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皱了皱眉,心头烦恼他夹杂不清,便说道:“这家里我已经是住不得,不讨公婆欢心,才得如此,这也是我的命。不用强求什么。”

王四鹄嘴里叹着说着,便伸出手去,想握月娥的手,月娥一惊,略略躲过,抬头看他,王四鹄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愕,继而变得无奈,叹口气,转而看向姚良,说道:“小郎,你要好好地照顾月娘。”

姚良谨慎说道:“我自会的。”王四鹄手上一动,探向姚良的手,月娥转头一看,却见他手底捏着一锭银子,不由微惊,王四鹄将银子递给姚良,小声说:“收下,别让他们看见,又要闹。”

姚良略一踌躇,看了月娥一眼,才说道:“不…这个我不能要。”王四鹄一怔,月娥也说:“我已经是下堂妇,怎么可以再收你的银子…你…你收起来吧。”

王四鹄呆呆看着,不料月娥跟姚良竟能如此坚持,姚良听月娥这么说,便也探手出去,将银子重新还给王四鹄,四鹄握着那锭银子,月娥低声说道:“我愿你日后可得如意的妻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想头…就此别过。”说着,拉着姚良的手,同王四鹄擦身而过。

四鹄还愣愣叫了声“月娘”,不料佳人已去,四鹄站在原地,秋风扑面,一刹那心底冰凉。

月娥是打定主意要跟王家一刀两断的,好不容易找了方法逃出生天,怎么肯再跟他们有所牵连?四鹄如此举动,也算是他有些良知未泯,但只是如此而已。月娥早知他的为人是什么,他素来只当月娘是物品般的霸占,如今这种举止,不过是因为暂时的愧疚所致,又怎么会为他所动?她铁了心肠要了断,自然不会轻易再受王四鹄的恩惠。

想先前月娘一家,就是因为挨不过苦楚,才被王四鹄趁虚而入,好端端花一样的女儿,落入他的手中,践踏蹂躏。以后,是断断不能重蹈覆辙。

月娥心想,我虽然是个女子,而且在这种古怪残忍的社会体制里面,但只要肯思谋,双手也愿劳累,难道会饿死不成?更加上姚良也是个勤劳肯干的好孩子。先前就算她寄身王家,姚良远在码头上做活计,也是自己养活自己,且容易伤身。如今月娥迫不及待干净利落的自求被休,一来似乎为了自己着想,二来看在姚良上,也是片刻也不能忍的。

冬天要来了,姚良在那些船只上做着近水的活,天寒地冻,手骨又脆,他正是发育的时候,吃的补不上不说,万一劳作里有个三长两短,这人就毁了。

情中情情深一往

月娥带着小郎低着头急急出门,一步踏出王家大门那刻,方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握着小郎的手隐隐发抖,两个人却不敢停脚,生怕有什么变数,只得按捺着。一直走出了百多米,看看身后并无人跟随过来,才松了口气。

姚良说道:“姐姐,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那婆子定是发昏了。”月娥说道:“正是要她发昏才好,小良,此地非久居之地,恐怕迟则生变,你知道路,我们快些离开为上。”姚良点头,说道:“姐姐放心,只是需要去备一点干粮带着路上充饥。”月娥点了点头,两人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嫂嫂!”

月娥听了这个声音,蓦地停住脚回头看,却见身后,杨金玲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走到两人面前,急忙问道:“嫂子,你这是…难道真个被休了?”月娥点了点头,说道:“金玲你也听说了?”金玲说道:“我先前听那婆子兴冲冲的去请族长,还以为是谣传,没想竟是真的!嫂子,这可怎么办?你如今要去往哪里?”她说着便伸出手来,将月娥的手握住。月娥情知金玲是真的关心自己,便说道:“好妹妹,别担心,天高地阔,哪里去不了?”杨金玲仍旧透出难过神色来,说道:“嫂子,这话说的容易,你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小良,日后若再想寻个好人家,可有多难。”说着,便流下泪来。

月娥知道这些古代女子,脑中所存的,无非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侍奉公婆,绝不忤逆…就算是吃尽苦头,也不敢提半个“休”字,宁肯死在婆家都是好的。倘若被休了之后,就是天塌下来一般,没脸再活。所以王家那婆子才也执意如此,为的就是给月娥好看。逼她上绝路。却没想到,月娥心里是巴不得如此的,那个仿佛判了斩立决的“休”字,对她来讲,反而代表着自由跟喜乐平安。

