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瑶忙说:“不能杀,不能杀他。儿媳听殿下的意思,父皇把栾大当成能通神的人,一旦栾大出点什么事,哪怕要掘地三尺,父皇也得把杀人者翻出来。”

“太子妃说得对。”卫长说她不想嫁给栾大,皇后就考虑过能不能把栾大杀了,可她一想到皇帝,就不敢动栾大,才忍不住跟卫长一起哭。

卫长一见皇后赞同史瑶的话,很不甘心,“只能用巫蛊之术?”

“我刚才说了,阿姊可以不用。”皇后不想把大将军卫青和太子刘据牵扯进去,史瑶又何尝不是。再说了,一个栾大也用不着大将军或者太子出手,“这个法子最稳妥,一两个人就能办好。即便是父皇觉得有人陷害栾大,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不见得能找到埋东西的人。”

皇后微微颔首,转向卫长,“法子有了,用不用全看你。”卫长不是小孩子,她儿子都六岁了。自打驸马病逝,她婆母也就是她姑母平阳长公主嫁给大将军卫青,整个平阳侯府的人都听卫长的,卫长身边能用的人远比皇后多,“你父皇把日子定在月底,不能让廷尉看出东西是新埋的,你这两天就得使人把东西埋好。”

卫长眉头紧锁:“就算儿臣用这种法子,那东西上写谁的名和生辰八字?”

“写我的。”史瑶接着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了,还有营养液吗???

第10章史瑶献计

皇后和卫长齐刷刷看向史瑶。

席上的两小儿睁开眼,极为震惊。窝在史瑶怀里的小孩伸出小手,抓住史瑶的衣襟使劲拽一下,像极了史瑶的丹凤眼瞪着史瑶,不能用你的,不能用你的。

史瑶下意识低头,看到儿子满脸担忧,不禁拍拍他的背,暗示他别担心。随后抬头看向皇后和卫长,明知故问,“怎么了?”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皇后板着脸,声音不高却冷的掉冰渣子。

史瑶不禁眨一下眼,“写儿媳的名和生辰八字。有何不可?”

“太子妃——”卫长公主开口。

“不然写父皇的,阿姊敢吗?”史瑶打断她的话。卫长哑口无言。史瑶直视皇后,说道,“母后,咱们知道栾大是个流氓。父皇不这么认为,栾大在父皇那儿就是活神仙。

“除了巫蛊之术,还有什么法子能让父皇处置他的活神仙?栾大自己谋反?栾大如今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见得敢对父皇不敬。”停顿一下,“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坐实栾大是个骗子。”

卫长忙问:“怎么坐实?”

“阿姊认识的人当中有比栾大厉害的术士吗?”史瑶问。

卫长仔细想想,摇了摇头,看向皇后。

皇后:“我整日呆在宫里,想结交术士也没机会。”

“所以,唯有此法。”其实可以叫太子的人去找术士。一旦那个术士手段不不如栾大,他们就会被栾大反咬一口。到那时皇帝一准认为太子对他的活神仙栾大不满。有太多不确定,史瑶便从未考虑过找太子帮忙,“如果栾大是寻常士大夫,也不用此阴狠之法。可他栾大不是。

“假如坐实栾大调戏宫女,父皇不见得惩罚栾大,还有可能把宫女赐给栾大。买一些甲胄放在栾大家中,诬蔑栾大谋反?凭栾大那张巧嘴,指不定还会把咱们牵扯进去。””

皇后微微点头:“太子妃说的这几个法子本宫都想过,都不稳妥。用‘巫蛊之术’,哪怕皇上不杀栾大,也不会再把栾大留在身边,还把你阿姊嫁给他。”说着,转向史瑶,“就用此法,但不能用你的名和生辰八字。”

“那用谁的?”史瑶反问,“用阿姊或母后的,父皇不用想也知道是咱们嫁祸栾大。这件事儿媳不打算告诉殿下,所以不能用殿下的。”

皇后:“自然不能用太子的。”

“那还有谁能让父皇厌恶栾大?”史瑶又问。皇后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史瑶继续说,“儿媳听殿下说,自从他仨出生,儿媳在父皇眼中就是一个洪福齐天的人。

“他仨也被父皇看作祥瑞。回头儿媳装几次病,阿姊再把消息透露给廷尉,等廷尉搜出东西,父皇有可能都不用廷尉审,就直接把栾大杀了。”

皇后担心道:“那你要是真病了呢?”

