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除了视而不见,没有别的办法。

经过了一番嘘寒问暖,一番欢天喜地,苏安然和慕千舟的婚期算是大体敲定下来,等到叽叽喳喳的慕云被慕老夫人拉走之后,房中终于安安静静的只留下苏安然自己。

经过慕云的一番聒噪,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昏迷了几天,并且一度被大夫说需要被准备后事。

记忆中,陷入昏迷之前自己是和他在一起的,她心中的黑侠,风无形。

是他送自己回来的么?

那一晚,他真的吻了自己么?还是说,那个吻,自始至终,都只是自己的臆想?苏安然不确定的抚着自己的唇,记忆中的感觉如此真切,让她无法相信只是一个荒诞的chun梦。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苏安然幽幽的想,今晚,将是一个无眠夜了吧!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还有另外一个人,和她同样辗转难眠。

慕千舟大汗淋漓的从床铺上下来,虚弱的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上一杯水,刚刚挺过了又一次毒性发作的痛苦煎熬,此刻端着水杯的手依旧抖个不停。

每一次,每一次咬牙忍受着恶寒与烈焰的双重折磨时,慕千舟都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远离苏安然,不与她有任何瓜葛,而每一次当他终于挺过来的时候,又会打从心底感到开心,为能多守在她身边一天而庆幸。

已经过了子时了吧,慕千舟想,又是新的一天,距离他们成亲的日子,又近了。如果单纯只是因为自己的另外一重身份,或许他依旧可以放任自己的私心,快乐的期待着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然而每当那钻心蚀骨的折磨降临的时候,他的大脑反而异常的清醒。慕千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解毒的良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如果,自己最终没有能够敌得过这致命的毒,那么一个连自保都不能的人,又怎么能够许别人一个幸福的余生?

是的,他会娶安然,娶他心爱的安然。

可是,他注定还是要让她伤心,不管怎样,他宁愿她一时受伤甚至心碎,也不愿她香消玉殒。

第三十五章 新婚夜,独守空房(二)

今天因为下班晚了,所以更新的有些迟,请大家原谅小莫!明天我保证按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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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天的修养,苏安然渐渐的恢复了昔日的活力,慕家大宅里无论主人还是仆人,都显得喜气洋洋,不为别的,他们家的大少爷终于要娶亲了!

从一开始苏安然初来乍到时因为与慕老夫人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仆人们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慢慢的开始发现,这位苏姑娘其实比其他任何的夫人小姐都还要更好相处,她不摆架子,只要你对她礼貌尊重,她就会和善的对待你,就单看她身边的小丫鬟鸳鸯被她宠的不像是仆人倒像是姐妹,就足以看出这为苏姑娘的确是心地善良之人了。比一比之前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个李家小姐,刁蛮任性难伺候,还假到不行,现在要嫁进来做少夫人的是苏姑娘,这让慕家的大小仆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慕老夫人更是每天喜笑颜开,儿子终于痛快的答应娶亲的事情,要娶过门的姑娘不仅是千舟的救命娘子,更重要的是,还是她自己满心中意的满分儿媳!

慕云更不用说,她对自己这个马上转正的嫂嫂可以说是满意之极。

只有这桩婚事的两个主角,在整个喜悦的大环境中,表现的略显诡异。

苏安然作为新娘子,快乐的表情并不匮乏,每天和慕云一起挑选衣料、首饰,兴致勃勃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心情不错,可是,又似乎有点刻意的痕迹,并且缺少准新娘出阁前的甜蜜和娇羞。

而准新郎慕千舟,表现的很淡定平和。这个看起来正常的状态,却是他所处的角色此时此刻最不正常的表现。

不过,这一切都被欢喜的气氛和一天一天逼近的婚期掩盖住,没有被任何人留意到。就这样,终于,到了大喜的日子,苏安然一身艳红,喜帕盖下来,凤冠霞帔穿在身,被喜婆牵引着,将大红绸的另一端,交到慕千舟的手中。

