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该怎么办?慕千舟感到一种无能为力,这些年来,这是第一次,他这么痛恨自己是“风无形”。

两个人,心思各异。慕千舟在吃着“风无形”的醋,苏安然则因为恼恨着自己的“出轨”而困扰自责。

更加困惑的,是慕家除了这两个当事人以外的其他人。

无论是慕老夫人和慕云,还是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仆人丫鬟,都对这对小夫妻的状态感到一头雾水,所有人都在暗暗猜测,刚刚跨过一个关口的两个人,不是应该亲亲热热的么?为什么反而进入了僵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些疑问,没人能回答,因为即便是慕千舟和苏安然,也不可能给出一个让所有恍然大悟的答案。

刚刚度过迟到的新婚之夜的小两口,各自烦恼着,就如同演了一出《三岔口》,都在苦苦的摸索,却都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难不成,好不容易结为夫妻的二人,从此又要进入另外一个冰河期么?

抑或,这样的局面,反而能带来真正的转机?

第四十三章 坦诚相对

一连几日,苏安然对慕千舟可以说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不得不面对面的时候,也表现得拘谨尴尬,面对慕千舟试探性的询问,苏安然始终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这样的局面让慕老夫人忧心忡忡,生怕这小两口再闹出什么状况来考验她的心脏承受能力。

不过相比较慕千舟而言,慕老夫人的担心就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眼看着苏安然憔悴的样子以及对自己的回避态度,慕千舟心里乱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因为在他看来,苏安然之所以会有如此表现,都是因为她因为爱着“风无形”而悔恨自己与“慕千舟”发生了关系。对苏安然而言,慕千舟与风无形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两个人,可是他却无法将自己一分为二。

在有了那一层亲密关系之后,慕千舟已经不能像原本打算的那样退出苏安然的生活,相反,他必须承担起给苏安然以幸福的责任。因此,现在苏安然的不快乐是自己造成的,那么就必须由他来解决。

思来想去之后,慕千舟毅然决定向苏安然揭开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之谜,虽然他出于对她安全的担忧,原本打算尽量瞒过她,可是眼下,这个秘密已经成为了横亘在两人之间一座大山,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更何况,聪慧如安然,如若终日相伴,想要始终瞒住她,想必也不容易,既然早晚都会被发觉,莫不如自己主动坦诚,也好让两人的关系解除冰封。

主意已定,慕千舟只等合适的时间来实施了。

终于,等到了天黑,慕千舟不得不先挨过毒发的煎熬,等到锥心刺骨的感觉稍微缓解,他就急不可耐的身穿风无形的招牌行头,直接来到苏安然的卧房外。

慕千舟很清楚,如果自己开口叫门,苏安然必然会逃避,不肯见他,他又不确定,如果以风无形的名义,是不是会被放进门去,眼下慕千舟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向苏安然坦承自己的双重生活,这不仅仅关系到两个人的婚姻关系,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快要被自己每天不得不和自己吃醋怄气的状态逼疯了。

不想在门外过多纠缠,以免引来他人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毕竟现在自己是以一袭夜行衣且蒙面的形象出现,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和安然都很麻烦,于是慕千舟决定,今夜,他就不君子一回,不请自入。

苏安然心烦意乱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几天来她没有一刻不在自责,不在羞愧,并且这种感觉没有丝毫的消减。正在烦躁的时候,忽听房中传来异响,一惊,忙起身查看,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害自己这些日子一来如此羞愧的无辜的“始作俑者”风无形,立刻变了脸色。

“风大侠,这么晚来我这里,有何贵干?”苏安然因为想到当日自己竟然错将慕千舟当初了风无形而铸成今天的尴尬局面,不免有些无法坦然面对眼前的英雄,下意识的在用词称呼上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安然,你听我说,我…”慕千舟开口试图安抚苏安然紧绷的情绪,而安然却打断他:“风大侠,夜深了,你我男女有别,还请你快些离开吧,不然我会叫我夫君…”

“我就是你的夫君——”慕千舟试图解释。

苏安然闻言脸色骤然变冷,对方的话听在她的耳中,无异于重重的打在她的软肋上:“风大侠!我一向当你是正人君子,请你自重,不要口出妄言!”