女性本身就缺乏安全感,古代的女子,又大抵都是丈夫的附庸,好像菟丝花,必须缠着树才能活,哪里想到过“自由”两字,何况礼教之下,人人以被休为耻辱,另还得顾及家族荣誉,所以一般的人宁肯死,也不肯被休。月娥是穿越而来的,倘若是一个古代女子,又或者是以前的月娘,又哪里会有什么主张,此刻恐怕多半是痛不欲生了。

因此杨金玲担心月娥以后的处境,月娥见左右无人,便只安慰她,说道:“妹妹你放心,如今小良也渐渐地长大了,我们两个人四只手,怎么不是过活呢,何况,我在王家的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若是不被休,迟早会死在那婆子的手中。所以这对我来说,这反倒是件好事。”金玲抹泪说道:“虽然如此,但到底小郎还没到成家立业的时候,我只是担心嫂子日后究竟该如何是好…”月娥伸手替她将泪擦一擦,说道:“傻妹子,担心什么?再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是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再跟妹子见面了。”杨金玲怔了怔,问道:“嫂子这话…难道嫂子要离开这里吗?”月娥说道:“嗯,我有这个打算。”杨金玲急忙说道:“那嫂子要去哪里?”月娥说道:“现在还未定下,总之先出了这里才好。”杨金玲说道:“外面更是陌生地方,嫂子这样冒冒然的…”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说道:“对了,我怎么忘了?嫂子你何须去别的地方?这天水镇不是就有一个好地方让嫂子栖身的?”

月娥一怔,问道:“妹妹你的意思是?”金玲眼中还带着泪,却笑着说道:“嫂子你怎么忘了苏小大夫?”月娥听了这个名字,心头一动,想了想,却说道:“苏小大夫…他又如何?”金玲急忙说道:“嫂子,苏小大夫向来对嫂子是有意的,现在都还未娶,正是记挂着嫂子,嫂子如今离开了王家,不是正好?”月娥苦苦一笑,说道:“苏大夫自会另觅佳偶,我又是下堂妻,自然是配不上他的。”金玲捉住她的手,说道:“嫂子你说什么?我看合该是你们两人的姻缘未散。”月娥摇了摇头,说道:“妹妹放心,若真的有姻缘,…再说吧。妹妹快回去吧,我也是时候该走了。”金玲急忙说道:“嫂子,你就听我一句话吧,何必这么固执,最起码,见见苏小大夫再说,免了日后后悔。”

月娥微微一笑,说道:“苏大夫是个好人,我刚刚下堂,若是贸然去见他,别人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不如自在走了清净,妹妹放心。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同妹妹相见的。”金玲见她始终如此固执,只好停了劝,又见月娥谈吐之间,并无丝毫的忧虑不悦神情,才叹一口气,说道:“嫂子这样坚持,那我就不说了。我愿嫂子一路顺风。”

月娥跟金玲依依告别,同姚良两个重新上路,此刻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消息传得极快,仿佛都知晓了月娥被王家休掉了之事。有些登徒浪子,便在街边上作出垂涎之态,姚良虽年纪小,却懂得察言观色,脸沉沉护着月娥,一路行过长街,忽然之间站住脚,月娥抬头,望见前面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陡然心中一惊。

苏青仍旧是一身长衫,似乎等了很久,见到月娥的时候,握在腰间的手动了动,终于向着她走过来,长衫在风里徐徐飞扬。

苏青说道:“我听说你…你离开王家了?”月娥望着他,说道:“是。”苏青说道:“月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月娥转开头,说道:“自然是离开这个地方。”苏青说道:“月娘…”踌躇着,却不知要说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道:“月娘,不要走!”

月娥问道:“为什么?”苏青怔了怔,终于说道:“月娘,你留下来,我娶你。”月娥心头大震,没想到他真的将这句话说出,刹那间抬头看向苏青,苏青回望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苏青的确是个值得嫁的男子。

倘若真的嫁给了她,也许…自己的一生会很幸福的吧。月娥心想。然而,苏青喜欢的,应该是以前的月娘…而自己的性子,跟月娘毕竟是不同的,倘若苏青不喜欢现在的自己,那么…岂不是害了他?更,他是个清清白白的男子,值当有更好的人,而她却是下堂之人,纵然月娥自己觉得离婚而已,没什么,但那是现代人的思维。而古人的心理,毕竟是不同的。苏青家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当初只因为月娘家来历不明,苏老先生就一力拦着,如今又怎会回心转意再点头?虽然纵容着苏青至今未曾婚娶,但也绝对不会容许他娶一个被休掉的女子的。

