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人道:“公子,今夜还要跟着沈大人吗?”

“去护送她到家,然后你们就走吧。”

那两人应了是,便遁入夜色中,履行任务去了。

从前几天开始,京里饿死冻死的人多,有的流民聚集在一起闹事。徐斯临怕青辰遇上什么意外,便派了人保护她,也是……监视她。

所以,前天她跟宋越一起到京郊小住的事,他其实已经一清二楚。

她刚才在试探他,而他也在试探她。

他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她说没有。

真的没有的话,她为何会与宋越单独到那小屋里去住呢?

对她的感情,徐斯临本来一直挺犹豫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像怎么表达、怎么做都不能让自己离她更近一步。

现在突然知道了青辰与宋越的事,他的脑子好像瞬间就清醒了。

他很清醒地知道,在这一段感情上,他不想输。

他被自己困惑了太久,以致于差点忘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可一世,率性而为。

现在既然明确了目的,剩下的,就只是选择达成目的的方法而已了。

*

次日,沈青辰回到朝中,先去了詹事府。

朱祤洛的文华殿讲学,经詹事府詹事请示内阁,内阁又请示了朱瑞后,如今已经恢复了。今日有一课,正是由青辰来讲。

詹事府录事把昨日她吩咐的备讲资料呈了上来,青辰趁着还没到讲课的时辰,很快浏览了一遍。今日她要讲的是《贞观政要》,里面涉及了其他一些知识,因身兼几个职位,有些事情她已经没有时间亲自去做了,便命下级官员帮忙准备这些资料相关的素材。

翻看了一遍那人所准备的,她觉得不是太好,于是便对他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那录事是个年轻的官员,知道沈大人是朝堂的新秀红人,见她对自己呈上的东西不满意,便有些战战兢兢道:“是下官一时疏忽,请沈大人原谅,下官下次必当谨慎小心,再也不敢犯错了。请大人原谅,请大人原谅。”

看他紧张的样子,青辰却是摇摇头,“我不是数落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换个思路也许可以做得更好。你不必有心里负担。”

自任正式官员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对下属提出工作建议,却没想到让那人惧怕至此。

讲课的时候,太子朱祤洛端坐在案几后,背脊挺得很直,神情显得十分认真。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郑贵妃已经向宋越抛出了绣球,正欲抢夺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自顾家落难后,他的笑容比以前又少了一些,大多时候都在全心专注于课业,好像恨不得一天就长大。这堂可又是他最在乎的沈师傅的课,他因此听得更加认真。

下了课后,内侍为朱祤洛端来了茶水和糕点。青辰则在一旁收拾书册。朱祤洛一直看着她,等她收拾好了便叫住她,“沈师傅辛苦了,过来用块糕点吧。”

青辰却是摇了摇头,“多谢太子殿下,微臣不饿。礼部还有些事情要忙。”

少年储君抿着嘴,密直的睫毛眨了两下。他很想跟她说两句话,却因文华殿伺奉的人太多,不方便讲,结果只能就这么看着她向他告辞,走出了大殿。

青辰还有其他的事要忙,而他也还有下一堂课。

……

回到礼部后,青辰喝了一口茶,很快又投入到礼部的公务当中。

她在礼部是主客清吏司郎中,掌管少数民族及外国宾客接待之事,事务多且繁杂。

忙了一会儿,遇到有件事需请上级定夺,青辰想了想,便捧了相关议案去找宋越。正好她也想问问,皇帝连夜召他回来,是因为什么事,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到了他的官懈,却是没有见到人。司务告诉青辰,宋越告病了,“宋大人一早来了,只是身子不适,似乎是受了风寒,发烧了,忙了一会便告病回去了。”

青辰听罢,皱了皱眉头。他带去散心,自己却是为她忙了一天,结果还没休息便又被连夜召回京城。

现在他果然是病倒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青辰边想着,边回到自己的官署。

过了一会儿,有个主事来向她呈报一些工作情况。她看了一眼,眉头忽而一皱。

这份汇报写得实在是不堪入目,错漏百出,连字迹都稍嫌潦草,显然此人并没有上心,对于公事只是敷衍了事。

她耐心地问那人为何如此,那人大约是有些背景,面无半点惭愧之色,只说是陪秉笔太监黄珩公公的外甥喝酒去了,没有时间处理这些。

青辰一听便有些生气,数落道:“此事关系到当地百姓的切身利益,你怎么可以如此敷衍塞责草草了事。”

