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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音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伫立的镜子,镜中发生的种种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和死亡较量的游戏。目前来看,是他赢了,他成功破了死劫,他的寿命将不再受到地下那个世界的约束。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奇怪的是他一丝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可能他活得太久了吧,生与死对他来说不过简单的两个字,没有更多特别的意义。

纳音靠着工作台无意识地一上一下抛着个零件,心想,真是索然无味。

小纸片抱着个迷你浑天仪在案台上滚来滚去,把自己滚得哈哈大笑。

纳音不明所以地它为什么这么乐呵,一眼瞥过去,顿时一头黑线。

黑猫被声音所吸引,灵敏地跳上桌子,看见圆球顿时两眼发光,嗷嗷叫唤着追着球来。

小纸片被黑猫吓得惊声尖叫,工作台上顿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纳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他才厌恶任何傻乎乎,不懂事,不开窍的幼小生物。

他努力按了按太阳穴,决定不和这两个小畜生计较,直接走出了工作间。

石门之外,仍是一片虚幻的空间,无数扇门散发着莹莹光芒,上下浮动,一条看不见的楼梯将它们串联起来。

纳音沿着那道楼梯徐徐上下开了几道门,出来时怀里抱着个纸箱,一沓德国进口的猫罐头,几本旧得快散开的古书,还有一本半个手掌大小的连环画册。

他出库房的时候,舒明正买菜回来了,拎着个菜篮子见了纳音呆了呆,过了好一会啊了一声:“观主你活啦。”

纳音抽抽嘴角,将猫罐头丢给舒明:“三天一个,别多喂。”他想了想,还是改口,“算了,一天赏它一个吧。”

舒明干脆地哎了一声,将猫罐头放进菜篮子里,一边放一边喋喋不休:“观主,我早说了,不能太宠黑喵了。你看它现在胖得连对象都找不到,没有对象的猫是很可怜的。繁衍是生命的本能…”

纳音又深深吸了口气,搁从前他早就摔东西走人了,从镜子里转了一圈出来他的脾气好得能和佛祖聊天打牌,他硬邦邦地说:“我哪里宠它了,还有它没那么胖…”

这话纳音自己说出来都有点心虚。

舒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拾起菜篮往厨房走。

纳音脸色阴沉地叫住了他:“我,中午要吃小酥肉,栗子鸡和蒜蓉菠菜。”

舒明干脆地应了一声。

宽敞的前院里只剩下纳音一人,没有小孩,没有猫,没有婆婆嘴的舒明,纳音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他叠着腿,坐在老树下的太师椅里,膝头摊开一本书,手里拎着个茶壶,很是自在。

书的名字很猎奇——《太清境艳闻录》,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

但纳音看得却很专注,仿佛面前的不是什么小黄书,而是一本专业教材。

庭院里树荫翠绿,明朗的阳光被筛成点点碎金,落在他俊逸清冷的眉眼上,从远处看仿佛是幅动人画卷。

书翻过半,后院里飘来栗子鸡的浓香,黑喵不知何时被这味道勾了出来,矜持地朝着自己的主人喵了两声,发现他没理自己,于是踩着小碎步迫不及待地小跑了起来。纯黑的猫背上坐着一片小纸人,揪着猫毛,犹如猛兽的骑士,一路呼喝冲向厨房。

“…”纳音盯着古书上泛黄的字迹,揉揉鼻梁,果断地扔下书,也去了厨房。

在开饭之前,从不会现身的纳音让舒明吓了好一大跳,差点将锅铲扔进了锅里:“观,观主您来做啥,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吃的?”

“没有。”纳音背着手在厨房里巡视了一圈,状作不经意地叩叩灶台,“栗子烧得糯一些,前几天你和舒朗是不是喝了米酒?”

舒明愣头愣脑地说:“是啊。”

纳音长长哦了一声,看着锅里的栗子鸡不说话。

舒明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哦哦!观主您也想和米酒是吧,冰箱里还存着一瓶呢。”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喝了?!”纳音蓦地皱起眉,不悦道,“我只是提醒下你,舒朗是个学生,少喝点酒。”

舒明也算伺候纳音的老人,人憨厚但是不蠢,纳音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哪能不清楚这里头的意思呢,心领神会道:“明白明白,观主您放心,这酒我不会再让他喝了。”

“嗯。”纳音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闻着栗子鸡的香味动动喉结,伸手拎起鬼鬼祟祟想要往锅里伸爪的黑喵,一派泰然地溜达出了厨房。”

“观主活过来后,变得好奇怪呀。”舒明挠挠后脑勺,重新抄起锅铲,“以前他老人家不是从来对吃不讲究的嘛?”

