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乱飞的思绪瞬间回归,硬着头皮听。

“凝恨花落去,流水空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十九:什么玩意,我不信,我听不见——否认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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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写的是两个人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标的灵魂伴侣,相互救赎共同成长,以及无数个阴差阳错的造就,和无数个险险错过……什么的,谁知道他妈的能不能写出来那种感觉呢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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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们只要记住两个字母,he,就行了哈哈哈哈。

我还看到有人担心这太监不幸福。啧啧啧,你们真是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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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后的诗句,是基友随便写着玩的,根据优秀的古代人民优秀的作品拼凑的,特此解释一下。

【不敢不解释】

☆、我再重抽一次。

虽然抽到了下下签,十九早都预料到不会是什么好解,但真的听到老和尚说出,“凝恨落花去,流水空无情。”十九还是不免感到心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像那年久的腌菜坛子一样,磕一下就掉了底儿。

空落落的感觉过后,便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憋闷。

什么叫流水空无情?难道阎温对她就不可能有情吗?

住持解过签之后,就将木签递还给十九,轻轻地摇了摇头。

“施主可有万千选择,莫要执着于一人。”空相住持说完之后,就从蒲团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十九满脑子都是这两句让她心灰意冷的话,她接过了木签,在桌案前愣神的功夫,空相住持已经走到了屋门口。

“施主请自便。”空相说完抬步要出门,十九想起阎温的交代,立刻回神,两步窜到门口,张开双臂截住了空相住持的去路。

“大,大师,我方才抽签手抖了,这不能算数呀。”

十九说,“我纵有万千选择,奈何弱水三千只想取一瓢……我再抽一遍,我刚才手抖,我想抽的本是旁边的那一支。”

空相住持一直恨不能粘在一起的眼皮,震惊的越离越开。

卜挂向来尊的是天意,天意难违,空相住持就从没遇见过这种解签过后,因为不遂心,还要耍赖重新抽过的事情,一时间进退两难。

“我再重抽一次。”十九竖起一根手指比划,“我刚才真的是手抖……”

她又换上那副凄风苦雨的面貌,因为对这下下签属实是心中不舒服,所以看上去脸上的苦涩又真实几分。

空相住持一身武艺,自是不会被十九这种竹竿儿身量给拦住,但是他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跟十九拉拉扯扯,十九不停的在他耳边呱噪,非要重新抽一根,空相住持慢慢抿住嘴唇,眉宇间戾气横生。

佛祖也有金刚貌,但是这空相住持的却不是那种正常的凶相,十九生长在底层,接触的大多是些下九流,别的不敢说,识人心术正不正最为拿手。

一个为世人敬重的佛门大师,却有着和亡命赌徒一脉相承的戾气,哪怕是片刻,也让十九不由得一怔。

空相住持很快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见十九实在是不肯让路,他只好折回屋内,朝着桌上的签桶指了一下,双手合十念了一声弥陀,示意十九再抽一根。

十九这会儿的目的已经不在抽签,本来也就是为了拖住空相大师,再加上第一轮抽到了下下签,她已经对这寺庙中的所有菩萨都失去了信任。

十九默默的估算了下时间,抽一根解开之后,也不足一盏茶,她须得想出个拖延的办法。

十九再度走到桌案前面,虽然心里已经不抱期待了,可面上还得做足了“痴情种子不甘命运安排的”样子,走到签筒的面前,踌躇了一会儿,哆嗦着朝着签筒伸出手去——

不过在手即将触碰到签桶中木签的时候,十九突然想到了拖延时间的办法!

她停止了动作,跑到了旁边的佛像面前“噗通”跪下,然后对着这屋中认识的不认识神佛,挨着个的叩拜起来。

十九叩拜到一半,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还是虔诚的继续着,并且每叩拜一尊佛像时,嘴里都念念有词。

而身为庄林寺的方丈,信徒诚信叩拜,他自然不能出声阻止。

不过空相大师明显不耐,手中搓念珠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将珠子搓成两半,十九才将所有的神仙叩拜完毕。

她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光是行叩拜礼就生生行出了一身的薄汗,抬手擦了下额头,十九深觉自己把一辈子要拜的神佛都一天拜完了。

