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有酱油、大蒜和香菜,史瑶做的红烧鱼和两千多年后的红烧鱼没多大区别。鱼做好,面皮擀好了,史瑶就切面条。

史瑶命厨子在陶瓮里煮面的时候,做一道黄瓜炒鸡蛋,又做一道黄花菜炒木耳。随后,史瑶又调两碗肉末酱,倒在已经煮好的面条上,肉沫拌面成了。

算上厨子准备的烤肉、青菜和汤,共有八个菜两个汤。史瑶觉得差不多了,就命内侍把饭端到殿内。

太子跟三个儿子玩的时候闻到一股浓香,和以往的菜香完全不一样,就令闻笔出去看看。闻笔回来后禀告,太子妃在庖厨里。太子忍不住跟几个儿子嘀咕,“史瑶难不成还真会做饭啊。”

三个孩子想说,极有可能。怎奈不敢点头,就望着太子,好像在问,父亲,你在说什么?

太子见状,忍不住笑自己,跟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说什么啊。于是,太子轻轻拍拍儿子,“睡吧。睡着了,孤就去看看你们那个母亲是不是真会做菜。”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忘了说,大将军在古代是武官职名。之前一度废除,直到刘彻掌权,才因卫青而复置大将军,在三公之上。

第13章反将一军

三个小孩怕太子生史瑶的气,听太子这么说,没过多久都闭上眼装睡,包括不如哥哥弟弟聪明的二郎。

太子误以为三个儿子睡着了,命奶姆在榻边守着,他就往庖厨去。在门口看一眼,的确是史瑶在做菜,太子转身回到正殿。

史瑶进去,便看到太子面无表情,坐在用来吃饭的方几旁边,忍不住停顿一下,小声问,“殿下,现在用饭吗?”

太子微微颔首,懒得跟史瑶说话,眼睛却忍不住盯着史瑶身后,端着碗盆的几个宦官和宫女。

史瑶转身命人把饭菜摆上来,也就没注意到太子的小眼神。

今日饭菜有点多,闻笔又搬来一个方几,两个方几并排,八道菜两盆汤和两碗面才摆好。史瑶把叉和勺放在太子面前,又递给太子一双箸。

随后史瑶拿一个小碗,夹满满一小碗面条放在太子面前,屏退左右,殿内只有他俩,才说,“殿下,妾身知道高祖是彭城那边的人,那边的人喜面食。后来高祖到了长安,这边的人也喜欢食面,妾身就做一道面食。殿下先尝尝?”

太子听史瑶提到高祖皇帝,心下满意,算她有心。表情依然很严肃,说,“你忙活大半个时辰,只做一碗面?”

“当然不是。”史瑶见太子脸色稍缓,放心下来,笑着说,“这个碗里的鱼,厨子原本打算烤,妾身没让他烤,做成了妾身家乡的红烧鱼。

“这个黄黄绿绿的菜,妾身管它叫黄瓜炒鸡蛋。听厨子说黄瓜是博望候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平日里用来煮汤,是吗?殿下。”

太子点头,突然想到,“等一下,你家乡也有黄瓜?”

“妾身家乡的黄瓜跟这边的不大一样,不过,也叫黄瓜。”史瑶笑着说,“还有这个金针菜炒木耳,妾身家乡管金针菜叫黄花菜。妾身就做这三道菜。妾身家乡的人口味清淡,这三道菜里的盐味可能有点小。”

太子顺着史瑶的手指一一看去,挑挑眉,睨她一眼,“孤算是明白为何你们那边的人更喜欢用箸。你做的菜,用叉和勺着实没有用箸顺手。”

史瑶有些意外,远古时期就有筷子,然筷子流行是在宋朝,只因宋朝有了铁锅,有了炒菜。太子只看她做的几道菜就猜出后来人更习惯用筷子的原因?史瑶顿时感到心砰砰跳,娘呀,古代人也太聪明了吧。

“孤说错了?”太子见史瑶盯着自己也不吭声,有些疑惑。

史瑶忙说:“没有。妾身突然发现殿下非常非常聪慧。”

太子眉头微皱,打量她一番,说,“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给孤做几道菜,孤就不计较你打孩子的事。”

“殿下,妾身真没用力。”史瑶感到很无力,要她怎么解释啊,“妾身逗他们玩呢。”

太子:“你是逗?分明是吓大郎。孤也不是不准你碰他们,你手上没个轻重,跟他们仨说话时声音也很大,把他们的魂吓掉了,你去哪儿找去?”

