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答案,陆慎云既意外,也不意外。因为宋越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

聪明的人,自然很难容得别人说服,在行事之前,早已有了他的打算。可他也知道他们这些读书人向来是重视承诺的,没想到,宋越拒绝得一点也不犹豫。

他沉默片刻,看着他道:“阁老自小熟读孔孟,为人处事遵循仁义之道。难道因为此事,要违背自己的处世原则吗?”

他知道,在宋越这个才子面前,他这个不会说话的人之言有多么苍白无力。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可以说服他。

宋越却只是笑了笑,“陆大人难道还看不透,在这朝廷里,早就不讲什么仁义了。”

他继续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陆大人也要与我一样与时俱进,不要讲什么是非,只讲利弊才是。我那学生到了云南,做得好了对她有益,对朝廷有益,对我,对你,也都没有坏处。如此,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

原则?在这惶惶乱世里,面对着一个一把火烧了他全家的人,还奢谈什么原则。

“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陆慎云知道多说无用,也便不说了,只问:“你要她什么时候走?”

“三天以后。”宋越看了看即将暗下来的天空,“不过今天很快就要过完了。陆大人若舍不得我那学生,不如还是趁早去见见吧。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着,他拂了下衣袖,径自从陆慎云身边走过。

“你会送她吗?”

宋越的背影稍稍顿了一下,“朝中事务繁忙,我走不开。陆大人若方便的话,倒可以替我送送。多谢。”

说罢,他便揭帘上了马车。

陆慎云站在原地,眯着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

是夜,徐斯临独自在书房内坐着。

下午的时候,他也得到了青辰要赴云南的消息。

此刻的他沉默不语,脑子里想的一直是这件事。

云南?宋越竟举荐她去云南?

他不明白,他们师徒二人不是已经两情相悦了么?既是两情相悦,如何竟舍得相隔天涯?难道,青辰喜欢宋越,只是她的单相思而已?

可他了解青辰的性子,她不是个主动的人,再加上心里藏着一个杀头的秘密,她就更不可能与宋越主动表白情感。

那宋越究竟是……徐斯临越想,越有些想不明白。杯子端在手中,里面的酒半天也没被饮下。

烛火轻摇,照在他年轻俊逸的五官上,光影流动间,勾出一张雕琢般的脸。

扪心自问,他自然是很舍不得青辰走的,他无比希望她留在京城,留在他可以看见她的地方。可是,眼下的这个局势对他来说,好像也并不是太坏。因为宋越伤了青辰的心。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立刻想到要去找徐延,让他出面保青辰留下。可后来仔细一想,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青辰离开了京城,但这是宋越一手造成的,她会很清楚地记得,她所喜欢的人是如何狠心地伤了她的心。

离开了也好,见不到,在时间的冲刷下,心灰意冷的她也许慢慢就会把宋越忘了。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正好可以把精力集中在自己的仕途上,倚靠徐党尽快地往上走。

等到她把宋越忘记了,他再把她弄回来。

到了那个时候,他也便不再是现在的徐斯临了。

这般想着,徐斯临喝掉了杯中的酒,辣辣的,如刀一般剐着喉咙。此前他也已经喝了很多杯了,头正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青辰要走了,明湘只怕还不知道,他得告诉她一声。她若有想对青辰说的话,他可以带她转达。

这般想着,他站起来,披了披风,去了明湘的院子。

明湘的屋里,点着一盏孤灯,烛泪在静静地流淌着。她有些木然地坐在几前。

见到徐斯临来了,她抬起眼,看了看他。

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酒味,门打开风吹进屋里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他是喝了酒来的。

“用过膳了吗?”徐斯临坐到明湘的对面,问。

她点了点头。

“我来是想告诉你。”徐斯临的脸上已经有些泛红,脖子上的筋条也有些浮起,“青辰就要到云南去了。”

话音落,明湘一时有些怔住了,秀美的双眸轻轻一眨。

云南?

她虽没有离开过京城,但也听说过那个地方。它山长水远,让人一别就是万里。

她原以为在失贞的那一刻,此生与青辰哥无缘已是最坏的时刻了,没想到更坏的还在后面,她甚至就要连青辰哥的面都见不着了。

青辰哥就要去云南了,留在京城里的,只有破败的她。

“他还会回来吗?”望着烛光想了很久,她有些黯然地开口。

徐斯临理解她的心情,一直沉默地陪着她,直到酒劲渐渐上头了。他揉了揉眉骨,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你说什么?”

