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苏安然并没有索求他的回答,只是停顿之后继续自己的倾述:“小的时候,别的孩子总是父母到学校来接他们放学,只有我,永远是年迈的外公等在那里。我好羡慕他们的。我经常问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为什么都不带我回家?我也猜想过,如果我考试得了双百,他们会回来表扬我么?失败之后,我又想,如果我发高烧到医院打吊瓶,会不会他们就会来看我,然后我就趁外公外婆睡了跑到卫生间洗冷水澡,然后打开窗子吹冷风,第二天就果然发烧了…可惜,他们太忙了,还是没空来。”说到这里,安然自嘲的呵呵笑了几声,虽然是笑,声音里却满是悲伤。

虽然听不懂苏安然口中的“双百”、“医院”、“吊瓶”等等是什么意思,可是聪明如慕千舟,依然可以从其他话语中听懂梗概。听到安然说起小时候为了能让父母陪伴自己,小小的年纪竟然冷水洗浴,还吹寒风让自己生病,他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收紧手臂,把苏安然再次拥在怀中,大手轻柔的抚着她的头发和后背,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极力的用肢体语言给予她抚慰。

再次被自己仰慕的英雄拥抱在怀,苏安然心头猛的一跳,她忽然想起自己劝慕云要勇敢去面对感情时说的话,此情此景之下,心里竟油然升起一股勇气,一时间浑身上下热血沸腾一般。

苏安然仰起头,认真的看着风无形,深深吸气,开口问道:“黑侠,我喜欢你…你呢?”

第三十一章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二)

一瞬间,慕千舟几乎本能的想要开口回答她——“我也一样”,幸好及时克制住因听到心上人表白而充斥整个心房的甜蜜感,继而,他又感到了一种酸涩,苏安然刚刚的称呼让他明白,此时此刻,她表白的对象,是风无形。

慕千舟藏在面罩后面的俊颜上挂着苦笑,他终于知道,原来人真的很会和自己过不去,就好像现在的自己,不就正为安然爱着另一个“自己”而吃醋么!

他知道,自己是必须要拒绝的,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不着痕迹的松开怀抱,拉开与安然之间的距离,沉默。

在有些时刻,一个简单的动作或者寂静的沉默往往也能被视为一种态度的表达。所以,对于风无形的动作和他的沉默,看在苏安然眼中,已经将其当做了他对自己的答复,凄然的一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果然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为了不娶我,慕千舟那个混蛋宁愿离家出走,还一走就是这么多天。…而你,我就更高攀不上了…”

慕千舟眼中闪过一抹痛楚。自导自演这一场为了逃婚的“离家出走”,他有他的苦衷,而最根本的缘由,却并非躲避苏安然。

事实上,打从沥南县回来到现在,他每天都承受着被剧毒侵蚀心脉而带来的巨大痛楚。那日救下谢大人之后,虽然他冒险到苏安然的房中寻求帮助,安然也不负所望的勇敢的帮他取出了体内的暗器,可是那暗器上所带的毒,却是罕见并且毒性猛烈。在他们三人返回长安的路途上,慕千舟第一次毒发,幸而他内功深厚,并且在中毒之后尽快服用了师傅给他的九天续命丹,才没有丢了性命,回家之后,他更是每天白天在书房中查找各种医书,试图寻找能够克制这种奇毒的解药,毕竟会武功这件事在家中也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慕千舟没有办法大张旗鼓的去找寻解毒之法。

遗憾的是,虽然查了很多记载着珍惜草药和比较常见的毒药特性的书籍,慕千舟始终没有发现其中有与自己身上所中之毒相类似的例子。随着中毒的时间越来越长,毒发时的痛苦也变得愈加难以忍受,这毒每天晚上必会发作,发作时,慕千舟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周身发寒,脸色青紫,同时体内五脏六腑却又犹如被烈焰烧灼,一冷一热,同时加诸于体表与体内,换做别人,估计早就自裁以求解脱了。恰在这个时候慕老夫人提起婚事来,于是慕千舟就借题发挥,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脱离家人的视线,虽然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么做会让家人又急又气,但是恼他逃婚,总还是好过为了他身中剧毒而忧心。