史瑶拿筷子的手一顿,问道,“殿下怕他们吓掉魂了?”

“孤还担心你把他们吓的胆小如鼠。”在太子看来三个孩子非常弱小,需小心呵护。史瑶身为母亲,不尽心看护,还动不动给几个孩子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孤跟你说最后一次,不准再打他们,吓他们。”

史瑶看了看太子,感觉他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妾身谨记。”不待太子开口,就说,“殿下,快吃吧。再不吃,面条就不好吃了。”

太子夹一点:“这东西叫面条?”

“对啊。”史瑶道,“面做的,细长成条,妾身就管它叫面条。妾身虽然不怎么会做菜,但很会做面条。”

太子没明白,“很会做?”

“面条有很多种吃法。”史瑶道,“殿下如果想吃,妾身一天做一次,做到过年都不重复。”

太子觉得她夸大其词,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又莫名想笑,“孤果然没说错,你那点聪明劲都用在吃上了。”

史瑶险些被面条呛着,瞪一眼太子,喝口汤,把嘴里的面全部咽下去,就想解释她还会别的,话到嘴边,心中忽然一动,“妾身以前也觉得只会做口吃的跟废物没两样。后来一想,无论妾身做什么,殿下身边的人都能替代妾身,甚至比妾身做的还好。独独这口吃食无人能替代。成为殿下身边没人能代替的人,妾身就觉得只会做吃的也挺好的。”

“你——”太子夹鸡蛋的手一顿,抬头一见她还很得意,忍不住说,“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史瑶微微摇头,说道:“殿下说错了,衣食住行缺一不可,会做吃食,妾身认为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不过,真要说起来,妾身还会生孩子。”说着冲刘据眨一下眼,别有深意地说,“会给殿下生孩子,也只为殿下生孩子。”

太子刘据的脸刷一下红了,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你,你真是——”

“殿下想说妾身厚颜无耻吗?”史瑶打断他的话,轻咳一声,继续说,“殿下现在是史瑶的夫君,难不成史瑶要说给别人生孩子?”

太子不假思索道:“你敢!?”

“不敢,不敢。”史瑶临时起意逗他一下,万万没想到把人逗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不敢再继续,“若不是殿下天天嫌妾身笨,妾身也不敢说妾身还会生孩子。”

“依你这么说,还是,还是孤逼你的?”

“当然,不是。”史瑶夹一块木耳放在太子碗中,见他没露出厌恶的表情,才说,“妾身心中早这么想过,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殿下说。”才怪。三个儿子比她原本想的还多了一个,她才不要再生了呢。万一再生出个与众不同的,能把她呕死,“刚才话赶话,一秃噜嘴就给秃噜出来了。”

太子看看史瑶。史瑶使劲点点头。然而,太子不信她。太子总觉得史瑶故意拿“生孩子”这话气他,“既然你这么想给孤生孩子,那孤就成全你。今晚歇在长秋殿。”

“嘎?”史瑶傻眼了。

太子登时明白,史瑶就是故意气他,“没听清楚?孤再说一遍,孤今晚歇在你这里。”

“不,不是,殿下,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史瑶顿时慌了,“殿下误会妾身了。妾身,妾身是想给殿下生孩子,可,可是不是今天啊。”

太子心想,你要伺候孤,孤也不敢睡你。谁知会不会睡到一半变成了鬼,“太医说你的身子已无大碍。今天明天有何区别?依孤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殿下——”史瑶喊的那叫一个凄惨。