“母后不会以为巫蛊之术真能害人?”史瑶话音一落,见皇后和卫长一脸“当然能害人”的模样,不禁笑出声,“巫蛊之术能害人,还要廷尉做什么?还要大将军带兵抗击匈奴?把匈奴单于的名和八字弄过来,找一群术士天天诅咒他们不就行了?”

皇后顿口无言。

史瑶叹了一口气,道:“母后,能害人的只有人,从来不是什么鬼神。”停顿一下,继续说,“哪怕我真病了,也是天气冷,晚上没盖好被褥的缘故。”

皇后眉头微皱,认真地问,“你真想好了?用你的名和八字。”

“母后觉得儿媳是个有福之人吗?”史瑶不答反问。

皇后不禁看一眼她怀里和席上的孩子,别人生两个都养不大,她生三个,不但养活了,还养的胖乎乎的。对比她先生三个公主才有太子,“你比我有福。”

“所以,怕什么呢?”史瑶问。

怕什么?怕弄巧成拙,害人终害己。可是,如果不把栾大拍死,卫长下半辈子就毁了。思及此,皇后长叹一口气,“过几日,你,你如果觉得身子很不舒服,立刻使人告诉我。”

“这是自然。”史瑶道,“阿姊,抓住栾大那天,尽量别让父皇见到栾大。再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搜干净。”

卫长问:“这又是为何?”

“我听说术士玩把戏都是借助外物。”史瑶道,“他身无一物,也就没法作怪了。哪怕见到父皇,也无法施法。到时候一个欺君之罪就够处死他。以前有个李少翁被处决,不就是因为欺君?”

皇后:“是的。皇上早年处决李少翁时,连向皇上举荐李少翁的那个人也一块办了。咱们不陷害他,等皇上发现栾大骗他,还是会把他处死。,”

“母后,等父皇发现栾大是骗子,阿姊就已经嫁给栾大了。”史瑶提醒道。

皇后点点头,“是呀。”也不再劝卫长,冲史瑶伸出手。

史瑶把怀里的小二郎递给皇后。

卫长仔细回想早年那个术士李少翁被处死时,有多少人被他连累,发现比栾大府上的人还多,顿时决定下来,对史瑶说,“谢谢太子妃。”

“阿姊是殿下的女兄,也是我的女兄,我帮阿姊是应该的。”史瑶道,“太子仁慈,阿姊真想谢我,就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不然,太子一准认为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皇后逗孙儿的手一顿,转向史瑶,“不是我夸我儿,太子自幼聪慧,瞒他也只能瞒一时。我和你阿姊不告诉太子,你得向他说明。”

“儿媳会找机会向太子说明。”史瑶道,“不过,得栾大坟头上长草的时候。”

从未陷害过朝臣的卫长第一次出手,就是用巫蛊之术,心中没底,听史瑶说得好像栾大已经死了,她的事解决了,忍不住说:“这事还没影呢。”

“巫蛊之术害人太过简单了。”史瑶看向皇后,“儿媳来母后这里坐一会儿,都能陷害母后。”

皇后猛地抬头:“我?”

“是呀。”史瑶道,“比如儿媳说把这几个孩子放在母后榻上睡,到里面往母后衣柜里扔几个小人,出去后把风声放出去,都不用等到下午,父皇就会使人来搜。若是从母后衣柜里搜出东西,不就坐实了么?”

皇后张了张嘴,好半晌憋出一句,“太子妃说得对。”

“这么简单的事阿姊都办不成?”史瑶看向卫长,“那阿姊嫁给栾大也不算委屈,至少栾大能把父皇哄得封他乐通侯。”

卫长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你,我没你说的那么窝囊。”

“我自然知道阿姊不是无能之辈。”史瑶说,“所以,哪怕栾大有九条命,一个巫蛊之术也能让他死十次。我说等栾大坟头上长草,这还不是早晚的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周四,编辑排榜,月半的这篇文不能超过四万字,月半就在修修改改,保证在四万字以内,明天多更点

第11章小孩闹人

卫长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憋出一句:“你说的轻巧。”

“本来就很容易,阿姊要我怎么说?”史瑶反问。

卫长无言以对,却又忍不住说:“就数你聪明。”

“这话让你说着了。”卫长的事找到解决的法子,皇后也有心情逗孙儿,晃着晃怀里的小孩,说道,“你比太子妃年长九岁,她一听‘栾大’就知道用什么法子对付他,凭这一点,就比你聪明多了。”

卫长猛然转向皇后,不敢相信最疼她的母后向着太子妃,“母后不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栾大?”