这些日子里,每天慕千舟毒发的时间都在延长,他不得不躲到少有人迹的地方运功调息,挺过毒发的痛苦难关。这些都不要紧,只是他放不下苏安然,对她的思念充斥整个身心,他想要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所以才屡次三番的溜回家去悄悄探望,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今夜一路尾随着她走来这里,还在半路上偷偷摆平了两个对孤身一人的苏安然起了歹意的贼人。若不是她瑟缩成一团的身影让自己太过揪心,他也不会按耐不住现身在她面前。

算是他自私吧,虽然理智上很清楚,自己不能够为了一己私情就应允了与苏安然的婚事,把她卷进危险的漩涡中来,可是他又无法毅然决然的与她划清界限。甚至,在他内心深处,他也有着一份贪念,似乎有这么一桩悬着的婚事做媒介,他和苏安然之间,就仍旧有着一丝牵连,即便这种牵连再薄弱再虚无,至少也可以用来慰藉心中对她的渴望。

他多想告诉她,她很好,好极了,好到让他牵肠挂肚,好到让他日思夜想,她没有配不上他,是他,没有资格去拥有她,陪伴她。

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为了大局,慕千舟硬是把心一横,逼迫自己用极冷的口气无情的说:“姑娘请自重。你是怎样的女人,与我无关,如果你觉得自己惹人厌恶,就请勤于自省。”

一句话,听在苏安然的耳朵里,如同一道闪电当头劈了下来,她想过,想自己这样的一个平庸女子,恐怕无缘那种传奇式的爱情,她也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自知,对于这样的局面,也必然能够坦然,可是当她听到风无形说出冷淡到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后感到一阵阵头重脚轻的晕眩时,她才明白,了然和坚强之间并没有必然的关联。即使料到了最坏的结果,等到真正需要面对时,痛苦并不会变少。

苏安然藏起眼底受伤的神情,抬起头逼自己勇敢的直视眼前这个让她心动又让她心碎的男人,他的眼睛那么有神,即使只有幽暗的月光,也同样熠熠闪烁。安然对自己心中的英雄挤出一个微笑,口气状似嬉笑声音中却带着细微的颤抖:“知道了!至高无上的风大侠!把话讲得这么明白,真是让我原形毕露,连装都装不下去啦!”说罢,趁着自己的伪装还没有垮掉,站起身,顾不上什么礼节,大步走开,她只想快点逃,远远的从他身边逃开,即便是再神经大条的女生,在被深爱之人拒绝之后,总还是会感到情何以堪,逃离,虽然懦弱,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站起身的一瞬间,苏安然已经感到了一阵眩晕,连日来,她没有一夜安眠,每顿饭吃的也都味如嚼蜡,刚刚又经过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现在整个人脆弱到似乎一阵风都可以将自己吹倒在地一般。疲惫感、无力感如同潮水一样从脚底下一直涌上头顶,将苏安然深深的淹没,但是自尊心支撑着她继续迈步向前。

慕千舟看着苏安然起身独自离开,只见她没走出多远脚下的步子就不稳的打了个趔趄,赶忙起身追上她,大手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这才使得她没有栽倒在地。

苏安然刚走出多远便觉得眼前发黑,等到在风无形的搀扶下终于从眩晕感中解脱出来,站稳身子,缓缓睁开眼睛,抬眼正撞上风无形探究的目光,他微微蹙紧的双眉让她有一种他在为她心疼的错觉。