因此,就算心底有一万分的想要跟着苏青,但是月娥却始终硬不下心肠来做这个决定。

错里错错亦无悔

大概世间男女之情,情到热烈,仿佛飞蛾扑火,在所不计。月娥身为一个现代人,来到如此险恶地方,心底早就把什么七情六欲都泯灭了,只求先保住性命,其他半点也不敢想象。然而苏青的出现,仿佛天边彩虹,在最绝境里,给人一丝宽慰。月娥并非铁石之人,耳闻目睹一切,怎会一点感念都无。只不过她心底知道,此刻自己最要紧要做的就是先保住自己跟姚良,在此之前,其他的,都是附加奢望而已。

面对苏青拦路,月娥心底百般不舍,面上还是要做出舍的决然来,踌躇反复,忍耐再三,只说道:“苏大夫你有更好前程,何必为了月娥耽搁?月娥自己知道,我已经是下堂之人,是再配不上好人家的。怎么能连累苏大夫?”

说着之时,只管低着头,做这种决定,着实为难人,月娥说着,心里揪痛难忍,虽然跟苏青相交不久,却如同认识了数年一样,只好死死忍耐。生怕望着苏青的脸,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青听了月娥的话,急忙说道:“月娘,你是明白我的心的,我这么多年的心事,任谁也不肯娶,为的是什么?我只恨当初晚了一步,今生今世或许也没指望了,谁知道老天垂怜,让你可以离开王家,我怎么能一错再错?爹娘那边若是不许,大不了赶我出门,何况因为我这么多年的孤身一人,爹虽然不说,心底也是暗暗悔恨当初没许我留下你的…月娘…”他着急起来,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下来。

月娥只觉一颗心好像被油煎一样。偏偏这时侯周围有几个过路之人,知道苏青跟月娥是有些前尘内情的,便站定了脚,遥遥地想看热闹,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月娥又是感动又是为难,索性低了头,只当什么也听不到,咬了咬牙便要向前走,苏青不敢伸手碰她,只跟着大退一步,跟着叫道:“月娘!”声音颇大。

月娥脚步一顿,说道:“苏青,你我没有缘分,何必!”苏青站着不动,说道:“只要你肯留下,又怎会没有?”月娥抬头怒视着他,说道:“就算你愿意娶我,你家中爹娘毕竟也还没有十分愿意,你娶我不打紧,若因我而背上忤逆罪名,难道我会同你过得快活?”苏青一时哑然,月娥刚要向前走,却不妨旁边姚良伸手将她拦住,叫道:“姐姐…”

月娥转头看向姚良,问道:“小良怎么了?”姚良看了苏青一眼,说道:“姐姐,且慢一慢再走,如今我的手有些痛,昨日苏大夫说让我今日回来再看一看的…”

月娥一怔,苏青看了姚良一眼,仿佛想起一事般,急忙说道:“不错,我一时忘了,小郎的手不能轻以待之,月娥…”

月娥看了看姚良包扎的严实的双手,她可以对自己狠心,但是对姚良却是万心狠不起来的,看了看小良的脸,满怀的欲走之意化为云烟,终于叹一声,说道:“也罢,就先请苏大夫帮你再看一看,反正也是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苏青闻言,肩头微微一抖,姚良答应一声,却转过头来,对苏青说道:“苏大夫,有劳您了。”

苏青的目光同姚良相对,略点了点头,说道:“快请入内吧。”

月娥和姚良跟着苏青进了药堂,一径进了静房,苏青让两人坐了,才将姚良的手上纱布慢慢地解开来看。月娥也跟着看过去,望见姚良如干枯树枝开裂般的手指,忍不住难过的扭过头去,苏青说道:“昨日我也说过,小郎的手伤的甚重,最迟三个月是不能做重活的。”月娥闻言说道:“这是自然。——他的手会完全好么?”苏青点点头,说道:“只要我来诊治,是保管好的。”月娥听了这话,心头一怔之下,微微苦笑,说道:“这话…莫非不是苏小大夫来治疗,日后便又不愈之患?”苏青略微沉默,才说道:“我不是乱说恐吓你…月娘,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方法,小郎的手若是起先不让我着手,自然有别的大夫来下药方…只不过,经过我的手来诊之后,再让别的人来接手,那接手的人若是个高妙的也罢了,若是个外强中干的,亦或者庸医,不清楚我所用的法子,要用了别的…反而会容易下错了药,于事无补是好的,最怕的就是适得其反。”

月娥听得一阵紧张,姚良却说道:“姐姐不必担心,若是姐姐要走,我自会跟着,这双手就算以后不用大夫来看,慢慢地让他将养着,也始终有好的一日。”

月娥心底为难。苏青说道:“小郎不要如此说。你这手伤的厉害,昨日来的时候,我发现伤口溃烂,也亏得你及时来了,若再拖延上一段时候,溃烂入骨,这手也就废了,更别提再好转。”

他是大夫,经年行医,自是一身的权威气势,此刻严肃说来,顿时月娥跟姚良都被镇住,半晌作声不得。

最后月娥苦笑,说道:“那么…我们只得留下了么?”

