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诞之后,天权宫来了一名风华倾城的女弟子,天璇宫走了一个天资过人的男弟子。众人为李赫的离开唏嘘片刻之后,很快把关注点移到了陈雅的身上。李赫的离开就像旋舞的失踪一样,如同静水投沙,没有搅起丝毫波澜便已沉了下去。这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些细如微尘的水中流沙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锦心为了在幽神祭中脱颖而出,去了太和峰后山的清修之地闭关,想在这短短的一年里将自己的能力再次提升。不久之后,崇锦西竟然也去了清修之地。大家纷纷猜测他的目的,都认为他已经改变了心意,打算在幽神祭中勉力一争。

我与陈雅依然留在瑶光宫,在日常修习的同时参与墨衣祭司们的日常任务。正如我所想,虽然进行了日以继夜的修习,我的异能进步得也十分有限,反而是陈雅,在修习了蓄力储灵法几个月之后,异能突飞猛进,心灵感应及震慑的范围和清晰程度都得到了很大提升。

至于陈意,则成功地再次收获了一批仰慕者,就连双刀客也对她念念不忘,令我叹为观止。

自从神诞节之后,我与方蔚临之间生出了不少默契。我不再刻意惹他生气,有时还会特意做些他喜欢的甜食与他分享。他也妥帖收起了摄人的锋芒,展露出温柔暖心的一面。起初我偶尔也会想起神诞节那日做过奇诡的梦,后来却渐渐地将它抛之脑后。梦这个东西,原本就是荒诞无稽的不是吗?

比起我跟方蔚临之间一日千里的进展,陈雅与宇文默却一直停滞不前,明明彼此都有意,却谁也没有说破,始终在原地踏步。我问过一次原因,陈雅却只说觉得还不是时候。

难道动心这种事情,还有是时候和不是时候的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想多加干涉,便只好由得她去。直到数月之后,我和阿渊的十五岁生日到来。

第48章 石鸡白鱼

四十八章

十五岁生辰,对于我和整个幽国来说都意义重大。因为生辰之后不久,王室就将举行幽神祭,为我和阿渊择选对象。

我在祭司神殿待了快一年的时间,竟是一次也没回过王宫。期间母后和阿渊曾暗中来探过我几次,而父王却从未来过,我想他大概是对我这薄情的女儿彻底失望了。所以十五岁的生辰之前,我打算偷偷潜回青极王宫,给父王和母后一个小小惊喜。

父王素有心疾,虽说不算严重,但他向来挑食又好饮酒,偶尔发作起来也十分难受。母后时常心怀忧虑,夜里睡不好觉,时不时犯头风症,必须好好调养。至于阿渊,他从小喜静不喜动,如果不提醒的话他可以看书看上一夜,然后马马虎虎地胡乱吃些点心当早膳。实在是不让人省心的亲人,让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念。但神殿中的弟子们每一个都远离了家乡亲人,遵守神殿试炼的规则,除非事出有因,三年未满不能擅自回家,我又怎能例外?

但十五岁的生辰,我却是一定要回家过的。在幽国,十五岁意味着长大成人,可以正式谈婚论嫁。若家中有十五岁的儿子或者女儿,全族人都会聚齐,为这位孩子举行成人仪式,在仪式上会由母亲亲自为孩子佩上象征成人的白玉环。而父亲则会拿出珍藏已久的红曲酒和点心,与成人的儿子或女儿分享,再说上一句祝福的话,幽国人相信这句祝福之语将会伴随子女一生。

宫中已在筹备我的成人礼,必然仪式隆重大宴宾客。母后也差人给我送了信,叮嘱我务必在仪式开始之前回到青极王宫好早做准备。我只说自己会及时赶到,实际上却早早跟墨久告了假,提前三天便带着陈雅陈意回了王宫。