终于,没能继续掩饰下去,两行清泪从苏安然的脸颊滑落下来。

一滴泪,滴落在慕千舟扶握着苏安然胳膊的手背上,眼泪在滑落的过程中,已经被晚风吹的冰凉,打在慕千舟的手上却让他觉得犹如沸水一般滚烫。

面前的苏安然,一言不发,一双圆圆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眼泪顺着她的面颊一直流一直流,她却既不抽噎,也不擦拭。

这花面,像是一块通红的烙铁,狠狠的戳在慕千舟的心口上,吱吱作响,让他揪疼。看着她盈满泪水和悲切的双眼,慕千舟的冷静和理智一点一点从大脑中褪去,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轻柔的拭去苏安然脸颊的泪痕。

苏安然一怔,把自己的小手附在风无形的手背上。

安然冰凉的小手抚上自己手背的一瞬间,慕千舟的自制力溃散了,他无暇思考这么做的后果,也无法顾及所谓的大局,这一刻,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顺应自己的心意。

轻轻的掀起面罩的下沿儿,慕千舟心如擂鼓,血液如同潮水一般冲刷着自己的骨膜,他慢慢的朝安然低下头,把自己的嘴唇轻轻的贴向苏安然粉嫩的红唇。

苏安然觉得自己刚刚恍惚的一瞬间,一定是昏过去了,不然怎么会做起了这样香艳的梦!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风无形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再放大,然后她感到他微凉的唇柔柔的贴了上来,专属于他身上的那种混杂着草药香的气息把自己包围其间,让她不由的羞红了脸。

亲吻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慕千舟感受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他的心里充满着喜悦和满足,苏安然身上淡淡的馨香和柔软的双唇让他心旌摇曳,让他想不顾一切的拥有她,一辈子守着她,永不分离。

这样的念头只产生了一瞬间,慕千舟忽然感到一阵恶寒袭来,紧接着便感到五脏六腑仿佛一瞬间被焚烧起来。体内的毒,发作了!

毒发带来的痛苦,像一根钢针,猛的刺进慕千舟的大脑,打散了他所有的虚妄念头,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充满危险的双重身份,以及身上日益加剧的奇毒,这样的自己,怎能和她厮守一生!

犹如一盆冷水,生生的浇熄了慕千舟原本火一般的热情。他突兀的松开苏安然,踉跄的朝后退开几步,一面极力克制着毒发的煎熬,一面压抑着内心的痛苦挣扎,嗓音嘶哑的对苏安然说:“方才…抱歉…你,走吧!”

苏安然觉得自己恍若从云端失足坠落一般,美梦一般的甜蜜来的突然,竟然去的也如此迅速,刚刚还以为老天爷终于眷顾了自己,才一眨眼,自己已经被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异常的憋闷,憋闷到无法呼吸,于是她拼命的深呼吸,深呼吸,那种窒息感却没有任何减轻的征兆。

接着,她眼前的世界,如同舞台剧谢幕时一样,慢慢变暗,慢慢变暗,终于全部暗了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了。

苏安然昏倒了。

在她昏倒前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风无形急切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安然——”

她好想回答他的呼唤,可是却没有力气开口,她好累,好累,好想睡,好想睡…

终于,苏安然感觉到她的世界变得一片宁谧,她在这无边的静谧和黑暗中,沉沉的睡着了。

第三十二章 苏安然离魂,算命仙指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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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苏安然在自己面前软软的倒下去,慕千舟顾不得自己真承受着毒发时的痛苦折磨,惊呼一声:“安然!”身形一闪,及时将昏厥过去的苏安然搂在怀中,因为之前刚刚运气想要压制一下体内的余毒,现在被安然的突然昏倒吓到,加上心里焦急,一下子真气乱窜,竟然呕出一口鲜血来,让他不得不把苏安然暂时安顿在身边,自己原地打坐,调息运功,努力护住心脉不被侵蚀。