苏青望着她,说道:“月娘,你去别的地方,也是人生地不熟,小郎的手又不能做活计,将来怎么为生?不如暂且留下,等我将小郎的手调养好了,你要去要留,都由得你。”

他这话说的诚恳。月娥想了想,便对苏青说道:“这个我明白,但是…我先前急着要走,其实是有原因的,苏大夫你明白,王家那人,不是个好的,我怕我留下,他对我有所眷恋,若是知晓我在何处,来骚扰的话…”

苏青听她这样说,便说道:“这个你且放心,王四鹄虽然浪荡,但是毕竟有礼法关着,你已经被他王家休掉,莫非他还敢上门来闹不成?王家族长也是不准他如此的,月娥你若是担心,就住在…”月娥脸色微变,苏青察言观色,咳嗽一声,立刻说道:“不如先住在镇子上的客栈里…三两日,我托人找一所僻静的房子,你若是愿意,就搬了去住,若是不愿意,就现在客栈里栖身。”

月娥听苏青这么说,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叹道;“也只有如此了…”忽然又皱起眉来。

这一次苏青却是不明白了,倒是姚良,说道:“苏大夫,这虽然是好办法,只可惜,我身上并无多少银两,怕是不够的。”

苏青这才了悟,洒然一笑,说道:“这个不劳忧心,所用的,我先出便是了…嗯,大不了日后小郎的手好了,做了活计之后再来换,小郎的品格我是相信的,也愿意出一份力,请万勿推辞。”他对姚良说着,最后却看向月娥。

月娥见他如此的打算周全,也只好缓缓点了点头。原先她想快些离开,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郎的手的确不好,就算出了天水镇去了别处,要开始生活,谈何容易?若是个古代的女子,早就只顾哭死去了,幸而月娥是个现代人,自有一股不顾一切大胆去闯的志气…但是细细想来一切,却真是一句话——万事开头难。

如今苏青开了这个口,又有个正当的理由,月娥也只好答应了。

苏青见她表态,顿时喜得露出欢容,月娥同他见过几次,从未见他有过高兴的神色出现,这人惯常都是冷清甚至带一点孤傲的,虽然后来她知道他这份孤傲,是故意装出来,为保她周全的。如今看苏青突然笑起来,这笑容真是如暖阳一样,让人的心也活了起来似的,月娥虽然心中苦闷,却因见了苏青这笑,只觉得留下来其实也未尝不可…

苏青派了个能干的仆人,要去镇子上的客栈要房。本来他是想说让月娥住在自己家中的,然而看着月娥乍然变了的脸色,才反应过来地确有诸多不妥,才赶紧将话咽了下去。

苏青又将姚良的手换了药,重新包扎好了,又带了两包药给小厮,一并带了银两,去吩咐那客栈老板每日给姚良熬药,若是有什么银两短缺,只顾来药铺取就是了。

苏青做了这一切,全不让月娥累一点心。末了月娥跟姚良自去客栈栖身。苏青想了想,便回家去了。

这边月娥跟姚良到了客栈,安置好了,姚良便来跟月娥说话,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月娥怕他多心,便说:“小良说什么?”姚良面色忐忑,说道:“姐姐一心想走,却因我留下…”月娥微笑,说道:“傻孩子,说什么…你的手是一定要养好的,将来要养活姐姐,自然要郑重治疗好了。这段时间又有什么,苏大夫说的也是,王四鹄应该不至于会厮缠上门的吧。”

姚良点了点头,片刻又说:“可是我知道…姐姐你不愿意留下。姐姐,苏大夫真是好人,姐姐为何要离开他?”月娥心头一动,问道:“小良觉得…苏大夫是我的良人吗?”姚良点点头,说道:“我自来没见过苏大夫这样长情的人,他对姐姐,的确是真心,若姐姐跟了他,他定会待姐姐极好的。”

他的确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月娥却觉得:他并非是自己的。

只是跟姚良说这些,却是没用的,晚上吃了点东西,便让姚良早早休息去了。月娥在灯下,沉思了一会,觉得自己总不能一直都呆在客栈里什么事也不做,然而她是个现代人,古代女子会的针织女红…一窍不通,那现在要做点什么呢?

月娥苦苦思索要赚钱发家的法子,想来想去,想了十几种法子,都觉得不太妥当,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第二日月娥醒来,熟悉整理了一番之后,正要出门做“市场调查”,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问道:“借问一声:那被休的王家媳,可正是住在此地的?”