虽然看不见被喜帕遮住的脸,但是慕千舟相信,在那身红色嫁衣的衬托下,苏安然的脸庞一定艳若桃李。尽管四周充斥着喧嚣,慕千舟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胸中擂鼓一般的心跳。不管这场婚礼之后,这桩婚事最终会走向何方,此时此刻,站在喜堂上,当着众人的面迎娶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儿,慕千舟的心中还是充满了甜蜜的幸福感。可是想到随后自己的行为会给眼前这个被自己视为珍宝的女人带来怎样的感受,慕千舟不得不逼自己忽视心底正泛滥开去的心疼和不舍。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之后,苏安然被喜婆和鸳鸯搀扶着离开喜堂,被送去了原本是慕千舟的卧房而如今被已经被装饰一新的婚房中,等候新郎答谢过宾客之后回房挑喜帕,共饮交杯酒。

慕千舟依依不舍的看着苏安然被搀扶着离开厅堂,一边还要与前来贺喜的亲友寒暄。

“千舟,恭喜你了!”宁轩尘来到慕千舟的面前,虽说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发酸,但是多年的好友不是白当的,他始终相信,慕千舟的心中对苏安然有着不同的感情,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千舟不肯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可是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好兄弟大喜的日子,他由衷的为这一对新人感到高兴。

慕千舟虽然高兴见到宁轩尘在回避了那么久之后愿意现身自己的喜宴,但是眼下并不是叙旧谈心的好时机,他的戏,是时候开场了。

这么想着,慕千舟的脸上挂起戏谑的笑意,睨着宁轩尘反问道:“敢问宁兄,小弟何喜之有呢?”

宁轩尘听着慕千舟的回话,觉得甚是怪异。首先,有哪一个新郎官会在娶亲当日反问贺喜宾客“何喜之有”?其次,与千舟相交多年,虽然自己的年纪确实略长对方两岁,但是两人始终志同道合,相处融洽,完全没有使用过这么疏离的敬语,千舟方才的话语,无形中已经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宁轩尘心里偷偷叹了下,八成是这小子还在为所谓屈服于命运安排而感到没面子吧!于是不介意的一笑,说道:“娶得如此如花美眷,乃是人世间难寻的幸事,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慕千舟咧咧嘴,眼神带着轻蔑,鼻子里挤出哼的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宁轩尘皱起了眉头:“千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慕千舟平淡的回答。

“那…”宁轩尘被慕千舟的反应搞糊涂了,一时间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

倒是慕千舟理解了宁轩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径自回答出他的疑问:“难道宁兄认为被逼着迎娶一个自己本无意与之共度余生的女人,也称得上喜事?”

“你!”宁轩尘没有想到慕千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为苏安然抱不平道:“苏姑娘哪里不好?竟然让你如此排拒…”

没等他的话说完,慕千舟便接口答道:“一个没等过门儿就招蜂引蝶的女人,娶进家门来也不会是件幸事吧!”

宁轩尘的脸刷的就白了:“千舟,难不成你是因为那件事?那日我已经说的明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情不自禁,与苏姑娘并无关系,你为何要把这些都归咎于她呢!况且她与你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你怎能把她说的如此不堪!”

慕千舟轻笑几声,斜睨了宁轩尘一眼:“正是如此,原来宁兄还记得苏安然是我命定的娘子这件事啊!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戏,既然兄长明知她早晚要成为小弟的娘子,却还对她怀有非分的感情,你让小弟我情何以堪啊!”

宁轩尘心里一寒,原来过了这么久,千舟始终还是不能在这件事上谅解自己。

“千舟,今天我来,是特地来向你们贺喜的,”宁轩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重新开口对慕千舟说:“不管过去怎样,如今你们已经结为夫妻,以你我多年的交情,我想,我的为人你应当可以相信,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和苏姑娘能够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绝没有其他…”

“不必赘言,”慕千舟拦住宁轩尘的话,脸上轻佻的一笑:“宁兄尽管安心等待,天下女子何其多,我何必非守着一个不爱之人!等到她受不住寂寞,宁兄还是大有机会的!小弟我绝对乐见其成!”

“你!”宁轩尘闻言真的有些动气了:“慕千舟,枉我与你兄弟多年,竟然没有看出你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心胸狭窄之人!我无意听你疯言疯语,就此告辞,你自行珍重吧!”

说完,冷着脸色,拂袖而去,留下慕千舟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追随着宁轩尘的背影,直到又有其他人凑过来道喜,那一抹伤感的神色才掩藏在礼节性的浅笑之下。

宁轩尘在慕千舟这里被他句句绝情寡义的话刺的寒心,返身离去欲远离这个烦心之地,刚出厅堂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回过头去,见慕云从喜堂中追了出来,于是原地站下,等她走过来。

慕云整晚都偷偷关注着宁轩尘,方才见他与兄长叙话之后便匆匆离去,忙追了出来:“宁大哥,且慢!”