等到锥心蚀骨般的折磨终于过去,慕千舟已经是冷汗涔涔,他也不顾上自己还有些虚弱,趁着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抱起依然不见清醒的苏安然潜回慕家,将安然送回卧房,安顿好,这才疲惫的回到自己房中稍事休息,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考虑天光大亮之后,要如何向家人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归来。

苏安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突然昏了过去,一天不见她完全康复过来,慕千舟就一天没有办法离开她身边,虽然不敢奢望与她相伴终生,但是他却想要用尽全力,去确保她一切安好。

慕千舟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许安然只是一时体虚,说不定休息了一晚,早上就会自己转醒。可是他躲在房中,一直到听见鸳鸯焦急的跑去找慕老夫人,嘴里嚷嚷着说怎么都叫不醒小姐,他的心也跟着一沉,显然,他的希望并没有实现。

顾不上什么出现的时机是否适宜,慕千舟重新换上自己平素的衣衫之后便来到苏安然房中,见她静静的躺在床上,依旧保持着自己前一夜送她回来时的样子,这意味着,她丝毫没有清醒过。

慕千舟的心头犹如压着千斤重的巨石,他坐在安然的床边,把她凉凉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心疼而又焦急的凝望着苏安然昏迷中的脸庞,心里有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躲出去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离开,使得安然郁郁成疾?

慕千舟这边守着苏安然思绪万千,门外面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慕老夫人在慕云和鸳鸯的搀扶下,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一群人涌进苏安然的房间,一下子看见守在床边的慕千舟,一时间都愣在那里,但是紧接着,床上无知无觉的苏安然便让她们无瑕过问慕千舟的突然出现,毕竟眼下确定苏安然的状况才是第一要务。

“快差人去请大夫来!”慕老夫人焦急的吩咐身边的一个婆子,那婆子得了主子的吩咐,急急的奔出安然的厢房,找家仆请大夫去了。

慕老夫人来到苏安然窗前,摸摸安然的额头、脸颊,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尝试着轻拍苏安然的身体,嘴里唤着:“安然呐,安然,快醒醒!”

苏安然依旧是毫无知觉,除了微弱的呼吸,再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的生命依旧在延续的征兆了。

不一会儿,大夫被请来了,来到房中,为苏安然细细号脉,反复几次之后,无奈的摇摇头,对慕老夫人说:“夫人,恕老朽愚钝,老朽行医数十载,诊治病患无数,但是现下实在是不知这位姑娘究竟为何昏睡不醒!请夫人另请高明吧!”

慕老夫人等人一听,只好谢过大夫,付了赏银命仆人送大夫回医馆,并且差人再去请其他大夫来,不管怎样,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昏睡不醒,总是要知道缘由才行。

结果,长安城点得出名字来的大夫,接二连三的,几乎都被慕家请来看过诊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出个明确的结论来,而苏安然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相反,她的脉象还有转弱的迹象,到了第5天的时候,一个长安城里拥有响当当的名号被人称为赛华佗的名医在为苏安然号脉之后,捻着白胡须无能为力的摇摇头,对身旁急切等候消息的慕千舟等人说:“这位姑娘从脉象看来,已经是回天乏术了,请几位节哀顺变,早些开始给她准备后事吧!”

听到这话,慕老夫人眼一黑,险些也昏了过去,幸好身旁仆人搀扶着才避免晕倒在地的危险。慕云急的红了眼圈儿,手里的手帕都快要被她绞断了。慕千舟一言不发,眉头紧锁的坐在苏安然床头,目光胶在苏安然的脸上,一动不动。

慕云看到兄长这副样子,心头一酸,眼泪滚落下来:“老天爷呀,求求你不要带安然姐姐走吧!她还没和我大哥成亲呢!他们的天定姻缘都还没有开始,你不能这么狠心的拆散他们啊…”