“是呀。所以我比你还笨。”皇后笑道,“行了吧。”

卫长的脸色不大好看,像羞愧又像恼怒:“母后说什么呢。”

“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皇后收起笑容,“你是大汉长公主,以后遇到事先想想该怎么解决。别一遇到事就找我哭。

“我呆在宫里不好出去,身边的人也没怎么出去过,又见不到你父皇,你找我?我也是找你舅父或太子。可他俩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太子,别说他俩,他们身边的人都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想偷偷帮你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对了,太子妃,早些天大将军说,你宫里有个人不大对劲,查清楚了吗?”

史瑶好奇,问道:“有个人不对劲?谁呀?”

“太子没告诉大将军,大将军说,太子说的,那个人一夕之间像变了一个人。”皇后问,“太子没讲?”

史瑶颇为诧异,大将军也太小心谨慎了吧。太子随口一句,他就告诉皇后?史瑶眉头紧锁,看起来像仔细回想,“没说。兴许殿下怕儿媳跟着忧心。”

皇后:“倒也有可能。其实大将军也不是很确定那人就在长秋殿,也许在长信宫。大将军说的当日,我问过蓝棋、杜琴等人,他们也说没发现有谁不对头。”

史瑶心底吃惊,面上很好奇:“杜琴、蓝棋他们来过?儿媳怎么不知道啊。”

“来过。”皇后道,“你那时刚生这仨孩子,身体很虚,我就没让他们告诉你。原本以为等你身体好了,太子会告诉你。你回去问问太子,要是那人还在,能放出宫就放出去,不好放出去,就把人调远点。”

史瑶心想,你儿子说的人就是我啊,“好的。儿媳谢母后提点。”

“一家人谢什么啊。”皇后笑笑,把怀里的小孩抱起来,“这是大郎还是二郎?”

老大和老二长得很像,胖瘦也差不多,有时候史瑶也能弄混,不怪皇后这么问。“是二郎。”史瑶道,“大郎和三郎懒,每天醒了也是闭目养神。”话音落下,躺在席上的两小孩睁开眼。

皇后不巧看到,不禁笑出声:“他俩听见了。”

“儿媳天天喊他们的名字,他们听得多了,听不懂咱们说什么,也知道儿媳在说他们。”史瑶拍拍儿子又拍拍三儿子,笑着说,“继续睡吧。”

刘家大郎很想白她一眼,当着皇后的面,让他怎么睡啊。

刘家三郎没有翻白眼的冲动,自然也没像听懂史瑶的话似的闭上眼继续睡,而是装成一个小孩,伸出小手抓住他大哥的手。

在卫长看起来,俩小孩抓住彼此的手玩,“他俩真乖,还会自己玩呢。”其实三郎正在大郎手心上写,你是谁。

大郎握住三郎的手,还像往常一样,反问,你又是谁。

史瑶没注意到俩儿子在彼此手心里写字,看一眼窗边的漏刻,估摸着铁锅该送来了,就说,“母后,时候不早,儿媳先回去了?”

皇后还有话对卫长说,也就没留她,“明儿若是没事,再带他仨过来。”

“诺。”史瑶俯一下身,就站起来,看到旁边案几上的书,忽然想到一件事,“阿姊,别忘了找人临摹栾大的字迹,然后再在偶人上写我的名和生辰八字。”

卫长不解:“栾大的字迹?”

“对。”史瑶道,“父皇看到偶人上的字是栾大写的,一定不会怀疑有人陷害栾大。”

抱着二郎起来的皇后停顿一下,扭头打量史瑶,胳膊一痛。皇后低头一看,她二孙子满脸懵懂,好像在问,干啥不把我给奶姆?我要回家哩。

皇后笑了,笑自己多疑,皇上为太子选良娣时就跟她说过,鲁地史氏非常不错。封史良娣为太子妃之前,皇上肯定着人查过,能被皇上看中,做事比卫长周全也属正常,就对卫长说,“听太子妃的,以防万一。”

