斗,甚至她开口提出离婚前,我还觉得我们挺好。”沉吟了一下,他又说,“也不能说一点儿原因也没有,那时候,孔晨的照片在我电脑里,她好像误会了。那晚,她提出离婚,第二天我们就办手续了。就这样。”

沈君飞惊讶地发现,在吴夜来的陈述中,没有一点儿他的因素在里面。被误会,被要求离婚,仿佛他参与的这些事情,只是按照隐竺的剧本来,充其量他只算得上是一个龙套演员。“难道你没想法?”他实在忍不住发问,说实话,也是忍不住发飙。

“我的情况…她跟着我,太苦。我总觉得,她迟早也会离开。”这话,吴夜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感情,隐竺,都是他不能拿出来谈的。

“你自卑?吴夜来,别告诉我你这么对她是因为你自卑!隐竺怎么对你,她心里怎么想的,你比谁都该清楚,事是吗?”虽说不是来劝和,可是触及往事,他还是忍不住暴跳如雷。

“谈不上自卑,只是对自己的情况太了解了,知道自己的斤两。我能给她的,充其量也只是个婚姻的架子,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你有这种自知之明,你还娶她?”沈君飞的声音低了些,却带了点儿阴恻恻的味道。

“娶她,那时候啊,”吴夜来轻叹,“我以为娶了她,她就会幸福。她要的太多,我不是她。”

“倒是她的错了?”

“那时候,我的心思不全在她身上,我的确忽视她的厂感受了。”吴夜来回避了谁对谁错的问题。认错,也是要对隐竺认错,在沈君飞面前,他还想谈。

沈君飞不再发问,前后串一下,大致的情形,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后来吴夜来一定是后悔了,所以才有医院的那幕。隐竺呢,离婚的原因有误会有心寒,但这颗心,应该算不上是死了。这两个人,哥有心,妹有情的,中间如果不是隔着个他,恐怕仍是大有可为吧。起码,复婚的障碍几乎没有,至于感情怎么沟通和经营,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日,他离开的时候,要求吴夜来时不时给隐竺寄个明信片报平安,他此去,除安危之外无大事。

从吴夜来那儿得到的第一手资料,对沈君飞处理和隐竺此时的问题,一点儿帮助也没有。他们的离婚,应该说是问题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而导致的一个意外结局。隐行可能并没有离婚的决心起码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她的担心,她的摇摆都是情理之中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和隐竺的开始,反而显得草率了。不过,这件事也怪不得谁,不是他乘虚而入,也不是隐竺水性杨花。想在一起的时候,顾虑不了那么多,旧事就足会被抛开,但不能当不存在。

现在,沈君飞多少存着些侥幸的心理,吴夜来只要在国外好好的,隐竺总有平静下来的一天,那么,他们的日子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没生气你这么多天不说话?”隐竺不信,她觉得沈君飞是不想谈,所以敷衍她。

“你希望我说什么?”沈君飞慢慢道。他的语气很平缓,没有一丝反问的意思。

“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那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买只鸟好了。”隐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这一次,她希望,他给的正是她想要的,她不用求,不用盼,自是圆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要求高了。

沈君飞伸手揪了一下隐竺的鼻子,“给你清净,你倒不稀罕了。咱们去看电影吧,学点儿时髦的词。鸟哪有我好,我有联想功能,即学即用,还能活学活用。”

沈君飞不想在隐竺面前装圣人,他可以让隐竺心里惦念吴夜来,但他却不想出言鼓励。他可以大方地让他们单独联络,让隐竺安心,却不想同她分享这种心事。他的爱情,可以包容,但他希望,味道是单一的,心情是单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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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夜来他们派出的消息,隐竺是在网上得知的。那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她已经不那么担心了。毕竟,也不是吴夜来一个人去热带丛林,不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跟野人作战。去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见得他就那么倒霉,会出什么意外。

她比较烦恼的是她自己工作的去留问题。萧离在J市已经干足了两年,调回总公司,已经是板上钉钉儿的事了。如果有以前,隐竺当然是要跟着回去的,她的关系本来就在总公司。可是沈君飞的厂在这边,如果她真的回c市,那么他们要么两地,要么就要沈君飞每天往返于两市。他们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公开,所以,真的回c市的话,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对。

如果留在J市,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她目前的状况属于借调,如果要留下来,首先需要有编制。他们公司的名额,正所谓是万金难求。她留下,就意味着会挤掉很多人的机会,有的人恨不得把她往外推呢。何况她也没有什么后台,想留下也得留得下,不是吗?

