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铜制拉手,头抵着门板不停地掉眼泪。为何会感到伤心和失望,她应该满不在乎才对。这个臭男人,根本不值得她退让!发誓从这刻开始,她不会再在这个他面前落泪!

打定主意,她狠狠地抹了把脸。结果一转身,就被如门神般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我就猜到,你的婚姻生活并不愉快。”

霍晶铃闭闭眼,太阳穴 “突突突”地强烈跳动。

“你为什么要忍?为什么不说出来?”

“……”

“其实你们根本互相不喜欢,为何还要勉强在一起?与其这样,倒不如当初答应我的求婚?”

“……”

“Sophia!”低沉的嗓音忧伤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能不能别管我?”无力,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她最失落最狼狈的时候,都会被他看见?

“如果我可以不管你,我就不是我!”

真的那么喜欢她?霍晶铃看着费斯眼眸里盛载着的悲伤,额角禁不住又抽搐着疼。

“你可不可以帮我保密?”她不想让父亲担心。

“不!”他拒绝得很快。

霍晶铃揉揉额头,“这样我会更讨厌你!”

“我不能让你受丝毫委屈!”

我受委屈关你屁事?

她想用这句话回敬他,谁料他已经转身走了。

结果第二天,她大清早就被挖起来。

“告诉我原因,为什么阮东会跟你分床而睡?”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昨晚睡不好,加上早起,霍晶铃的精神几近萎缩。故对父亲的质问,她只能有气无力地说出敷衍的话:“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费斯告诉我,你打算瞒我至何时?”

果然,是那家伙告的密。霍晶铃在心里暗暗诅咒了他几遍。

“站好!看着我!”

霍令山大喝一声,霍晶铃立马清醒了。她挺直腰,望着父亲严肃的神情,心底冒起几分怯意。这辈子,她就怕父亲。

“你知不知道,生不出冠上霍姓的继续人,酒庄就要供手让给维拉家族?”

她当然知道,可是,她还年轻!未来几十年,难道还怕没孩子?

“刚才费斯跟我说,要我同意让你和何阮东离婚!他还说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即使将来的孩子姓霍,他也不介意!”

那家伙真的死心不息。霍晶铃仰头望天花板,她是该为他的无私而高兴,还是该为他的自大而嗤之以鼻?

“恐怕那是他的权宜之计,为了让他早日断了这条心,你一定得尽快怀孕!”

“爸爸……”霍晶铃低声道:“我现在……真的不想。”先别说跟何阮东的关系恶劣至此,就是此刻,她也没有当母亲的心理准备。

“不到你不想!”霍令山态度坚决!“是一定要!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孩子,你明白吗?”

“爸爸!”为什么就不能听听她的想法?难道她只是大家得到酒庄的工具而已?

“你不是想要酒庄吗?想要证明给我看,即使你不是儿子,也能把酒庄发扬光大吗?别只会说,做给我看!”

霍令山的话真是一针见血,马上戳中霍晶铃的死穴。她是有那个雄心壮志没错,但……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无精打采地说:“何阮东不喜欢我,他不屑踫我。”

已经去到抵毁自己的地步了,他能消停了不?

“没道理的,我女儿这么漂亮。”霍令山瞥了女儿一眼,在确定她完全没说慌后,才懂得问题根本不在她身上。他旋转椅子,面向窗外,思索了半晌才转回来。“世上没有不吃腥的猫?你应该懂的。”

她应该懂什么?那是叫她——色`诱吗?

11

兴许是霍令山施了压力,到晚上,何阮东就回房间了。

他进房的时候,霍晶铃正在喝酒。最近她都习惯洗澡后小酌几杯,心烦气闷之际,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愣住。

他默不作声,把衣服挂进衣柜内,然后极其自然地进了浴室。

霍晶铃端着酒杯悄悄跟到门口,弯下腰把耳朵贴近门板,听到里面响起“沙沙”的水声。

他竟然在这里洗澡?

嫣红的唇轻咬着酒杯,她拧起眉,暗暗猜度着他是否妥协了,结果门猝不及防地从里面拉开。

“啊!”身子差点扑空,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她。

“你在干什么?”声音不怒而威,说话间更迅速放开手。

“没……没有!”她站直腰,伸手捊了捊头发,想假装是恰巧路过,却又自觉太假。笨!她为何要跟过来?为何要心虚?