慢慢缓过神来的慕老夫人,听到慕云悲伤的祈求,心头也难过得紧,再看儿子守在苏安然身边的样子,心里头的难过不由的转为一种迁怒,挣脱仆人的劝阻,起身上前,捶打着慕千舟:“都是你这个不孝子!都说了天定的姻缘,你偏不肯早日迎娶安然!还说走就走,一走就是那么多天!你可知这些日子里安然因为你离家有多着急!这么好的姑娘,你不好好珍惜!现在老天爷惩罚你要把她带走了呀!你倒说说!怎么办…”

慕千舟任由老母亲捶打着自己,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态,没有任何反应。一时间,整个房中充斥着哭泣、责骂,还有浓得散不开的担忧。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慕云抽泣着问:“安然姐姐不能死!我不许她离开我们!”

慕老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招呼候在门外的仆人:“来人啊!写个告示贴在府门外面!咱们重金悬赏,但凡谁能救回安然的命,我必以千金酬谢!”

于是,第二天一早,慕府大门外头就聚满了围观看告示的百姓,不到一个时辰,半个长安城都知道,慕家千两黄金寻求神医救治未过门的媳妇儿。

可是奇怪的是,长安城里对这个事情口口相传,沸沸扬扬的好不热闹,可是慕家等了大半天,眼见着就要日落西山,却连半个登门的大夫都没见到。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就见看门的家丁柱子气哼哼的来报,说门外有个老疯子一直捣乱,趁人不注意,撕掉了门外的告示,柱子发现之后抢回来贴上,没一会儿工夫,他就又给撕掉,气的柱子威胁要揍他,那老疯子却说“打死了我,就再没人能救得了你家少夫人了!”虽然不相信一个疯老头儿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医术,但是毕竟事关重大,柱子不敢隐瞒,连忙跑来报告。

三人一听很是惊讶,慕云毕竟年轻,沉不住气,蹭的站起身来,拉了柱子就往外走:“走!我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人,若他是口出诳语,你就给我狠狠的把他打出去!”

没一会儿工夫,就听见慕云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娘啊!大哥!安然姐姐有救了!安然姐姐有救了!”脸上尽是欢喜的笑意。

慕老夫人茫然的看看慕千舟,慕千舟也是一脸狐疑,并没有因为慕云的话而将紧锁的眉头有所舒展:“云儿,你不要心急上了江湖术士的当!”

“不是的大哥!”慕云心急的辩解道:“安然姐姐真的有救了!是老神仙来了!你自己看就知道啦!”

没有别的办法,眼下所有能抓住的机会都不可以放过。见慕云如此笃定,慕千舟也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了。

远远的,仆人带着一个人朝主屋走了过来,慕千舟隐约觉得那人的身影依稀有熟悉的感觉,却又忆不起。

两个人越走越近,等到来人的容貌清楚的映入慕千舟的眼,他只觉心头一阵狂喜:“是他!!!”

是什么人的到来让慕千舟如此惊喜?这位神秘来客又是否能够将生死边缘的苏安然成功救回?慕千舟与苏安然的天定姻缘是否要就此化为“人鬼情未了”?

下一章,答案揭晓!

第三十三章 苏安然离魂,算命仙指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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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仆人身后而来的,是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不同于仆人的毕恭毕敬,也不同于慕家其他人的心急火燎,老人一派气定神闲,那架势,就如同到朋友府上做客叙旧一般。

慕老夫人不明所以,慕千舟却当下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因为这个奇怪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道出“救命娘子”、“天定姻缘”的那个算命仙!

老人一进门,慕云便再次迎上去,也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拉着他的胳膊就想带他到别院去:“老神仙,您请这边走!快随我去给我家嫂嫂看病吧!”