萧离就这个问题,单独找她谈过。沈君飞跟隐竺一起住在公寓里,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闻。他预感到隐竺会在回不回总公司的问题上犹豫,所以在他的调令内部通过还未公示的时候他就跟隐竺说了这件事,人是他带来的,不论能不能带回去,总是要安置好。如果跟着他回去,隐竺能够升一点儿的,但如果留在这里,以他的力量,最多只能让她待在现在的位置上。

“你回去考虑一下,做个决定,然后告诉我。”萧离直截了当把事情讲清楚。她总是有个决定,他才好想办法。

“嗯,我知道了。”隐竺心里突然不确定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在这两年变化真是剧烈。到一个新城市工作,离婚,跟沈君飞有一起,目前,又面临工作上的变动。但是怎么变动似乎都是在原地踏步似的,好也是一天,赖也是一天。

感情、工作,一样一样,都让她茫然。有时候说着说着,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做着做着,也不知道自己做来干吗。感情不好不坏,工作不好不坏,好像生活到这里就只能温吞温吞起来,让她很没有情绪。但事实上,他们的生活一点儿也不温吞,相反,有时候还电闪雷鸣,激情四射。

沈君飞是那种越重要的话,越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人。有时候两个人吵嘴,如果觉得不是他错,他绝对不会服那个软,开口来哄她,但他也不会摆出拒绝和好的架子,他只是不会就这件事模糊是非,隐竺过了那个劲儿了,他并不会揪住不放,只不过他不会纵着她的小性子就是了。

隐竺对沈君飞的这个姿态也存疑问,不过说给石芷听时,反被她嘲笑一番,“你心里觉得,你跟了他,他就该对你千依百顺,只顾讨好是吧?现在他没那样,你又会猜测,是不是得到手了不是他哈你的时候了,所以不拿你当一回事了。”

“也不是不当回事。”隐竺试图讲得好懂一些,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石芷倒是个明白人,她手一挥,这个动作对于一个孕妇来说,看起来多少有点儿危险,“我明白,就是宠你归宠你,可修理你的时候,绝对不会姑息。”

不用问,隐竺崇拜的目光说明,石芷算是说到她心里去了,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怎么这么神啊!”

石芷揉揉腰,怀孕五个月已经让她觉得不适了,“不是我神,我跟你的遭遇雷同,男人咋换,最后都会发现,最好说话的还是自个儿,最没原则、最好糊弄的也是自己。想有出息,要么你去抓人家一个错处,要么就只有自己争气,别犯大错,别惹恼他呗。”

人家挺着个肚子,都没啥俦,沈君飞对自己这样,隐竺也就认命了,看来她就没有当女王的命,就别指望了。

跟他在一起,实事求是地说,隐竺还是很开心的,这种开心,既然不是源自他的刻意讨好,那就是冯隐竺自动自发的了。爱,还是有吧。但是,同以往的激烈汹涌相比,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想了又想,隐竺觉得还是直接跟沈君飞商量比较有效率。“萧离要调回总公司了,我可能也得跟着走。”

沈君飞正在给隐竺安装跳舞毯,听她这么说,停了下来,“什么叫可能跟着走?”

“就是我想留下的话,也不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萧离说,等做决定。”

“那你自己呢,怎么想的?”