太子装作没看到她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说:“孤意已决。吃菜。”说着还给夹一点金针菜,“尝尝你自己做的菜。”

“妾身做菜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史瑶哪能吃得下去,她是有想过和太子做真夫妻,没想过这么快啊。上辈子连恋爱都没谈过,这辈子认识才一个多月就上床,史瑶很慌很慌,“殿下,殿下,太医说妾身已无大碍,可是妾身还有小毛病啊。”

太子瞥她一眼,想看她还能胡诌出什么来,“小毛病?要不要宣太医。”说着就往外看,作势喊内侍进来。

“不,不用。”史瑶忙说,“不用宣太医,就是有点漏尿。”

“咳咳……咳咳咳……”太子连忙捂住嘴,狠狠瞪史瑶一眼,拿着白色丝绢擦干净嘴巴,怒道,“你给孤闭嘴!”

史瑶吓得哆嗦了一下,张嘴想问,殿下没事吧?话到嘴边变成,“那殿下今晚还歇,歇在长秋殿吗?”

太子又险些呛着,深呼一口气,才说,“孤不但今天歇在长秋殿,以后也歇在长秋殿。”话音一落,史瑶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太子心里乐了,面上很不高兴,“怎么着?孤歇在你这里还委屈你了?”

“不是!”史瑶忙摇头,“就是,就是——”

太子确实没打算睡史瑶,他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你都敢告诉孤你来自异界,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不是妾身不敢说,是妾身怕殿下生气。”史瑶心说,你们皇家人一怒,血流成河,我哪敢想什么说什么啊。

太子:“孤恕你无罪,说吧。”

“在妾身家乡,如果一对男女决定成婚,至少先相处半年。彼此了解了再成婚,也省得以后和离。”史瑶偷偷瞄太子一眼,见他没生气,“所以,妾身就觉得咱们可以再处一段时间。”

太子打量她一番:“这是你心里话?”

史瑶点点头:“发自肺腑。”

太子嗤一声,夹一点黄瓜咽下去才说,“你啊你,正事不干,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和离?亏你想得出来。”不容史瑶开口,又说,“就算孤跟你和离,你觉得这个世上有人敢娶你吗?”

“这……”史瑶以前想过,没人敢娶她。太子一要睡她这边,她一着急就忘了。

太子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这什么这?孤今晚就歇在你这边。”

“殿下……”太子放下箸,示意她继续,他洗耳恭听。史瑶反倒不好说了,“……只是睡觉?”

太子挑挑眉,说道:“睡觉还是干点别的,看孤心情。”

史瑶脸色一僵,期期艾艾地问:“殿下,妾身不会伺候人,殿下也不介意?”

太子心想,你会伺候人,孤才介意,“不介意,没人生来就会,孤教你。”

史瑶顿时感觉她的脸烧起来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又怕太子误认为她默认了,“殿下,殿下,妾身的小肚子还没消下去,肚子上也不大好看。”

太子见状,险些笑出声,连忙咳嗽一声压下笑意,“孤知道。看到那些孤就想到你给孤生了三个儿子,孤不觉得难看,反倒让孤想到你生产时险些又死一次。”说着拍拍她的手,又给她夹一块鱼,“别担心,吃块肉补补。”

“殿下……”史瑶再次感觉到理屈词穷。她倒是可以说,你就不怕我半夜里把你害了。然而,这话她不但不能说,还要帮助太子忘记她来自“异界”这一点,“殿下刚才说妾身手上没个轻重,妾身真怕不小心伤着殿下。”

太子:“孤比你高,这几年天天习武,你伤不着孤。孤反倒怕自己手上没个轻重,伤着你。不过,你放心,孤晚上尽量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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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史瑶使坏

“殿下……”史瑶望着太子,满脸凄苦,心里把太子全家不包括她和她的三个儿子问候一遍。

太子撩起眼皮看她一下,说,“别这么看着孤,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孤逼良为倡呢。”

史瑶心说,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可这话她不敢说,不死心说道,“殿下,妾身真不会伺候人。”