不过他也没多问,到衣柜拿了条全新的毛巾,转身再次回到浴室。

霍晶铃本要质问他何故改变主意回来,结果门已于眼前闭合。脑里浮现出父亲的话,要一个孩子!想到这她最终忍住。天啊!要拐自己的丈夫洞房,估计这世上没几个女人像她这般窝囊。

罢了,凭她的姿色,没道理搞不定一个男人!她把酒喝光,借着酒精壮了几分胆子,走到床边拉开薄被,再脱掉睡裙外的罩衫,施施然躺下。

要做个撩人的姿势吗?她侧着身曲起双腿——不行,还不够吸引人。然后又把睡裙裙摆往上拉,洁白的小腿慢慢露了出来。她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拔了拔长发。

这动作够惹火了?等会他出来,肯定被迷得神魂颠倒。

嘴角轻微勾起,霍晶铃对自己这个表现颇满意。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她的意识就开始恍惚,原本摆好的阵势,也渐渐没了形。

迷糊中,有人敲门,随之她听到浅浅的交淡声。空气中传来一股腥味,是雪姨要让他们喝的汤。

睡,那个汤味道古怪极了,不想喝,于是她索性放任自己沉睡下去。又过了一会,就在她要进入深眠状态的情况下,床的另一边倏地下陷。

下陷——有人上`床?这个认知让她迅速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背,视线往下移,是修长的身躯。

“你……你……你怎么在这?”她原意是想诱惑他,结果在看到他真的主动爬上自己的床后,却惊慌得不能言语,只能结巴地指着他。

那人缓缓转过身,望着她的黑眸深不见底,笔直的望进她眼里。“我不在这睡,只怕你又要去告状。”

“什……什么?”他的意思,是指她在父亲面前说他的不是?眼前阵阵的发黑,霍晶铃被一口气堵得几乎昏死过去。“我什么时候告状来着?”

“这个得问你自己了。”说完后他若无其事的翻转身。

敢情他以为,告发他的是她??这下霍晶铃忍无可忍,一个骨碌爬起来,迅速扑过去跨坐上他的腰,举起手便重重落下。“坏蛋!我被你这般冷落都没在他们面前怨过半句,你竟还敢冤枉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家伙!”

“啊!疯了!”胸口被捶了几下,何阮东吃惊。怎么也料不到她会动手,而且还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你这自以为是的猪头!太过分了!可恶!”

她边打边骂,何阮东黑着脸,才准备喝斥,胸口突然一痛。她竟然咬他!

“放——开!”他大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气急败坏。

怒了!你也该尝尝被惹怒的滋味!一直以来被无视,每次吵架都被他处变不惊的冷淡姿态气倒,霍晶铃从没像现在如此大快人心。这次她铁了心,用力咬着他,死也不放。

“喝!”柔软的身体毫无保留地贴着他,迷人的馨香严重影响他的嗅觉,何阮东不禁倒抽了口气。不为身上那点痛,而是体内渐渐升起的欲`望。按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那双手,要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使坏,他深深地呼吸,最后胡乱一挠。

身子因为痕痒而缩了缩,霍晶铃“啊”了声便松开口。

何阮东一个翻身,便把她反手压在床上。

腰背部被他单个膝盖压制住,霍晶铃俨然成了个被抓的小偷,完全动弹不得。她努力扭头,鼓着腮帮娇斥道:“放开我!”

“刚才是谁咬我的?”他喘着气,附下身以嘴贴近她的耳畔,语气中透露出浓重的危险信息。“我想不到,大小姐竟然使用暴力!”

“是你迫我的!”她恼怒地踢着脚,快要被气疯了。

“不是每个人都要顺从着你的意愿意,你有没有学着该尊重别人?”

“我不管!我喜欢怎样就怎样!何阮东!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歁人太甚了!你就只会欺负女人!”手被他反剪在背后,霍晶铃这辈子没如此狼狈过,她咬着红唇,一张俏脸因愤怒涨得通红,眼睛已泛起湿意,却仍然满脸的不服输。

他在做什么?