回到王宫放下行囊,我便拿了个包裹奔向青极宫的御厨房,在那里找到了久违的臭豆腐师傅,当时他正聚精会神地捏着一团白面。

说起臭豆腐师傅,他应该算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朵奇葩。人长得高大端正,整天笑嘻嘻,从没为什么事犯过愁。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爱好有三样:寻找好吃的东西,做出好吃的东西,研究好吃的东西。在青极王宫里,除了练武和读书,其余的空余时间我几乎都跟臭豆腐师傅呆在一起,他做的新菜我总是第一个尝,而我做给父王母后和阿渊的吃食也常常得他指导,我们亦师亦友,他对我的影响十分深远。

我不想打扰他做事,便在厨房里浏览了一圈,只见一旁的蒸笼食屉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酥饼,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兔形状,或坐或卧,或跳或停,栩栩如生。一看之下,我只觉腹中饥饿,便随手拈了一只正吃胡萝卜的小兔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外面是一层糯米糍,里面竟还有一层梅子馅,酸甜可口清新开胃。

我正要再吃,只见一个火红的影子蹿了过来,叼起一只兔子饼就走。

我伸手一揪,正好揪了条尾巴,提起来一看,竟是阿渊的那只狐狸小芒。

小芒看见是我,惊得睁大了狐眼,僵直了六条尾巴,凄厉地惨叫。

“又来偷吃?”臭豆腐师傅杀气腾腾地拎起一只擀面杖。看见我时,他一愣,手里的擀面杖落到地上。“公主殿下?”

“臭师傅,好久不见!”我笑嘻嘻地朝他挥了挥手,丢开了狐狸。这狡猾的狐狸一落地便飞快地衔住地上的擀面杖,像只耗子似的溜了。

臭豆腐师傅怔怔地看了我半晌,忽然猛地踏步而来,热泪盈眶。“公主,你终于回来了!”他向我伸出双手。

这不太好吧?虽说我们亦师亦友久别重逢,也不用拥抱表示激动吧?

我还在犹疑,他的手已经伸到我面前。“说好的东西呢?”

呃?我呆了呆,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包玉心果。

他一把抢了过去,欢天喜地道:“玉心果!太好了,百兔宴又多了一种材料!这回要以什么为皮呢?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在原地兜起圈来,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为什么要做百兔宴?”我努力使他留意到我。

“当然是为了公主和王子殿下的成人礼啊!因为公主和王子殿下属兔,陛下特意吩咐要做一百只兔作为成人礼上的酒点…”他挥了挥手。“公主去外面玩吧,别打扰我做事啊乖!”

被他推出厨房们,我十分胸闷。难道还把我当八岁小孩儿吗?

臭豆腐师傅要做百兔宴没空理我,我只得在西厨里放下包裹,开始生火做饭。当锅里的石鸡汤发出诱人的香气时,我抓了一把枸杞,切了几片当归和天麻,一股脑儿投了进去。在炖汤的同时,我又做了道白鱼羹,特意放了炙甘草和桂枝。不一会儿,整个厨房弥漫着混合了药香之后更加馥郁的食物香味。

狐狸小芒躲在厨房外的柴火堆里流着口水往里偷看,自以为藏得严严实实不露痕迹,实际上早被我给看了个清楚。想必我不在青极宫的这段日子里,它没少往厨房里钻。

青极王宫位于青极峰,与太和峰遥遥相对,与神殿的光辉堂皇不同,青极宫是重檐庑顶的青色宫殿,隐现于层叠云浪之间,其实倒比神殿更多几分仙气。从这西厨支起的窗子望出去,恰恰能看见太和峰上那座高耸于云端五光十色的神塔。不知此时此刻,方蔚临又在做什么?

也许正躺在神殿的屋檐下,往青极王宫所在的方向凝望吧。

想像着他从容带笑的神态,我的心头颤动。才分别一天而已,为何想念已浓稠似胶,缠在我心头令我透不过气?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我心中占据了大片河山,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更是牵住我的目光,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这绿竹芷兰一般的少年,真是属于我的那位君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臭豆腐师傅终于出现鸟…

小昭昭生日,会得到什么惊喜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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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宝贝小昭

“石鸡汤?”

