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晌午才知道边关出事。又从史瑶口中得知三郎去找卫青,太子下午就没出去。四个儿子甫一进来,太子就问“你们舅公答应了?”

“答应了。”三郎道,“孩儿还有事找祖父,让大兄同父亲说?”

太子笑道“你现在比我还忙啊。”

“孩儿也不想忙,很想天天陪在父亲和母亲身边。”三郎停下来,面向太子说,“父亲养孩儿长大,现在孩儿能为父亲分忧,还望父亲成全。”

太子扶额,“我随口一句,看看你压。行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快去吧。”

“喏。”三郎应一声,乘车到他宫里找出□□就去找刘彻。

刘彻看到连发弩模型和图纸,又惊又喜,反复问三郎“这种弩真能连几支?”

“是的。”三郎随即把卫青的打算告诉刘彻,末了又说,“舅公还说春、夏出征士兵担心家里农田无人耕种,恐心浮气躁,不利行军。”

卫青向来体恤普通士兵,刘彻不疑有他,“朕立刻交代下去,令匠人连夜赶制此物。”

“此物主用于攻城,无需过多。”三郎怕刘彻要的太多,匠人为了赶工偷空减料,或安装时粗心大意,“祖父,让匠人分开做,最后再挑几个极为忠心的匠人组装。”

刘彻正想问为何这样,话到嘴边忽然明白过来,“三郎,你真的很聪明。”

“不如大兄。”三郎谦虚道。

刘彻“大郎不如你稳重,也不如你细心。”

“多谢祖父夸赞。”三郎道,“孙儿没祖父说得那么好。”

刘彻“不,你是朕见过最聪明的人。”

“比舅公和已故的霍将军还要聪明?”三郎故意问。

刘彻摇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三郎继续谦虚,“孙儿无法同两位大将军相提并论。”

刘彻叹气道“你明白朕的意思。”

“孙儿还小,不甚明白。”

刘彻头疼“朕就再说明白一点,你比四郎聪慧。”

“祖父错了。”三郎笑道,“孙儿不如四郎,此话不是谦虚。祖父如果想知道原因,明日舅公来了,祖父可以问问舅公。”

第126章四郎气哭

刘彻每次见到四郎,四郎不是窝在大郎怀里,就是拉着二郎或三郎的手不放,靠在他们身上,很是娇气。刘彻对此有些不满,见三郎不像哄他,刘彻打量他一番,心想有三郎辅佐,四郎资质愚钝,大汉江山也不会败在四郎手中,“仲卿明日过来?”

“是啊。”三郎胡诌道,“今天晌午和舅公一起用饭时,舅公提到八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极好。”

刘彻瞥他一眼,“这话是你说的吧?卫青从未和朕说过哪天出征比较好。”

三郎揉揉鼻子,一脸无辜。

刘彻瞪他一眼,“不足二十天,太快了。”

“孙儿认为此行无需太多步兵。”三郎道,“祖父给我们两万骑兵足矣。”

刘彻别有深意地说“这也是仲卿说的?”

“舅公没讲。”三郎脸色微变,耳朵红了,“孙儿认为舅公一人抵一支军队。”

匈奴畏惧卫青,现在卫青年龄大了,匈奴人听到卫青领兵也会害怕,未战先降是不需要太多人。刘彻没想到这一点,看着三郎更加满意,“三郎——”

“孙儿知道祖父想说什么。”三郎连忙打断刘彻的话,“四郎现在记事了,被那个小人精知道祖父喜欢孙儿胜过他,四郎以后长大了回想起来心中一定很不舒服。”

刘彻叹气“好,朕以后都不说了。经你提醒,有些事朕得重新安排。”

“孙儿告退。”三郎行礼道。

刘彻见他这样,又忍不住感慨,“三郎,你真的很聪明。”

“孙儿是龙孙,自然聪明。”三郎笑着说。

刘彻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三郎走后,大郎就把他们同卫青谈论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太子和史瑶。夫妻俩安安静静听完,史瑶问太子,“最快多久出发?”