何阮东心中一凛,甩甩头,顿时清醒。飞快翻身便跃下床,冷着脸疾步走进浴室。

门“呯”声关上,所发出的声响之大使人耳朵一震。

大猪头!霍晶铃低咒了一句,随即呻吟着揉揉腰部,艰难地起来。灯光下,手臂上娇嫩的皮肤都红肿了。

下手真重!她狠狠地望向浴室方向,有个惊世骇俗的念头突然在脑内滋生。

别怪我,此仇不报,非君子!谁叫你冷静!

第二天,她驱车去了趟市区。逛了整天,还吃完晚饭才回来。当车停好,夜幕已降临。饭厅里有路比轻快的说话声,显然他们正在晚餐。为免被雪姨唠叨,她蹑着脚步上,结果在梯口被费斯逮住。

“你去哪了?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下?”

“我有打电话回来,是阿吉接的!”不喜欢被管着,昨天告密的事还没跟他算帐呢!霍晶铃睨着他,一副倔强的模样。

菱角分明的脸板了一会,最终软化下来,所有说话,皆化作一声叹息。

“Sophia,我真不想看到你现在漫无目标的样子。”

“嗯?”

“过去你虽然飞扬跋扈,但起码你有理想。纵使我不太看好,可是那时候的你极自信,也从不轻易落泪。”

这是赞美还是批评?霍晶铃懵了。她现在真的活得很不快乐吗?

“Sophia,跟我去巴黎。”沉默了一阵,费斯突然开口。

“呃?”

“我要到巴黎跟客户见面,你可以跟着去见识一下。酒庄里的事务多,基本各个工序都有专人打理,你不可能全都学会。而且那多是体力活,并不适合娇滴滴的你。我明白你想好好表现自己,但不一定要这样勉强。既然你口才不错,大可朝公关这方面去发展。”

或许费斯是真心喜欢她,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是那样真诚。回家这么久,都没人为她的出路给过任何意见,就只有他……霍晶铃感到眼底有些发热。

“怎样?”费斯拉住她的手肘,凝望她的蓝眸里有着深深的情意。这个他从小就爱着的女孩,骄傲自信的光芒正慢慢消失。他想把她拯救出来,想让她活得自由快乐。霍先生那边看来是无望的了,他希望能用真诚感化她。过去他曾为了得到酒庄产生过歪念,但这刻,他更在乎她的感受。

“我……”霍晶铃愣愣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好想点头。可是——不可以!“费斯,你的意见我会考虑,但去巴黎,恐怕——我没办法。”她默默地把手收回,捧着今天买的大袋东西回房间。

梳洗完毕后,她如常倒了杯酒,对着窗外的月色发呆。费斯刚才的话尤在耳边回荡,心内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你可以叛逆,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不想生孩子就别生,不想面对那个讨厌的人就走开。

可是如果这样,父亲会伤心。她无奈地把酒杯敲向玻璃窗,清脆的声音于宁静的夜特别响亮,酒红色的液体在晃动间轻轻荡漾。如果可以任性,她就不用发愁了。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扭头,看见何阮东进来。

“要喝杯吗?”心情低落,她举起酒杯,不经意地提出邀请。

他只瞥了她一眼,径自到衣柜拿洗换衣服,经过她身边时,丢下淡淡的四个字:“酒会乱性。”

瞪着的眼一直追随着他进浴室,直到门关上,她眸里的惊讶依然没退。他是什么意思?

视线从那个方向收回,恰恰扫过今天买的的那袋东西。她踱步过去,把里面的睡衣拿出来。薄如蝉翼的几片布料,穿上身也彷如无物,她真要用到这招吗?

犹豫之际,有人敲门,是雪姨送汤来。

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雪姨一怔,随后咪起嘴笑吟吟地放下托盘,临走前不忘吩咐:“记得先把汤喝掉。”

啊?她去开门忘记先把睡衣放好。霍晶铃抓抓头发,雪姨现在肯定是浮想联翻了,真丢人!

浴室里面的水声戞然而止,她来不及细想,匆匆把睡衣换掉。全身镜里映出一个性感尤物,红色的半透明轻纱只盖至大腿,把她雪白的胴体映得若隐若现,连她自己看了都要害羞。

浴室的门开了,他从里面出来。站在衣柜旁边的霍晶铃迅速转身,并用双手掩着胸部,神色尴尬地偷看他。

可惜他没多作停留便往沙发区走去。

这——又把她漠视了?