“可我去哪儿弄栾大的字迹?”卫长问。

史瑶心想,半夜里去他家偷一卷他写的竹简不就行了。然而,史瑶并没有说出来,她帮卫长不过是给皇后面子。

卫长一不是她闺女,二跟她不熟,今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三跟太子也不太熟。卫长出嫁时,太子才五六岁,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一个忙着照看孩子,一个忙着学文习武,姐俩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到皇后宫里聚聚,“栾大这个人,我就听太子提过几句,我连他家在何处都不知道,这就得阿姊自己想办法了。”

史氏是鲁地人,随鲁国王后来到长安就被皇帝刘彻看中,没过几天就进了太子宫。她说她不知道长安东市和西市在哪儿,皇后都不怀疑,“这件事我和你阿姊来想法子,你有事就先回吧。”

“诺。”史瑶冲卫长微微点头,就喊奶姆进来,随后带着一众人回长秋殿。到院里就看到大门敞开,史瑶不禁加快步伐,走到殿门口,看到里面的人,“殿下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太子转过身,看到史瑶满脸笑容,双眸明亮,仪态万千的站在门口,和一个月前那个坐没坐像,站没站像的人比起来像换了一个人,挑了挑眉,颇有点作弄意味的问道,“孤不能回来?”

“……不是。”史瑶令奶姆把孩子放席上,就让她们出去。走近太子才说,“殿下明知道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太子故意问:“那你是哪个意思?”

躺在席上的仨小孩不约而同地找太子,可惜只能看到太子的背影。于是,仨小孩就找史瑶,看到史瑶一脸无奈,“还未到午时,殿下以前都是未时才回来,今日这么反常,妾身怕出什么事。”

“多谢太子妃关心。”太子忍不住打量史瑶一番,见其眉头微蹙,想抱怨又不敢抱怨,小心措辞的模样,笑着抿一下嘴,“确实有一件事。日前你要的铁锅在庖厨里,厨子说,你那口锅没法放在灶上,要不要另起一灶?”

史瑶抬头看向太子,忙不迭问,“真拿来了?在哪儿?妾身去看看。”说着,转身往外走。

“别急。”太子抓住她的胳膊,“你把灶画出来,等他们支好灶,再去看也不迟。”

史瑶一想:“也对。殿下,看着几个孩子,妾身这就去画。”没容太子开口,就急急往里走。

太子摇头失笑,坐到三个儿子身边,“你们这个母亲啊,也只有一动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像个太子妃。”

离太子最近的刘家大郎瞥他一眼,心想,那是你不知道她在外面更像太子妃。

刘家二郎才不关心他母亲像不像太子妃,因为无论像不像他母亲都是太子妃。他嫌躺着不舒服,就伸出小手,冲太子“哇哇”两声。

太子抱起他,“饿了?”

小孩想摇头,头动一下,想到他才一个月大,没这么聪明,抓住太子的衣襟往他怀里钻。

太子见他这样,“困了?”说着,让他趴在自己怀里,小孩瞬间不动了。

同样觉得躺在地上很不舒服的刘家三郎见他二哥窝在父亲怀里,从未闹过的小孩也“哇哇”起来。

太子扭头看去,见三儿子也伸手,“孤喊奶姆进来?”

我不要奶姆。小孩冲着太子哇哇叫,我只要父亲。

天天都会来长秋殿看孩子的太子瞬间懂了,小孩要他抱。太子很高兴儿子认识他,可也头痛,“孤抱着你二哥,没法抱你啊。”

刘家三郎想了想,他父亲说得对。不过,他现在是小孩,他才听不懂他父亲说什么呢。刘家三郎就继续哇哇大叫。

史瑶拿着竹简出来,看到太子怀里抱着一个,空出来的一只手轻拍三郎,可三郎还哼哼唧唧的,“他怎么了?”

“你来的正好。”太子道,“把三郎放孤怀里。”

史瑶放下竹简,看到席上的另一个孩子撇嘴,立刻知道太子怀里的是小二郎,“殿下抱着二郎,还能抱三郎?”

“没事,给我。”太子伸手。

史瑶把三郎给太子,老大睁开眼。

太子注意到,“大郎,别说你也要孤抱。”

刘家大郎心想,我才没老二和老三那么不要脸——身体变小就当自己是小孩。可他一看他父亲一手一个,眼珠一转,伸出小手。

史瑶朝他身上拍一下,“睡你的觉,别跟着瞎起哄。”

刘家大郎瘪瘪嘴。

太子直觉不好,就听到大郎扯开喉咙大叫。

奶姆跑进来,齐声问:“殿下,太子妃,皇孙怎么了?”

