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目光微闪,看着她,“你的字……”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写的不是太好,不过也没什么人看。”

“今年我给你写吧。”

她怔了一下。

他的书法如此精妙,再加上是阁老,他的墨宝只怕旁人都是要精心收藏起来的。现在他要送她对联,那她到底要不要把它贴到门上呢?

贴到了门上它们就会被风吹雨打,可若不贴,对联就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有点纠结。

两人走到一家杂货铺前,宋越停了下来,让店家包了些红纸,然后就拿起窗花来看,“挑些窗花吧。”

青辰点点头,“好啊。”

柜面上摆了许多样式,青辰看见他先拿起了一副五子登科的,上面五个小娃娃笑容可掬,很是可爱。后来他又拿起了一副仙童捧桃的,也被剪得栩栩如生。再后来又是一副牧童骑牛的,阖家欢的……每张里面都有小孩子。

她还以为他会挑些岁寒三友、四君子什么的呢。

青辰看着他挑窗花的模样,俊逸的面庞在阳光下微微发着光,对着窗花思考的样子认真得不得了。

他挑完了,选了很多张出来摆到一边,然后侧头问她:“你选好了?”

“嗯。”她就是随便拿了几张。

“看看我挑的这些,好不好?”

“挺好的。”窗花嘛,只要不是剪坏了,都难看不到哪里去。

宋越点了下头,又继续挑其他的东西,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黑不拉叽的香筒问她:“这个好吗看?”

青辰想到他那间书房已是一片乌沉之色,该点缀些明亮的才好,便指了另外一个淡绿色回纹的道:“我觉得这个要好一点。”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让店家取了过来,“这个好看?”

“嗯……比方才那个要好些。”

他点点头,“那就买这个。”

后来,宋越又看到了个漳绒的垫子,便又问青辰,“这个垫子还可以?”

青辰打量着那垫子,土黄色的,绣的是只黑色的画眉,鸟的眼睛却用的是红丝……真的不怎么好看。

他的眼光真的是越来越……

她忍不住拿了个别的,放到他手里,“那个不太合适你,我觉得这个青竹纹的要好些。”

他把两个都拿起来看了看,很认真地比较,看样子是不太明白继香筒之后,自己的审美错在了哪里。

店家笑了笑,指着青辰道:“还是这位小哥的眼光好。好多人都说,这个垫子是这里面最好看的。”

宋越点点头,终于肯搁下他那个土黄色画眉的,指着青辰挑的道:“要这个。”

青辰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后问:“店家,这些红纸、窗花、香筒和垫子,一共是多少银子啊?”

那店家飞快打了算盘,报了个数。青辰便取了荷包,准备付银子。往年她没有钱买年货,今年她得了朱瑞的赏银,买这些东西足够了。

宋越静静地看着她的一系列举动,在她把银子搁到柜面的前,终于忍不住捉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青辰笑笑,“到你家过年,年货当然应该由我来买啊。”

宋越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淡淡开口道:“这些东西是我要买的,你掏钱做什么,要包养阁老吗?”

第76章

“等你再富裕一点, 我会认真考虑的。”他又道。

后来,阁老大人大约是平日里太繁忙, 半辈子没逛街了, 又带着她买了很多东西,都是他付的钱。

青辰学聪明了, 与其相争,不如等到他家过年的时候, 再偷偷塞些银子。

等买得差不多了, 两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 他见她盯着一只小羊羔看,二话不说就解开了拴它的绳子, 牵到了店家面前,“我买这只羊。”清贵逼人的模样,跟他在讲堂上授课时一样正经。

沈青辰:“……”

结果, 随行的马车上装了各种猪牛羊肉、糕点果子、花生瓜子等物, 还有十几只活鸡鸭, 烟花爆竹。车夫手里还牵了只羊羔, 一路咩咩咩地叫。

临上马车前, 青辰说了句:“老师等等我。”

“去哪?”他坐在车里, 为她挑着帘子。

“你等一会儿。”她说完, 转身就去了。

过了一会儿, 青辰手中提了两个纸包回来了。

上了马车,她将其中一个捧到他的面前,为他打开纸包, 看着他,“请你吃。”

这是她平时喜欢吃的小吃,叫炒红果,酸酸甜甜的,很爽口。他今日出钱又出力,值得犒劳一下。

宋越接过看了一眼,里面的吃食红润润的,很是晶莹剔透,上面点缀着桂花和蜂蜜,透着淡淡的清香。

他看着她,很认真道:“青辰,包养的事,我还没考虑好。”

……

马车先回到了青辰的家门口。

宋越让车夫把大半买的东西都搬到了她的家里,包括一些熟食、瓜菜、牛羊肉、活鸡鸭……还有那只小羊羔。

她说不要那么多,他却装聋作哑不说话,只看着车夫把东西都放好了,才说了一句“我走了”。

等他走了,青辰看着一院子的鸡鸭鹅,还有那只羊羔,忽然有点犯愁。

过年几天她要到宋越家里去,这些活物不能搁在院子里,得找个笼子把他们关起来,放在屋里,要不就冻死了。

这般想着,她才进屋取了几块木板,准备做个大笼子,明湘就过来了。

明湘穿着一身粗布襦裙,胳膊下挎了个篮子,用蓝色的碎花布盖着,见院子里多了十来只家禽,好奇道:“青辰哥,这些是你买的年货吗?”