宁轩尘看着慕云气喘吁吁的跑向自己,虽然心头烦闷,还是很有涵养的压下不快,温和的对慕云笑笑,问道:“云儿有事找我?”

慕云点点头,执拗了一会儿,深呼吸了几次,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宁轩尘说:“宁大哥最近久久不来我家,我…我…甚为挂念…希望宁大哥以后能经常来我家走动…我…”

慕云毕竟是个年轻的姑娘家,再怎么鼓足了勇气,也还是会羞涩,拼命想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但是说了一半,还是羞的满脸通红,支吾着说不下去了。

可惜,宁轩尘一个大男人,本就比不得女孩子家心思细腻,加上此刻正被慕千舟刺的心烦,更加无心去品味慕云话中的含义,只听得字面意思,便苦笑着说道:“云儿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贵府对我而言,不是个该来的地方,”说着向云儿微微颔首:“告辞了。”说罢带着一肚子的闷气拂袖而去。

慕云并不知道宁轩尘与自己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加上面对心上人,想问题本来就是容易钻牛角尖的,见宁轩尘如此冷淡,心里立刻充满了酸涩滋味,认为宁大哥必定是对自己的不知羞耻感到厌烦,抑或在为安然姐姐嫁做人妇而黯然神伤,立时红了眼睛,又想到今天是大哥成亲的好日子,自己不能当着众人面哭哭啼啼,触了大哥和安然姐姐的霉头,只好强压下心里面的难过,佯作笑颜,返回喜堂中帮忙招待宾客。

苏安然独自一人坐在婚房中,等待着慕千舟在招待完宾客之后回房为自己掀开喜帕。

没有哪个女孩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婚礼,苏安然坐在床边,手里不安的揉捏着裙角,她幻想过种种可能的情形,但是眼下真真切切发生的这一种,却不在其中。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已婚女人,从此就专属于一个男人所有,苏安然心里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一方面,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支撑着生活,她真的累了,想到曾经对家的渴望、对成家的向往终于要实现,从此以后自己也将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一群亲密的家人,苏安然的心里觉得很安慰和温暖。可是,当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她又觉得心口有些窒闷。

忘记他,放弃他,她能够做得到,只是,将一份感情割舍掉,其实也会很疼。

喜堂里的慕千舟,此时此刻,心里头也同样巨浪滔天。方才故意口出恶言,让多年来的好友宁轩尘气到拂袖而去,其实他并不好受。方才的话,一方面是想要让宁轩尘为自己而生气,以后不会心软的跑来试图调解、缓和自己和苏安然的关系,另一方面,慕千舟也想过,轩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如果自己到头来无法战胜体内的奇毒,那么,或许他会是苏安然最好的托付对象吧!

慕家大院里,喜气洋洋,人声鼎沸。

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在这个喜宴上,在这个宅子里,除了喜洋洋的人群外,还有那么几个脸上同样挂着笑颜的人,心里却有着各自的苦涩。

第三十六章 新婚夜,独守空房(三)

新房中的新娘子苏安然,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满腹心事,沉浸在自己的主观世界里,并不知道,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已经溜走了大把。

直到鸳鸯出出进进走了无数次,开门关门的声音惹得安然心烦意乱,不得不出言制止:“鸳鸯!你不好好的呆着,一遍遍的跑来跑去,在折腾什么呐?”

“小,小姐…”鸳鸯的语气中透着欲言又止的为难。

“怎么了?”苏安然直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并且,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决定问个清楚。

鸳鸯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小姐,姑爷到现在还没有来呢…”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苏安然轻笑:“这有什么急的,等就是了。”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丑时了!”鸳鸯焦急的说。

丑时?苏安然一愣,已经这么晚了么?自己一直沉浸在心事中,竟然都没有发觉竟然已经坐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或许宾客太多吧!”苏安然推测可能绊住慕千舟的原因。

鸳鸯叹了口气:“我偷偷跑出去看过几次,都没有在喜堂上见到姑爷…”

话还没说完,苏安然突然自行拉掉了头上的喜帕,并且努力想要摘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这个行为把鸳鸯吓了一大跳,赶忙凑过来拉住苏安然的手:“小姐!不可!你怎么能不等姑爷来就自己拉掉喜帕呀!”