说来意书记求情

且说月娥正想收拾出外,刚打开房门,就听得外头有人问道:“借问,那姚娘子——可在此地?”月娥心下一怔瞬间,掌柜的已经回答说道:“怎么,您要找姚娘子?不知是为了何事?”原来这掌柜事先得了苏青吩咐,若是有等闲的人来打扰,便要问个清楚再说,所以才如此谨慎。苏青是怕王四鹄真的得了消息来胡缠,特意吩咐了的,掌柜的得了苏青银两不说,只因苏青平日为人甚是和善,实在是妙手仁心,救人无数,邻里都很爱戴他,所以务必要卖他这个面子。

掌柜一问,那人是个见惯场面,心思老到的,略微一想,便明白其中意思,便笑,说道:“难为你如此费心,不过你不认得我也就罢了,我便跟你说了,我是受镇长所托找人而来,并无恶意。”

不光是掌柜惊讶,里头的月娥也暗自皱起了眉,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受镇长所托,又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因为王家之事吧,那王家的休书已经好端端写了,再没有反悔的道理。

当下月娥站住脚只是听。却听掌柜也疑惑问道:“这话怎么说?是镇长的意思?为了什么呢?”那人说道:“罢了,我不耐烦说两次,你若不放心,只管带我去见那姚娘子,我自有说法。总不会害她。”

掌柜的为难说道:“若不说清,怎么知道您老的来意是什么呢?不瞒您说,小人受人所托,若是这姚娘子有什么差错,小人承受不起呀。”

那人啐了一口,说道:“少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来,只有好事,并无歹意。快快带路,迟了的话,镇长一怒发作了起来,小心派人来掀了你这店!”

掌柜的听了这话,才急忙说:“您老也是个急脾气,小人又没有说不带路?只是问清楚总是好的。”

那人笑着说道:“闲话休提,带路带路!事成之后,有的你好处。”

但凡这商人之辈,总是以利为先的,掌柜的一则碍于镇长的威势,二来为此人言语所动。急忙唤了小二,头前带路。

月娥此刻进退不能,想了想,还是退了回去,将门一关。

果然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人来敲门,月娥说道:“谁啊?”只听掌柜的说道:“姚娘子,有客见!”月娥说道:“什么事?我不见生人。”掌柜的说道:“是镇长派人来,有要事。”月娥便不做声,那人见状,便隔着门说道:“姚娘子休惊,敝人奉镇长之命前来,是相求姚娘子一桩事情的。”

月娥怔了怔,这人居然说出“相求”两个字来,她却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不知会有何事?但是镇长,却是得罪不得。月娥略微一思考,便起身来,将门微微打开,后退一步,才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请尊客进来说话吧。”

门扇打开之后,那人定睛向内一看,只见门边上不远,站着个美貌的小娘子,若单单说是“花容月貌”并不足以形容其美,论起“倾国倾城”,又太过轻薄唐突,总是看一眼就觉得立刻惹人心爱,不由地一时怔住,脱口而出说道:“怪不得…”

月娥听了这话突兀,便抬眼看向此人,只见是个中年长髯的男子,生的也持重老成。而此人对上月娥双眸,心神飘飘荡荡,好不容易地又回转来,一瞬间似乎在九重天兜转了一回,忍不住叹了口气。

掌柜的见他人不动,便说道:“大人,您请进。我去叫人上茶来。”

月娥见掌柜的欲退出去,急忙说道:“掌柜的,我一介女流,不好就单独跟男子相处,麻烦你留下做个见证,另麻烦请我弟弟姚良前来。”

那人见月娥神色端正,言谈自若不俗,心头更是惊讶无比。来的路上还心怀忐忑,此刻见了月娥,那来此的主意便即刻再无迟疑了,心头欢喜想道:“如此镇长真有救了。”打定了主意要让此番来意做成。

掌柜的闻言,果然留下,又让小厮去把姚良请来,月娥后退回床边,背对着众人坐了,姚良同掌柜的,连同那中年长髯的人坐在桌子边上议事。

那人不敢再看月娥,生怕看了便错不开眼,只对姚良说:“这位便是小郎?果然生得俊秀,在下有礼了。”

姚良虽然小小年纪,但早先码头上做工,也见惯了些迎来送往,官面上的对付,自然懂得如此处理。便也略微拱手,不卑不亢说道:“小子便是姚良,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人见姚良对答有致,跟先前月娥的举止真是交相辉映,堪堪一对端正有礼的好姐弟,便点头笑道:“在下名唤张桥,乃是镇长身边的书记官。”

姚良目光一动,急忙说道:“失礼,原来是书记大人。”

张桥含笑摇了摇头,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姚良说道:“不知书记大人来寻我姐,有何事情?”

