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说这些,青辰的脸刷地就红了,“我不想听这些,我要走了。”

大约是酒气惑乱了他的意识,他却是继续道:“这些没什么的,说不定我们的宋老师也看过……”

她很快回到:“他跟你不一样!”

“那是你不了解男人……”

“好了,徐斯临……”

青辰话还没有说完,却是突然感到他的脸向自己凑过来,温热的双唇贴住了她的唇角!

第111章

就在他的唇擦到她嘴角的霎那, 他的气息也包裹了她,急促、温热,带着一些酒味。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合贴的袍服,在那袍服之下,隐约可见他两臂上强健的肌肉, 因为使了劲儿, 肌肉更加凸起。

不同于与宋越接触时的紧张心跳, 面对徐斯临,青辰的心里却是有一点抵触与抗拒,甚至是有一点害怕……他毕竟年轻冲动, 毕竟是徐延的儿子,她不知道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青辰狠狠地甩头与挣扎,肩头都挣得生疼了, 却只是避开他的唇, 逃不开他对她的桎梏。月光下,她满头乌丝不停摇动, 泛着柔亮的光泽。

“徐斯临!”她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你放开我,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被她这一吼,徐斯临才似乎被吼醒了,怔了一下。

刚才那一瞬间, 酒气上脑,他的行为好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身体只是跟随着某种原始和本能的冲动, 恣意而为……

趁他呆了一下卸劲的时候,青辰狠狠推开了他,然后利落地将头发束了起来,转身推门离开。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阵冷风灌进屋子,吹到徐斯临滚烫的身体上。

他愣在原地,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嘴边还残余着她唇瓣的柔软触感。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在混乱的意识中试图回忆刚才的情景,意识却是越发涣散,怎么也集中不了。

呆立了一会儿,他竟是整个人倒了下去,醉的不省人事了。

屋外,雪下得大了。青辰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寒冷的黑夜中。冷风呼呼地吹着,将隔扇吹得咿呀作响,自大敞的门框中灌进了屋里。

徐斯临躺在地板上,袍角被风一下下揭起。

雪满京城。

*

次日,沈青辰早起推开门,正准备为父亲做些早饭,却是看见隔壁院子里明湘在对他招手。

很快,明湘端了一锅粥和几个包子过来,对她道:“青辰哥,昨夜很晚的时候,我还听到了你劈柴的声音,你是不是很晚都还没睡。”

青辰点点头,“对不起明湘,我忘了时辰,吵到你们了。”

昨夜心情复杂地回到家,她想烧些热水洗把脸,结果发现家里没有柴火了,于是便在夜里劈起了柴。因边想着徐斯临的举动,想着自己对他说的话,她不知不觉就劈了很久,几乎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夜里,她也没有睡好,几乎一夜无眠。

徐延的阴谋,徐斯临的情意,二叔的伤势……种种事情纠缠与心,让她有些难以喘息。她与徐斯临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复杂,她对他有感激,有歉意,有不得不利用他的愧疚……这些情绪剪不断,理还乱,终致一夜胡思难眠。

“青辰哥,”明湘把粥和包子都搁到了桌上,笑着道,“这是我给你做的粥和包子。你昨夜那么晚才歇息,一定很累,正好我也没什么事,便帮你和老伯都做好了。你快趁热吃吧。”

“谢谢你,明湘。”

升职后,沈青辰趁明湘不在,曾多给了明湘父母一些银子,全当是房子的租银。他们都是朴实之人,起先还不肯收,在她的坚持下才收了。后来明湘知道了,非要将银子退还她,她故作生气,明湘才最终将银子收下了,却是对她更加地好。

“青辰哥不要跟我客气,能认识青辰哥是我的福气。”

看着她迎春花般的笑容,青辰有些不忍,一瞬间很想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只是眼下时辰不早了,她还得上值,一时半会恐怕说不清楚,于是决定等晚上回来,便跟明湘坦白。

哪怕是有身份暴露的危险,她也不想再瞒着这个善良的姑娘了。

她这个半男不女,头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搬家的人,不能再耽搁了一个纯洁美好的姑娘。

*

沈青辰一早回到朝中,先去了詹事府。沿途与她擦身而过的官员中,有很多人都对露出她崇拜和艳羡的目光。

昨日早朝上她的精彩言说,已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朝野。“大明始终,万代恒昌”几个字,已是成了大家热议的字眼。之前的事迹就更不用说了。

青辰在詹事府内忙了一会儿后,便有其他官员也陆续到了。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噩耗。

宁远侯顾家,昨夜被抄家了!