青辰脑子里边想着笼子怎么做,边摇摇头答:“是我的老师买的。”

明湘凑上前去摸了摸拴在屋门口的小羊羔,初始的胎毛又软又细。这么多家禽,要花不少银子呢。

她听青辰哥说过,他的老师是位阁老,是很大的官,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想必只是小事一桩吧。她摸完羊羔,揭开手中挎着的篮子的花布看了一眼,里面是她为青辰哥备的一点年货。

青辰哥的生活不富裕,还有生病的父亲要照顾,平时都是省吃俭用的,到了过年也不舍得买什么东西。她不忍心他连过年都这样委屈自己,所以用自己的积蓄给他买了点东西,还有一些是她新手做的。

东西也不多,比起这一院子的家禽来,她就只有一个小篮子,也不重。里面只装了点冻猪肉,一小瓶烧酒,一双她为青辰哥缝的袜子,还有她亲手剪的窗花。那些窗花她剪了很多天了,各种图案的都有,也不知道青辰哥喜欢哪样的,她就剪了很多幅,也剪坏了很多幅。

明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青辰忙着做笼子,便道:“青辰哥,我进屋里看看老伯。”

青辰找了藤条,正在捆木板,应了声好。

明湘推门进了屋,却是被桌子上琳琅满目的东西惊呆了。

形形□□,大大小小,一件件大多用红纸包着,显得丰饶又喜庆。原来那位阁老送给青辰哥的年货不仅是院子里的活物,竟还有这些。

她在这些东西里看到了糕点果子、花生瓜子、米粮油茶、爆竹、灯笼,还有冻的猪肉、羊肉、带鱼、几坛酒、很多张窗花……

猪肉是上好的五花肉,一层肥一层瘦,界限均匀。几坛酒是绍兴的老酒,隔着盖子都能闻到一股醇香。那些窗花更是比自己剪的要好多了,细致精巧,花样复杂,一点瑕疵也没有。

明湘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

她打开自己的篮子,看了眼里面装的东西。

瘦瘦的细条的猪肉,一小瓶普通的酒,花样简单有些粗糙的窗花……没有哪一样能及得上桌子上的这些。

她若把这些送给青辰哥,一对比,它们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明湘有些丧气地看着自己的篮子,自己费尽心思准备了这么些天的东西,竟是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青辰哥的老师实在是对他太好了,什么东西都为他准备了,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巨细靡遗。

明湘垂着头,目光涣散地叹了口气,缓缓从篮子里取出她亲手缝的袜子。只有这一件,在这一堆东西里找不到重复的。

她犹豫了一下,将这双纯白的袜子整齐地叠好,摆到了桌上那一堆精致的物品中间。

就只剩这一件了,看起来有些寒酸,与桌上那些精巧的物品是比不了的,也不知道青辰哥会不会嫌弃。

把袜子仔细摆好了,明湘转身要出门,到了门边时脚步一顿,又折了回去,抓了那双袜子很快塞回了篮子里,头一低急急地出了门。

太寒酸了,会让青辰哥笑话的!

青辰坐在院子里,笼子做了一半,乍见明湘从屋里低着头出来,表情有些不自然,便问:“怎么了?可是我父亲又吓着你了?”

明湘只是摇摇头,紧紧地捂着篮子上的布巾,“没有的,我只是……想起家里还有点事。青辰哥,我先回家了。”

青辰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慢点走,小心雪滑。”

明湘睫毛微微一闪,垂着头从她身边匆匆走过。

冬日的暖阳落在她的身上,照亮了窘迫羞臊的脸颊,不甚飘逸的襦裙影子被拉得很长。

*

与此同时,徐府。

徐斯临正伏在书房的案前,看着一本《营造法式》。

烛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勾画出自眉骨到鼻梁的俊朗线条。

他与沈青辰一同入翰林院学习,又一起到工部观政,现在青辰已经是正六品的官员了,但他还是个没有品级的庶吉士。

不进则退,他不太喜欢这种原地踏步的感觉,仿佛是个动不了的可怜巴巴的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虽然,有着徐延这一层关系,他想往上走并不难,可他一点也不想动用这层关系。他自觉天资不错,并不输那个人多少,只要再努力一点,他就一定可以追上那个人的。

徐延来了。

看着进门的父亲,徐斯临搁下笔,抬起头来唤了一声,“爹。”

“又再看书呢。”徐延看了看他写的东西,“近些日子也不见林陌等人来找你。怎么,与他们闹别扭了?”