苏安然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反正已经过了子时,就是新的一天了,他不来,我总不能枯坐着等他一辈子吧!”

“呸呸呸!”鸳鸯只差没冲过来堵住她这让人头痛的小姐的那张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苏安然好笑的看着紧张兮兮的鸳鸯道:“你这个小丫头,难不成我还是个儿童啊?!居然说什么童言无忌!”

“小姐!”鸳鸯都快急了:“今天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讲话要讨个好彩头!你方才讲的什么等一辈子…多不吉利!”

苏安然无意与鸳鸯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下去,于是从床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躯,对鸳鸯说:“好鸳鸯,帮我把这身衣服脱了吧,我困了,想要休息了。”

“可是,姑爷他还没…”鸳鸯有些迟疑。

“不等他了!”苏安然打断她的话:“再过几个时辰天就都大亮了,那不成你想让我就这么整晚坐着?”

鸳鸯想了想,觉得小姐说的话也在理,走上前去,替苏安然宽衣解带。繁琐的嫁衣一脱下去,苏安然瞬间有一种解去枷锁般的感觉。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和脖子,安然一屁股坐在床上,自己动手脱去鞋袜。

“小姐,你不吃些东西再睡么?”鸳鸯问。

“不吃了,”苏安然笑嘻嘻的对鸳鸯说:“大半夜的吃东西,会发胖的,我要保持身材!”

鸳鸯对苏安然的话似懂非懂,一头雾水,想一想时间,决定不追问小姐到底说的什么意思,还是让她早点儿歇息的好,于是点点头,端起桌上的托盘:“那小姐就好好歇息吧,我把这些吃食撤下去。”说完退出了房间,留下苏安然独自一人。

安然静静的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方才只是想支开鸳鸯,现在的她,只想静静的一个人呆着,不想有其他人在身旁。因为她好想哭。

试问哪个女人遇到这样的境遇,还能够泰然自若、无动于衷?

躺在床上,苏安然的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流,一直流,浸湿了绣着交颈鸳鸯的丝绸枕头。这个枕头,还是慕家特地为她做的呢,因为慕千舟告诉慕老夫人,她睡不惯那种坚硬的瓷枕,叫人用棉花和绸缎为她特别制作了软软的棉枕。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心底还觉得暖暖的。苏安然依稀记得当日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的一瞬间,慕千舟守在自己身前,还有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虽然她的心中仍旧无法完全割舍掉对风无形的惦念,但是却也同样因为慕千舟那一刻的眼神而感到温暖,毕竟在外祖父母离开之后,没有谁再让自己有那样一种被在乎被珍惜的感觉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出嫁前的日子里,苏安然努力的收集慕千舟让自己感到窝心的点滴,比如说与他刚刚相识的时候不惜重金把自己从人贩子手中赎了出来,比如因为自己不习惯古时候的木板床和瓷枕就很细心的安排仆人帮她特殊打造软绵绵的床铺和枕头,再比如在沥南县时,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非礼自己,他能够临危不乱的护着自己,毫不退缩。反反复复的想着慕千舟的好,苏安然一直在对自己进行着催眠,她一遍遍对自己说,这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男人,和点点滴滴的关怀,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不要沉迷于一个神秘的英雄,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去过日子。

可是,此时此刻,苏安然只想给自己的脑袋一记爆栗。

真是讽刺,她流着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自己的可笑之至。

苏安然啊苏安然,她幽幽的想,你居然还当自己是个宝!还以为他逃婚离家这些种种,都是因为怜惜你,不愿意你嫁进来做个“救命娘子”!现在事实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了!原来这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之所以要拒绝、要逃避,不是为了怕拖累你,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不爱你啊!

不然,哪个男人会选择让自己的新娘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么?苏安然悲戚的自问,难道说,被爱,就那么的奢侈,以至于自己始终无法获得么?风无形对自己无心,慕千舟也对自己无意,无论是心仪的对象还是天赐的夫君,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苏安然啊苏安然,女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真的是有够丢脸了!