“孤不介意手把手教你。”太子扒拉完碗里的面,又吃点菜,放下箸才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晚上等着孤。”不容史瑶开口,命内侍进来伺候。

杜琴、蓝棋也跟着进来。

史瑶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看着他,眼泪汪汪,无声谴责,你太过分了。

太子见她这样十分想笑,生生忍住了,“你若实在不愿意,孤今晚就歇在长定殿。”洗洗手,漱漱口,就往外走。

一众宫女、宦官齐刷刷看向史瑶。

史瑶被众人看得愣了一下,猛地想到长定殿是什么地方——两个家人子和一个孺人都住在长定殿。史瑶忙不迭起来,说,“妾身没有不愿意,殿下。”

太子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兴致盎然,说道:“再说一遍,孤没听清楚。”

“妾身恭候殿下。”史瑶硬着头皮说道。

太子连忙咳嗽一声,压下险些喷出口的笑声,“等着吧。”疾步走到大门外,就放声大笑。笑声传到院中,传到殿内史瑶的耳中,史瑶又把太子全家不包括她和她的三个儿子问候一遍。

跟在太子身后的莘墨问出疑问:“殿下何事如此开心?”

太子止住笑,扶着墙站直,一想到史瑶想拒绝却不敢直说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一点小事。”

莘墨不信,大着胆子说,“奴婢以前可从未见过殿下这么开心。”

太子心想,那是因为以前史良娣还不是来自异界的史瑶,“以前孤也没有三个儿子。”

“和三位皇孙有关?”莘墨依然不信。

太子信口胡诌道:“刚才太子妃跟孤说三个孩子聪慧,这么小就会看人脸色,孤想到这几日几个孩子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

“皇孙自是聪慧无双。”莘墨很好奇三位皇孙干了什么,“皇孙调皮了?”

太子扭头看他一下,见他一脸好奇,心情大好的太子也没出言斥责,“太子妃逗大郎,大郎吐她一脸口水。”

“这……”莘墨想说,那真是够调皮,“太子妃逗大皇孙的时候,大皇孙大概在睡觉,没看清逗大皇孙的人是太子妃。”

太子微微颔首,算是默认,抬脚就往长信宫去。

史瑶也起身去儿子房里。

杜琴见她的面只吃了一点,不禁问:“太子妃胃口不好?”

史瑶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胡诌道,“殿下嫌我胖,不吃了,撤下吧。”

杜琴刚才进来就发现史瑶脸色不对,太子又要去长定殿,真以为太子嫌弃史瑶,“晚上呢?”

“晚上?”史瑶眼珠一转,“做些清淡的,别做肉了。”

杜琴应一声,“诺。”端着饭菜就去庖厨,交代厨子晚上别做肉了。

汉朝百姓一天吃两顿,王侯将相家中有粮,一天吃三顿。太子这些日子一天三顿都和史瑶一块用,长信宫那边就不开火了。

酉时三刻,太子回来了。史瑶这边早已准备好饭菜,一见太子进门,就吩咐杜琴摆饭。

片刻,杜琴带着几个宫女宦官把饭菜摆好,缓缓退出去。

太子净了手,坐下一看,四碟素菜,两碗面汤?太子抬头就想问史瑶,晚上就吃这个?一看史瑶好像在等着他问出口,话锋一转,“这些菜是用你的那口铁锅做的?”

史瑶楞了,没料到太子会这么问,不禁眨一下眼,点头道,“是的。殿下不喜欢?”眼巴巴看着太子,有点小心翼翼,怕太子生气。

太子总觉得,他如果说不喜欢。史瑶下一句就是,殿下喜欢吃什么,妾身去做,吃好了,殿下就去长信宫歇息,别去长定殿了。太子又怕自己想多了,误会史瑶,眉头一挑,“那孤尝尝味道如何。”说着就夹一点菜放到口中,情不自禁“咦”一声,“不错啊。”

“不错?”四道菜连一丝荤腥都没有,还不错?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养活了?史瑶盯着太子,试图看出他心口不一,“那殿下再尝尝这个山薯。”

山薯这东西太子经常吃,多是蒸和羊肉一块炖,太子见山薯上面还有绿色菜叶子,“这是何物?”