看他的模样,明湘却是不再问了。

回来或是不回来,对于她来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分别。她已经是个失贞的人,是别人府邸里的小妾了,心里如何还能再有痴念?

明湘不再说话,只心中思绪繁杂,有些沉闷而绝望的感觉。

烛火静静地燃烧着,窗外浮云流动,月光漠然地落到了池塘里。

不知过了多久,徐斯临的意识渐渐涣散了,头一沉,趴到了桌上。明湘理完了思绪,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半晌,她叫了一声:“徐……斯临。”

这一声,轻轻的,带着女人天生的柔和和纯净。它轻易地就穿透了他的耳膜,进入了他昏暗的梦里。

就像是,青辰在叫他。

明湘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站立片刻后解下他身后的披风,任它滑落到地上。徐斯临动了动,呢喃了一声,然后又不动了。明湘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她将他搀了起来,扶到床上。他的身子一下就倒了上去。

然后她开始伸手去解他的袍子。

很快,他的袍子就被她脱了下来,露出了年轻而精壮的胸膛。

第129章

明湘想了想, 下了帷帐,爬上床。

徐斯临就躺在她身边,上身赤.裸着,意识昏迷,呼吸略有些急促。

她想了想,把自己的衣裳也脱了, 边脱, 眼泪边掉了下来。

一直被关在这屋里不是办法,她要取得徐家人的信任, 要重新获得在徐府内的自由。否则,她永远也见不到徐延, 永远也无法报仇。

最快的办法, 就是真正成为徐斯临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今日他喝醉了, 也许是最好的时机。

屋内的烛火被明湘吹熄了,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进窗户,帷帐里隐约可见她褪下衣裳后的肌肤, 白皙细腻, 散发着一股女人身上独有的清香。

夜里冷, 褪尽上衣后的明湘有些发抖, 思虑片刻后, 她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胸膛……再然后, 又伸向了他的亵裤。

徐斯临的呼吸开始变得很急促, 身体也因为被触摸而有了反应, 紧致的下腹忽然绷得更紧了,亵裤内年轻而禁不住逗弄的那处也有了反应……与此同时,一声呢喃自他口中唤出,只是依旧模糊得无可分辨……

在她的抚触下,他渐渐有了反应,本能地以强健的臂膀搂住了怀中柔弱的女人。帷帐内,充斥着酒味与他的男性气息。他的眼睛依旧闭着,黯淡的光线下只能见到浓密的睫毛,大片阴影将他的脸孔凸显得更加深刻而俊逸,透着一股谜样的魅力。朦胧的意识支配着他,去获取她的唇瓣,并以手掌抚摸她的每一寸肌肤。

黑暗中,这个引得无数京城贵女为之魂牵梦绕的男人,拥有着桀骜不羁的眉眼和内心,和一副年轻而完美的强健躯体。柔软的被褥纠缠间,他健硕的胸膛、手臂、腰肢和大腿……都在以一种原始而自然的状态,张扬着属于男人的魅力。此时此刻,他正要奔赴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巫山云.雨。

帷帐内,两人的喘息渐浓。明湘顺从地被他亲吻、抚摸着,一副柔软的身子因为紧张和某种身体本能的反应,几乎颤.栗到极致。

他的唇不停地索取着她的,口中带着一点点酒味,鼻息温热而带着他独有的气息。两人唇齿纠缠,彼此滋润着对方。亲吻间,他的指尖还在抚摸着她的胸脯,很快,它们就变得愈发饱满而挺.立。浑圆而丰满的触感愈发刺激了他,让他的呢喃声变得更加频繁,身体里的火焰也愈发控制不住。

明湘已是被迫尝过人事的人,对于这种事,她的心里原本极度厌恶和排斥的。可她没有想到,与这个还算陌生,却对她无微不至的男子相拥亲吻,竟让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能感觉到,身体和内心,并没有那么排斥的他的触碰……甚至是,不由自主地慢慢开始迎合。

这让她心情复杂,有一种游走在羞耻和放纵边沿的难以言说的滋味,黑夜的喘息经不起细细琢磨,她的眼角,悄然滑下了一滴泪。

与此同时,徐斯临正因**难耐,已经不满足于亲吻和抚摸,一个转身将明湘压到了身下。

在他的梦中同步上演情景,与现实中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只是在他身下的女人不是明湘,而是沈青辰。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明湘流下的这一滴泪,不知为何辗转流入了他的眼眶。忽然间,轻盈而易碎梦幻的泡影,破碎了,让徐斯临略微清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就着月光看着身下的人。她的五官他看不清楚,视线因酒劲早已模糊了,只是他能隐约感觉到,被他搂在身下的人,不是青辰。