汉朝百姓闲时为农,战时为兵,刘彻明日下诏征兵,诏书抵达各郡县,男丁立刻收拾行李赶来长安,最快也得二十天。来到长安也不可能立即出发,太子算一下,“至少得一个月。”

“那岂不是只有三十天?”史瑶忙问。

太子“是啊。”

史瑶起身往外走,太子拉住她,“干什么去?”

“妾身令绣工给他们做衣裳做鞋啊。”史瑶道,“还得给他们做帽子、耳套、手套和围巾。”

大郎心中感动又想笑,“母亲,我们不是去郊游,是去打仗。”

“正因为去打仗,更应该穿暖和。”史瑶道,“走到半道上病了,你不怕贻误军机?”

两个儿子才十二岁,身体壮实也无法和成年男子比,太子看一眼大郎,便对史瑶说,“你考虑的周到,多做几件。”

“大兄和阿弟真去?”以前大郎和三郎要上战场,二郎没什么感觉,现在听到史瑶准备行李,二郎莫名觉得心慌,“舅公去了,此次一定会赢,你和三郎不去也没事吧。”

太子“二郎不可这样想,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谁来保家卫国?”

“父亲……”二郎的脸一下子红了,“孩儿知道不应该,可是,可是大兄和——”

大郎“别可是了。你这些天忙着给祖父雕汗血宝马,手上都磨出水泡了,有没有觉得很累?”

“累是累,可是我喜欢啊。”二郎不假思索道。说出来,猛然张大嘴,他起来了,大郎打上辈子就喜欢打打杀杀,“当我没讲。”

四郎看看兄长,又看看父亲,满眼困惑,“和谁打仗啊?”

“匈奴人。”大郎道,“大将军舅公要去打匈奴人。”

四郎想也没想就说“我也去。”

“拿得动剑吗?”史瑶吩咐过宫人用皮毛做鞋、帽,手套和耳套,进来就听到四郎说的话,“拿得动就让你去。”

太子每次外出都会佩剑,回来就把剑挂起来,端是怕四郎趁着他们不注意偷玩。四郎很眼馋太子的长剑,从椅子上滑下来朝剑跑去,边跑边喊,“父亲,给我剑。”

“伸手。”太子走过去,把长剑放到四郎胳膊上。

扑通!

四郎坐到地上。三郎门来就看到这一幕,“怎么摔倒了?”

“剑太重,把他压倒了。”大郎笑着走到四郎身边弯下腰,“把剑给大兄吧。”

四郎傻了,木愣愣转向大郎,小脸上写满,“我怎么了?剑怎么会这么重?这把剑是真的么?”太子忍着笑蹲下去,朝四郎脸色捏一下,“傻小子。”拿走剑挂起来。

四郎清醒过来,顿时不好意思。抬头望着兄长和父亲都在笑,小孩瘪瘪嘴。大郎直觉不好,就听到“哇哇”的哭声。

大郎忍俊不禁,“又没打你,哭什么?”

“就哭,就哭。”四郎擦擦眼泪,吸吸鼻子,低声抽噎。

史瑶拿着面巾走过来,接过四郎就朝他屁股上一巴掌,“是你自己要剑,被剑压倒了还哭,好意思哭吗?不准哭。”没容四郎开口,又说,“你这个样还要杀匈奴,用什么杀?用眼泪啊。”

哭声止住,小孩更不好意思,趴在史瑶肩膀上不敢看他父亲和三位兄长。

太子笑笑,坐回椅子上便问,“三郎,你祖父怎么说?”

“月底出发。”三郎跳过刘彻夸他聪明,把他和刘彻谈话内容大致说一遍,说完发现史瑶盯着他,“怎么了?母亲。”

太子“你母亲担心你们。”

“母亲,此行有舅公,一定会特别顺利。”三郎道,“最迟明年这个时候,孩儿就会回来。”

太子“你快别说了,一走便是一年,你母亲只会更担心。”

“我们有鹰啊。”三郎道,“走时我们把三只鹰全带走,其中一只鹰就留着和母亲父亲传信,母亲就当我们随舅公去西北玩了。”

大郎“三郎说得对,我们才十二岁,很想冲锋陷阵,舅公也不许。指不定让我俩押运粮草。”

“你别乱讲。”三郎忙说,“不可能!”