老人对慕云慈祥的一笑,伸手拦下她的动作,笑眯眯的说道:“小姑娘且不必着急,去见病人之前,我须与你兄长交代些事宜才行。”

“可是…”慕云不放心的回头看看慕千舟,生怕延误了救人的时机。

慕千舟见老人笃定的态度,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些底,料定这神秘的老人既然能够准确的料知他与安然间的姻缘,现在又能因为安然的离奇急症而自动找上门来,想必是有他的主张和意图,若不依着他,也没有别的法子,索性听任老人的安排,尽量节省时间,这样才能帮助安然尽快脱离危险。

这些天里,他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如果没有了苏安然,他的生活也将变得无比黯淡和荒芜。

慕千舟谦恭的向老人躬身行礼:“全听老丈吩咐!”

老人抚须一笑:“好!那就请遣退左右,好让我与你面授心机。”

慕千舟点点头,转身看向慕老夫人,老夫人毕竟与他母子连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拉着不情愿的慕云,连带着吩咐周遭的丫鬟下人:“大家都下去吧,不必在这儿伺候着了!”然后对老人恭敬的鞠了个万福:“还请老丈救我家媳妇一命,老妇在此谢过您的恩德了!”说罢,安抚性的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带着慕云退出厅堂。

至此,房中就只剩下慕千舟和老人而已,再无他人了。

“老丈有话请讲,现在已经没有他人在了。”慕千舟目光灼灼的看着老人。

老人倒不着急,呵呵一笑:“年轻人,别来无恙啊!现在可是还觉得老夫我是江湖神棍么?”

慕千舟脸上一晒:“当日出言不逊,还望老丈不要介怀,眼下我未过门的娘子命在旦夕,还请您实战医术,救人于危难啊!”

老人眼含笑意的盯着慕千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可知你这未过门的娘子为何会突然命悬一线?”

“恕在下愚钝,对其中缘由,确实无从知晓!”慕千舟被问起苏安然的病因,顿时又觉胸口窒闷起来。

“原因只有一个,”老人突然正色,沉声说道:“因为她从原本属于她自己的时空来到这里所为的目的迟迟不得实现,因而灵魂离体,才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慕千舟倏地白了脸色:“灵魂离体?”

老人点点头:“不错,你们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恐怕你应该能发觉她与时下之人的不同吧?”

“确实如此,”慕千舟略带思索的回答道:“安然平日里确实有很多言行与其他姑娘迥异,我一直猜测,她是否来自哪个遥远且不被我们熟知的塞外…”

“哈哈哈”老人开怀的笑了出来,并且对慕千舟摇摇头:“不止!不止!你这命定的娘子岂止是来自千里之外!她可是老夫花费不少心力,从千年之后带到这里的!”

虽然一直以来就猜想苏安然的身世必然不同他人,但是猛然间被告知自己心仪的女子竟然是来自千年之后,慕千舟还是因为诧异而愣在当场。

老人对他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倒是很理解,自动自发的继续给慕千舟说明眼下的状况:“你也知道,苏姑娘的命运原本应该是与她自己的时空相连,但是因为与你的姻缘,被扭转到了这里,也就是说,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与你成亲,结为夫妻。但是拖了这么久,这个目的仍旧没有得以实现,而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此灵魂被原本的生活轨迹吸引,现在正一点一点的被从这里抽离,如果你再不懂的把握机会,她就要被带离这里,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

慕千舟听到“带离”这个词的时候,心口仿佛被人猛击了一掌般,闷闷的疼,眼神中多了一丝痛楚,沉默了片刻,故作轻松的说道:“也好,这里本来就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回到原本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执迷不悟啊年轻人!正所谓天命不可违,注定的事情,与其自作聪明的擅自更改,倒不如欣然接受更为妥帖!”见慕千舟沉默不语,接着说:“你可曾想过,当日时空开启,将苏姑娘带来这里,如今她的肉身已经在这里,若她的魂魄重新回到她原本的世界,没有了肉身作为依托,她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怎么继续原本的生活?”

“这…”慕千舟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确实不曾想到:“既然她能够被带来这里,那么,就应该可以被原样送回去,不是么?”