“大人若不满意,只罚我俸禄便是了。”那人不以为意道,“左了这俸禄也没有多少,还有一部分都用胡椒来折了。如今我这家里都是胡椒,大人若喜欢,我再送一些给大人。”

眼下国库空虚,官员们的俸禄不能足额以银两发放,朝廷对不足的部分便只能以实物来折。很多官员对此很不满意,可是国情如此,谁也没有办法。像眼前这位,就因为俸禄太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了。

俸禄少,一些官员就尸位素餐,不把心思放在公务上,而是只想着如何攀附权贵,得到庇护和好处。一些新来的官员受这种风气影响,虽然有心把事情做好,但也显得过于战战兢兢束手束脚。

这些就是她曾跟宋越探讨过的吏治混乱。

一想到这里,青辰心中愈发不快,对着那梗着脖子不怕被罚的人道:“本官不管是黄公公还是白公公,我不罚你俸,只命你重做,一直做到我满意为止!倘若你下次呈上来的还不能叫我满意,便准备好接受笞刑。你若对本官不满,大可以告诉黄公公,我且与他论一论理。”

换了别的时候,她大约不会这么生气,也懒得与他计较,将事情揽过来自己做便是了。可是她发现这样不行,因为事情太多,凭她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完。连宋越这般铁人都累病了。

“你……”

那人有些不服,却还是只能抓了册子,讪讪地出了门。

青辰揉了揉眉心,望向窗外,叹了口气。

散值后,她不像以往留下来处理公务,而是很快到药铺买了些药,然后去了宋府。

与此同时,在宋越的书房内,赵其然正将宋越从床上扶起来。

宋越穿了身素淡的月色睡袍,身后批了件青蓝色的鹤氅,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散值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张阁老,他知道我来看你,便让我把票拟的文书也带过来了,需得你亲笔签发才行。唉,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能好好休息。”赵其然叹了口气,然后身后探了下宋越的额头,“好烫啊。”

宋越没有说话,只是勉强提起笔,在一沓文书上签字。

“对了,我底下的人说,大安县的县令私自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你说我要不要报告朝廷处理?”赵其然问。

“放了他吧。”宋越头也没抬,“就当作不知道。”

这样不计前程一心为民的父母官,不多了。

“好,听你的。”

这时,管家来报:“大人,沈青辰大人来看您了。”

宋越咳嗽了一下,沉吟片刻,回道:“告诉她,我已经睡下了,让她回去吧。”

那管家又问:“沈大人似乎是买了药来。可要收下?”

“让她拿回去吧。”

“是。”

等管家走了,赵其然纳闷道:“怎么了?你跟青辰闹别扭了?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他来看你,怎么把人往外赶啊?”

“总归病都病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他说罢,又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俊逸的脸上唇色发白。

“我看他平时都留在朝中处理正事,今儿这么早就来了,定是专程来看你的。你倒好,一句不必就把人打发了。难得你有个学生如此关心你,你的心真硬。”

“不说这些了。”宋越道,“还有其他的事要问吗?”

“有……”

……

管家很快来到大门口,回复青辰道:“沈大人,宋大人已经睡下了,此时不便见大人。”

刚才来得匆忙,冬天还没过,青辰的额角却已出了细密的汗。她才擦去汗,想一副清爽的样子见宋越,就听到管家这般说,一时有些失落,“那他病情如何,烧可发得利害么?请了大夫没有?”

“沈大人放心吧,请过大夫了。府中的人也会好好照顾宋大人的。”

“哦……”青辰微垂下头,“那这药我留下吧。这里面还有些蜜饯……我知道这儿什么都有,我只是怕万一。”

她记得,上次她陪宋越到医馆治病,他不喜欢喝苦药。

管家犹豫片刻,张口道:“沈大人有心了。只是大夫已经开了方子,厨房也已在煎药了,再多一副,怕是药性有相克。沈大人您还是拿回去吧。”

青辰提药的手都已经伸出了一半,听他这样说,一时僵在空中。

自皇上连夜召宋越回京后,她心里总有些不好的感觉,今日这般情景,似乎印证了什么。

“哦。那……告辞了。”她慢慢地转过身,步下台阶。

府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离开前,她又转头看了大门一眼,两盏高悬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一时间,她仿佛又回到与他初识的时候,她为了明湘来找他,却因为没带名帖而进不了门。现在她与宋越自然是比原来熟悉的多了,可她怎么还是,进不了这道门。

半晌,青辰才迈开步子,走上即将暗下来的归途。

此时,在她身后的街边,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墙后站了出来。

徐斯临看着青辰的背影,又看了看宋越的大门,神情漠然。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时候实在卡文,我就隔天更肥章哈!大家如果等到10点15分还没有,就隔天再看。