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将我惊回了神。

“公主,你在发呆。”臭豆腐师傅皱着眉头踱了进来。“在下曾经说过,料理食物时万万不可分神,否则——”

“否则便是对食材不敬,做不出好吃的东西。”我朝他眨了眨眼。“我都记得呢师傅。”

他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又恢复成乐呵呵的常态。

“这石鸡汤是炖给王后陛下的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枸杞,天麻,当归。只可惜没有太和松蘑,要否则一定能成就绝世美味。”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太和松蘑是传说中的神级食材,生长于祝厘峰禁地中的悬崖之底,采取松蘑的凶险程度甚至大大超过了暮云草。虽然我曾心心念念想采得它,但自从上回遇到黄尾熊让我和崇锦西都差点折在里头,我便再也不敢独自一人闯入禁地了。

两道大菜做好之后,我跟臭豆腐师傅耳语几句,扮作他身后的小厨娘,跟他一起把菜给送到了父王和母后的餐桌上。

近一年未见,父王的两鬓竟像多添了几根白发,眼角更多了些细纹,看上去也不如从前精神。他浅尝了一口白鱼羹后皱了眉头。“太淡。”

母后嗔道:“别忘了,藕衣长老前些天特意叮嘱陛下要清淡饮食。我倒觉得这菜很好,大厨子用了心思,该赏才是。”

父王丢了调羹,愤愤道:“这群小题大做的祭司,真是讨人嫌!”

母后以袖遮唇,轻笑了一声。“还在记恨阿昭没回来看看?”

“祭司神殿有什么好的,值得她流连忘返?!”父王嚷嚷了起来。“都快一年了,竟然连个信也没捎回来过…真是女大不中留…”

臭豆腐师傅咳了咳。“两位陛下,这两道汤羹需得趁热食用。”

父王挥了挥手。“没胃口,撤下去吧。”

没胃口?我花了两个时辰特意做的汤被嫌东嫌西不提,居然吃也不吃就要撤了?我终于出离愤怒,大步流星地奔到餐桌前。“不能撤!”

父王惊愕地看着我。“宝贝小昭昭?”

我怒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宝贝小昭昭,我已经长大了!”

母后和臭豆腐师傅不约而同地偷笑。

父王乖乖地将白鱼羹喝了个精光,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宝——阿昭的手艺果然超凡脱俗,比宫里那些厨子好多了!”

也不知刚刚是谁在嫌弃汤味太淡。

无辜中刀的臭豆腐师傅撇了撇嘴,大概是对父王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叹为观止。一顿饭后,母后无视父王幽怨的眼神,把我拉进了主殿的花厅里说话。

我向母后简单说了说这一年的经历,当然省去了遇险的经过。又说起了新交到的几个朋友,以及崇锦心跟阿渊的事。

母后听了之后又道:“你自己呢,有没有遇到合意的人?”

我笑而不答。

母后横了我一眼。“怎么,对自家娘亲也要保密吗?”

“的确有了一个不错的对象。”我赧然点头。“不过幽神祭结果未定,一切还是未知之数。”

“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忧幽神祭。”母后宽慰我道:“能入得了阿昭的眼,想必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只要他能在幽神祭中表现不错,我和你父王便是绞尽脑汁也要让你得偿心愿。”

她忽然侧过脸朝向身后的蔷薇花架,高声问:“陛下,你说是不是阿?”

父王狼狈地从花架后面露出头来,头上肩上都落了几枚花瓣。

“当然不是!”

他恨恨地拍了拍身上的落花。“想当我女儿的王君,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他的手往花架上一搭,花架轰然倒地,溅起一地花汁泥灰。

父王缩回手,讪讪道:“失误,失误。”

母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向前将长袖一招,花架又恢复了原样。

我看得十分眼馋。若是我能传承母后的这一招“完璧”,或者是父王的另一个异能“索忆”那该多好?