张桥才说道:“事情原是这样的…小郎也知道,再过三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北极紫微大帝圣诞,县衙下令,让四周六镇都尽心准备,庆贺大帝圣诞,并且设置了彩头五百两,若是准备最佳的镇子,便会获得这五百两的赏金,但是赏金倒是小事,镇子的颜面才是大事。是以往年几届,六镇镇长无不挖空心思,备上上好节目,以求庆典头彩…这一回,镇长原准备了诸仙大会…如今人选各自齐备,只缺一个。”

姚良一惊,问道:“紫微大帝圣诞的庆典?莫非这缺了的一人,要让我姐姐出面?”

张桥说道:“小郎聪明,说的正是。”

姚良摇头,说道:“这事如何使得?我姐姐刚刚下堂…且是女子,怎可轻易的抛头露面?”月娥背身听了,也暗暗点头,觉得小良见识实在清明。

张桥听了,却说道:“非也非也,小郎你原本不常在天水镇内,所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大帝圣诞,非同等闲,为大帝庆生,福泽无限,县老爷也向来极其重视,所以种种…能入选庆典,是极大的荣耀之事,每年到这时刻,都有无数镇民自告奋勇要参与其中,本次镇长准备的这诸仙众人,共有十八名仙家…其他出面装扮之人,也都是镇子中四里八乡出名的人物,多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为了求参与其中,不知暗地里较了多少劲。”

张桥怕他不信,便又说:“如果不信,只问掌柜的便知道。”

掌柜的便在一边点头,说道:“书记大人说的没错,每次参选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子弟…我等只有空望的份儿。”说着,脸上露出羡慕表情。

姚良听了,知道自己惯常在外做工,不知这天水镇的风气,便说道:“如此的话,那应该是应者云集,为何还会缺了一人呢?”

张桥说道:“小郎可知道缺了这人,是什么角色,哪路仙家?”

姚良摇头说道:“这个我又怎么知道?”

张桥叹说道:“其实,其他的各路仙家,如托塔天王,太白金星…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都是等闲,有无数人出面,唯有这缺的一个,需要郑重待之——那便是白衣观音娘娘。”

姚良怔怔,说道:“这话怎么说?”

张桥说道:“这也是镇长为之头痛之事,其他的仙家吧,用心打扮打扮,也看的过去,唯有这白衣观音娘娘,需要一个极杰出的女子,镇长看过了四里八乡诸多富家女子呈上的画卷,都觉得不满意,一再拖延,便到了今日。”

姚良皱眉,说道:“那怎么又会想到我姐姐呢?”

张桥说道:“其实是有个王家村在县衙做活的人,见镇长为之日夜苦思,几乎成病,所以才忍耐不住说了一句,说的是——‘若说是观音娘娘,这天下还能找谁?却不正是那王家的小媳妇’?”

姚良不语。月娥也皱眉沉思。那掌柜的才咋舌说道:“原来如此,所以大人您才来找姚娘子了?”

张桥一叹,说道:“原先我也是不信的,只是镇长实在慌了,最近抑郁成疾,也请了苏大夫几次…苏大夫只说心病,没奈何,我只得来跑一趟,不料却打听了王家休妻,姚娘子暂居客栈,于是我便急着赶来了,没想到一见…唉,果然那人说的是不错的,这观音娘娘,不是姚娘子的,更还是何人?”

张桥说着,便拿眼睛看向姚良,姚良皱眉踌躇,倒是旁边的掌柜的,说道:“这还有什么可想?姚娘子如此出众,若是装扮了观音娘娘,不知是何等气质,正是不二人选。”张桥也点头,说道:“小郎如何想法?”说着,又去瞥了一眼旁边的月娥,却见月娥仍旧背对众人,静静坐着,她衣着本就简单,一头乌压压的发挽着,如此挺身端正的坐着,越发显得纤腰一抹,虽然只是个简单背影,却更如画中之人。

姚良见月娥不语,便说道:“书记大人所说我们已经知道,不过此事…我还要同姐姐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筹钱银月娥首肯

姚良见月娥不做声,他到底是个小孩子,虽然先前坚持,但见张桥跟掌柜的都如此说,忍不住也有些二心不定,便只说要跟月娥商议。

张桥见状,便说道:“这倒是无妨的,然而为了此事,镇长日夜忧心,也发下愿望,倘若有人可以担当起白衣观音娘娘的角色来,他自己出一百两银子来相赠。这可是其他参与的仙家们所不曾有的待遇。镇长更说,倘若这一次天水镇得了头彩,索性那五百两银子也抽出一百两来相赠,其他的四百两,便分给其他十七位仙家,以为彩头便是。”