今年匈奴是先入侵定襄、云中,杀人掠物,一路向西北狂奔,进入张掖、酒泉,杀死都尉。草原冬天来得较早,匈奴带着掠夺的人和物质从酒泉回到云中,行军慢,到云中也该下雪了。云中离长安很近,长安附近屯有重兵,从长安迅速出击,定能打的匈奴措手不及。刘彻认为匈奴此时还在酒泉、张掖以北。

去年秋天匈奴来犯,三郎和刘彻打赌,没过多久刘彻就令底下人筹备粮草,赶制兵器。不过,刘彻觉得匈奴看到大汉边塞增兵,今年不敢来犯,也没准备太多,却足够两万骑兵赶到张掖。

翌日上午,朝会,众臣都在议论和匈奴打还是不打,派谁去打,黄门令进来禀报,万户侯求见。

整个大汉没几个万户侯,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卫青,下意识回头看去,身穿甲胄的卫青把腰间佩剑解下递给门口的禁卫,大步进来。卫青行礼后,也没和刘彻绕弯子,直接跪地请求领兵出征。

卫青话音落下,文臣武将齐刷刷看向刘彻。刘彻这些年对卫青的态度众人看在眼里,误认为刘彻会生气,刘彻没生气,还很是感动……众人看不懂了,这君臣二人玩的哪一出?

刘彻已经决定令卫青领兵,刚才让众臣畅所欲言,不过是拖延时间等卫青。卫青来了,文臣武将也知道是卫青求他,便让众臣退下,和卫青讨论这丈如何打。

卫青看到行军图上圈着张掖,心中很是复杂,盖因他也认为匈奴此时在张掖以北准备过冬。

刘彻顺着卫青的视线看去,笑道“吾打算令你先带少许粮食先行一步,大郎和三郎在后方征收粮草,待大郎和三郎赶到张掖,你再领兵出击匈奴。”

“他们两个孩子……”卫青不放心。

刘彻“三郎昨日曾对吾说,仲卿一人便是一支军队,其实这也是吾想对他和大郎说的话。仲卿不要小看朕的两个孙儿,三郎沉着冷静,大郎有勇有谋,固然年少,却是少年天才。”

“青知道两位皇孙聪慧过人。”卫青道,“只是两位皇孙从未去过塞外……”

刘彻“比去病如何?”

卫青张了张嘴,竟发现无言以对。

“如何?”刘彻追问。

卫青轻叹一声“臣遵旨!”

在未央宫附近盯着的宦者也回到长秋殿,向三郎禀告,卫青在宣室。三郎悬着的心落到实处,就令他的侍从去找虎贲校尉,告诉校尉他和大郎身体不适,这几天就不去训练了。

史瑶不懂“常言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们怎么不去了?”

“孩儿有别的事。”三郎道。

史瑶“行李我给你们准备,今早你已吩咐太医准备药材,博望苑的白酒也被你拉来,弩也交代下去做了,还有什么事?”

“孩儿想去找炼丹的术士。”三郎道。

太子早饭后就出去了,如今屋里只有母子五人,史瑶看一眼竖着耳朵听的四郎,“二郎,你祖母说她想四郎,令四郎去椒房殿。”

“走吧,学话精。”二郎伸出手。

四郎朝他手上打一下,“我不是学话精。”

二郎倒抽一口气,捏捏他的脸,“我是,我是,你是我小阿弟。小阿弟,我们去找祖母。”

“我不去!”四郎道。

二郎“祖母宫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拿过来给大兄和三郎玩,你也不去”

四郎看向三郎。

三郎“我和大兄不出去,就在这里等你。你拿到好吃的,我们下午领你出去打猎。”

“快走。”四郎抓住二郎的手就往外拽。

史瑶看着他走远才问,“找术士看风水?”