一盏茶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十九索性装模作样到底,缓步走到了桌案前,“抖”着手,从签筒中又抽出了一根木签。

木签从签筒里拽出来,还没等十九低头去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空相大师,就走到了近前,朝着十九伸出了手。

十九反正也不信这鬼东西了,直接将木签递给了空相。

但为了表现出自己在意,微微朝着木签的方向侧过身,红纸上,端端正正整整齐齐的两个字——下下。

和刚才那木签,正好凑成一对。

十九心里骂了一连串的娘,解签实在不想听了。

“解,”空相大师语速不像先前那样拖拖沓沓,快了好几倍,“君有高楼万丈起,一遇妾家倾刻塌。”

十九险些当场喷出一口心血。

空相能看出她是女儿身这不奇怪,空相好歹一把年纪阅人无数,十九这点伪装的伎俩属实不够看,且这也不需慌,她身为女子,独自前来,扮成男装比女装出现更合情理。

但这第一签,好歹只是求而不得,这第二签,她直接就成了克阎温的瘟神!

“大师,”十九表情恍惚,她这会儿是真的恍惚,“有没有破解之法?”

空相大师摇了摇头,朝着十九合十双手,“求不得,不得求。”

说完之后,他便举步走出了屋子,脚步显得十分匆忙,生怕十九再反悔,又要重新抽签。

十九愣了片刻,回过身,走到桌案的跟前,将整个签筒都倒扣在手上,她怀疑这签筒之中全都是下下签。

但是一把木签抓在手上,十九顺着红纸上一个一个看过去……一直看到最后一根,她有种想要砸佛堂的冲动。

“一桶木签四十几根,”十九深呼吸一口气,再深呼吸一口气,低声咆哮道:“就两根下下签,全都让我抽到了?!”

若说这是天意,她还真就不信了——

十九将桌案上,她抽到的那两根下下签捏在手中,回手倒插在了香炉中,然后一甩衣袍,径直走出了屋子。

两个候在门边的侍者,看到十九出来,自觉的跟在她的身后。

十九快步穿过正殿,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碰到了先前那个领路的小和尚。

十九的脸色很不好,小和尚向她飞快点头示意之后,脚底抹油一般,迅速的朝着后院溜过去,身形像极了市集上偷了人家荷包后急着钻巷子的小偷,鬼祟的很。

十九的脚步一顿,心中憋闷更甚,上当受骗的感觉越发浓烈,想到先前那一袋分量不轻的银子,更是意难平。

她回头对着侍者说道:“去追上他,把刚才捐的香火钱要回来!”

侍者表情扭曲了一瞬,躬身站在原地未动,十九哼哼着,这些人是阎温的,她自然是使唤不动的,索性自己举步去追。

小和尚脚步挺快,眼看着穿过一道角门,十九追上来之后,却已经没有了踪影。

角门后是一处僻静的院子,十九环顾了一圈,在院中发现了一口大铁锅,锅台上放着碗筷,锅的底下还架着火,锅内的米粥咕嘟嘟的滚开着。

整个院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米香味,这香味儿尤其的浓郁,甚至要盖过宫中膳食房熬制的米粥。

十九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朝着铁锅走进一些,离近之后,香味越发的浓郁。

十九疑惑的朝着四周看,这里看上去并不像用饭的地方,除了铁锅和几副碗筷之外,桌椅板凳一律没有,地上没有灰尘和柴火的痕迹,也并不像是个做饭的地方。

“施主?”刚才追丢的小和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十九的身后。

“施主是闻着香味过来的吗,”小和尚笑了一下,说,“小僧见施主的车驾已经在外头停了大半天,想必施主还未用午饭,这米粥是待会要施舍的,施主若是饿了,不如……”

“把钱袋还给我,”十九见到小和尚,立马想起了正事,朝着小和尚伸出手,“我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来求签,结果一连求了两只下下签,签中更是将我说成了洪水猛兽,佛祖都不保佑我,我何苦还要徒添香火?”