好在我传承了父王的神力,也算是聊胜于无。

父王到来,母后和我也不便再聊些儿女情长的事,虽然父王很有兴趣,但这些私密的话自然是只适合跟母亲分享。于是话题又转到我在祭司殿的见闻,我着重谈了谈几个域主家的公子小姐,又将天谷城里这些显贵子女一一分析了一遍。谈到李赫时,父王眉头紧锁。

“真没想到,李大人家的公子竟然如此跋扈。”母后微怒。“这样的孩子如何继承外事大臣之位?陛下,李赫承职之事还需再三思量。”

父王颔首。“我何尝不知?然而大臣子女承袭之事自古为之,鲜有例外。若贸然改变,必定引起李元皋的不满和猜疑。幽神祭之后,阿昭便要继位,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差错。”

“父王,李元皋早已心存不敬。”我将李元皋私自阅看四域名单一事向父王简单地说了说。“四位理事大臣世代传袭,恐怕早已不将王室放在眼里。今天李元皋敢私自拆阅四域的信件,明日他也许就会跟四域结盟,将王室蒙于鼓中,这后果…”

父王和母后都变了脸色。

“大臣承袭制,必须废除。”我做了个总结。“延用引荐制,同时加入全民合用的考试制度,只有这样才能杜绝王权架空的危险。”

“我同意阿姐的意见。”阿渊缓步而入。“阿姐对我说过此事后,我曾入了李元皋之梦。他的确与四域域主都有暗中的书信往来,至于究竟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但这一举动本身已说明了一切。”

“话虽如此,但关系到阿昭的继位,必须谨慎。”父王沉吟片刻。

“不如交给我吧。”我微微一笑。“将他们都交给我即位之后再来处理,父王暂且假作不知,以幽神祭为借口先拖延李赫的承位,如何?”

回到王宫的第二天,我们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青极宫地势高峻,每年落雪时整个宫殿都被云雪包裹,脱去了平常的仙气,显得冷峻神秘。从前住在青极宫时,每到初雪时分我便会和父王一同狩猎,将猎得的皮毛送给母后和阿渊做冬衣。

父王一见到下雪,立刻起了兴致命人收拾猎装,要和我一起去天谷城南的红河原冬狩。然而我的碧鲲还被扣留在祭司殿,用别的弓总觉得不顺手,再加上刚刚回宫,对于冬狩实在提不起兴趣。父王见我如此,立刻显得闷闷不乐。

母后在我耳边悄声道:“去吧,你父王为你准备了惊喜。”

第50章 白鹿少女

五十章

我随意挑了一把□□,和父王一起纵马踏上了红河原。一望无际的红河原上覆盖着薄薄的雪层,山丘,树林,草原,河流,被雪花妆成一色,无限苍茫。

万万没有想到,父王的惊喜竟然是一个人。此人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身着雪白长裘,乌黑的长发被羽冠束起,面如璧玉,英气逼人。看见我时,他向我展露了一个清浅却温柔的微笑。

我的心中顿时被喜悦填满。

看来父王已经知道我与他之间的情意,多半是陈雅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在回到青极宫时便已偷偷告了密。

我正要驭马向他而去,却被父王伸手一拦。“急什么?我幽国的大公主怎能纡尊降贵?你且再瞧瞧。”

我定睛看去,只见方蔚临身边不知何时又多了好几个与他做相同打扮的男子,个个气宇轩昂容貌出众,其中有一个居然是赵宣。

“看好了?”父王别有深意地摸了摸长满胡须的下巴。“孤王挑出的这些男儿,可不比你的方蔚临差吧?”

我纳闷地瞥了他一眼。父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你们给孤王听好了。”父王朗声道。“谁能猎到白鹿,便能在青极王宫留宿,并与公主共用晚膳。”

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掉转马头我便要走。

父王扯住缰绳。“乖女儿,难道你不想看看他如何为了你与别人争抢?”