正巧听到这一句的纳音脸色一僵,黑喵乖巧地朝他眨眨琉璃珠似的大眼睛:“喵~”

“卖萌可耻啊亲。”纳音鄙夷道,说完后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吃完午饭,纳音按照旧习在前庭两株老树下小憩,往日他只会睡小半个小时便会起来去他的工作间,这一次他一不留神睡得久了一些。

凉风习习,刮得树叶刷刷作响,有鸟在高空盘旋,鸣叫声拉得又长又远。

纳音耳畔传来淙淙的水流声,那水声近在咫尺,他自然而然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熟悉的小院里。

那是他离开后再也没回去的地方,院子里的石磨上坐着一个人,正低头抚摸着啃白萝卜的小毛驴,见他醒来,朝他微微一笑:“醒啦,小卿。”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关卿的目的不只是避开死劫哦~他和师父接下来的对话会说明他更主要的目的~

萧七:喂,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出场了???

纳音:哦豁,我可以去寻找第二春了~毕竟你的技术烂透了。

萧七:…

第76章 重逢 [VIP]

知春道人将淘米筛子从石墩上抱到怀里:“来, 坐。让师父好好看看你,我的小卿都长这么大啦。”

纳音略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过了半晌才朝前走近一步,又站住:“师父…你, 你还在,你没有…”

知春道人坐在石磨上, 轻柔地抚摸着小山的后颈, 向他露出个微微无奈而又温和的笑容:“我究竟死没死, 你心里很清楚,对吗?你之所以现在梦见我,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忘记我。你已经找到想要的那个答案了,我很高兴你没有走入一条死胡同。”知春道人的脸庞在午后的阳光下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影像, 他宁静温和的声音飘入纳音耳中, “你生性执拗, 幼年背井离乡, 一直漂泊流离不定。后来命悬一线, 虽然得我相救, 但是我一直担心你走不出过去的那段时光。我不怕你误入歧途,就怕你终生为之郁郁不得欢。”

“人生在世最难得一欢字, 也最易得。”知春道人的手穿过明亮到炫目的光线, 轻轻落在他的眼角,“别难过, 也别自责,我大限已到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走吧, 小卿。”

纳音甚至来不及握一下他的手,触碰他眼睛的手指连同那道隽雅秀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院中,偌大个庭院只剩下他一人怔怔在那。

菜洼里虫鸣啾啾,溪流绕着竹屋淙淙流淌,小山低头慢条斯理地嚼着白萝卜。吃完了那根白萝卜,它慢慢走到关卿面前,低头拱了拱他的手心,像是在做一个永远的道别。

纳音下意识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山发出两声欣喜的哼声,甩了甩尾巴,转过身缓缓地走出院门,走上山路,一步步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他的眼泪终于无声落下,他缓缓蹲了下来,像儿时因为徘徊在黑暗找不到路一样捂着脸低低哭泣。

纳音是被两只柔软的肉爪踩醒的,一下又一下,踩的爪子似乎得了某种乐趣,乐此不疲地在他胸膛上作祟。

坐在猫上的小纸片还为虎作伥地咯咯直笑:“粑粑!粑粑!”

“…”纳音没有拿开盖在脸上的书,闭着眼干脆利落地一把擒获住那只不知死活的肥猫,冷冷道,“胆儿肥了是吧,今晚就把你下锅。”

黑喵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使劲浑身解数想逃跑,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它可怜兮兮地朝着纳音轻声叫唤:“喵~”

“喵?”纳音冷笑道,“汪都没用!”

“汪!”它背上驮着的小纸片干脆地叫了出来。

纳音:“…”

收拾了这一纸一猫后,纳音拿开书正欲起身,刚巧舒朗放学回来一进大门,瞧见了纳音惊恐万状地叫了起来:“观主!你没死啊!”