他摇摇头,“没有。儿子只是觉得有些玩闹也没什么意思,便没让他们来。”

徐延点点头,“勤学自然是好,只是别熬坏了身子,也该出去走走才是。”

“父亲可是有话要跟儿子说?”

“是你的婚事。”徐延负着一只手道,“上次我便与你说过,你这般年纪,也该订一门亲事了……”

“爹。”徐斯临一听到这里,便打断了他,淡漠的俊脸现出一股抗拒之色,“我还年轻,如今正是在仕途上奋进的时刻,尚不想考虑亲事。爹还是不必为我操心了。”况且,他已是心有所属,旁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你先听爹说完。”徐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爹给你相看的,是一门好亲,对方是英国公的嫡女。如今的大明,最鼎盛的世家也就两家,一个是定国公,一个是英国公。这英国公是可以上溯几代的勋贵,世代簪缨,又上过战场,立过军功,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再加上他外甥又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手里握着实权……不用爹多说你也明白,能与英国公府联姻,对你将来是大有好处的。”

“再说了,英国公那小女儿生得不赖,年纪配你也正好。你该是见过的,叫苏妙仪。”

“苏妙仪?”徐斯临眉头一皱,“她不是与顾少恒打小就订亲了么?前几日在顾府,我还看见他们在一起。”

“小时候订的娃娃亲,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既是还没成亲,解了便是。”徐延道,“如今顾家日渐式微,家里也没什么亲戚任着要职,你比那顾少恒要金贵,英国公是个聪明人。”

“爹,那顾少恒是我的同年,日日与我相对,我这样岂非夺人所爱?!”徐斯临冷着脸,薄唇微抿,“儿子以为此事不妥,爹还是趁早舍弃这个想法吧。”

徐延胸有成竹地笑笑,“你放心,爹都替你想好了。爹会让那顾府主动解除婚约的,必不会让你担了不好的名声。儿子,有所获益的事,必定也伴有一定的隐患,不过你有爹,爹会为你把这些隐患都降到最低的。”

“我不同意!”徐斯临忽地站了起来,“爹如何说,这门亲我都是不会结的!”

说罢,他猛地蹬了一下椅子,然后径直往屋外走去。

高大的身子很快就步入了冷风中。

第77章

青辰搭好了笼子, 把家禽们装了起来,搁到了屋里。原本就狭小的屋子, 这一来就更挤了, 不过父亲好像被这些鸡鸭鹅吸引了注意,一时自顾说起了话来。

青辰摇摇头, 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林家。

刚才她在忙,没注意明湘在做什么, 只是隐约觉得她走得有点急, 似乎哪里不对。不过现在她没有时间过去问, 打算等晚上回来了,把家禽和年货都分给明湘一些, 感谢她对自己和父亲的照顾。顺便,还得想个不太伤人的办法,拒绝她对自己的情意。

女人的身份说不得, 以男人的身份告诉她不能娶她, 又凭空让人家多一份不存在的情伤, 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青辰一直挺纠结的。

正午的时候, 青辰到了林家。

看门的小厮迎了她, 直接带她去了正堂, 说是林老爷一直在等她。

庭院里的草木被雪花覆盖了, 三两个下人在扫雪,还有的在廊下除尘,一派要过年的气氛。

青辰打廊下经过的时候, 所有的下人见了她都点头行礼,唤一声“沈大人”,显然是被统一嘱咐过的。往日她来时,除了二叔屋里的小厮,都没有人理她。一朝升迁,待遇果然是大不相同了。她对他们笑笑,算是回应。

背着包袱来到正堂外,青辰才站定跺了跺靴下的雪,穿着一身崭新袍服的林孝进就迎出来了,“是青辰来了啊,外面冷,快快,快进屋来。”

“诶。”青辰随他进了屋,把早就买好的年礼打包袱里取了出来,“林大人,这是给您买的一些补品,多谢大人这些年来对青辰的照拂。”以前她没什么钱,也买不了什么好东西,今年得了赏银,就买了些滋补的药材。

林孝进登时就皱着眉道:“哎呀,青辰,这你就见外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还给我送礼。”

“应该的,大人……也不是什么太名贵的东西,只是青辰的一点心意。大人收下吧。”

“也罢,既是你的心意,那我是一定要收下的。好孩子,你有如此心性品行,果然是得你二叔打小言传身教。你们叔侄俩都好,都好。”林孝进何其聪明,逮住机会就把沈谦夸一番,知道这是青辰最在意的。