第121章

青辰走后, 管家为宋越端来厨房煎好的药, 回复道:“大人, 沈大人已经走了。沈大人买了些蜜饯,小的没敢收下, 让他一并带走了。”

那碗药乌沉沉的, 跟她带他去医馆治病的时候,他喝的一样。那个时候她为他向程奕讨了半天解苦的东西, 只因他随口说了句苦。

“大人需要小的拿些蜜饯来吗?”管家问。

宋越摇了摇头, “不必了,你下去吧。”

药味飘散, 赵其然嗅了嗅,皱了皱眉,“闻着真苦。”

宋越没有说话, 自顾端起碗来,把药喝了。

赵其然看他喝完了药,又道:“对了,按你的意思, 昨儿我已经把信已经寄给蓝叹了。那小子千户干的不错,才去没多久便已受到了重用,带的兵也挺服他的。”

“嗯。”搁下碗,宋越点了点头。

说来, 这还是青辰的功劳。

蓝叹在永平卫的时候原是百户,后来到了东宫,经过与察合台汗国赛马一事, 在比赛过程中表现勇猛,故而也立了功。朝廷封赏青辰,自然也少不了他,于是宋越就奏请将他升为千户,并把他派去了戍守边关重镇的开平卫。

他本就是个武将,回到了卫所,仿佛野马归原,舒服得不得了。再加上他领兵布阵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很快便入了指挥使的眼,掌管其中最精英的千户所。如今在永平卫,他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赵其然又道:“那小子运气好,得你救了他,又给了他机会可以大展身手。你放心,等顾家的人到了,他会好好照应他们的。”

顾家被抄了,顾少恒等人被罚去戍边,这个旨意无从改变。宋越能做的,是一早就与人打了招呼,想办法将他们送去了蓝叹所在的开平卫。边关的生活辛苦,再加上他们是罪人,有人照应他们,生活会好过一些。

身为一个阁臣,虽然每天都要面对繁多的朝廷公务,但这些细节他也并没有忘。尤其是,顾少恒还是青辰最好的朋友。

“告诉蓝叹,务必给机会让顾少恒立功。三年内,我要顾少恒回到京城来。”

“好,我会跟他交待清楚的。唉,你就一个人,一副身躯,脑子里却想着全天下的事,不病倒才怪了。” 赵其然看他脸色愈发苍白,唇色如纸,便忙收了话匣子,“不说了,你还是快躺下歇息吧。”

越是不易生病的人,一旦生病起来便越严重。宋越只觉得脑袋沉重不已,浑身又酸又无力,身子还烫得厉害,被赵其然扶到了床边,他一下就躺倒了。

他的眼睛闭着,喉结微微颤动,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看着有一种惹人心态的俊美。

不久后,宋越便进入了昏睡的状态,还做了梦。

他梦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在灯盏前连夜书写参劾徐延的奏疏,他专心致志,无比坚决,可是写着写着忽然就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他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忽然间染上了血,自他的胸口开始,鲜血渐渐染红了整件衣衫。

后来是一场大火,大红中有刀剑的冷光,凄凉的喊叫。一夜过后,他的家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然后灰飞烟灭。

后来,宋越又梦到他成亲了。礼堂满是喜庆的大红之色,他与自己心爱的妻子拜堂,周围站满了亲朋好友,笑语喧阗,很是热闹。等三叩首后,他扶她站了起来,她掀开了自己的头盖,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看到她的脸孔,他忽然一惊,头盖下的人并不是青辰,而是郑贵妃!

她千娇百媚地对他说:你是我的。

他紧紧抓着她的胳膊问青辰去哪里了,她只轻轻答:

死了。

*

棋盘街朝前市,行人如潮,尘土飞扬。

夕阳照在沿街的茶馆上,蓝布幌子迎风招展。

二楼雅间里坐着一位贵客,身着宝蓝色的贴身袍服,半边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他正透过窗子往下凝视,俊眉修目,神情淡漠,一只手端起盖碗,轻轻啜了一口。

很快,几辆华贵的马车陆续驶到,客人们终于到齐了。

主位上的徐斯临坐直了身子,放下盖碗看着众人,开口道:“各位大人好。”

四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等了一会,见再无人进来,不由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徐阁老呢?”

“家父身子不适,今日没有来。”徐斯临不紧不慢道,“实不相瞒,今日是我约大家来的。”

老头们再次相视。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个年轻的徐公子虽是徐家的继承人,也是徐党未来的核心人物,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罢了。

而他们几个,分别是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侍郎和户部侍郎,他一个翰林院的庶吉士,竟以父亲的名义,私下约他们见面?