其实其他参与之人,多都是大富之家出身,出头扮演是为了一份光耀,争个颜面,至于那些个银子,他们又哪里会缺?只不过得了也算是个锦上添花的大喜事罢了,所以也不会将银子放在眼里。

掌柜的听了这等,顿时羡慕的咋舌,在乡野地方,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贫苦之家一年所需,何况这是天上飞来的横财,又让他怎么会不心动?只不过心动也是白搭罢了。

姚良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只仍旧礼貌地说:“多谢书记大人提点。虽然小子年幼,却也明白——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有莫强求。待小子跟家姐商议之后,再做答复。”

张桥见姚良反应平静,并不因为赏银多而喜形于色或者手足无措,心底更是啧啧称奇,看着姚良之时,目光更带三分赞赏,只说道:“小郎说的很对,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有利无害的大好事,老天爷若是要赏人,不伸手接着,也是说不过去,哈哈…罢了,我下午再来,倘若小郎跟姚娘子商议好了,也可以让掌柜的去寻我。”

小郎便跟掌柜的送了张桥出去。这边月娥起身,心头犹豫不定。

顷刻小郎回来了,身后掌柜的嘀嘀咕咕,还在劝说,恨不得就替了月娥,自己去扮那白衣观音娘娘,好得那两百两的银子。姚良只是不反应,那掌柜的长吁短叹,说的上火,恨只恨自己只养的两个儿子,更没个女儿的…

且不说掌柜的在临渊羡鱼不已,姚良回了房间,将门掩了,问道:“姐姐,方才那人所说,你怎么看?”

月娥重又缓缓坐下,按照她的心愿,是不肯出这个头的…她到底是个现代之人,具体的古代事宜,仍旧不是十分的清楚,所以是少做少错。宁肯不去做这个,只想着脚踏实地的罢了。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同姚良两个在外,姚良先前虽攒了点钱,可是却不够双手看大夫的,要过活更谈何容易?还是苏青接济着…但是自己总不能长久依赖苏青,非亲非故,欠着别人总是不甚心安,所以先前月娥也头疼,想要自己做一点能够赚钱的买卖来养活姚良跟自己,再还掉千苏青的。

可是就算是做小生意,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更需要本钱之类。如今天上掉了个大好的机会在眼前。若是在现代,这便相当于“临时演员”而已,而且对方还是出的天价,简直是不做白不做的好事。可是偏偏是在这吃人的古代,倘若一步错,保不准会有什么发生…

月娥想来想去,颇为两难。姚良是个聪明的,见状便说道:“姐姐,你不要为难,不想去的话,我自回了他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月娥心头一动,想道:怎会没什么大不了?镇长对这件事情看的甚是重要,今日这张桥似乎对自己颇为中意,回头还不知对镇长说些什么…自己还要靠苏青治疗小郎的手,倘若坏了镇长的事,恐怕日后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且反过来想:倘若自己做成了这件事,从此镇长恐怕是会为此欢喜的,如果卖了镇长一个人情,日后怕不有了个撑腰的?若那王家来为难,也要忌惮三分,却也是好事。

但是…总觉得哪里隐隐地有什么不妥。书旗小说阅读网http://www.bookqi.com/

月娥思来想去,十分心乱,只因为这是古代,女子如草芥,自己又是个下堂的身份,所以做起事情来如此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需要步步为营的考虑周详…实在让她气闷不已。

下午张桥还是来跑了一趟,书记心头很是忐忑,姚氏姐弟的态度让他很是捉摸不定,按理说如此天大的好事,放眼天水镇绝对找不到人拒绝,但是偏偏姚氏这两姐弟并不吃这一套,让他无法笃定。上午他回去之后,特意跑了镇长府一趟,果然镇长听闻大喜,那病症也好了一半,当即说道:“倘,若真是个合适不过的人选,就算那头彩的五百两都给了她,又如何?”