慕千舟叹了口气:“认识我这么久,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要看看我的长相么?我现在请你来揭我的面罩,让你看看我的脸。”

苏安然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她觉得造物弄人,如果是在那一晚之前,她一定会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去解开心中英雄神秘的面罩,去一睹他的真容。可是现在,她虽然遗憾,却不敢纵容自己去做,之前她已经纵容自己太久了,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么尴尬的事情,现在,她不能在让自己沉沦下去了,她已经嫁进慕家,从此,已经无缘风无形,怎么可以再纠缠下去!

“不必了,风大侠的尊容与我无关,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请风大侠离开吧!”苏安然咬了咬嘴唇,逼自己压抑下心里的不甘和期待,冷冷的对风无形下了逐客令。

慕千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有时候还很是执拗的让人头痛!他沉默的看着依然冷着脸的苏安然。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峙了片刻,就在苏安然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对面的风无形突然毫无预警的闪到自己身前,冷不防的在自己的身上点了几下,苏安然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酸麻,然后察觉到,自己此刻只能这样瞪大眼睛直直的站着,既无法开口,无法行动,甚至也无法闭眼。

这时候,她身前的风无形开口了:“安然,对不住了,不得已,我只能点了你的穴,现在,请你好生看着。”然后,就见他伸手拉住自己的面罩,用力的扯下去——

苏安然拼命的想要闭上眼睛,却只是徒劳,只能心如擂鼓的看着那个黑色面罩从风无形的脸上被拉下去,然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却又让她无比意外的脸。

是慕千舟!站着自己对面的人,竟然是慕千舟!

苏安然无法发出声音,但是她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惊讶。

慕千舟走上前,为苏安然解开穴道,可是安然依然没有动,就在慕千舟几乎要怀疑自己刚刚解穴失败的时候,苏安然突然扬手朝他扇了过来,险些打在慕千舟的脸上,幸亏他反应快,及时捉住了她的手腕。

“安然,你听我说——”慕千舟一面在尽量不弄疼苏安然的情况下将她钳制在自己怀里,一面开口道。

“我不听!”苏安然愤怒的吼向慕千舟:“我不知道你是跟什么人学会了点穴,但是我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为什么要假扮风无形!!!”

慕千舟对她的话感到一头雾水,但是现在不是去追究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让安然相信自己:“我有办法让你相信我,只求你冷静下来,让我证明,嗯?”

苏安然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毛病,就是一旦被惹怒了,就有一种要和对方杠到底的倔强劲头,所以当她听到慕千舟这么说,非但没有继续吵闹,反而平静下来,双臂抱怀,冷冷的睨着慕千舟:“好,我就看着,你如何证明给我看!”

慕千舟松了口气,他不怕安然逼自己证明,怕的是她不肯给他机会去证明,现在她肯听,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于是他开始动手脱去夜行衣,然后没有停手的继续脱,脱到光裸着上半身站在苏安然面前。

安然惊讶于慕千舟的行为,虽然害羞,但是想到要瞧他如何证明,外加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也只好硬着头皮看着,当慕千舟脱去最后一件衣衫,仅穿着长裤、光着上身的停下动作时,苏安然的大脑几乎要停止工作了,因为眼前半裸的男人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热辣辣的夜晚,另外,她与慕千舟的那一晚之后的清晨,虽然她有睁开眼看到他,但是由于先是吃惊,继而又羞愧,从头到尾都没有真切的留意过他,所以现在他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安然才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夫君有着一副完全不似书生的体魄,浅古铜色的肌肤,肌理分明,不仅手臂上有纠结的肌肉,胸肌腹肌更是块块清晰,线条分明!这身材,哪里是书生!就算说他是男模也丝毫不为过!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苏安然还是不由自主的想,为什么自己之前会那么眼拙的没有看出来这小子的青布长衫下面竟然藏了这么一副让所有女人为之流口水的好身材!

可是,眼下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苏安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自己似乎是在YY慕千舟,又一抹红霞浮上脸颊,不得不用讥诮的口吻掩饰自己的无措:“你所谓的证明就是变身一个半裸男么?”