就这么想一想,哭一哭,哭一哭,想一想,直到哭累了,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苏安然的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孤零零只有她自己的婚房内,弥漫着眼泪的气味。

此时此刻,新郎官慕千舟究竟身在何方呢?为何他要在新婚之夜将自己的娘子独自一人丢在房中置之不理?这段刚刚开始就被眼泪浸泡了的婚姻,会走向何方?

这一切,都是未知。

谁也不知道答案会是什么,包括这桩婚姻的女主角苏安然自己在内。

只有等待,等到本该早就出现的男主角现身,谜团,才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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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彻夜不归的新郎

今天小莫很郁闷,收藏莫名其妙的掉了两个…是大家对小莫的书失去兴趣了么?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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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然迷蒙中听到房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危机意识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猛的坐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下一秒,她看到慕千舟正背对着自己关房门。

“你跑来我房里做什么?!”苏安然吃惊不小,此时此刻窗外依旧黯淡的光线昭示着时辰尚早,离天光大亮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慕千舟听见她的说话声,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戏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间房,本属于我吧?”

苏安然一愣,刚刚惊醒还有些迟钝的大脑终于忆起了一些事情,房中的红色绸缎,衣柜、木箱上的鲜红的“囍”字都提醒着她,昨夜,是她与慕千舟成亲的日子,而眼前的这个人,她的夫君,在将她独自扔在婚房中一夜之后,现在才刚刚回来。

苏安然心底虽然酸酸的,此刻看着慕千舟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禁冒出一股火气来,于是绽开一抹讥诮的笑容,嘲讽的对他说:“哎呀,是啊,看我这臭脑子!居然忘了这原本是你慕大少爷的卧房!不过话说回来,慕大少爷你的记性想必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吧!难不成昨夜你是迷了路,所以从喜堂找路回自己的卧房也要摸索到天明?”

慕千舟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讥讽,他不在意的笑笑,迈步走向苏安然,脚步略微有点踉跄,这样的姿态让苏安然狐疑的皱起了眉头。慕千舟径直走到床边,和衣躺在床边,把苏安然吓了一跳,忙抱着被子向床内缩缩。慕千舟睨了她一眼,轻佻的笑道:“无须害怕,我还不至于那么不挑嘴!”

“你!”苏安然涨红了脸,觉得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身着晨褛坐在床上,身边躺了个男人,这样的姿态实在是有够暧mei,恼的是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新婚之夜把自己独自丢在房中的狠心新郎官儿,并且,刚刚他的话里也分明透着对自己的不屑一顾,苏安然抽抽鼻子,隐约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酒气,于是问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你出去喝酒了?”

慕千舟睁开眼,看到苏安然脸红红的坐在那里盯着自己,心中一阵悸动,脸上却依旧是轻佻的神情:“不去喝酒,难不成留下来对着你?”

“你什么意思?”苏安然恼了:“我究竟怎么得罪了你慕大少爷?要你屡次三番的奚落我!”

“你没有得罪我,”慕千舟懒洋洋的回答:“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苏安然气鼓鼓的问。

慕千舟用胳膊支起上半身,凑近一些,直直的看着苏安然,似笑非笑的说:“事实就是,你比漪香阁的花娘无趣的多。”

漪香阁,…,花娘,…

苏安然瞬间明白了过来,下一秒,两行清泪就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慕千舟眼见着苏安然的泪珠不断的打在她的衣襟上,不得不努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伸手去为她擦拭泪水,他知道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并且,纵然有再多的不舍和心痛,让她心寒,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

昨夜,他知道自己的不归对于他的新娘来说是多大的羞辱,如今,又得知他夜不归宿的原因是流连青楼,这无疑于伤口撒盐。此刻,苏安然断线珠子一样的眼泪就证明了,他的计划有多么的成功,而他又是多么的该死!