“大错特错,”老人不能苟同慕千舟的说法:“带她来,是因为你们两个人的命数相互交缠,注定要有姻缘相连,并且,为了把她带来这里,老夫可是很费了一番心力啊!你以为是那么容易可以说办到就办到的么?”

这番话,像一个小锤子,铛的一声敲响了慕千舟脑中疑问的小钟:“既然我与安然命数相连,有夫妻姻缘,又为何彼此会相差千年?”

“咳咳…”没料到慕千舟会有此一问,老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表情:“这个…天机不可泄露!”心里偷偷的骂,这个死小子,干什么反应那么快!害他出了一头汗,说到底,都是判官那个老小子一不小心写错了慕千舟的阳寿之后跑来与他商量对策,为了不违背天意、触犯天条,他这个月老只好通过一段姻缘来为慕千舟化解劫难,结果,在名册上找来找去,能够与之比配的“救命娘子”竟然相差一千多年!无奈之下,只好算准时间,让判官施法在天时地利的时候把月云潭变成一道通往一千多年前的机关口,而苏安然的生辰八字就如同是通关密码,他自己则化身为算命仙,想办法诱苏安然在那个时候去到湖边…这一番设计简直让他绞尽脑汁,全天下真是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么劳心费神的神仙了!

“那好,我不问天机,我只问,眼下要如何才能为安然保住性命?”慕千舟问出心中最挂心的问题。

月老神秘的一笑:“老夫此番前来,为的正是帮你召回苏姑娘离体的魂魄,助你们姻缘得成。”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赶忙补充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帮你们这一次,若你们不抓紧成婚,苏姑娘势必再次失去魂魄,到那时,不但你会遭了横祸,还会害得苏姑娘也永世不得超生,你可要谨记啊!”

慕千舟心中一凛,郑重的点点头,又追问一句:“是否只要我迎娶她过门,就算是让她完成了使命,可以不再被吸走魂魄?”

月老点点头。

慕千舟对老人深深的鞠上一躬:“那就请仙翁快些施法救人吧!”

月老要慕千舟守在苏安然房门外,自己一人进入房中,过了半晌,步出房门,对在门外来回踱步的慕千舟说道:“你且安心等候,不出几个时辰,苏姑娘就会醒来,老夫能帮你们的,就只有这些了,若你执意违背天命,害人害己,到时候我也爱莫能助。”

慕千舟点点头:“仙翁放心,我断不会害她到那般境地的!”

月老满意的点点头:“好!那就祝你们永结同心,老夫告辞了!”

说罢,一旋身,兀得凭空消失了。

慕千舟赶忙进入苏安然的房里,在她床边坐定,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依旧昏睡的苏安然,期盼着她快些转醒过来。

既然她注定要嫁他为妻,若他不娶反而会害她性命,那么,他别无选择。

看来,慕家就要有喜了!

第三十四章 新婚夜,独守空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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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一千多年后的现代,见到了让她牵挂和思念的朋友,还有她那永远都忙不完的爸妈,可是在这个梦里,她自己就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只能看着他们的生活,却无法与他们产生任何的交流,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仿佛是透明的,就像空气一样,任凭她怎么呼喊,他们也听不见,而她也无法真切的触摸到他们。

安然在梦中看着朋友们过着各自的生活,为了生计而奔波,看着自己的父母依然是一副精明强干的商业精英派头,一切,似乎都是老样子,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她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人遗忘了,心底一片凄凉。

“丫头,跟我回去吧,别让人等急了!”一个慈祥的声音突然从自己身后传来,吓了苏安然一跳,赶忙回头看,发现自己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人,白眉毛白胡子,感觉非常的眼熟——

“是你!”苏安然总算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眼前的人不正是那个让自己离奇穿越到唐朝去的算命仙么!于是惊讶的感叹道:“天呐!我竟然连你都梦得到!”

老人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道:“好了,快些跟我回去吧!你再不回去,恐怕有人就要急疯了!”