“蒜苗叶。这道菜是蒜叶炒山薯。”史瑶看着太子,说,“蒜叶味道有点重,殿下若是不喜,可以尝尝这个。殿下这边的人叫罗菔,妾身家乡管这个东西叫萝卜。做的时候萝卜切成丝,放一点点油和盐,其他东西一概没放。殿下要尝尝吗?”

太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孤不但要尝尝,还要好好尝一尝。给孤夹一点。”

史瑶夹一点放太子碗里。

太子眉头一皱,面色不渝,“放哪儿呢?”

“没放哪儿。”史瑶下意识说,“在殿下碗里。”一抬头对上太子的眼神,忽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不敢置信道,“殿,殿下不是想叫妾身喂殿下吃吧?”

太子微微颔首,说道:“孩子刚出生那天,你无法用饭,孤可以喂你,你不能喂孤?”

“不,不是。”史瑶张了张嘴,想说,我那时候又没要你喂我,是你自己要喂的。

太子假装没看到红晕爬满史瑶整张脸,提醒道:“快点,饭菜都凉了。”

史瑶心说,凉了正好,别吃了。可眼前的人是太子,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来历的汉朝人,不禁深吸一口气,抓住手边的木镶银箸去夹萝卜丝。箸到盘口,史瑶手一转,夹一块山薯,欠身送到太子嘴边。

太子扯了扯嘴角,就张口咬山薯。

啪!

史瑶的手一斗,沾满油汁的山薯顺着太子的衣襟掉到席上。史瑶慌忙放下箸,很是惶恐,低头请罪,“妾身疏忽,求殿下恕罪。”

太子的手动了动,真想一巴掌把她闪出去,是不是疏忽他比谁看得都清楚,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有意的,“是孤自己没咬住,干你何事。”

史瑶浑身一僵,没有拂袖离去?抬起头,看看太子,见他脸上虽无表情,确实不像起身要走的样子,“殿下的袍子脏了,要不要去长信宫——”

“饭菜快凉了。”太子瞬间确定他没猜错,史瑶不想他留在长秋殿,又不想他去长定殿,就把他往长信宫赶。

这个女人是不是傻?他有心宠幸长定殿的孺人和家人子,即便不去长定殿,也可以宣她们去长信宫。“凉了味道就不好了。”太子说着拿起箸夹一块山薯放口中,不禁点点头,“炒的菜就是比煮的和蒸的好吃。”随即又夹一点青菜,“这个也不错。”抬眼看到史瑶还看他,笑着说,“别看孤,你也吃。吃好了,孤让你看个够。”

史瑶瞪他一眼,嫌弃道,“谁看你了。”

“那就是孤看错了。”太子也不生气,笑吟吟道,“孤打算再命铁匠打三口铁锅,给父皇母后一口,给舅父一口。你意下如何?”

“啊?”史瑶正琢磨饭后该怎么应付太子,没料到他转移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打锅给,给父皇和母后、舅父?”

太子微微颔首,端起碗喝一口面汤,“孤觉得炒的菜好吃,父皇、母后和舅父想必也喜欢。”

“不是,妾身不是怕父皇、母后不喜,妾身的意思不多打几口铁锅送给殿下的几个姑母和姊妹?”史瑶问。

太子没想到史瑶连他姑母姊妹都想到了,心中有一丝诧异,“不用。她们想用自己会去找工匠打。对了,说到她们,孤的女兄卫长公主月底嫁给乐通侯栾大,你记得挑两样东西送过去。”

“日子订好了?”史瑶听皇后说,卫长的婚礼定在月底,她当时想着怎么弄死神棍栾大,就忘了问具体哪一天。

太子点头,“九月二十八日。”

“殿下不是说栾大是个坑蒙拐骗之徒吗?”史瑶原本以为刘据还不知道卫长要嫁给栾大,听他提起,史瑶好奇了,“殿下为何还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嫁给他?”