他晃了晃脑袋,“你是……”

明湘没有说话,却是凑上了自己的唇。

*

青辰要调职去云南了,自然也就不能再任太子朱祤洛的老师了。

朱祤洛乍听这个消息时,呆滞了好一会儿,随即一种被抛弃的难过感觉很快涌上心头。任凭侍奉他的宫女如何呼唤太子殿下,他只置若罔闻,还未束起的长发垂在身后,盖住了背上的四爪金龙。

镜子里,十三岁的少年一脸落寞。

今日到文华殿听讲学,他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在看到侍读的官员以后,这种情绪愈发明显。沈师傅,果然没有来。只心不在焉地熬完了课,他便急匆匆返回了慈庆宫。

正要命人召青辰来问个清楚,没想到,她却已经在殿内等着他了。

朱祤洛见了青辰,一直被压抑的情绪这才释放了些,“听说,你要到云南去了?”

青辰点点头,“微臣今日前来,正是与殿下告辞的。”

朱祤洛抿了抿嘴,身材颀长的少年负着一只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能不走吗?你是我的老师,答应过我,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如何又要到云南去任什么知府?”

少年储君的心里有一丝哀伤之感,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信任和亲近的人,他能依赖的人,永远都留不住。身为储君又怎么样,整个天下未来都是他的又怎么样,出身皇家,难道注定就要承受这份孤单。

这样的孤单,到底要延续多久。

青辰沉默片刻,道:“殿下见谅,这是……皇上的旨意,内阁的调职文书也已经送到了。”

朱祤洛听了,情绪愈发控制不住,便冲动道:“我听说是宋阁老举荐了你,他为什么要举荐你,他不是你的老师吗?如何竟要你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去找父皇,求他不要让你去……”

“殿下!”青辰拦下了他,“殿下莫去。此行我是去云南任元江知府,元江出了些乱子,知府一职需得有人尽快补上。宋老师举荐我,皇上也让我去,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殿下此时不宜惹皇上生气……”

他明白的。他自然清楚,在天兆逼宫一事后,它们父子之间还有些纤细,眼下父皇对他还不是完全信任的。所以,他去求他,只怕也是一点用都没有。

沈师傅不让他去,是为他好。

他这个太子当得,着实是窝囊。

在青辰离去后,独自坐在殿内的朱祤洛想,只等他掌了这国家的权,他就再也不要她离开他身边了。谁也别想,把她夺走。

……

见完了朱祤洛,青辰又去了林家。

自徐斯临帮沈谦请大夫治好了腿,沈谦就回到林家了。林孝进是朝廷里的老油条,消息自然也灵通,在青辰来之前,便已把她要走的事与沈谦说了。

青辰要走了,来这一趟是道别的,在来之前,她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林林总总,总要大包小包才能显出心意,有告别的仪式感。

她的离开在林孝进的意料之外。他原本还想为她牵线寻一门好亲的,只这些都还没来得及做。不过他依然对她客气有礼。

青辰对着林家的人,一一道了感谢,感谢他们这些年来对她的救济和帮助。宴席早已备好,一家人寒暄完后便入了席。

她的二婶林氏今日没怎么说话,只埋头用膳,偶尔照顾一下林屿,看不出来情绪。自从青辰给了她八十两,也不来林家教书后,她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见到她了。今日临别前一见,就觉得这位林家的嫡小姐,她二叔的夫人,看着好像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少了些骄纵作态之姿,可也让人觉得,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了。

林屿今年九岁了,正是半大不小、半懂不懂的年纪。对于老师即将要出远门,他也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说法,边吃着鸡腿边心直口快道:“云南那么远,等老师回来,我定是已经做了官了。”

沈谦的眼睛随即黯了黯。林氏沉默地搁下筷子,给儿子又夹了个鸡腿,然后给她的相公斟满了热茶。

用完了膳,沈谦与青辰叔侄两在房里说了会话。也没有说多久,只是沈谦嘱咐一些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之言,青辰也回嘱他要保重身体,她就该走了。离京在即,家里还有好多东西得收拾和整理。

临走前,沈谦照例把她送到了大门口。青辰本来是拒绝的,奈何抵不过他的坚持。

他的腿之前受伤了,虽得徐斯临请了名医来医治,但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起路来看着有些跛。而且,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完全恢复。