慕千舟敏锐的观察力怎么会漏掉安然眼神中的惊艳,心里难免的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一个男人,当爱妻对自己的体魄露出刚刚苏安然那样的神情,恐怕都难免要飘飘然一下吧。他的嘴角沁出一抹笑意,但是依旧用平静而郑重的口气对安然说:“你记得吧,在沥南县的时候,风无形曾因为遭人暗器所害,身中剧毒,到你住的客栈去向你求援,是你帮他取出了体内的暗器。”

苏安然闻言大为惊讶:“你…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慕千舟轻轻一笑,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背对着苏安然。

在他的后背上,赫然一道疤痕,那疤痕的大小、位置,让苏安然皱起了眉头——

“是你!”半晌,安然恍然大悟的惊呼:“你就是风无形!你们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总算相信了!慕千舟的心终于踏实下来,对安然的问话点点头。

下一秒,另慕千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以为苏安然的反应定然是大发雷霆,埋怨自己的隐瞒。

而事实是,苏安然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一直掉,怎么擦也擦不完,怎么劝也止不住。

就在慕千舟再一次心慌意乱以为安然定然是对自己的刻意隐瞒不肯谅解的时候,苏安然再一次做出了出乎他意料的表现——她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了!

这下子,慕千舟真的迷糊了,这个小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情绪变得如此之快,她究竟之前哭的是什么,而现在又为何而笑呢?

慕千舟心底偷偷的感叹,女人心,还真的是海底针啊!

第四十四章 慕千舟体内的“定时炸弹”

见苏安然破涕为笑,虽然慕千舟依旧云里雾里一般摸不到头脑,也还是放下了揪紧的心,他很怕苏安然会因为自己的刻意隐瞒而对自己恼火,虽然眼下她还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依然不敢大意,拉起安然的手,忙不迭的问道:“你是不是在恼我?因为我有两个身份…”

苏安然任由慕千舟一手拉着自己,一手为自己拭去脸上的眼泪,故作凶狠的甩他一记卫生球眼:“不要自作聪明!我是很生你的气,但是才不是你说的那个原因呢!”

“那你气的是什么?”慕千舟糊涂了。

苏安然脸红的更厉害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自己从头到尾心里面纠结自责的过程讲给慕千舟听,听完之后,依然忍不住羞恼的抡起粉拳去捶打慕千舟:“就怪你这个死男人!没事儿搞什么神秘!拖这么久才告诉我!害我当自己是个放荡的坏女人自责了那么久!”

慕千舟听完她的讲述,朗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很走运的人,能够娶到这么有趣又可爱的娘子,同时,他又感到心中充满了感动,情不自禁的收紧手臂将苏安然紧紧的搂在怀里。

苏安然被拥抱着,她觉得自己的脸很热很热,可是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慕千舟的胸膛似乎更加灼热,让她不禁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能够感觉到慕千舟紧实却又有弹性的胸肌,并且若不是因为仍旧羞怯,此刻她一定会忍不住伸手去捏捏看的。

苏安然偷偷的想,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对肌肉男如此感兴趣的女人!

就在胡思乱想的当口,苏安然感觉到一双手正游移在自己的脊背上,从慕千舟的怀里挣扎着抬起脸,正对上他火辣辣的眼神:“喂!你想做什么?”

慕千舟眼中充满了yu望的光芒,对于苏安然的这个傻问题,他只是略微有点邪魅的对安然一笑,道:“娘子所言极是!佳人在怀,如果我不做什么,确实有负这良辰美景啊!”说罢将苏安然打横一抱,把她惊得双手紧紧搂住慕千舟的脖子,任由他一步一步的抱着自己走向床榻。

虽说不是在满是大红铺盖的婚房里,可是这一夜,苏安然的小厢房中,旖ni的气氛却丝毫不逊那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等到火热的温度渐渐褪去,苏安然像只猫咪一样依偎在慕千舟的身旁,慵懒的闭着眼,慕千舟怜爱的注视着枕边人,长长的手指轻柔的替她将被汗水浸湿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捋顺到耳后:“然儿,你真的不曾因为我的两重身份而感到不快过么?”

苏安然睁开眼,对她的丈夫甜甜的一笑:“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而不开心?”