第127章出征前夕

三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无奈地说“母亲,还是母亲提醒孩儿,你怎么自己也忘了。火药啊。”

史瑶恍然大悟,继而一阵懊恼,“我这个脑袋啊。年龄大了,记性越来越差。”

“母亲今年才二十七。”三郎很无力,“火药出现的早,真正用到战场上还是晚唐时期。那时的火药和现在的不一样,孩儿不一定能做出来。”

大郎“能不能做出比较厉害的炮竹?用那个炸匈奴的马,马受惊了,他们自乱阵脚。”

“那得丢很远,不然你们的马也会受惊。”史瑶道,“对了,我听说你们以前打仗用投石机,那个东西能把炮竹甩出去吗?”

三郎眼中一亮“母亲这个主意好,可以把东西绑在石头上掷出去。”

“你们得试试可不可用。”史瑶道,“投石机是攻城用的吧?”

三郎“孩儿过几日找舅公商议一下。”

“你知道去哪儿找术士吗?”史瑶问。

三郎“祖父那里有。”

“你祖父何时招揽的术士?”史瑶忍不住皱眉,“我记得栾大死时,你祖父一气之下把所有术士都赶走了啊。”

三郎摇头道“孩儿没注意,不知道。母亲别担心,祖父现在把术士当俳优,没有再像以前那么敬重,还封侯什么的。”

“这里人胆子特大,俳优也不能掉以轻心。”史瑶道。

早年常融一个犯了事被处宫刑,在宫里当差的太监都敢诬陷太子,哪怕三郎很清楚历史,亲眼看到一次,依然感到震惊——胆大包天啊。现在史瑶再次提醒,三郎慎重道“孩儿记下了。”

“那你们去看看二郎和四郎去哪儿了。”史瑶道,“真去椒房殿,把他们带回来。四郎在椒房殿呆不住。”

三郎“知道了,母亲。”话音落下,人已经出去。大郎跟上去,兄弟两人转眼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卫青也回到府里。刘彻却出了长安城,亲自到营地挑选精兵。其实并不需要刘彻亲自选,两个大孙子跟过去,刘彻不亲自看看始终不放心。

兄弟四人从椒房殿回去,用了午饭又睡个午觉,刘彻才从城外回来。翌日,刘彻没有再提匈奴入寇边塞一事。往后几日也没提,仿佛忘了这事,也没下诏征兵,以致于除了卫青、平阳长公主、刘彻以及太子一家,所有人都误认为年后出征。

八月十六日上午,三郎带着从刘彻那里要来的术士去上林苑。上林苑地方大,三郎令术士在上林苑练“丹”。

汉朝人很喜欢炼丹,每次炼丹之前都会把方子记下来,三郎不知道谁第一个把丹炉练炸,就让术士打听。

很多术士之间都有联系,八月十九日下午就打听到了。八月二十日,上午,东宫三位小公子去上林苑,下午,上林苑中传出一声巨响。

出来游玩的刘胥吓一跳,回过神就令家奴去打听,打听到声音是从上林苑那传来的,刘胥立刻策马去上林苑。

到上林苑得知他的三个小侄儿也在,刘胥直接去找三郎。然而还没走到跟前,刘胥就听到三郎的笑声,“何事如此高兴?”

“祖父的术士炼丹把房子炸了。”三郎指着早两天刚搭好,如今已经变成废墟的茅草房,胡诌道,“以前吃丹药险些把自己毒死,这次又把房子炸了,我得去告诉祖父。”

刘胥小时候生病也多是吃丹药不喝药,自从得知丹药有毒,庆幸自己命大的同时也不敢再碰丹药。听三郎这样说,刘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父皇他还真是,你别告诉他,让父皇自己来看看。”

“我是这么打算的。”三郎注意到大郎把冲他拍拍胸口,意思只方子收起来了,“四叔父,和我们一起去吗?”

刘胥“我就不去了。对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刚才在博望苑,听到声音过来的。”博望苑离炼“丹”的地方并不远,广陵王刘胥不如燕王刘旦心细,不疑有他,便和三个侄儿一起出去。

兄弟三人回到宫中并没有把此事告诉卫青。翌日上午再次去上林苑,三郎令人找来兽皮,剪成小块缝起来,想做炮竹似的用纸把药包起来,然后令人拉着投石机去河边,点燃火捻投到水里,所有人趴在地上。

炸声过后,二郎站起来就看到河里有许多鱼,“阿弟,这些鱼可以吃吗?”