小和尚整个人被十九说得愣住。

十九继续道,“请你把银钱退还给我,主持大师说我的姻缘求不得,那我正好拿着这些银两回去另娶一房。”

“阿弥陀佛,”小和尚神情尴尬,“银两已经上交给了寺中的管事,施主您看……”

这就是只进不出,没得商量了。

“若不然……”小和尚急忙走到铁锅的旁边,从锅台上拿了一只干净的碗,抄起了长柄铁勺,从沸腾的米锅中捞出来一碗喷香的米粥。

双手捧着,举到了十九的面前,“不如施主先喝一碗米粥,小僧去同管事的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将施主的银钱退回……”

一大早的从皇宫出来,现如今已经临近傍晚。十九闻着米粥的香味,确实感觉到腹中饥饿,她鬼使神差的接过了粥碗。

阎温肯定也已经饿了,十九看着粥碗之中白软的米粒,想到阎温的胃不好,经常会因为用饭不及时而胃痛,再一嗅这米粥的香气,顿时活络起了心思。

阎温向来食素,变态到连油花都见不得的程度,从来都不在外面用饭,连膳食房中都专门为他划出了一块区域,做素食。

这寺庙当中自然是不见荤腥的,那不正对阎温的胃口?

十九想到这里,低下头贴近碗边,吹了吹,吸溜了一小口,微微眯起了眼睛。

并没有注意到,小和尚正悄无声息的从她身后,朝着角门的外面溜。

作者有话要说:十九:噗噗噗——【血喷三尺】

阎温:你抽这个试试【递签桶】

十九:上上!

十九:上上!

十九:上上上……是什么鬼?

青山:写的太多上上,手抖写多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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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也不想剧透!但是怕你们乱想一通。

就说一句:所有的剧情都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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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诗句还是基友随便写着玩的,根据优秀的古代人民优秀的作品拼凑的,特此解释一下。

【不敢不解释】

☆、十九欢喜的要死

十九尝了一口,入口果然是软糯香滑,她将碗放在锅边,准备再取一只,重新盛上一碗给阎温端过去。

但拿起干净的碗筷之后,她的动作又一顿。

盯着那碗她吸溜了一口的米粥,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莫名就红了起来。

最后十九没有拿新碗去盛米粥,而是将新碗扣在了她喝过一口的那碗米粥之上,揉了揉发红的脸,端着从角门走了出去。

回到马车旁边的时候,十九并没有直接将米粥端进去,小心翼翼的交给了身后的侍者,还叮嘱道:“仔细着点,别洒了。”

侍者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慎之又慎的接过,捧在心口的位置,一动不敢动的站在门口,十九这才上了马车。

爬上马车的时候,阎温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十九进来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稍稍坐直。

十九绯红着脸蛋儿,规规矩矩的在软垫上跪坐好,挺起笔直的小脊背,翘起无形的小尾巴,开口说道:“我牵制住了空相大师两盏茶的时间。”

阎温闻言看向十九,他自然知道十九牵涉住了空相大师很久,因为在十九回来之前,属下已经查看过空相大师的住所,并且回来禀报过了。

虽然收获并不是很大,但是他手下的人在空相大师的房间中,找到了一份名册。

已经命人将名册送到户部,在查看过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之后,这名册的作用自然也就能够明晰。

阎温识人无数,看惯了人心百态,一打眼,便看出十九这是在邀功请赏。

阎温在心中快速衡量的一下,先前十九在奴隶市破坏了他的计划,该罚。

私自动用他的人买奴隶,该罚。

但西山一行,助他搅动了这滩死水,该赏。

帮他牵制住空相,该赏。

本算是功过相抵。

但小傀儡恨不能在脸上写着求赏赐,看向他的眼神好像凤栖宫后院的那条狗,每次他要是不上去轻踹一脚,那狗能吼的像是看见了鬼。

阎温心中啧了一声,胆敢私自动用他的人,这件事必定要给小傀儡一个教训,但是磋磨人的事情回宫再说,现在就让她先高兴一下。

有了丞相府和寺庙的这条线,买来的那个奴隶想也吐不出什么新东西,倒也不是不能留一条命。

阎温想到十九对那个奴隶貌似很在意,顿了顿之后,开口说道:“买来的那个奴隶,须得好好的调.教过后,才能送与陛下受用。”