“我听你的。”

同吴夜来在一起时,尽管他处于优势地位,但由于他常年不在家,所以家里家外的事情,尤其是隐竺自己的事情,多半还是她自己拿主意,和沈君飞呢,明明是他做出随时迁就的样子,事实上,他却始终主导着他们的生活,隐竺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主导,并依赖他的决策。

沈君飞点点头,“你让我想想。”看到隐竺欲言又止,他又说,“知道你着急决定,明早,明早我给你答案。”

隐竺突然觉得,自己让沈君飞去拿这种主意,负这种责任,其实是有点儿略显卑鄙的。让她回去,他要辛苦地奔行于两市之间,这种负担算是小的,对他来说相对容易的;可是,开口让她留下,她以后遇到的任何问题都可能与这次选择有关,偏偏这个选择还不是她自己做的,是他要求的。所以,明摆着,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他只有开口让她走。但是,他没马上回复她应该是有不希望她回去的理由吧。

隐竺想的也正是沈君飞所担忧的。他同隐竺开始时,已经考虑到隐竺会有调回去的一天,这是明摆着的,所以,手下带着的几个人能独当一面之后,他就有计划地把手上的工作分摊出去了。因此,他才日渐轻松起来,能有时间跟隐竺时不时时出去逛逛,过过他们的小日子。

工厂已经步入轨道,手上的几个大单足够维持正常运转与支撑一定的研发,而他,想的就是从管理的位置上退下来,在家编点儿小程序,工作生活两不误。回c市,两个人就像是从童话世界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同家人同朋友的关系处理,都需要面对,他觉得隐竺远远没有准备好。如果此时,他放弃这边的工作,跟她回去,那么只会让她觉得不堪重负,对两个人的关系,有百害而无一利。

开口让隐竺留下来,他是想都没想过的,留下来,只是拖延一时,不是长久之计。即使留下来,也要是她想,很想才可以。

所以,第二天早上,在上班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沈君飞终于说:“你先回去吧。我们也有回去投资的计划,我迟早会回去,何况,又不是很远。”

尽管知道沈君飞多半会这么说,可是隐竺听了,心里却觉得失望。她好希望他霸道地说,回什么回,我在这里,你还想去哪儿。

很久以后,隐竺才明白,她当时的失望所为何来。她太渴望被需要她着魔地要吴夜来的时候,她的所有诉求就是去爱,去付出。但是,换了男一个人,当感情似是而非,游移不定的时候她需要这个人死命的拽住她。而当时,沈君飞却没有这么做。他理智地,甚至是客气地指给了她一条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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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到两个月,调令就下来了。交接手续对她来说不算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非搬家莫属,搬家引发的麻烦,那叫后患无穷。在那个小公寓里面,她的东西和沈君飞的东西已经掺杂有一起,很难分得出是谁的,日用品之类的都是共用的,她想通通留给他,咱们俩的也给我了,我不想跟你分开,结果弄得像是分手时在分家产一样。”说着把怀说是隐竺已经用惯了的,让她都带走,反正是开车回去,多带少带还不是一样。

可隐竺抱着沈君飞递给她的一大堆东西,突然眼泪涟涟地伤感起来,“你干吗都给我,我的给我了,里的东西放到沈君飞怀里,自己也压上去,“你说,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这句话她重复了很多遍,可是就是说不出他故意要干吗。故意要跟她分开,故意要跟她撇清,故意要让她难受,故意要让她内疚?好像都有点儿,好像又都不是。

沈君飞心里也不好受。他原来的的住处已经空置了大半年了,他又何尝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那里。他轻拍隐竺,为已经哭得有些抽噎的她顺着气,然后开口说“谁也不想分开,咱们也不会分开。”

隐竺听了这句,心突然就安定了。谁也不会比隐竺更清楚,这样的话,出自沈君飞的口,是多么难得,所以这句前半句可当做甜言蜜语,后半句可当做承诺的话听起来实在是大大地可心。

“这里还算不上是一个家呢,怎么是分家产?”沈君飞扶起她,“隐竺,咱们结婚吧!”这句话在这个当口说,并非蓄意,但沈君飞就是这样,他会计划,但出不排斥即兴发挥。情之所至他也就随性随意了。

隐竺坐在他怀里,结婚了,就能永远不分开了?她很怀疑。但是,此刻不是她煞风景的时候,沈君飞殷切地看着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她就被紧紧地抱住了。隐竺挣扎了一下,在两个人中间腾出点儿空隙,把之间夹住的东西推到一边,才紧紧地回抱他,“结婚的话,你要让着我,还要无条件地服从我,错也是对,对更是对,是大大的对。”

“好。”

就一个字,只一个字,就让隐竺觉得心花怒放,觉得她点个头就获得了这样的应允,怎样都值了。“那先试一试?”