“您别逗我笑了!”苏安然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谁那么牵挂我!”

老人神秘一笑:“随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安然点点头,跟着老人走去,穿过一团白雾,眼前竟然出现了慕家别院中自己的卧房,走进房中,安然惊讶的看到自己正安静的躺在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正是离家多日的慕千舟!

“你回来了!”苏安然忘了自己仍旧在梦中,惊讶的冲到慕千舟身前,接着,却愣住了。

慕千舟的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愁,他的眼睛正凝望着床铺上的自己,眼神中慢慢的都是担忧。

他的神情,让安然觉得,自己在他的心中,似乎很重要,很重要。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个臭书生不是正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的么!梦终究是梦,真是有够离谱的!

正在那里看着慕千舟发呆的苏安然,冷不防被人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来不及反应,就一头向前栽了过去,直直的撞向床上躺着的自己——

“啊…”苏安然发出一声轻浅的呻吟,倏然睁开眼睛,一瞬间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僵硬酸痛,竟然有点反应不上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醒了!”一个声音传入耳朵,苏安然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了床边的慕千舟,他的脸上有了青髭,神情也有点憔悴,就像刚刚梦里看到的一样。

刚刚的,真的是一场梦吗?苏安然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慕千舟真想把苏安然紧紧的搂进怀里去,真真切切的感受她的心跳和呼吸,可是他不能,他不能那么唐突,吓坏了她,也断了自己的退路。

是的,他会依照仙翁指点,尽快的迎娶她过门,因为他不能让自己爱的女人沦落到孤魂野鬼那么凄惨的境地,但是迎娶归迎娶,他还是要为她兼顾周全的。

苏安然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愣愣的看了慕千舟半天,一直到慕老夫人母女俩接到仆人的通报匆匆赶过来探望,才中断了两个人之间沉默而暧mei的大眼瞪小眼。

“安然!”慕老夫人一进门就快步来到苏安然床前,摸摸她的头,摸摸她的脸,眼睛里面闪着泪光:“我们真的快要被你吓死了!菩萨保佑!你总算醒过来了!”

慕云也开心的在一旁使劲儿的点头,眼圈红红的:“安然姐姐!你还没给我当嫂嫂呢!你要好好的!我…”说着竟然后怕的哽咽起来。

苏安然心里头暖暖的,长大之后,远离了祖父母的羽翼之后,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原来在别人心中这么重要。

“混小子,现在安然醒了,你怎么说?”慕老夫人在拉着苏安然的手唏嘘一阵之后,突然把矛头转向了被冷落一旁的慕千舟。

慕千舟似乎并没有因为母亲突然的发问而措手不及,他的眼睛淡淡的扫过苏安然的脸庞,最后对上慕老夫人的目光:“等她修养好身体,我便迎娶她过门!”

慕云开心的跳了起来,一来她为兄长终于肯乖乖成亲,从此能够平安而开心,二来她也是真的打从心眼儿里喜爱苏安然,想要让她做自己的嫂嫂,现在大哥发话,总算是心愿达成了!

苏安然听了慕千舟的话,愣了一下,继而心里头又感到空落落的。

要结婚了啊!自己从点头答应了与慕千舟的婚事起到现在,也经过了不少日子了,现在他终于不再抗拒不再逃避,为什么自己却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苏安然的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夜,那一个让她心悸的吻。

“哎呀,安然姐姐害羞了!你们看,她脸都红了呢!”慕云在一旁嬉笑着打趣苏安然,慕老夫人笑盈盈的,全当苏安然是姑娘家的娇羞,在为婚事而害臊呢。

慕千舟静静的立在一旁,安然的神态一丝不漏的看进他的眼中。那脸上绯红的色彩,分明代表着羞涩,可是,她的眼中却并没有火热的期待,反而充满了冰凉的凄然。聪明如他,怎么会不懂她此刻心中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