“可以啊。”三郎道。

大郎“那我们捞出来?”

“大兄带渔网了?”三郎问。

大郎忘了河里有鱼,“……没带。”

“三公子,现在水不冷,奴婢下去抓鱼。”侍从小声说。

三郎“你们不嫌冷就下去抓。”指着剩下两个药包,“换个地方,把这两个也试了。”

随后住在附近的百姓又听到两声巨响,等附近百姓赶过来,河边早已没人,河面上全是水,河中倒是还有不少鱼。百姓便认为是有人拿炮竹炸鱼,就把炸晕的鱼捞出来。不过,这些三郎就不知道了。

确定东西可以用,三郎就命术士配制药包,同时警告他不准告诉任何人。术士出宫之前,刘彻曾对他们说,三皇孙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术士也不敢多言。有大郎在,哪怕刘彻不讲,他们也不敢乱说,端是怕哪天走在路上被大郎杀了。

上林苑这边做出三百个药包时,也到了八月二十六日,刘彻下诏令卫青为帅,二十八日上午出发,朝野震惊——没征兵就出征?

长安城四周能挑出两万精兵,刘彻无需下诏征兵。然而,以前无需征兵时,刘彻也没这么干过——临出发才昭告天下。这次会这样做,三郎的一句“细作”提醒了刘彻长安城内可能也有匈奴细作,才一直藏着掖着。

当天晚上,兄弟四人住到长秋殿偏殿。翌日早饭后,兄弟四人哪也没去,在长秋殿收拾行囊。史瑶不知两个儿子得去多久,就给他们每人准备八双鞋,四顶帽子,两个围巾和两幅耳套,还有几套厚衣裳。

大郎看着那么一大堆,万分头疼,“母亲,东西太多啦。”

“我听你父亲说,你祖父让你和三郎押运粮草,这些东西随便塞到哪个两车上都行,哪里多了?”史瑶瞪着眼睛看着他,“不带不准去!”

大郎忙说“孩儿什么也没讲。母亲让孩儿带多少就带多少。”

“都是你个乌鸦嘴,什么不说偏偏说祖父让咱们运粮。”想起这事三郎就觉得胸闷,忍不住瞪一眼大郎。

大郎“我随口一说,哪能想到祖父会把这么重要的是交给我们。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不是祖父昨天和咱们说粮草,我都以为粮草现在已经到张掖。”

“大军未到,粮草先到张掖也是被匈奴抢去。”三郎道,“母亲,孩儿明天早上出发,母亲就别去送孩儿了。”说着看一眼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四郎。

史瑶看向太子。太子沉吟片刻“我和二郎送他们,你领着四郎在宫里。”

大儿子和三儿子不是一般人,又得知俩人弄出“药”,押运粮草的士兵人人都有一把改进后的弩,史瑶是真不担心他们,只是一想到有可能下次再见极有可能得一年后,心里堵得慌,不敢保证明日自己会不会哭,“大郎,到了关外别冲动,凡事听三郎的。三郎身体不如你,你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舒服就喝药,不可强忍着,知道吗?”

“母亲,孩儿长大了。”大郎道,“孩儿连四郎都能照顾好,一定能照顾好三郎。”

史瑶“外面不比在家,在外面要什么没什么——”

“母亲,西北物资短缺,匈奴人那里并不缺。”三郎道,“一旦舅公寻到匈奴人,孩儿要什么有什么。”

太子“匈奴人这几年没少抢咱们的东西,匈奴王庭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舅公上次出去是十七年前,现在谁也不知道匈奴王庭在哪儿。”

三郎心想,我知道这个时期的匈奴在哪些地方活动,围绕那片地往里推进,一定能找到匈奴老巢。不过,这话没法和太子讲,“舅公是匈奴的克星,孩儿相信舅公。”

“妾身也相信舅父。”史瑶扒着太子的胳膊,对三郎说,“到张掖把海东青放出来熟悉熟悉那边,就立刻给我们写信。”

大部分信鸽只能飞单程,就是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无法再飞回来。少数信鸽能做到在两地来回飞,三郎不知海东青能不能做到,他仗着史瑶不知,仗着太子从未用过鹰,也就没把此事告诉两人,以致于两人认为海东青也能做到在两个地点来回传信,“孩儿记下了。”说完发现四郎还盯着他,“四郎,你看什么呢?”