叫完后舒朗一捂嘴,战战兢兢地贴着墙根站好,欲哭无泪道:“观主,我错了。”

纳音懒得和这小子计较,只随口问了一句:“月考成绩出来了吗?”

舒朗:“…”

闻讯而来的舒明一听见纳音这话,立马蹬鼻子竖眼:“成绩出来了你也不和我说?!成绩单呢,拿来!”

蔫哒哒的舒朗被他哥揪着耳朵,拎过去教训了。

纳音心里舒坦了,忽视掉舒朗惨叫声中的那句“观主今天好奇怪啊,他从来没问过我成绩哎,哥”,径自回了自己的厢房。

等他穿好外套出门时,舒明正蹲在门坎上对着舒朗的成绩单长吁短叹,一看他这架势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观主,您这是要出门?”

“嗯。”关卿冷淡地应了声。

舒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和看个异形似的,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我陪您老人家去?”

“不用了,我只出去转转,过会就回来。”

说完关卿一手抱起躺尸的黑喵,一手拎起装死的小纸片塞进口袋里,一家三口“和谐有爱”地出门了。

这下,坐在门槛上长吁短叹地变成了两个人,舒朗皱着脸望着关卿转过大殿的背影,喃喃道:“哥,观主死而复生一次,怎么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记忆里他几乎没一个人出过门吧?”

“没有。”舒明也困惑不已,“我一直怀疑他老人家有社交恐惧症,”他顿了顿,“也不一定,以前观主独自一人出去过。”

“然后呢?”舒朗看他。

舒明干巴巴地说:“然后我去派出所接他去了。他在外迷了路,一直瞎转悠,被人贩子看上去,想拐卖他。结果被观主扔进个闹鬼的凶宅里鬼哭狼嚎叫了一夜,他在外面面无表情听了一宿的戏。”舒明一脸不堪回首,“第二天一早人贩子和观主一同被请进局子里喝茶了。”

舒朗哆哆嗦嗦地问:“那个,哥,我就想问观主那么大人了,人贩子拐卖他干啥啊?”

舒明和他面面相觑,咳了一声含蓄地说:“观主那张脸吧,你懂的吧,男女通吃。”

舒朗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还没哦完就被舒明一个栗子爆在头上:“哦哦哦!哦你个头!为什么这次数学又不及格?!”

舒明:“QAQ!”

要说以前的纳音会迷路,现在从镜子里出来后的他是绝不会在N市这一亩三分地找不到路。

他抱着只猫打了辆车,随口报了个地址,往老市里的方向去了。

下车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蹙眉朝着车后的某个方向投去一眼,哼了一声,甩上车门。

“那个,先生,你还没付车钱呢!”

纳音:“…”

纳音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口袋,神情凝重。

司机瞅着他比电视上明星还漂亮的脸,和一身精致苏绣的唐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坐车不给钱的主,便好心提醒他:“您要是没带零钱,手机支付呗,微信、支付宝都可以。”说着他翻出一个二维码牌,亮给纳音看。

纳音的脸色更凝重了,他低头看看油光水滑的黑猫。

黑喵惊恐地睁大眼睛,两个爪子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不放。

最终还是个买菜路过的热心大姐解救了他,大姐将热情地将车费借给纳音:“十几块钱的事情嘛,哎呀,没事的。哎,小伙子我看你眼熟,是不是住在附近,有对象了没?”

“…”纳音最不擅长应付的除了小孩,就是这种热心群众马大姐类的中年妇女,他礼貌生硬地道了声谢,并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承诺一定会还钱,便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偏偏那位大姐和他是一条路的,一路喋喋不休地试图把自家侄女推荐给纳音。

纳音面沉如水,被他越抱越紧的黑喵发出委屈的呼噜声。

不幸的是大姐和他去的居然是一栋楼,而万幸的是她住一楼,两人在一楼楼道口终于可以分道扬镳。

“你要是愿意见一面的话,就给王姐打电话,不要不好意思嘛。”王姐笑呵呵地目送纳音上了楼,转头就和自家老公道,“哎哟!你没瞧见哎,好漂亮的一个年轻人,画里走出来似的。这要是个女娃,怕是人要抢破了头。”

纳音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才克制住爆粗口的冲动,他现在是定坤观高贵冷艳的观主,绝不能随便崩人设!