太子夹菜的手一顿,不太明白,“这话怎么说?”

“就是干啥不阻止阿姊嫁给栾大啊。”史瑶道,她说的话就这么难理解吗?

太子眉头微皱,“嫁人的人是阿姊,阿姊不想嫁,父皇又不能逼她嫁。她没去找父皇,就是想嫁,孤为何要阻止?”

“殿下,殿下是这么想的?”史瑶不禁眨一下眼,“殿下就没想过阿姊不敢找父皇?”

太子不解:“阿姊为何不敢?”

“阿姊怕父皇生气。”史瑶道,“也怕父皇不同意啊。”

太子更不懂了,“父皇一向疼阿姊,阿姊找父皇哭闹,再不济以死相逼,父皇一准不舍得把阿姊嫁给栾大。”停顿一下,就说,“据孤所知,阿姊从未去找过父皇。等等,你怎么知道阿姊不敢找父皇?你见过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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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垂死挣扎

史瑶心中一慌,强装镇定,说,“妾身今日上午去母后那里,听母后说的。”

“母后说阿姊不想嫁给栾大,还不敢找父皇向父皇说明?”太子问。

史瑶点头,说,“母后还说父皇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那你还问孤为何眼睁睁看着阿姊嫁给栾大?”太子反问。

史瑶噎住,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妾身是说,父皇下诏之前,殿下为何不阻止?”

“孤又不知道。”太子放下箸,说,“诏书下来了,孤才知道父皇要把阿姊嫁给栾大。孤如何阻止?”

史瑶尴尬道:“……确实没法阻止。”

“是啊。”太子拿起着,边夹菜边说,“孤是后来才知道,但阿姊必定早已知晓。父皇虽然有些独断专行,也不可能不问阿姊,就直接下诏把她许给栾大。”吃一口菜,就问,“母后有没有说,父皇对阿姊说要把她许给栾大的时候,阿姊当时为什么不说她不想嫁栾大?”

史瑶心想,我哪知道,“母后说阿姊不敢忤逆父皇?”

“这怎么是忤逆?”太子皱眉,“又不是父皇颁布某条律令,阿姊不赞同。她自己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孤相信如果阿姊跟父皇说实话,父皇不会逼阿姊嫁给栾大。”

史瑶很好奇:“殿下怎如此笃信?”

“孤刚才已经说了,父皇疼阿姊。”太子道,“你兴许不知道父皇有多疼阿姊,孤说一件事,孤的那些兄弟的封地都不如阿姊的食邑肥沃。”

这一点史瑶还真不知道,不过,一想到公主说,皇帝刘彻是为了她好才让她嫁给栾大,“殿下,如果栾大是普通士大夫,阿姊找父皇哭闹,父皇或许会改变主意。

“栾大是术士,父皇还指望栾大带他修仙,长生不老。栾大如果说他和阿姊成婚利于他修炼,让父皇在阿姊和长生不老二者中选,殿下认为父皇会选哪一个?”

“这,父皇倒是有可能选栾大。”皇帝刘彻有多么痴迷神仙术士,太子很清楚,“不过,阿姊当时也该跟父皇说实话。”

史瑶:“哪怕明知道父皇不会松口?”

“当然。”太子道,“跟父皇说实话,有一线机会。不告诉父皇,连一线机会都没了。”顿了顿,说,“如果阿姊直接说她不想嫁,又在未央宫哭得死去活来,孤觉得父皇会心软。”

史瑶心想,那是你,看到孩子哭一声就受不了,不是你父皇刘彻,就说,“那妾身明日使人去找阿姊,叫阿姊去找父皇试试?”

“晚了。”刘据放下箸,说道,“婚期已定,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都知道卫长公主要嫁给栾大。只要阿姊还有一口气,九月二十八那日就得嫁去乐通候府。”

一口气?你们皇家人够狠。史瑶想一下,试探道:“那阿姊和栾大岂不成一对怨偶?”