青辰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这次来见到他走路力不从心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却只能把心疼藏在心里。

其实,只若是不看他的脚,他还是那么风姿无双,俊雅温柔。可是……

“二叔回去吧。他日若得空,我便回来看二叔。”青辰微微笑道,“我给二叔带云南好吃的回来。”

“嗯。”沈谦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转身,跟以往无数次送她出门一样,目光流连在她身上。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终是要亲眼看着他一手养大的雏鸟,那个曾躲在他羽翼庇护下的柔弱躯体,要不可避免地飞向无垠的天空了。

而且这一去,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她回来。

日暮西山。

在那张曾经粲若春华的面容上,现出了一丝真正的苍老。

青辰不忍细看,转身离去。

*

二月十四,是青辰出发去云南的日子。

这一次去,路途遥远,既要走陆路,也要走水路,不方便带太多东西,所以她只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包括一些换洗衣物、笔墨、书册、干粮,再多就不好带了,其中光书册就占去了大半的行李空间。收拾好后,家里还剩了些东西,能变卖的她都变卖了,不能卖的,她便选了些还能用的送人,再剩下的便只能仍了。

小猫十月是不方便带着的,这一路山长水远,旅途颠簸,连人都不一定能安全抵达,更何况是一只猫。青辰想了想,有些不舍地将它托付给了明湘的父母,顺便留下了一封给明湘的信。

小猫似乎明白些什么,在离开她手心的时候,一直喵喵地叫个不停。

青辰没敢多听,因为一听就会想起去年秋天,在去往通州的路上遇到它的情景。那个时候,宋越在她身边。

很快,青辰雇的马车就到了家门口,她把行囊都装上去,然后扶父亲上了车。

在上马车前,她回头看了这个小屋一眼。在京城发生的所有故事,只怕都要随着它而尘封了。

等青辰上了车,马车便上路了,一路往南去,去云南。

清晨的空气凉凉的,微微有些湿润,杨柳的枝叶浸没在薄雾中,青草上的露水还没有干。

马蹄声笃笃。

青辰坐在马车里,怔怔地坐着,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摆动,沉默不语。

没想到,真的就这样走了。

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这几天又忙于收拾行囊,与各人道别,忙碌得顾不上伤感。

直到今日上路了,难过和不舍的情绪才一股脑涌上心头。

漫长的旅途,未知的前路,遥远的云南,身边只有无法开口的父亲相陪,她忽然发觉,自己原来是如此孤独。

经历了那么多事,遇到了那么多的人,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

三天内,她去见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来见她,她与亲戚、好友、同僚、邻居等许多人道别,说了很多保重、他日再见之类的话。

徐斯临也来找了她,转交了明湘的一封信,要她照顾好自己,说是等时机合适了,他便让父亲把她调回京里来。他还嘱咐她,说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让她第一时间找他。

自从明湘出事以后,青辰就没有再见过他了。这次要远走了,她的心里还是只惦记着明湘,对于他的关心,她只简单道了声谢,并没有放在心上。

“明湘在你家,还好吗?”

徐斯临把手臂上的伤口藏起来了,也没告诉她明湘意图刺杀他的父亲,只回了句:“她还好。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此外,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在看着青辰转身的那一刻起,徐斯临忽然觉得,他的心比自己想的还要硬。虽有对她离去的不舍,但比起让她断了对宋越的思念而言,他受得起这份不舍。只要是她终有一天会到他的怀中,他都等得起。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流的始终是徐延的血。

后来,青辰又去了北镇抚司衙门,见了陆慎云。

陆慎云依然如之前一样,将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心里,一点也不外露,面对青辰的辞别,他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离开镇抚司的时候,黄瑜看着她,又看了看陆慎云,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啧”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她没明白这代表什么,也没有细究。

离开的时候,青辰不禁想,其实镇抚司原来在她的印象中是个让人紧张的地方,至少在宋越带她来救明湘的时候还是。然而到了此时此刻,它却成了难得让她觉得心平气和的地方。

她知道,是因为陆慎云。谁能想到曾经以为复杂的人,恰恰却是她所面对的人中最简单的一个。

离开前的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青辰见了很多人,可在她见的这么多的人里面,唯独少了一个她最想见的——宋越。

她的宋老师,她想念的人,喜欢的人。

她没有主动去找他,与他道别,在给他送药两次被拒后,她猜想他也许并不想见他,这一次,也不会有其他的结果。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期盼着,期盼他可以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