“因为我把你蒙在鼓里…”

“嗯…”苏安然转转眼珠:“对于你瞒着我你就是风无形的这个事嘛…老实说,刚刚知道的时候,我简直惊讶到差点掉了下巴!”她笑眯眯望着慕千舟接着说:“不过我真的没有因为这个而不高兴!相反,我开心死了!”

慕千舟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剑眉轻挑,问道:“为什么?”

苏安然调皮的伸手戳了一下慕千舟的额头:“你呆哦!原本我以为自己嫁了个呆呆的书生,结果发现自己老公…那个…自己夫君不但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反而还武功盖世,行侠仗义,怎么会不开心啊!当神秘大侠的老婆!哇塞!全天底下也没几个这么赞的事吧!”

慕千舟惯性的忽略苏安然话里听不明白的词汇,只去理解她的大体意思,自从他知道自己这个命定的娘子是来自于一千多年以后的时代,他就不再对她与众不同的说话方式和做事方法存有任何的疑问了。

“你都不气我向你隐瞒这个秘密么?”慕千舟生怕他们之间仍有什么没有解开的误会。

“不气呀!”苏安然摇摇头:“你瞒我一定是有你的理由嘛!”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对慕千舟说:“有一个事情我以前对你——是黑侠不是慕千舟哦——说过,关于我来自于哪里,你还记得吧?”

慕千舟点点头。

苏安然嫣然一笑:“我从小到大都特别喜欢英雄、大侠的故事,不知道看了多少!怎么会不知道一般情况下正义人士会对自己身边的所爱之人隐瞒身份,一定是出于保护或者其他的好意,一定不会是恶意的欺瞒就是了!我又为什么要为了这个而与你斗气呢!”

慕千舟的心终于踏实了,他心满意足的怀抱着慢慢进入梦乡的苏安然,昏昏睡去,虽然他的心头还压着一块重重的大石,但是扫清了与爱妻之间的隔膜,仍旧让慕千舟倍感轻松。

第二天,小两口手牵着手一起去陪慕老夫人用早膳,甜蜜的样子,让慕云偷笑,也让慕老夫人好奇,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冷战,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好了呢?不过老太太很知趣的没有去追问。

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不重要,她的儿子和媳妇恩爱和美,让她早日抱得金孙,这才是最重要的!

每天晚上慕千舟都会留安然在房里,独自换上风无形的衣服外出一阵子,至于出去做什么,他不说,安然便不问,不是她不好奇,而是一来对于自己丈夫的人品,她充分信任,二来,这几天来她从慕千舟那里听到的很多之前自己不知道的消息太多了,让她来不及消化,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有东西要想要梳理。

自从知道了慕千舟的双重身份之后,苏安然就俨然变身成为一个好奇宝宝,肚子里头装着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武功?为什么要隐瞒大家他会武功?为什么要蒙面行侠仗义?为什么要叫“风无形”?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所有女人都会喜欢追问的东西,例如,慕千舟时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喜欢自己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夜不归宿的那些日子,到底混迹于哪里?是不是真的泡在窑子里搂着花娘喝花酒?

层出不穷的问题问得慕千舟哭笑不得,很多说来话长的事情他承诺会在之后的日子里慢慢讲给苏安然听,但是关于青楼的问题,他很聪明的选择尽快坦白从宽,一面自己日后头痛。

听过慕千舟的解释——他自动略过每天毒发那部分不提,以免让安然担心——之后,苏安然的心里委实舒坦了不少,她知道慕千舟从来都不是一个琼瑶式的男人,不会说一些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语,但是从他的讲述里,她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在乎,也明白了那个迷迷糊糊的洞房夜所发生的事情,对于慕千舟而言是多么的情难自禁。

这让安然既害羞又甜蜜。

在澄清了所有误会和隔阂之后,慕千舟与苏安然之间的感情在从压抑中解脱出来之后终于可以随意滋长了,而苏安然原本就对慕千舟有情,对风无形更是崇拜,现在两个角色重合成了一个人——她的丈夫,这样的结局让她油然而生了一种幸福感,觉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

自从知晓慕千舟的双重身份之后,她就正式的搬到两个人的婚房去居住了,并且在她的坚持下,自己原本住的厢房重新整理过之后让鸳鸯住在了那里,虽然苏安然嘴上说这样是为了让鸳鸯离自己近一些,方便她随时伺候着,但是鸳鸯心里清楚,她家小姐为的是给自己一个更好的卧房,心里感动到不行。