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徐公子今日所为,你父亲徐阁老知道吗?”户部侍郎开口道。

若非他是徐延的宝贝儿子,他们几个大员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跟他说,此刻没有马上就走,那是给徐阁老的面子。

“今日所谈之事与他无关,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徐斯临微微一笑,反问道。

户部侍郎是个急脾气,这样一听,只觉得这小子是在耍他们玩,当即便拍了下桌子,“胡闹!我还有些事要忙,徐公子,恕不能奉陪了。”

“淮西漕运一年三十万两银子。”徐斯临斜睨着他,慢条斯理道,“让大人的亲娘舅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你这亲娘舅给你买了多少田地、铺子供你收租,大人心里清楚得很。管漕运的差使,大人若是不想要,我倒是可以分给在座剩下的三位大人。”

那人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又坐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走了?”徐斯临抱着双臂,环视了一圈,“还有其他人想走吗?”

等了一会儿没人再有要走的意思,他挑了挑眉,“这就对了。各位大人,这才是议正事该有的样子。”

这些年来,徐斯临虽没怎么参与徐延的勾当,但徐延为了培养他,也会把徐党的一些情况告诉他。这当中自然包括徐党主要的人物都有谁,他们与徐家之间有什么利益关联,又有什么把柄和软肋掌握在他们手里,以供他们胁迫驱使等等。

往日他听徐延说这些的时候,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为他懒得听,懒得管。但因为记性好,这些事情便都印在他的脑子里。如今,正可以为他所用。

几位大员再互看了一眼,最终由资格最老的吏部尚书来发言,“你今日约我们几个过来,到底有何意图,不妨直说。”

“很简单。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致仕了,这个职位如今出了缺,我们要你们几个联合举荐我任此职位。”说着,他端起盖碗来又喝了一口,“这点小事,相信于各位大人来说并不难办。”

屋内一时沉默。半晌,那吏部尚书才道:“都察院佥都御史是四品官职,公子如今只是个翰林院庶常,只怕是……”

“各位应该还没忘吧,先帝在位时,有个叫秦判的进士,只做了三个月的庶吉士便被举荐为大理寺少卿,那也是个正四品的官职。既是有先例可循,各位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可是公子如今尚未有建树,这举荐理由怕是不好写……”

徐斯临抿了抿嘴,取出一本册子丢都几上,“我帮你们想好了。这是我写的条陈,里面有对工部事务改革的建议。那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韩沅疏已经看过了。”

青辰素擅水利工事,但徐斯临在观政时也没有落下学习。受她的影响,他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又因为有青辰望尘莫及的资源,他因而能够更快地成长。所以这次他提出了的变革之策,连韩沅疏那个茅坑里的臭石头也惊艳了一番。

“还有,怀柔那个堤坝马上要开始修了,治理淤泥需要新修河道,”他继续道,“但是有人在河道旁修坝建圩,开垦良田,耽误了淤泥的治理。我让人查了下,那些田和宅子,不是你们的,就是你们底下的人的。今日回去以后,你们便让他们立刻拆了,以保证修堤事宜顺利进行。这一点,我已经答应了韩沅疏。”

“有了这两项,你们便有举荐的理由了。”

在座的大员听了皆是一愣。他们原以为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做官了,想以没有举荐理由来搪塞推拒他的,却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却早已做了全面的准备。

于徐斯临而言,他有个当首辅的爹,按说要做官一点也不难。可表面上的避嫌还是要做的,所以举荐一事不便由徐延来开口,所以他才找来了这些人。

此事他也没有告诉徐延,一来他是想试试,看这些人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二来他对自己信心,在洞悉和把握人心上,他有着比徐延更有天赋。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周大人,刚才跟你说的那番话,是要你留下来,好好听我说话。让你帮我,自然不会是白帮,淮西漕运一年三十万两,我可以再给你十万两。”

那人听了,皱了皱眉头,陷入沉思。

徐斯临弯了弯嘴角,对另外两人继续道:“方大人,今年河南省一个县的盐税就由你外甥来收吧。季大人,云南一个县的茶税,我们徐家让给你了。这些值多少,不用我多说,二位大人心里比我更清楚。”

话音落,兵部侍郎很快便接道:“徐公子许诺的利益,恕我不感兴趣。此事我不参与。”

他说这句话,一半是出自真心,另一半也是有意为难试探徐斯临。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是否如徐延一般,值得他们这些人日后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