“试用期?”

“是啊,不然你骗我怎么办?”

“怎么试?”

“嗯,这个嘛……这样好了,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这个测试呢,是看你的服从性够不够。”

“听口令,站起来……哎,你总得先把我放下啊……啊!不是这么丢下去好不?是轻轻地放……我提个意见罢了,也不用再拎起来重新放吧……你抱哪儿呢,你手别放那儿,放这儿也不行,这儿更不行了,下半身都不行……沈君飞!你怎么又把我扔地上了,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人,你说了不算,我也要收回,收回!”

说出去的话,既是泼出去的水,沈君飞哪会许她真的收回。隐竺也只能张牙舞爪地表达不满,但牙被人吞了,爪被人握住,两个人就站在地上厮缠起来。

隐竺的手被制住,能动用的只有腿脚了。她一蹿,腿盘在沈君飞的腰间,高度上去了,她才有夺回自由的可能。果真,只两下,他就松了手,转而托住她。可是,隐竺高兴得太早了,他一只手托住她,另一只手还不忘搞怪。很快,他们就在乱营中间,开辟了第二战场。

在沈君飞初步得逞之后,隐竺才开口,“不带这样的,你怎么总欺负我?”

沈君飞咬在她的耳侧,轻轻舔弄着,“这怎么能是欺负呢?我都是顺着你的意思……”

隐竺努力地勾住他的脖子,是啊,好像是自己扑上来的,“哎,你轻点儿,那儿还疼着呢!”这个姿势,对于两次被砸到地上,且同一位置着地的她来说,真真是痛并快乐着。

在他的怀里纵情声色,隐竺已经很适应了,这要归功于沈君飞的引导得当,他总会拿了一点儿科学钻研的精神来对待这个问题,两个人往往研究研究着,就付诸实践去体验一下。研究,改进,再研究,再改进。名目得体,其间再食髓知味,隐竺已经不那么抗拒展现那么私密的情绪给他看了。

是啊,这样的自己都被他看到了,隐竺觉得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贴靠着他满是汗水的脸,她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敢。她很怕一拒绝,他就会离开,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开J市的那天,并不是个好天气,天闷得厉害,闪电劈来,雷声传来,却迟迟不见雨落下来。

隐竺看着身边的沈君飞,他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看来,今天的正式拜见,是在所难免了。明明是顺理成章,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喜欢沈君飞,也愿意跟他在一起。答应结婚,不论怎样,也是她自己情愿的,但要不要这么快呢?沈君飞越是着急,她就越是心慌。

车子终于停到了自家楼下,隐竺的手却被沈君飞握住,“隐竺,你放松点儿,我们只是要在一起,结婚,也是为丁要在一起,不是谁要绑住谁,也不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揽过隐竺,轻轻地亲了亲她,“什么都不考虑,我只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只要愿意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我。”

隐竺看着眼前的沈君飞,陌生而又熟悉的沈君飞。他没有说过一句爱她,即使是曾经的表白,他也没说过。但是,他所给予的,又岂是一个“爱”字所能涵盖得了的?他给了她少年的友爱,给了她青年的慕恋,给了她成年的护持,如今,他要她的交付,而她,除了欣然答允,竭力回报,还有什么选择呢?