“听说顾汝之子顾少恒是沈大人的同窗好友,大人还是节哀……”

乍听此消息,青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明明昨日早朝上……怎的又生了如此突变!揪住那两个谈论之人一问,她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

昨天夜里,就在她与徐斯临纠缠之际,诏狱里的顾府管家死了。

他的死相极其不堪,乃是开膛破肚,死无全尸。

锦衣卫向内阁呈报的死因是自尽,牢门紧锁着,也无人出入,没有他杀的可能。七十岁的老管家用不知哪里来的匕首切开了腹部,任自己的五脏六腑坦露在大家面前,一头斑白的发被彻底染成了血红。

在他的尸体身边,书着血写的几行字:草民不敢负皇恩,故自刑以向天赎罪,顾有不臣之心。

死,本来就是一种极端的自证与诉说,更何况是把腹部剖开了,让大家看到他的心。

事发时,陆慎云不在镇抚司里,被徐延以皇帝的名义支去了京郊,查访作乱的蟊贼。这些蟊贼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被首辅大人安上了一个让人不敢怠慢的名字——白莲教。他还告诉陆慎云,有探子报,这次白莲教的首领就在其中。

自开国时,□□.皇帝便曾数次讨伐白莲教,曾言它令“愚民误中妖术,不解偈言之妄诞……妖言既行,凶谋遂逞,焚荡城郭,杀戮士夫,荼毒生灵,无端万状”,更是以峻法严刑治理白莲教,但一直未能彻底清剿。

到了朱瑞这一任皇帝时,白莲教起义频繁,缕缕传播不利于其统治的言论,明目张胆地挑战皇家的权威。甚至,有的教徒还在边关通敌,充当卖国奸细。朱瑞对他们很是痛恨。

所以,自内阁值房出来后,陆慎云便带了队人马离了京,查访白莲教首领去了。

昨夜在内阁当值的,正是首辅徐延。他收到了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后,便丝毫没有怠慢,连夜请见了朱瑞。君臣二人密聊了半个时辰,然后便有一道圣旨从乾清宫传了出来。

司礼监掌印太监黄珩立刻携着圣旨去了镇抚司衙门,在没有通知陆慎云和黄瑜的情况下,让一个千户带着人马,抄了顾少恒的家。

与此同时,顾汝的爵位也被削去了,被关入死牢等待秋后处斩。而顾家男丁则一律被革职充军,女眷被贬为庶人……

青辰记得,昨晚下了雪,飘了一夜。夜里也很冷,她睡不着,能清楚地感觉到寒风从门缝钻进了屋里,一床被子怎么也捂不热。

而她最好的朋友顾少恒,却是经历了无比煎熬的一夜。

炽亮的火把是如何照亮了他的家,各种叫喊挣扎声是如何惨痛凄凉,那张嬉笑怒骂的脸上是何等惊惶哀怒,顾家阖府上下又是何等奄奄一息……

就在一个多月前,顾家才刚刚为顾少恒举行了冠礼,府邸里还是一派富贵繁华。一夕之间,百年世家便就此家破人亡,烟消云散了。

徐延这个王八蛋!

这时,司务来向青辰通传,“宋阁老亲自来了,说是要见沈大人。”

青辰快步走了出去,只见宋越就等在檐下,一张侧脸看着有些倦意,似乎也是一夜没有休息好。

见她来了,宋越开门见山道:“跟我走。”

“去哪儿?”

“顾府。我交待了他们晚点出发,你现在过去,还能见顾少恒一面。”

第112章

出了大明门, 两人便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炉子已是点了一夜,方才车夫又添了些碳。

等两人坐好了,马车跑起来,宋越便把昨夜的情况与青辰说了一便。

他收到顾府抄家的消息的时候,锦衣卫已经在顾家了。

他很快赶到了顾府, 与黄珩讨了个人情, 让锦衣卫对顾家人客气一点。大冷的天, 锦衣卫按例,原是让顾家人都在外面跪着,又扒了他们的袍子, 仅留了一身薄薄的中衣。正巧昨夜下了雪,他到的时候,顾家的人都已冻得瑟瑟发抖。

黄珩到底还是卖了他这个面子, 在宋越跟他说了以后, 他便命人将顾家人带到了屋里,在屋里置了火盆, 又给他们加了身御寒的衣服……总之, 给顾家人留了最后的一点体面与尊严。