“不想。”我闷闷地说:“这里根本没有白鹿。就算有,这白茫茫一片如何猎得?”居然还用跟我用饭来诱惑他们,显然居心不良!

“果然是女生外向啊…”他一脸牙疼状。“放心,孤王说有,那就一定有。但猎不猎得到,全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父王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卫立刻牵来一头浑身雪白的母鹿。母鹿的腿上拴了只金色的铃铛,走起路来当当做响。

侍卫解开这母鹿脖颈上的绳索后,母鹿立刻撒开四蹄,飞快地奔向了最近的树林。诸公子向我与父王行礼之后,纷纷动身朝母鹿的方向追去。

父王邀我进了帐篷,蓬里早燃了热炭炉,与账外的寒冷天差地别。饮过几杯热茶之后,我们又下了几盘棋,这才听到有人返回的消息。

我丝毫不觉忐忑。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从冰天雪地之中带回那头白鹿的话,这个人一定是方蔚临。不知为何,我总对他充满了信心,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然而最先返回的并不是方蔚临,而是那几名公子之中的一个。此人的马背上托着一位绝色少女,并坚称这少女便是那白鹿所化,理由是她的脚上带着一只金色的铃铛。

父王勉强朝他笑笑,夸赞他有想法。回到帐篷里时却郁闷地骂道:“蠢材!亏我还挺看好他…”

这么快就气急败坏了吗?我在心中偷笑,只觉得父王必定是白费心机。

很快,另一名公子也返回了营地。他只带回了一只金色的铃铛,声称那只母鹿被一只猎豹捕食,他一人难敌猎豹之力,只好先行返回。

父王沉着脸,根本懒得跟他应付。

陆陆续续其他几名公子也返回了,有人猎了只雪貂交差,有人索性两手空空而回,双目游移不定心有所牵。

“这群好色之徒!”父王听了侍卫们的回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雷霆之怒。“统统拉下去抽十鞭子!”

原来父王在树林里安排了好几个绝色少女,只让她们等着,若有孤身一人者便出现在他面前,声称自己是白鹿所化,央求他们放过自己,并愿跟随左右,奉上珍宝,也能助他实现夙愿。这考验人心的主意实在够蠢,但那几个上当的显然也不够聪明。

当然,也可能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

父王见我不屑他的考验之举,冷笑道:“我给方蔚临安排了一个最美的,你就等着瞧吧,我就不信他无动于衷!”

我毫不在意地笑笑。方蔚临这个人还真对美色没有太多兴趣。如果要让他上当,除非…除非什么?

我冥思苦想,竟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弱点。他不爱美色,不贪虚名,似乎也不在意钱财珍宝,若说他的爱好,大概就是躺在太和神殿的屋顶上看日出,顺便吃吃我做给他的玫瑰糖。

除了弟子赛那一次,他明确表示过自己有想要的东西,别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发现他对什么东西执着或是向往。也许他唯一的执着便是…我?虽然我还不确定,但这样一个几乎算得上完美无缺的人,只对我一个人执着,也许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我作为一个姑娘的虚荣心。

偶尔我会觉得不太真实。这一切来得太过自然又太过顺利,让我迷惑。这样一个人,他完美得像是天上的神祇,却偏偏降落到我的身边。他很美好,却也令人难以捉摸。

没过多久,赵宣回来了。那匹白色的母鹿乖巧地跟在他的马后,脚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在下幸不辱命。”赵宣朝父王跪拜之后,微微笑着朝我也点了点头。

他毫不吃惊,显然已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是赵莲息无意中透露了信息,还是他早已有所揣测?这个人从来都不简单。

侍卫们验看之后向父王禀报,确认了这头母鹿的确是放走的那一只。

我有些惊讶,又恍然大悟。赵宣有驭兽之能,这场比赛他分明已占尽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