“出去,没你们的事。”太子说完,瞪一眼史瑶,“你打他做什么,把他给孤。”

史瑶低头瞪着她儿子,不准哭,再哭还揍你。

刘家大郎看一眼他母亲,偷偷朝自己身上掐一把,再次“哇哇”大哭,还哭出眼泪来了。

太子忍不住心疼,“把大郎给孤。”见她不听,抬脚踢一下蹲在地上的史瑶。

史瑶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他,“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现在才十六岁。历史上,他这么大就有了长子史进,世人称史皇孙

第12章史瑶下厨

“何事?”太子明知故问。

史瑶张了张嘴,十分想骂人,可她不敢。深呼吸,不断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太子,她的小命还攥在太子手里。“当然没事。”挤出一丝笑,咬牙道,“殿下要大郎是吧?好,妾身给你。”抱起哇哇大哭的儿子使劲往太子怀里塞。

太子被撞的一趔趄,险些把二郎和三郎扔出去,勃然大怒,“史瑶!”

史瑶打了个哆嗦。

哭声戛然而止,刘家大郎噙着泪水,偷偷瞟一眼他父亲,吓得扭头找史瑶,快把我抱走啊。

史瑶小心翼翼看一下太子,大有太子不允许,她就假装没看到大儿子要她抱,立刻出去找奶姆。

太子一见大郎怕他,叹气道:“你抱着三郎。”

“哦,好。”史瑶老老实实抱走三儿子。太子把大儿子往怀里搂,“别哭了,别哭了,待会儿孤揍你母亲。”

这就不用了吧?大郎看了看太子,又转向史瑶。

史瑶瞪一眼他,板着脸说道,“看什么看?现在高兴了?”

“史瑶。”太子抬脚又想踢她,一看到她怀里的三郎,收回脚,“他小你也小?”

史瑶想说,他一点也不小。话到嘴边,怕吓着太子,“别看他小,精着呢。”

“废话。”古人算虚岁,从母亲怀上孩子那天开始算,三个小孩虽然才出生一个多月,在太子看来他们已经快一周岁了。一周岁大的孩子能看懂父母的脸色实乃正常,“孤的儿子又不是个傻子,你打他,他不知道痛。孤提醒你,史瑶,再让孤看到你揍他们,孤真揍你。”

史瑶撇撇嘴,“妾身又没用力,就轻轻拍他一下。”

“你没用力,大郎怎么哭了?”不容她开口,又问,“你把孩子生出来,是为了自己心中不痛快的时候揍他们?”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容她狡辩。

史瑶想也不想:“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三番五次拧他们捏他们打他们?”太子问。

史瑶摸摸鼻子,有些心虚,“他们的脸嫩的跟豆腐似的,捏着好玩。”说着,瞄一眼太子,见他脸色更难看,期期艾艾说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殿下想打打想骂骂,妾身绝不还手还嘴。”

“你还想还嘴还手?”太子不敢相信,“难不成还想打孤?”

史瑶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借给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不敢打殿下。就是,就是话赶话说出来的。”

“你心中没这么想过,能说出来?”太子反问。

史瑶使劲点头:“正是因为心里面没想过,才敢说出来。不然,妾身哪敢让殿下知道啊。”

“你连自己是异界的鬼都敢让孤知道,还有什么不敢?”太子又问。

史瑶前世寡言少语,不表示她不会说话。明星助理要跟记者、粉丝打交道,还要跟剧组工作人员打交道,她情商太低的话,也不可能一当就是好几年。”

史瑶前世称不上八面玲珑,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然而,今日史瑶体会到什么叫理屈词穷,有口难辩,“……妾身在殿下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你说呢?”太子反问。

史瑶也想哭给太子看:“妾身来自异界,明明是殿下看出来的。”

“来到这里一天就被孤看出来,你还好意思说?”太子拧着眉头问道。

前一刻还在哭的小孩这一刻想笑,干脆趴在太子肩膀上,用太子的肩膀堵住他的嘴。

窝在史瑶怀里,面对着她,背对着太子的三郎咧嘴笑了。

史瑶的手动了动,想拧一下看笑话的三儿子,一看到太子盯着她,颇为尴尬的咳嗽一声:“妾身错了。殿下,妾身把这幅图给厨子?”