“阿兄,你去哪儿?”四郎问。

三郎蹲下说“阿兄去杀匈奴啊。”

“我也想去。”四郎不知道匈奴在哪儿,但他能感觉出这几日长秋殿氛围不对,潜意识不想离大郎和三郎太远。

三郎“你在家好好吃饭,长高高地,下次带你去。”

“我想和阿兄去。”四郎道,“阿兄明天去吗?母亲,我拿鞋,拿衣裳。”指着地上几个大布包,意思他的东西也放在里面。

三郎伸手抱住他,“不听话阿兄就不疼你了,四郎。”

“我想去。”四郎固执道。

二郎突然开口“四郎要留我一个人在家吗?”

“阿兄不去?”四郎歪头看着二郎问。

二郎“我不去,我想在宫里陪四郎。”

“我们一起去啊。”四郎道。

第128章大军开拔

二郎没话了,冲大郎使个眼色。大郎道,“四郎,你和二郎呆在宫里,我们过几天就回来。”

“才不是。”四郎道,“母亲说明年,明年要好久好久。”

大郎“母亲不知道才那样说。”

“母亲什么都知道。”四郎见大郎还骗他,很生气,“大兄是个大骗子。”

大郎皱眉“四郎,不听话我揍你啊。”

“大兄就是大骗子!”史瑶没少揍四郎,但都没怎么用力,四郎误认为挨打不痛,“我就说,大兄是个大骗子。”

大郎扬起巴掌,四郎下意识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往前走两步,很大声说“你打吧。”

“真以为我不舍得打你?”大郎拧一下四郎的小脸,“你连剑都拿不动,见到匈奴还得我保护你,你这不是去帮我,是给我添乱。”

史瑶“他也没想帮你,四郎只是不想和你们分开。”

三郎心中忽然一动,“你和我们去杀匈奴,就得和父亲、母亲分开。”

“啊?”四郎没想到这一点,看向史瑶,“母亲和父亲也去。”

三郎“父亲很忙,不能离开长安。母亲得照顾父亲,因为父亲忙起来都忘了吃饭,不吃饭人会生病的。你想看到父亲生病吗?”

四郎苦着脸,看看史瑶又看看大郎和三郎,不知该怎么办好。

史瑶抱过四郎“我们和二郎在宫里等你大兄和阿兄好不好?”

“……不好。”四郎道。

三郎“四郎,你不听话我和大兄会很担心的,我们担心你就忘了杀匈奴,我们不杀匈奴,匈奴就会杀我们。你想匈奴杀我们吗?”

“不要!”四郎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哽咽道,“我不要匈奴杀大兄,杀阿兄……”

史瑶“你只就听他们的话。因为你跟过去,匈奴也会趁着三郎保护你的时候杀他。”

“我,我不要阿兄保护。”四郎带着哭腔说。

史瑶“匈奴都像你父亲那么高,三郎不保护你,你就会被匈奴杀掉,再也见不到我们。”话音落下,四郎哭出声。

二郎也想哭,“大兄,阿弟,你们别——”

“你闭嘴!别跟着添乱。”大郎看着四郎眼泪一个个掉心中正难受,瞪一眼二郎又说,“四郎,在家乖乖跟母亲学画画,学认字,想我和你阿兄就给我们写信。”

四郎收起眼泪,“写信?”

“对,想跟你阿兄说什么,就写在信上,我们家的鹰就带着信去找大郎和三郎了。”史瑶道,“别哭了好不好?”

四郎抹一把眼泪,“鹰能带我去找阿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