张桥身担重任,一路急急奔客栈而来。掌柜的见他来到,急忙迎接,迎入了隔壁的雅间了,又请了姚良。张桥见了姚良进门,便问道:“不知小郎同令姐商议的如何?”心底突突地跳,想到:假如不行,少不得要使出那缠磨的功夫来,好好地再劝说一番,总不能无功而返。因此在心底飞速的打着腹稿。

却不料想,姚良点头说道:“这个,好教书记大人欢喜,家姐同意了。”

张桥一听,仿佛疑心自己听错了,旁边的掌柜的也笑道:“如此大好啊!”张桥才反应过来,双手一拍说道:“大好大好,实在是大好!”满腹的稿子已经在喉咙里,未及出口,便告烟消云散。

姚良正色又说:“不过,家姐从未做过此事,不知具体是如何要做?请教书记大人。”

张桥喜不自禁,笑着点头说道:“这个小郎请令姐放心,其实是极简单的,到时候有八人抬着特制的法轿,令姐只须坐在上面便可。所以这事人人都会。”

姚良心底也略微一宽。掌柜的便又说:“镇长如此上心,这次的紫微大帝圣诞会,恐怕会比往昔更加的轰动。我们有的看了。”

张桥闻言,含笑说道:“这是自然的,这次非同一般,事关镇子颜面,镇长自然不能等闲置之。务必要做的最好。”

掌柜的又笑道:“姚娘子肯了,书记大人也放了心吧?”

张桥看他一眼,明白其意,便说道:“你这老东西…哈,…不过你也是有心了,嗯…”他略微沉吟,才问道,“罢了,我来问你:这一次圣诞大会,你可有入厅的许可?”

掌柜的听了,脸上变色,哆哆嗦嗦说道:“这这…小老儿哪里有如此资格?”

姚良听得一头雾水。却见张桥点头,说道:“你明日去一趟镇长处,领一张入席文书吧。”

掌柜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急忙作揖不迭:“这这这…多谢书记大人,多谢书记大人!”

姚良不明,便也不插嘴。张桥却看他一眼,说道:“姚娘子如此知情识趣,肯为天水镇的颜面出力,小郎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嗯,索性我明日让人送过来,掌柜的你也不用再跑了,等着就是了。”

掌柜的目光闪动,眼中似要流出泪来,望天只是祷告,只顾说道:“多谢书记大人,多谢书记大人,小人感激不尽。”

张桥谈定了,便又跟姚良说:“今日天晚了,但是时间仓促,也顾不得了,我回去之后,便会派裁缝来,替姚娘子制衣,还请小郎跟姚娘子说一声。”

姚良说道:“这是自然的。”张桥又说:“另外两日后,要试坐法轿,还请姚娘子亲临。到时候我会派轿子来接姚娘子。”

姚良点头,说道:“请放心,小子也记下了。”

张桥点头,他做成了这件事,镇长面前也可交差,十分欢喜,又见小郎乖巧聪明,便也嘉奖了小郎一番,才意气洋洋地回去报讯了。

剩下的掌柜人仍旧如在雾中,站在门口望着张桥远去,人却不动,姚良叫道:“掌柜的,外面天冷,还是进来吧。”连叫三声,掌柜的还是痴痴呆呆,仿佛没听到。小二问道:“小郎,你们先前在一起说着什么?怎么掌柜的竟哭了?难道是书记大人说了什么不好的?”

姚良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是书记大人说什么送入席文书给他…”

小二大惊,问道:“可是紫微大帝圣诞的入席文书?”

姚良说道:“应该就是这个,怎么了?”

小二呆了一会,顿足说道:“唉,怪道掌柜的高兴坏了,这入席文书,等闲的人哪里会有,都是镇上有头脸、祖上有功勋的人才能入席的,叫做‘名人厅’,又唤作‘富贵会’,若是排起队来,掌柜的恐怕几辈子也排不上哩。”

说话间,掌柜的已经进门,嘴里兀自喃喃念佛,听了小二说,也不生气,笑道:“臭小子不服气么?你老子我今日祖坟冒青烟,也可以进那众人里风光风光了。”小二笑道:“掌柜的,您瞧你老乐得,嘴张得那么大,小心风急呛了嗓子。”掌柜的不以为忤,反哈哈大笑。旁边的食客此刻也听说了,有人大惊,有人艳羡,更多人好奇,有人即刻过来将掌柜的团团围住问端详。

姚良抬步上楼,去跟月娥说事情。听得掌柜的在下面说:“都是沾了姚小郎的便宜,客气客气…大家同喜,哈哈,甚好甚好,等我去了回来,一定将详细都说给大家知道。”乐哈哈四处招呼,语无伦次。

美佳人峨眉淡扫

当晚自有人来,替月娥量体裁衣,这些人也是经验老的裁缝,眼神厉害,并不靠身,三个人只是站在边上将月娥打量了会,记的分明,便告辞离去。其实原本这些参与其中的仙家,因为身份都是不俗之辈,所以衣物之类的,多是自己准备,且弄得异常华丽精致。因为张桥知道月娥姐弟的处境,所以才特意让裁缝上门来,好替月娥赶制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