“需要你亲自送去?”太子问。

史瑶抿抿嘴,朝外面喊:“杜琴,进来。”

蓝棋小跑进来:“太子妃有何吩咐?”

“把这个给厨子。”长秋殿内有庖厨,庖厨离正殿不算远,史瑶道,“厨子若是看不明白,尽管来找我。”

蓝棋接过竹简:“诺。”俯一下身,退出去。

太子站起来。

史瑶扭头看见,忙问:“殿下要去哪儿?”

“孤去哪儿还得向你禀告?”太子面色不渝问道。

史瑶咬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殿下,妾身不想和殿下吵架。”

“孤想和你吵?”太子睨她一眼,颇为不屑。

史瑶无语,犹豫一会儿,说:“殿下,妾身错了。妾身对天起誓,最后一次。殿下就不能再原谅妾身一次?”

“孤可以原谅你一次。”史瑶脸上一喜,太子嗤一声,“孤不能原谅你每日一次。”

噗!

三郎连忙用小拳头捂住嘴。

史瑶朝他背上戳一下,熊孩子,再笑我揍你,“殿下,妾身今日亲自下厨为殿下做羹汤如何?”

“不如何。”太子冷哼一声,抱着大儿子和二儿子就往外面走。

史瑶下意识想跟上去,抬起脚,猛地停下来,问道,“三郎,你说娘去还是不去?”

三郎点点头,赶紧的吧。

史瑶跟出去,看到太子正往偏殿,三个孩子房里去。史瑶明白了,太子这是要把孩子送回去睡觉,就小声问,“三郎,你困了?”

三郎不困。三郎还记得他父亲问二郎是不是困了。二郎趴在父亲怀里,显然他的太子父亲误会老二困了。三郎就点一下头。

史瑶快步跟上去。

太子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史瑶,扭头继续往里面走。

史瑶撇撇嘴,小声说:“你父亲真生气了啊。”

三郎抬头看着她,那也是你气得。

儿子脸上的表情太复杂,大多时候史瑶看不懂。史瑶觉得这次看懂了,就问,“你也觉得我不该气你父亲?”

三郎想说,你不该三天两头捏我们,把我们当成小孩玩的玩意。然而,他不会说话,又没法比划,索性点点头,是的。

跟太子相处四十来天,史瑶清楚地知道太子脾气真好,被她气得暴跳如雷,也不跟他计较。从外面回来就逗孩子,晚上回长信宫睡觉也不召孺人和家人子侍寝。翌日清晨,用了早饭就去看孩子,然后再出去。

这样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顾家且仁慈宽厚的男子在前世也不多见。这些日子史瑶思前想后,觉得跟太子成真夫妻也挺不错的。

如果以后太子宠幸别人?史瑶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一想她有三个不一般且能闹腾的儿子,仨孩子不同意,太子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宠幸别人……存着和太子关系更进一步的心思,史瑶还真怕太子跟她冷战,让别人钻了空子。

史瑶往后看一眼,见奶姆和宫女远远跟着,小声说,“三郎,进去之后先别睡,叫你父亲陪你玩,娘去给你父亲做点好吃的。”

三郎看她一眼,你行吗?

“佛跳墙那种大菜不会做,家常小菜还是难不倒我的。”史瑶说着,就往里面走。却没发现三郎盯着她,一脸深思。

长秋殿内的庖厨里有十来个厨子,史瑶把画在竹简上的图给蓝棋,蓝棋交给大厨子,十来人就开始和泥,垒灶。十来人齐动手,还没用两刻就把灶垒好了。随后往灶里添木柴,烤干灶就把铁锅放上去。

史瑶这时才进去,对诸人说:“我想亲自给殿下做几道菜。”

“太子妃要做什么菜?”管着庖厨的杜琴指着长长的条几,说,“这里有许多青菜,还有猪肉、羊肉和鱼肉,都已经洗好了。”

史瑶顺着她的手指看到靠近灶的长几上面琳琅满目,食材丰富的赶得上两千年后的饭店了,心中一喜,就说,“先把铁锅刷干净,剩下的我来做。”说着,让蓝棋把她的衣袖包起来,就去和面。

面和好,史瑶让厨子擀面皮。史瑶切一块肥猪肉在铁锅里煎,煎出油,把猪油渣盛出来,命人刷干净锅,又切一块肥猪肉放锅里煎。来回三次,史瑶估摸着锅彻底干净了,就把剁成块的鱼放锅里,做红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