69

小竺,你怎么回来了?”妈妈的声音传来,但语气听起来并非满心欢迎似的。

“我不是说这两天搬回来吗?”她见沈君飞绕到了这边,就让了让,说,“正好今天他有空,就送我回来了。”隐竺的这个“他”用得很妙,让两个老人一听就听出来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我和你爸现在要出去,钥匙给你,你们先搬。你屋我都收拾好了。”妈妈把钥匙塞进隐竺手里,就急着要走。

“叔叔,阿姨你们去哪儿?我先送你们过去吧。”

他还怪会表现的隐竺看了眼沈君飞,嘴上也跟着帮腔,“是啊,我东西不多,送你们过去,回来搬一样的。”

“我们要去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不用送了。”妈妈忙说。

可爸爸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走吧,一起去吧。”

隐竺觉出来事情有些不寻常,在后面悄悄地问妈妈:“妈,你们这是要去看谁啊,这么急?”

妈妈摇摇头,不肯说。爸爸在前面开口了,“你就是小家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孩子现在调回来了,难道能一直瞒着她?”

隐竺更晕了,难道是爹妈谁身体不便服?“妈,到底……”

妈妈看了眼爸爸,眼里都是埋怨。别说他们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就是隐竺自己回来,她都不想说呢。

偏偏老头子不肯罢休,车停在住院处门口,他叫隐竺也下车。车不可能停在这个地方,沈君飞就不能下车了。

“你们先上去,我找到位子停好车就给你打电话。”沈君飞握了下隐竺的手,她眼里的歉意才少了些。

隐竺觉得爸爸今天有点儿太不近人情,怎么也算是第一次把沈君飞正式领回家,他竟然拿人家当司机使唤,下车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

“爸……”隐竺叫住爸爸,“你跟我妈怎么了,觉得他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上他好不好。”爸爸无奈地说,“我跟你妈昨天一宿没睡,就是考虑要不要告诉你,结果你今天就回来了。”

“老冯,还是我说。”

“隐竺,我们来看小来。”

“啊?他不是在刚果吗?怎么……”

“他被送回来都有一个月了,但一直处于隔离状态,也是这几天才允许探视。”

“他,怎么了?”隐竺不由得停下脚步,不敢问,却不得不问。

他在那边出了车祸,车上四个人,两个轻伤,一个重伤,一个当场死亡。他是重伤的那个。那边的医疗条件太差,所以伤情稳定点儿之后,他就被专机送回国了。”

“现在呢,重伤是多重?”

“我们也没看到呢。昨天,陪你妈妈回来复诊,遇到了小来的爹妈。他们两个要看他,都有规定的时间。我估计情况不会太好。”

隐竺不由得脚都发软了,靠在妈妈身上,“几楼,我们上去。”以前,一想到他的工作性质,她就担心,不过幸好一直没什么事情发生。她也经常自己安慰自己,飞机的安全系数还是最高的。竟然,这次会在民国他乡,在陆地上,出这么大的事情,遭这么多的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听说他不肯配合治疗,我们才想今天过来帮忙劝劝。”妈妈小声说。

隐竺紧了紧拳头,不再说话。

进了电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突然响起,隐竺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这是提到结婚那晚,沈君飞给她换的铃声,因为日子太短,她还没建立条件反射。找到手机,接起电话,沈君飞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儿呢?我这就上去。”

“我在电梯里。你先回家吧,东西我明天联络你再搬好了。一个认识的人在生重症监护室呢,我去看看。”梦游似的说完这些话,隐竺就关掉了手机。空虚时候,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他都不适合出现。

跟在爸妈的身后,隐竺觉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惊慌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脱离了危险期,不知道头部受创严重不,不知道在那边耽误了没有,什么都不知道。

进了病房,她就看到几乎被全身包裹住的吴夜来和旁边不住抹眼泪的公公婆婆。

背挺得那么直的吴夜来,永远不会放任分毫的吴夜来,如今,就被那些石膏、纱布、胶带牢牢地固定在床上,让隐竺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吴夜来,原来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倒下,也会受伤,也会只能有这两平米的床上任人摆布。

“妈!”隐竺喊了一声,再也忍不住,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隐竺用手背擦着泪水,却怎么也不能让眼前恢复清晰。她不敢碰他,觉得好像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可能是碎的,“他醒着吗?都哪儿伤着了?”

婆婆也跟着哭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哪儿都伤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是睡呢还是醒着,他不肯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