“也不尽然。”太子微微摇头,“栾大以前虽然只是胶东王府掌管配制药品的尚方令,没什么大才,但此人容貌俊美,身材修长,阿姊若放下成见,俩人倒能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史瑶看向太子,发现他真这么想,顿时无语,太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张嘴想解释卫长压根就看不上栾大,话到嘴边想到卫长已经决定用“巫蛊之术”收拾栾大,就跟着点头,“殿下说得对。但愿阿姊能想通。”也放下碗和箸,“殿下吃好了吗?”

太子:“饱了。你吃好了,就叫蓝棋进来收拾。”

“诺。”史瑶起身去喊宫女,却没有再进来。

太子起先没注意到,洗漱一番,宫女阮书给他擦头发时,屋里安静的只有呼吸声,太子才发现史瑶不见了,“太子妃呢?”

“在皇孙那边。”阮书答道。

太子顿时乐了,抬眼看到蓝棋跪坐在不远处,就命蓝棋去找史瑶。”

蓝棋到偏殿看到史瑶在和小皇孙聊天,想笑又想问,太子妃,皇孙听得懂你说的话吗?不过,她没敢这么问,“太子妃,殿下找太子妃。”

史瑶眉心一跳,刘据怎么还没走?戳戳二郎的小手,头也不回的问,“殿下有没有说找我有何事?”

“殿下说,找太子妃有要事相商。”蓝棋实话实说。

史瑶哼一声,道,“都快亥时了,这么晚还能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就不回去了?”

熟悉的男声突然响起,史瑶猛地回头,看到太子站在竹屏风旁边,笑眯眯看着她。史瑶脸一热,有些窘迫,明知故问,“殿下怎么来了?”没容太子开口,就说,“妾身没说不回去。现在睡还有点早,妾身想再陪陪几个孩子。”

太子慢悠悠走过来,勾头一看,三个孩子还醒着,“那孤和你一块陪他们。”说着,跪坐在榻上,冲三个儿子拍拍手,“谁要孤抱?”

话音一落,躺在中间的小二郎伸出手。

太子乐了,弯腰抱起二郎,“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晌午睡够了?”

二郎的嘴巴动了动,想说,我都已经睡着了,是母亲过来把我喊醒的。可他不会说话,也不敢“哇哇啊啊”回应太子,干脆趴在太子肩膀上,装作没听懂。

太子也没指望儿子回应他,随即就问,“你俩谁叫孤抱?”

三郎伸出手。

大郎看到三郎的小手,跟着伸手。

太子又忍不住笑了,说,“大郎,你是当兄长的,干什么总跟三郎学啊。”

三郎扭头看一眼大郎,别学我。

我才没学你。大郎瞥他一眼,转向太子,哇哇两声。

太子转向史瑶,“把大郎抱起来。”

“殿下还真打算陪他仨玩啊?”史瑶试探道。

太子挑挑眉,反问,“你可以陪他们,孤不可以?”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史瑶尴尬笑笑,把大郎放太子怀里,“妾身白天无事,陪他们玩到半夜也没关系。殿下和妾身不一样,殿下明日一早就得去未央宫,被父皇看到殿下哈欠连连,有失礼仪。”

太子心想,你这会儿倒体贴了,“孤明日觉着精力不济,自会向父皇告假。你快把三郎抱起来,别让三郎觉得咱们偏心疼大郎和二郎。”

“三皇孙还小,哪怕殿下真偏疼大皇孙和二皇孙,三皇孙也不知道。”奶姆听太子说话好笑,忍不住开口提醒。

史瑶扭头看她一眼,心想,我儿子还真知道,“奶姆此言差矣,三郎如果不知道,刚刚就不会要殿下抱了。”

“太子妃说得对。三郎虽小,但他不傻。”太子道,“孤听人说,小孩四岁才记事,如果三郎四岁以前,孤和太子妃对他不好,等他记事了,即便孤和太子妃很疼他,他也不会亲近孤和太子妃。”

史瑶好奇,“殿下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