这天晚上,苏安然照例坐在房中等着慕千舟回来,为了帮慕千舟瞒下他晚上都要有一段时间不在房里的事情,苏安然这阵子吃过晚饭之后就会和他一同回别院,并且都不开口邀请慕云来玩儿,也不叫鸳鸯陪在身边,在旁人看来,那是小两口的浓情蜜意,想要独享二人世界,不愿意旁人打扰,所以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正在发呆的时候,安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虽然时间照比以为略早,但是她知道是慕千舟回来了,连忙喜滋滋的起身迎上去。

今天晚上的慕千舟看起来,似乎不大对劲。

从进门开始他就很沉默,并且神情有些呆滞,行动也略显笨拙。

“你怎么了?”苏安然忍不住开口问道,在发觉慕千舟从进门开始一次都未看向自己之后。

慕千舟多年的武功修为,怎么会不知道苏安然在自己周围,可是他的脸仍旧没有转向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向苏安然的方位伸出手来:“然儿,拉着我的手,我们到床边去说。”

苏安然面红耳赤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个臭男人,满脑子都是桃色思想!然后拉住他伸向自己的手,走到床边,和慕千舟面对面的坐下。

而接下来慕千舟对她说的话,却让苏安然意识到,刚刚满脑子都是桃色思想的人,不是慕千舟,而是自己。因为他之所以要坐到床边再说,是担心自己会昏倒过去。

慕千舟坐定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口气放的很轻,对苏安然说道:“然儿,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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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好闷热啊,小莫一整天都像蒸桑拿一样浑身全是湿腻腻的汗,不知道各位亲爱的读者是不是也一样,要记得哦,天气炎热、出汗很多的时候不要喝太多的白水,记得要喝淡盐水或者功能饮料哦!以免水肿哦!

第四十五章 拜访石中流(一)

这一章更新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是小莫在这里装可怜,是今天小莫真的很可怜,先是热的几乎昏掉,然后又晕车晕到头痛加恶心,周末了,19号小莫要参加一个好盆友滴毕业典礼,所以周六要上街去买“战袍”,生怕回来的晚耽误了更新,让我亲爱的读者失望的话小莫一定恨死自己了!

so,为了实现不断更的承诺,小莫在晕车之后更出了这一章,今天提前发出来,希望大家喜欢哦!现在小莫终于可以幸福的去睡觉觉了!要知道,小莫和大家隔着7个小时的时差,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35分了…亲爱的读者朋友,明天见!亲爱的周公,我来了!

啰嗦完毕,转入正文喽!(喜欢小莫这个小说的好朋友,别忘了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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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开玩笑!”苏安然不高兴的捶了他一拳,继而发觉慕千舟的脸上并没有嬉笑的迹象,并且眼睛始终无神的看着前方,眼神涣散,完全没有焦点,顿时意识到,刚刚那话是认真的,脸上立刻挂满了担忧的神情:“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突然看不见了?要请大夫么?”

慕千舟摇摇头:“不可,此事不宜为他人知晓。”

“那怎么办?”苏安然没了主张。

似乎感受到了安然的紧张和担忧,慕千舟安抚的捏了捏掌心里苏安然的小手:“本打算过些时日天气转暖一些之后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让你认识一下我的师傅,现在看来,这个行程不得不提前了!”

“你的师傅?是神医么?会治眼睛么?”苏安然不放心的追问。

“我师傅不是大夫,也不会瞧病,”慕千舟笑笑:“但是他是个世外高人,而我的眼睛也不是因为疾病来的,我现在能信任和指望的人,就只有他。”

见慕千舟这么说,安然也只好点点头,然后想到现在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忙开口说:“那好,那我们就尽快去找他!”

于是乎,第二天早上,当慕老夫人久久不见儿子媳妇来用早膳、差人到别院来询问的时候,得到的回复是少爷、少夫人不知所踪,房里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慕千舟的笔迹,上面写着“我与然儿外出远游,不日即归,毋须挂念”。

慕老夫人好气又好笑的瞪着手里那张略显潦草歪斜的字条,心想着,原以为娶了媳妇儿能拴住儿子,哪曾想,媳妇娶进门,却被儿子给带野了,从一个人跑出去到处走,变成了小两口一起“出走”!