阎温还真是一片好心,那奴隶不好好教教规矩,收到身边,怕是他这小傀儡根本受用不了,他可不想隔三差五的,就听到小傀儡因为房中事请太医。

十九正翘着小尾巴,等着阎温夸她几句,好平复一下刚才那两个下下签带给她的伤害,顺带着让阎温喝了她端来的米粥。

结果阎温一下扯到了奴隶那里,把十九弄的一愣,那个奴隶如果阎温不提起,十九已经把他都给忘了。

“啊?啊……”十九稍稍一想,就知道阎温又误会她。

谁叫她当初入宫的时候,什么也不问,偏偏就问想要谁收用谁的问题呢,导致阎温到现在仍旧觉得她是一个色坯,看谁两眼,就要给她往凤床上塞。

这么能揣测,怎么自己不往凤床上爬呢。

然而十九她不是色胚,是色鬼,还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色鬼,她觊觎的也不是普通的小鬼,而是这万鬼之王,阎王大人。

“哦,”十九低头,硬着头皮接了这个话头,如果她不接的话,按照阎王的脾性,那奴隶的下场,肯定没有吓唬一通,最后被放回去的萧云霆那么幸运了,十成十的活不成。

“那个不着急……”十九含糊的应付,看向阎温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阎温假装没看她想说却不敢说,从嗓子里“哼”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米粥虽然用碗扣着,但是出锅到现在也有一会儿了,此刻的温度应当是正好,若是再耽搁一会儿米粥就凉了。

十九抓耳挠腮,不知道是不是急的厉害,感觉头一阵阵的发晕,连嘴唇都有一些发麻。

阎温闭着眼睛,听觉格外的敏锐起来。十九一直就没断的小动作,简直吵死人,阎温睁开眼睛瞪向她,发现十九脸色通红,一副再不说话就要憋死的样子,轻吁了口气,坐直身体,大发慈悲道,“什么事,说吧。”

十九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挺直了脊背,忍着眩晕,朝前爬了一步,双眼漫上一层水雾,看着阎温说道:“我方才在寺庙的施粥米锅那里,盛来了一碗米粥,”

十九头实在晕的慌,咬了咬舌尖,才勉强觉得清明一些。阎温就在她的面前,她却好似看不清一般,微眯起眼睛晃了晃头,胆子肥的上了天,又朝前爬了些许,一直到靠着车壁的阎温警觉起来,眼中透露出警告,十九这才停下。

她先前绯红的小脸此刻已经发白,额头还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十九用力眨了眨眼,又说道:“我讨了一碗米粥来,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喝一点好不好?”

阎温如何也没有想到,十九刚才那一副因为他故意不理憋的要死的样子,竟然是为了说这种事。

十九伸出手,慢慢的揪住阎温的衣袖,又说道:“我知道你食素,这寺中的米粥肯定不犯你的忌讳,我已经尝过了,我尝过了很香甜,你现在定然饿了,喝上几口吧,免得一会儿……”

十九低了一下头,整个人有些不正常了,她只当此刻自己是激动的过了头,因为她现在和阎温离的极近,近的已经达到了亲密的范围,而阎温即没有打掉她揪着他衣袖的手指,看着她的眼神也一点不凶。

“免得过一会儿,要胃痛。”十九说完这句话,就殷殷的望着阎温,阎温背靠着车壁,忘进十九的眼中,不知不觉的,就晃了神。

阎儿,你吃一口,这是阿娘在城中一户好心人家讨来的,快趁热……

阎儿,你喝些汤,这是阿娘打的……咳咳,山鸡熬的,快喝……

阎儿!你为什么那么……为什么不听……阿娘的话!快吃!

阎儿……你得,得……活……

那些早已尘封进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撕扯出来,阎温靠着车壁急促的喘息,几息之间便红了眼眶。

阿娘,我不吃……

我看到了,你是帮人家洗了整夜的衣服才换来的。

阿娘,求你了,别让我吃……

我看到……看到你割肉炖汤了。

阿娘……你别这样……我吃。

阿娘,我会活着。

我一定活着。

面前十九殷切期盼的眼神,她苍白的脸,小心翼翼的态度,甚至清瘦的身形,和微微摇晃着,支撑不住一样的状态,都同记忆中的阿娘重合。

阎温眼中含着泪,如当年一样,瞪着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泪就会掉下来,让阿娘看了又要以为他饿的抗不住,割肉给他熬汤逼着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