苏安然在慕千舟思绪万千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床铺上站起身来,跨过横在床边的慕千舟的身体,下地穿鞋,沉默的从衣橱里拿出衣衫,沉默的穿戴,整个过程中,只有沉默。

“你去哪儿?”慕千舟忍不住开口问她。

苏安然并不回头,只是语气平淡到没有一丝情绪的回答他说:“慕公子昨晚想必很疲惫,我不便在此打扰,你好好休息吧。”说罢走出房门,在她回身关门的一霎那,慕千舟看到她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

门被重新关上,慕千舟的视线就此被隔断。他重新躺下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鼻息中依旧夹杂着淡淡的腥味。

就在刚刚回来之前,他灌下了几口随身带着的酒。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对身体的有伤害,但是不这样,他没有办法掩盖呼吸、口腔中的血腥味,也没有办法给自己踉跄的脚步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除了慕千舟自己,没有人知道昨夜,在本该与自己的新娘共度洞房花烛的夜晚,他却一个人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体内的毒越来越难以压制,昨天晚上的发作时间比他预计的提前了一些,害他差一点没能及时从喧闹的宾客中间脱身,为了尽快离开慕家,以免被家人发觉,引起他们的惊惶,慕千舟勉强自己施展轻功,趁着夜色悄悄离开,等到了他此前离家出走时一直用来藏身的一处荒宅时,已经五脏俱焚,一路吐出了不知道几口鲜血,勉强来到荒宅中的时候已经几乎掉了半条命去。这个荒宅是他以前偶然发现的,却不曾想,自己会有朝一日因为身中奇毒不得不每夜藏身其中来熬过毒发的时辰,由于随着中毒的时间越来越长,毒发时的煎熬也越来越难以承受,只有藏身于这个人迹稀少的荒宅中,他才能有资格因痛苦而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结果他的声音被夜里偶然路过此处的路人听到,骇到不行,口口相传说这个荒宅里有枉死的怨鬼,夜里会发出瘆人的吼声,此后,这里就更加没有人愿意靠近了。

慕千舟知道自己的毒每天夜里必会发作,以前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比较好瞒过他人,可是成亲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房里变成了两个人,他必须为自己找一个借口离开,避开苏安然的视线。于是他想到了“眠宿青楼”这样的计策,一来可以解释为何彻夜不归,二来也可以让安然对自己愤恨,因而远离自己。

慕千舟苦笑了一下,却不小心又引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想来他慕千舟还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啊!明知道自己的双重身份以及眼下越来越不容乐观的身体状况注定了不能够真正的拥有心爱的姑娘,却依旧为昨日那一场婚事而感到心底充满了欣喜和满足,甚至自欺欺人的认为,总是第二天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只是他和她之间,已经存在了某种关联,这,就足够他满足了。另一面,虽然名义上他是她的夫,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必须逼她远离自己。慕千舟自己心里明白,苏安然对于自己而言诱惑有多大,分量有多重。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一时的私心或者无法抑制心中的感情而放纵自己去接近她,疼惜她,因此,只能选择刺痛她,让她主动的与自己拉开距离。

或许自己终究不能陪她到白首,慕千舟凄凉的想,如果注定了这样的结局,那么,他宁愿她保留着处子之身,这样一来,下一个能够拥有她的男人,至少会因此而对她更加疼惜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办法,可是,就只是这么想着,慕千舟已经感到,他的心都要裂开了。

可是,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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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苏安然和慕千舟这对小夫妻分居了!或者说,他们俩打从成亲之后就压根没有同居过!

自从新婚夜慕千舟彻夜未归,直到天明时分才带着满身酒气返回家中之后,这两个本来应该浓情蜜意的新婚小夫妻就开始了王不见王的生活。不知道是慕千舟突然搭错了神经开始沉迷酒色所以经常不归家,还是苏安然的刻意回避,总之两个人基本上谁也不见谁,而且在那一次慕千舟把苏安然气的强忍着泪水独自离开卧房躲出去黯自伤心之后,慕千舟就很自觉的不去招惹苏安然,每天要么夜不归宿,要么就是睡在自己的书房中。

苏安然没有其他人以为的那样整日里以泪洗面,悲悲切切,痛不欲生,她依然笑吟吟的每天陪伴着慕老夫人和慕云,谈天说地,要么就拉着鸳鸯陪她出去散心闲逛,只是细心的人都会发觉,慕家的少夫人眼睛下面的阴影始终没有淡去,而且原本略有点圆润丰盈的身子也变得没有那么饱满起来。