而此时,慕千舟和苏安然已经坐在了雇来的马车里,走出长安城了。

他们要去拜访慕千舟的师傅石中流,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帮助,使慕千舟的眼睛恢复视觉。

“为什么好端端的,眼睛会突然看不见了呢?”苏安然对于慕千舟的状况显得忧心忡忡。

慕千舟看不见爱妻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上已经足够知晓她心中的担忧和焦急了,纵使自己心里也很忧心,但为了不加重对方的心理负担,他对苏安然讲话时仍旧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其实我的眼睛并不算是突然之间看不见的,之所以会这样,不是急症,而是毒发。”

“毒发?”苏安然惊讶的坐直了身子,紧紧的抓着慕千舟的手:“什么毒?你昨晚出去中毒了?什么人干的?”

慕千舟拍了拍安然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莫慌,莫慌,这毒不是昨晚才中的,是那次在沥南县时为了救谢大人中的毒,始终没有找到解药。”

“可是,那次我明明按照你的吩咐帮你取出了暗器也敷上药了呀…”安然自责的泪珠一直掉:“一定是我太笨了!没有把你吩咐的做好,所以才…”

听出她语气里的哽咽,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滴落的湿热,慕千舟知道安然哭了,叹了口气,他摸索着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傻丫头,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头上揽,这事与你无关,那暗器上煨的是种蹊跷的毒物,我这期间翻遍家中的医书、药谱也没有找到解药的线索,这么诡异的毒性,当日若不是你及时帮我医治,恐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你师父那里会有解毒的办法么?”苏安然从慕千舟的怀里抬起头,忐忑的问。

慕千舟略微沉思了一下,点点头,很客观的说:“我觉得应该有七八成的希望,我师傅是个隐居的高人,虽然平素不与世人接触,但是他的武功修为以及对毒物的认知绝对是屈指可数的,如果连他也无能为力,那这恐怕就只能是我慕千舟天命所归了!”

“呸呸呸!”苏安然忌讳的连忙用手去捂慕千舟的嘴,不想听他说丧气话,继而又有点好奇:“既然你师父是个神秘的世外高人,那你又是如何与他结缘的呢?”

慕千舟说:“我之所以能投到师傅门下习武,这都是我爹的心愿。”

“你爹?”苏安然惊讶的一愣:“可是听娘讲,爹生前是个志存高远的博学之士,并无任何的武学造诣,怎么会认识了这么一位神秘高人呢?”

慕千舟摇摇头:“这一点我也很好奇,但是我爹始终避而不谈,我也就无从问起,师傅是个性格有些木讷的人,不善言辞,他不想说的事情,没人能撬得开他的嘴巴。我只知道在我十岁那年,我爹一次外出回来,突然说是认识了一位学识渊博的文人,要带我去向他求教诗词歌赋,结果到了那里我才知道,其实我爹是要我拜师学武。”

“十岁开始习武?那到现在也有十六七年了呀!你习武这么久,为什么你娘她们都不知道呢?”这个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苏安然心里,只是现在听闻慕千舟习武的时间,让她更为好奇。

“这都是我爹的主意,”慕千舟无奈的说:“刚刚拜师的时候,我爹就对我说,要我把学习武艺的事情作为我与他和师傅三人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给其他人听,那时候我尚年幼,虽然不明就里,但是既然爹这么讲,我自然是要遵从。”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化身风无形的呢?”这是苏安然心里另外一个积存很久的问题。

慕千舟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忍不住问我这个问题的。最初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真的利用自己的武功去做什么,一直到我爹病重,弥留之际他把我叫到床前,交待我几件事情,要我无论如何要答应他,一定遵从。”

好奇宝宝苏安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哪几件事?”