为了这事,宋越一夜没睡。直等到天亮了,押送顾少恒等人的官兵到了,他又讨了个人情, 让他们迟一些再出发,好让青辰见顾少恒一面。

青辰听得出了神,宋越看着她, 问:“你今日看着有些疲惫,是不是昨夜睡的不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青辰就想到了徐斯临的强吻。

漆黑的屋子,他将她抵在墙上,带着酒气的气息胡乱地喷洒在脸颊和脖子上,嘴唇贴上她的嘴唇……一时间,她只觉得心里有发堵,对宋越有种说不上来的愧疚,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说出昨晚发生的事。

“我没事。”

宋越看得出来她有心事,只是也不追问,“没事就好。别累坏了身子。”

她抬起头看他,半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眶,“倒是你,为了顾家忙了一夜,你的眼里都有血丝了。”

“我不碍事。”宋越摇了摇头,握住青辰的指尖,“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他以两只手包住她的手,轻轻搓着,给她取暖。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无法构陷太子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顾家。”

“徐延不是个轻易言败的人,作为徐党的表率,他会设法达成自己的目,以继续羁糜人心。”静默片刻,他又道,“整垮了顾家,等于是断了太子的臂膀。太子少了这唯一的一门外戚,就会彻底成为他刀俎上的鱼肉……也许,还有其他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听完了他的话,青辰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无力感,胸口仿佛有滞着一股气,咽不下,也呼不出。

那么难的局面,她好不容易才使朱瑞相信了朱祤洛,保住了朱祤洛的太子之位,没想到,却是依然保不住顾家。猝不及防间就遭受了当头的致命一击,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

朝堂有多黑暗,世道有多污浊,不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苍白无力。这种被强大的势力压得无法翻身的感觉,仿佛天生带着一种悲观的宿命基调,很容易消磨人的信心与意志,让人感到沮丧而绝望。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顾府。

曾经气派的宅邸,如今已是一片狼藉。经历了一夜的寒风与飘雪后,更显萧瑟凄凉。

顾家的人个个神情萎靡而憔悴,男人们都被戴上了手铐,被羁押在庭院内。很快,他们就要出发,往更冷的北疆去。

青辰想过去跟顾少恒说两句话,却是被宋越按住了肩膀,摇了摇头。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此时,顾少恒也看到了她。他原是无意识地抬了下头,无意识地睨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在瞥见那个熟悉的纤瘦身影时,他的眸子微微亮了一下。只是,很快又暗了下去。

他低下了头。他很想跟她说话的,只是说不了,现在的他,是罪臣。还是别给她添麻烦了。

她来送他,能看她一面,他已经很满足了。对他来说,这恐怕是他余生中的最后一个好消息。

青辰看着顾少恒,脑海中却是涌入了关于他的种种回忆。

他开朗、阳光、外向,往常他见到她的时候,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会露出整齐的牙齿,可爱的酒窝,好像什么烦恼也没有。他关心她,帮助她,为她打抱不平,为她与世家子弟翻脸,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是会第一个站出来。

然而现在的他,却是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脸上也已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徐延的阴谋诡计把他变成了罪人,也夺走了他的笑容。

他即将要远赴北疆戍守边境,跟他一起走的,还有青辰在翰林院无忧无虑的求学时光,还有她关于青春的美好记忆。

从今天开始,她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不论是从客观上还是主观上,她都已经站到了徐延的对立面。

很快,押送的队伍便要启程了。宋越把带头的官兵请到了一旁,与他说了几句话,又交给了他一袋银子,只让他途中好好对待这些人。

这么冷的天,长途跋涉本来就不易,况且还是被押送的负罪之人。

万般相聚,终有一别。

顾少恒走了。青辰看着他的背影,难过得喘不上气来。

临上马上前,有两辆马车正好向他们驶来。

后面的马车帘子被解开了,里面坐了个女子。她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一张脸精致无暇,肌肤胜雪,绝丽无匹。

等到两辆马车都停下来,前面的马车里的人下了车走向宋越,青辰才知道,这两个人,竟是定国公与他的女儿。

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就是传说中对宋越痴心不改,等了他足足八年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灵感有时候怎么也不来,写的就不是很顺,短小见谅~

第113章

沈青辰给定国公行了礼, 他却是只点点头, 没有跟她说话,眼里只有宋越。

“阁老也来了啊。”他看着宋越道, “小女与这顾家的女儿素日有些交情, 今日顾家出了事,小女执意要来看看, 我这也便陪她来了。”

说罢,看了青辰一眼,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宋越的手臂,“阁老可否借一步说话?”