上了楼,他站在熟悉的房门前,这间屋子他在镜子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的不止摆设他闭着眼都能想象得到,但是现在换了个人住,凭借从前的依稀记忆,他觉得进去后面对的情景可能会不太愉快。

毕竟这是一个几天都能不着家的单身刑警队长的家。

他的手放在门上又落下,来回了几次,他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冒失地走这一趟。

他的死劫已经度过了,按理来说被他一同带进镜中世界的萧七也应该一同过了死劫,可是如果他出来了,为什么没有立刻来找自己?

纳音犹豫的空当,有人哒哒哒地一路小跑上了楼,没给纳音任何反应的时间,两人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哎哟,这是?”来人先是被楼道口站着的一人吓了一跳,然后又被纳音那张清冷出尘的美人面惊了一惊,小心地看看纳音,又看看那扇门,“你也是,来看萧队的?”

纳音皱起墨黑的眉:“庞龙?”

“哎?你认识我?”庞龙一脸懵逼,“可,可是我咋没记得见过你啊?这真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出过一次小车祸,记性不太好,咱们以前见过?”

不可能啊,庞龙心里纳闷,这么个大美人,见过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还有这美人和咱萧队又是啥关系,兄弟?亲戚?还是…

“敲门。”纳音没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直接让开身。

庞龙稀里糊涂地听话上前敲了敲门,大嗓门吼得整个楼道都听见:“萧哥!我来给你送饭了!能起来不?!”

“他怎么了?”纳音突然问。

庞龙还是迷瞪瞪的,不由自主开口:“不是,前几天在外追几个在逃犯追了一宿,萧哥被他们开车给碰了。”

他说完反应过来,哎哟抽了自己一嘴巴:“这张破嘴怎么什么都往外倒?哎,兄弟,你到底是…”

锈迹斑斑的铁门嘎吱一声开了,一张胡子邋遢的脸睡意朦胧地出现在门后:“叫叫叫,叫魂呢?老子又不是挂了,你…”

庞龙乐了:“哎嘿,您老没事就好!你可是咱刘局的心肝宝贝开心果,刘局这两天天天念叨你。”

“别特么恶心人了。”男人裹了裹睡意,抓抓乱糟糟的头发,“送什么吃的来了,有肉…”

男人的声音在看清庞龙身边的人时戛然而止,他和纳音对视了一秒,当机立断地摔上门。

可是迟了,纳音抱着猫一步抵住门,他冷着脸什么也没说,倒是口袋里的小纸片探出个脑袋,冲着萧七一龇牙,清脆响亮地叫道:“粑粑!”

庞龙:“???”

萧七:“…”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再见面了~

第77章 床头 [VIP]

庞龙瞪着小纸片, 一脸的风中凌乱,他哈哈干笑两声:“现在的玩具做得越来越新颖了哈, 瞧这纸片儿还能叫人爸爸。”

他说着不由自主地瞅了瞅萧七和大美人,结果那两人皆是一脸司空见惯的平静, 顿时他整个人更凌乱了:“萧、萧队,你还没介绍这美…位先生是谁呢?”

“粑粑!”小纸片见萧七不理他, 又委屈地叫了一声。

庞龙快晕过去了。

纳音终于大发慈悲地轻轻在他天灵盖上一拍:“走了, 该忘的就忘了。”

庞龙的神情刹那变得迷惘, 木然地哦了一声,临走前还不忘把饭盒递给纳音。

萧七拢着睡衣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鼻腔发出声讥诮的哼笑:“纳音观主大驾光临,来我这狗窝做什么?”

纳音掀开眼皮, 越过他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你很有自知之明。”

萧七被他不愠不火的模样给气到了, 门是摔不上了, 索性丢下他不管, 自己一人进了客厅。

客厅里比纳音想象得好一点, 只是杂乱无章, 没他住的时候干净整洁,但至少不脏不差, 也没有蚊蝇乱飞。

沙发上堆着几件衣服, 还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文件上压了个满是烟蒂的烟灰缸,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鼻的烟味。

纳音盯着无处落座的沙发,小纸片软趴趴地搭在他口袋上, 嫌弃地叫唤:“噫,粑粑脏,粑粑脏。”

萧七眉头一抽一抽的,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根烟,顺手将那堆衣服往旁边搡了搡,朝纳音挑挑眉:“观主不嫌弃就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