“第一件事,我习武的事情不可以公之于众;第二件事,要将自己的力量用在正义之事上面,要多为民谋利;第三件事,永不入仕。”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会武功?”苏安然不明白了,会武功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慕千舟的父亲一方面促成自己儿子习武,另一方面却又不愿意被别人知晓呢。

慕千舟思索片刻:“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依照我的揣测,我爹他之所以不许我讲练武的事情透露出去,想必是怕我因为此事而招惹麻烦吧。有一身武艺,关键时刻能够自保是很好,但毕竟树大招风,如果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儒生,可能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都会比较安宁,但是一个习武之人,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的被卷入江湖纷争,这对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都是威胁。”

安然信服的点点头,感叹道:“你爹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又想让你有能力保护自身安危,又要让你保持原本的单纯环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旋即又想到另外的方面:“那是不是因为公公他说要你多做正义之事,所以你才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风无形,然后蒙面行侠的呀?”

慕千舟点点头:“你才对了一半,我确实因为爹临终前的那句话而萌生了这种念头,但是以风无形的身份那样行事,是我师傅的主意,而风无形这个名字也不是我自己随便取的,那是师傅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的名号,因为他做事神秘,来无影去无踪,所以当时江湖上便给他取了‘风无形’这样的名号,而原本师傅是应该继承师公的衣钵将他们那一派的武功传承下去的,但是后来他违背师愿选择了隐姓埋名,心里头觉得愧对师公,所以就要我用他当年的名号,也算是替他完成师公的意愿吧。”

“哦,我明白了,”苏安然了悟的点点头:“可是这些都可以理解,为什么你爹坚决不允许你入仕为官呢?照理说你们慕家,不是应该希望家里能够出一个当朝良相之类的,好光耀门楣么?”

“大概是因为我爹当年太过怀才不遇吧,并且我也无意于朝廷里的那些尔虞我诈,所以对于这个遗训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慕千舟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安然听。

苏安然双手捧着慕千舟的脸,定定的看着他现在因为失明而变得无神的黑眸,感叹的说:“现在只求你亲爱的老爹在天有灵,保佑你师父能把你的身体里的毒解掉,把你的眼睛医好,这样你才能继续完成他老人家还有你师父的心愿啊!”

慕千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间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把两个人颠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苏安然更是因为惯性而栽向一旁,重重的撞在马车的墙壁上,疼的“哎呦”一声呻吟。

“怎么回事?”苏安然拦住摸索着想要弄清状况的慕千舟,把马车前面的布帘掀开想问问前头的车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她挑开厚厚的布帘,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感到心惊肉跳,也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马车会有那么剧烈的颠簸。

车夫此刻正歪歪斜斜的依靠在马车的车厢门口,脖子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几乎快要把他的头割下来了,鲜血还在汩汩的从车夫的颈动脉里涌出来,马车的外面呈喷射状溅满了血迹。

死人当然不可能告诉苏安然发生了什么,而苏安然也不需要发问了,因为答案就在眼前。

一排黑衣人,大约有七八个,此刻正拦在马车前,个个手握长剑,其中一人低垂的剑还在滴血,不用问也知道,那倒霉的车夫就是丧命于那把剑之下了!

这些人是谁?他们想要干什么?

慕千舟现在双目失明,而自己除了一点简单的防狼术,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偷偷权衡过双方的实力之后,苏安然觉得心头被一块巨石压住,能不能顺利的度过眼前的这个劫,对她来说,还真的是个未知数!

第四十六章 拜访石中流(二)

“然儿,怎么回事?”慕千舟察觉到周遭的环境有一种诡异的静谧,开口向苏安然询问情况。

不过回答他疑问的,并不是苏安然,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条路你们走到头了,现在是时候去见阎王了!”

听得出说话人口气中的杀气,加上空气中弥散着的血腥味,慕千舟知道是遇到歹人了,只不过他不知道对方是何来意。

就在这时,苏安然开口了,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她知道光是害怕是无济于事的,冷静机智的周旋才是寻求援救的根本,于是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堆出一副笑脸对几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说道:“几位好汉,我们小夫妻途经此地,不知道贵地的规矩,如有冒犯还请好汉多多担待,出门大家求的是和气,我们是小户人家,身上的纹银不多,如果几位大爷不嫌弃,我们愿意全部奉上,算是请几位喝碗薄酒!”说着伸手去拿包袱,心想如果这几个是劫财的山贼,那么此时当然是舍财保命最要紧!

“少废话!”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今天爷爷们要的不是你们的小钱儿,爷爷今天要的是你们的小命!”说着提起手中的剑就超苏安然猛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