乍听此言,青辰有些尴尬,知道是自己不便听, 于是忙请了辞,到一边的围墙旁等着。

两只雀鸟飞过了她的头顶,落在顾府里中的树上。大约是看到了府中衰败的景象, 没有停留多久, 它们就飞走了,翅膀掠过灰蒙而无尽的天空。

青辰的视线追随着它们,后来不由又落在定国公女儿的那辆马车上。里面的人正好下了帘子,只余留匆匆一瞥下明艳动人的侧脸。

宋越在与她父亲说话,离她很近, 她竟没有多看他一眼。

青辰不禁想,喜欢一个人八年,等了一个人八年, 如此深情不移,非君不嫁到底是什么感觉。在她心里坚持的,究竟是对有缘无份的无声反抗,还是深信终将会感化心上人?她是在等他,还是在等待自己放弃的那一天?

这般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青辰忽然意识到,自己与她竟然是情敌的关系。而这么去揣测对方的心理,倒显得自己有些心思不纯,工于心计了。

情敌?

她很快别开眼睛,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官袍。绯色的云缎袍子,细致精密的云燕补子,自己算是哪门子的情敌……

冷风吹来,她不由跺了跺脚,然后搓了搓双手,哈了口气。

这时,宋越说完了话,走回来背对着定国公父女二人,对她小声道:“定国公要我到他的府上,与我谈些事情,我让马车先送你回去?”

青辰不由看向那片刚刚放下的车帘子,心理掠过一丝她说不清楚的情绪,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自己走回去便是了。你不在,我如何能乘你的车。再说,回去也不远。”

他点了点头,“那好,快回去吧,别冻着了。”微薄的晨光中,他的双眸依然深邃而温柔。风吹起了他的袍角。

回朝的路上,冷风一阵阵刮着,青辰来得匆忙,也没带围领和暖耳,只觉得耳朵冻得生疼。

顾少恒的背影一直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感到心情低落抑郁,一时定国公女儿的侧脸又窜入脑海,还有徐斯临炙热的唇……

真是昏晓相催,世事何时了。千愁万恨各自老,春来依旧,生芳草。

*

回到朝中,青辰先去到了翰林院。她才在官懈里处理了些公务,编修陈岸就来了。

他手里提了个包袱,在门口叩了叩门,“沈大人可在里面?”

青辰搁下笔,应道:“是陈岸吗?快进来吧。”

陈岸揭了帘子进来,“有件东西要给你,是方才工部的韩沅疏大人送来的。”

“韩沅疏?”青辰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见他了,不由困惑道,“是什么东西?”

他边打开了包袱,边道:“一些顾少恒落下的东西。韩大人亲自去收拾的,都装在这包袱里了,让我转交给你。”

青辰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有顾少恒的笔墨纸砚,书籍,记录的册子,还有两片空白的竹简。

青辰记得,去年重阳节的时候,顾少恒与她用来写下愿望并埋在树下的竹简,就是这一种。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的,对未来的官路充满了幻想和抱负。

他们各自写下愿望,彼此互不窥探,她在竹简上写下的是做个好官,而顾少恒写的时候,脸上也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然而现实很残酷,他还没有来得及真正踏上仕途,便已经成了罪人。彼时再美好的心愿与抱负,他可能都无法完成了。他满腔热血要报效朝廷,不想却是成了朝廷残酷斗争的牺牲品。

今年重阳,再无竹简可埋。

陈岸见她看着竹简出神,已知她在怀念什么,于是安慰道:“我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他落得如斯处境,你一定很难过。只可惜我们人微言轻,无法与强权对抗。希望上天有眼,叫善恶终得报。”

从二叔莫名其妙受难,再到无辜的顾家几十口惨遭陷害家破人亡……青辰不禁想,善恶真的有报吗?

……

处理完翰林院内的事,青辰去了东宫。

东宫里辉煌依旧,只是气氛有些低沉。

此前朱瑞暂停了朱祤洛的讲学,至今还没有下令恢复,于是朱祤洛这几日都没去文华殿,只在慈庆宫里坐着。

身着玄色黄龙袍的朱祤洛怔怔地看着燃烧的烛火,脸上沮丧中带着点茫然。

顾家是他的外戚,落得如此地步,少年储君难过不已。只是宫里人多口杂,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情绪宣泄,生怕授人以柄。时局敏感,饶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也能感受得到,以致于连个顾字也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