霍晶铃转头隔远瞪向他,只见茶几的台灯亮起,他拿出笔记本,悠然地写起字来。

可恶的家伙!她气冲冲地从衣柜里抽出一件长浴袍披上身,把自己严严密密的包得紧一紧。越想越不忿,又翻开纸袋,捏起躺在里面那包药粉。本来不打算用的,现在别怪她无情!

她不着痕迹地移步到柜边,目标是那碗汤,然后背着他战战兢兢地把药包解开。

要放多少量?全部还是一半?

“咳!”

一声咳嗽声在身后响起,她大惊,药粉扑了满地。

12

“糟糕!”手里粉末的包装袋已空空如也,她暗暗大叫。刚才到底有没有倒进碗里了?而且两个碗,是哪个?

她快精神错乱了,刹时没了主意。轻微的脚步声自后飘近,她一回头,发现何阮东正走过来。慌乱之际,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连忙把两碗汤混和,接着用脚把地上的粉末磨掉,再擦擦柜子,以粉饰太平。

“你在干什么?”

“没……没!”她慌慌张张地抬起头,“在喝汤,雪姨拿汤进来了。”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她随手捧起一碗。

不疑有它,何阮东端起汤碗。霍晶铃摒住呼吸,定定地看着他。他喝下一口后,眉头轻皱,脸上出现些许厌恶的神色。

“雪……雪姨说一定要喝完。”她连连催促,就怕他不喝。

“这到底是什么汤?”每回喝完,他晚上就浑身发热。

“啊?我哪里知道!”她转过身,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下,那双蓝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听到吞咽的声音,偷偷抬起眼皮,看到他已把汤喝光。小小吁了口气,她才轻松地捧着自己那碗进浴室。

“你不会是打算倒掉?”他的声音如影跟随,正有此意的她当场被抓获。

“那个……难喝。”

“不是说一定要喝完?”

“呃?”她看了他一眼,咬咬唇,在强大的迫视下勉强喝了一口。难闻的腥味让人恶心,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整碗灌掉?

“不喝了!”她突然发烂,果断地把碗里剩余的液体沷进盅洗盆里。反正她任性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要听他的?

深黑的眼睛瞅住她,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此结局。她被瞧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打开水龙头,把碗放在水柱下冲洗。

身后没了声响,知道他离开了。紧张解除,她才猛往嘴里扑水,企图能把刚才不小心吞进去的汤冲淡。

灌了半肚子水,她才走出浴室。

他已经躺到床上,蜷曲着双脚,稳稳地占着床的一边。霍晶铃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长发,眼睛却从梳妆镜里定定地注意着他的举动。

只见他忽地蹬直双脚,翻转身面对着她所在的方向。

药力发作了吗?她牢牢地握住梳子,神色紧张。

他蓦地睁开眼,拧着眉看她。“你能不能别盯着我?”

“哪……哪有?”她扭过头,眨了眨眼睛,以显示自己的无辜。

“别以为我不知道镜子能照到这边!”

这家伙有透视眼?还是会读心术?“胡……胡说八道!”她大声嚷道,坚决不承认。

“哼!”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又再转过身,背影看着有些浮躁。

被识穿了,霍晶铃讪讪地扔下梳子移身回床上,才刚躺平,他又猛地往床垫重重捶了一下,然后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双手置放在头顶,紧握成拳。

这家伙疯了!霍晶铃有几分后怕,怕他会性情大变,然后对她施`暴。她后悔了,不该用这种鬼方法!心下徒然慌了起来,她急中生智,把腰间浴袍的带子解下,悄然爬起身。

对不起,绑你是迫不得已。她颤着身子,跨开双腿跪着膝盖往他移去。目标就在眼前,他似是感受到震动,出其不意地再次翻身。

“你干什……”话还没说完,眼前黑影一闪,柔软的身体顷刻把他的脸覆盖住。他呼吸一窒,手就被某个东西紧紧缠住。

“疯了!你绑我?”他把堵在嘴上的浴袍吐出,摸着黑闷声大叫。

“对!”不知哪横生出来的勇气,霍晶铃承认得可嚣张。她罔顾他的挣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身体定住,拼命打了两个死结,然后终于将带子牢牢地系在床头的雕花铁架上。

“呼!”完成这个动作后,她几近虚脱,从他身上翻下,累得气喘呼呼。好险!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