虽然苏安然一直把自己的情绪伪装的很好很彻底,但是却并不能把慕家上下的气氛调动起来。慕家的大家长慕老夫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智不明的人,在慕、苏二人的大婚之日,酒席间找不见儿子的身影,老夫人全当是自家儿子借故脱逃,跑回房中去与娘子温存,心中还开心得不得了,结果等到晚些时候,她发现安然的小丫鬟鸳鸯好几次神秘兮兮的在喜堂门外探头探脑,神色焦急的似乎在找什么人,她就觉得似乎不大对头了。等到拦下鸳鸯悄悄询问,得知慕千舟压根儿没有回房去,慕老夫人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却又不敢声张,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家儿子新婚之夜丢下新娘子枯坐房中,自己却不知道跑去哪里,以后安然会被人指指点点。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有丫鬟来报,说看到少奶奶一个人躲在花园里面垂泪,慕老夫人赶忙过去探望,却横竖从苏安然嘴里问不出个缘由,到之后还是慕云急了,跑去慕千舟房中询问兄长缘由,并且从慕千舟口中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与其搂着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过日子,倒不如怀抱花娘来得风liu快活!”

慕老夫人几乎气炸了,只要慕千舟出现在家里,老夫人就必然要追着他不停的规劝或者责骂,可是收效甚微,甚至于到后来,慕千舟不知是为了躲避他娘的训斥还是为了回避苏安然这个不讨他喜欢的娘子,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慕老夫人虽然气得不行,却也无济于事,只是觉得亏欠了苏安然,每天对着她长吁短叹,又是惭愧又是怜爱。

慕云呢,总是默默的看着苏安然,眼睛红红的,欲言又止,她的这种态度,让苏安然觉得异常的难受,因此,大多数时候,苏安然都宁愿一个人呆在房中,或者拉着鸳鸯到处走。

这几日,她的日子非常的不好过。

对外,她是慕家新娶进门的媳妇儿,是风光的慕家少奶奶;对内,她是在新婚之夜被跑去喝花酒的夫君冷落的扔在一旁独守空房的弃妇;对外她要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为慕家撑足了面子;对内,她要一派气定神闲,乐天知命的样子,缓解慕老夫人和慕云对她的亏欠感,以免她觉得压抑,对方也很难过。

可是,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幸福甜蜜,也并没有丝毫气定神闲或者乐天知命的豁达,她的心每天都压的很重,她的脑中乱成一团,让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苏安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几日,总是会不停的回想与慕千舟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被他在新婚之夜冷落在一旁,苏安然感到非常的耻辱,可是,她却很没出息的无法对他心生怨恨,只是感到心底凉凉的,让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无尽的忧伤之中,无法自拔。

她也会不期然的思念起风无形,想念他挺拔伫立的样子,矫健的身姿,想念他在那一晚拉着自己手时的温暖,想念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刻,他看着自己时眼睛里浓浓的温柔,还有那个让她至今依然会心悸的吻。

苏安然快要被自己搞疯了,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心里牵挂着风无形,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崇拜,可是当面对慕千舟与自己结婚,却宁愿去青楼流连的事实之后,她的心去一直被慕千舟牵扯着,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猜测此刻他身在何处,是不是真的在青楼酒肆里鬼魂,她甚至会想象着他搂抱着青楼里的花娘的样子,然后觉得心狠狠的揪痛。

不知道是第几个不眠夜了,苏安然在辗转反侧之后,又一次起身,披上保暖的斗篷,拉开房门,按照之前她已经使用过多次的方式,顺着梯子爬上房顶,坐在屋顶上,望着头顶上的星星发呆。

忧愁总是能让人变得勇敢,苏安然无奈的笑了出来,自己这么怕黑胆小,可是在被满腹心事搞到失眠之后,竟然宁愿一个人跑出来,坐在黑漆漆的夜里数星星!

看着头上亘古不变的星辰,苏安然的想想从自己流落唐朝之后就一直与自己牵牵连连、此刻更是让自己心忧的两个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脑中忽然忆起了上学时曾经很喜欢的一首诗,李白所写的《秋风词》,此情此景之下,她忍不住轻声的吟诵出来:“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念到这一句,苏安然忍不住又一次叹息。

“早知如此绊人心,然后又如何?”

苏安然这次没有被突然插进来的问话吓到,事实上,在她幽幽然的念起那首诗的时候,她就发觉有一道黑影被月光拉的长长的,投在了自己身前,只是,她没有做声罢了,她知道,是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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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

苏安然怅然的露出一抹微笑,并不回头,回答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又再次开口:“苏姑娘所指何人?”

苏安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话,而是反问道:“黑侠是专程来找我的,还是只是路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