接着,他又道:“说起来,我还有些惭愧,自你考上庶吉士后,我也没能帮上你什么,都是凭着你自己的努力,你才走到了这一步。皇天终是不负有心人啊,如今你已是个正六品的官员了,又是内阁的储相,太子的辅师,得皇上大加赞赏,是真正的显亲扬名,光宗耀祖。连我们林家也跟着你沾光了。”

青辰摇摇头,“大人言过了。若无大人这么多年的接济和照拂,青辰或许都活不到现在,更何况是科举入仕。大人的恩情,青辰此生都不会相忘的。”

听到了最想听的一句话,林孝进笑得眼角皱纹愈深,“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咱们就不要彼此客套了,否则倒显得疏远了。对了,正好也快过年了,你今年就过来跟你二叔一起守岁吧,将你爹也带过来。给你们住的院子我都让人收拾好了,今年天冷,我还专门让人为你们备了银炭。说来惭愧,这一年多来公务繁忙,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能见过你爹,他最近可还好?”

“还好。”青辰看着他道,“只是多谢林大人的好意,青辰今年恐怕不能与大人一同守岁了。我已答应了宋老师,今年便到他家过年。”

去年二叔提出要她到林家过年,林氏不同意,与沈谦闹了不愉快。后来又闹到了林孝进那里,林孝进也跟女儿一样,嫌她爹疯疯癫癫的,就没答应。今年他倒是主动开口了。只是,他比宋越晚了一步。

“……宋越宋阁老?”林孝进惊讶之余略有些失望,本来他想趁过年的时候,氛围喜庆热闹,就顺势跟青辰提一下婚事的。

青辰捧着盖碗喝了口茶,“嗯。”

“也好,你到宋阁老府上过年也好。”林孝进很快调整方向道,“阁老大人日理万机,竟还如此体贴关爱学生,真是个难得的好老师啊。既如此,你便借这个机会,多与他交流交流。他只当了你三个月的老师,时间到底是短了些,现在你又任了职,与他接触的机会也就少了。他的这层关系可是至关重要,可不能疏忽怠慢了啊。”

青辰点点头,“大人提醒的是,青辰会记着的。”

想了想,林孝进还是没忍住试探地问:“青辰啊,你今年也二十岁了吧,该是找门亲事的时候了。这……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在朝中也待了这么多年,有些人脉,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你的婚事就由我来为你张罗吧。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做这些也是应该的。正好前些日子鸿胪寺卿就找了我,说是想把他的小女儿许给你,我看他小女儿是个庶女,就先没替你答应。”

林孝进往前眼前俊雅的青年,朝堂炙手可热的沈大人,颧骨上的皱纹不由弯了起来,“你的前途这么好,能配更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替你张罗。”

亲事?

青辰倒忘了,随着她升官,只怕又有些人会上门来议亲了。

“大人,我是新上任的官员,又任着四份职,未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我还是想多花些精力在政务上,暂时不考虑婚事。大人的好意,青辰心领了。”不论是想与她结亲的人也好,林孝进也好,都是各有所图。但这些人到底都打错算盘了,就算是给她个公主,她也娶不了。

“是是,你说的倒也是的。”青辰一句‘未免辜负皇上的信任’,林孝进也就不好再继续了,只笑笑道,“左了你还年轻,是不着急,不着急。”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林孝进已经为青辰挑好了一个,对方也有些意思。他的想法是,目前暂时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那就先搭上这一层关系,等要是出现更好的,到时候再换就是了。等过完年,他就找个借口,带青辰去见一见。

这时,林氏与林屿的声音打堂外传来。

林孝进听见了,便把他们叫了进来。

林屿一进来就抱住了青辰的大腿,“老师,听说你升职了,还当了太子的老师。如此说来,我竟跟太子是同一个老师的。”

青辰笑笑,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林氏唤了声:“二婶。”

林氏略有些别扭地应了声“嗯”。

几天前,她还逼着眼前的人量身,为此跟沈谦大吵了一架,没想到转眼间,这个她向来不待见的侄子就升职了,还是什么储相,太子/党。这几天她爹回家脸上都笑得跟朵花似的,只差没有沐浴斋戒焚香祭祖,见她一次还数落她一次,怨她以前待人太刻薄……她哪里知道这个人升得这么快啊。

“嗯什么嗯?”林孝进不满道,“青辰没有名字啊,现在她都是沈大人了。虽是在自己家,你也给我客气一点。”

林氏没办法,抿了下唇,逼着自己叫了声:“青辰。”

“对了,”林孝进想起什么,“我让你给青辰做的两身新衣,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

“那还不快去取来?”

林氏刚想招呼下人去取,林孝进又道:“你亲自去。打小被我惯坏了,养得你性子骄纵,如今这般岁数,也是当娘的人了,你也当要勤快些,也好给孩子立个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