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头顶是斑驳却又明艳的日光。数年强装出来的坦然镇定,仿佛就是一纸荒唐。

无人会来救她,就像是无人会想寻回她一样,她就是个孤女,如浮萍漂泊无依。

巨大的孤寂如同兵刃卷着严冬寒风,一刀刀刺在了她满目疮痍的心扉。

痛么?

她分不清。

幼时得知自己不是侯府真千金,她痛过。

侯夫人一次次对她视而不见,践踏她们之间本就薄的可怜的母女之情,她也痛过。

被告知亲生父母早就不在人世,她还是痛了。

可纵使她百般疼痛,这世间又有谁会知晓,谁又会感同身受?

没有!

从来都没有!

就连葳蕤芒草也有土可依,有根可靠,她倪裳却没有。

她仰着面,以为这样就可以抑制自己的软弱无能,眼泪在打转,她不想哭,又能哭给谁看。

突然之前,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眼前的日光,倪裳一定神,差一点就尖叫出声,她不明白姬慎景怎会突然出现,愣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吓,驱散了大半的阴郁。

“姑娘,你哭了。”

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白皙修长的手递了一块月白色帕子给她,男人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倪裳露在外面的小脚上,他神色一晃,像是见到了什么令他吃惊的东西,缓了几个呼吸才恢复正常。

玉足小巧而精致,是栀子的白,粉色的指甲盖莹润可人,只是那一块血渍大煞了风景。

倪裳在男人的盯视中,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她意识到姬慎景的目光在打量她的脚,立刻往粉色宫装裙摆里缩了缩,直至什么也瞧不见。

突然,姬慎景莫名觉着遗憾。

但圣僧心怀天下苍生,对美好娇弱的苍生更是怜悯,他高大的身段在倪裳面前蹲下,神情淡然,又理所当然的说,“姑娘,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时下民风严谨,尤其是倪裳这样自幼备受礼教束缚的云英未嫁的姑娘,她想都没想,几乎一口回绝,“不用了!”

斑驳的日光如琉璃纯透,小姑娘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那抹红像是滴入清水的朱墨,一点点漫延到了她的脖颈、耳垂。

姬慎景愣了愣,心道:她是害羞?

思及此,姬慎景难得解释,“天下苍生于我而言,没甚不同,不管今日遇见的人是姑娘你,又或是张三李四,哪怕是南归的北燕,皆是一样,姑娘何故在意?”

倪裳,“……”

她惊的再也哭不出来了,一双纯澈的水眸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圣僧。

她没接过姬慎景递过来的帕子,姬慎景扫了一眼地上的绣花鞋和沾了血的绫袜,随后就伸手拾起一根铁钉,男人拧眉,“看来,姑娘真的得罪人了。”

倪裳沉默了,她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让她觉得,她的存在即是让人厌恶,故此,七公主和贵女们讨厌排挤她,并没有让她有多难受。

方才……不过只是想起身世,一时间情绪波动。

正思量着,男人突然又靠近,在倪裳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这不是倪裳第一次“亲近”姬慎景,可男女大防,与突然而来的高度变化,还是让倪裳失控,“大殿下,您是圣僧,还请自重!”

姬慎景抱着她,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他当真不爱多言,今日三翻四次解释,甚至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扯谎,“姑娘,我正好路过此地,岂能见死不救?”

他迈开步,倪裳因为本能红着脸,“既是如此,那还请大殿下日后……莫要再纠缠于我了。”

姬慎景可能并不喜欢说谎,“姑娘,我做不到。”我需要你,但是我不能明说。

他又催动轻功,倪裳揪着他的衣襟,“你、你到底想怎样?”

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被姬慎景抱着离开,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难堪,以及令人难以接受。

她听见男人磁性的声音卷着风声,撞入她耳中,“姑娘,我不想怎样,我只是偶尔需要……见到你。”

倪裳僵在了男人怀中,好半晌都没消化方才这句话。

圣僧不会是倾慕她了吧?!

倪裳受的刺激有点大,直至被姬慎景安置在了寝房,她才回过神来。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总能出入如无人之境,床榻边放着一只小瓷瓶,倪裳还看见了她沾了血的绣花鞋与绫袜,都整整齐齐的摆在了脚踏上。

半晌,她对着空气说了一声,“多谢。”

正要脱衣擦拭,茜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磁性的声音,“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倪裳,“……!!!”他还没走?!

**

皇帝的好奇心愈发重了,对前来禀报的御前立侍,问道:“如何?老大去见谁了?朕怎的不知,他在京中有好友,而且此人还在宫中?会不会是位姑娘?”

姑娘?

皇上就这么盼着大皇子破戒?

李德海艰难的维持着得体的表情,“……这个,皇上,奴才也不知啊,派出去的人跟丢了。”

又跟丢了……

皇帝徒增感慨,“老大少言寡语,朕送他出京时,他才五岁,如今……与朕更是生疏了。”

李德海见状,立刻端着一只细颈瓷瓶,小心翼翼接住了“龙泪”,劝道:“大殿下有佛祖庇佑,皇上无需操虑了。”

皇帝不敢忤逆佛祖,可讲道理,他半点不想让姬慎景被佛祖庇佑!

**

同一时间,东宫。

太子在绝望中咆哮,“跟丢了?!怎会跟丢!姬慎景又长出翅膀飞了不成!滚!一群没用的玩意儿!”

太子在殿中踱步,又连用了几盏降火茶,今日在御花园,他自是看出来皇帝对姬慎景的重视态度,即便姬慎景冷漠无温,如悬崖峭壁一朵不可攀附的雪莲,皇帝面对他的清冷孤漠,亦是毫无愠怒。

这就是帝王的娇纵啊!

“来人!去给孤查清楚,姬胜景回京后与谁人接触频繁?此人今日一定在宫中,速速给孤找出来!不管是男是女,挖地三尺,孤也要见到人!”

**

马术课结束,七公主与众贵女归来时,已是晌午。

倪裳受伤的事,已告知了华晨殿的管事太监,如此一来,即便倪裳今日没有去上马术课,亦不会有人怪罪。

倪芊芊见到倪裳时,见她躺在榻上,面色红润,精神气尚可,一看便知已经睡了一觉。

倪芊芊心头不安,她今日虽然制止了倪裳去参加马术课,但姬慎景也同样没有露面,该不会……

“妹妹,听说你伤了脚,这几日不便下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从樟木林回来的?”倪芊芊笑着问。

倪裳靠在迎枕头上,脑中浮现姬慎景今日在她耳边的话,“姑娘,你要提防身边人。”

其实,倪裳又何尝不知,倪芊芊的险恶用心。

她莞尔一笑,“伤的不重,我自己回来的,对了,长姐怎知我在樟木林”她明知故问。

倪芊芊,“……”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她就不信整不死女主!

倪芊芊突然想起来,按着剧情发展,不久之后,宫里会发生一桩丑事,后宫的虞美人与御前侍卫--段家三郎的苟且之事会被人揭发,而在原本的故事中,倪裳撞见了他二人偷.情,却因姬慎景庇佑,而逃脱一劫。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皇家呢!

假如还是倪裳撞见了奸.情,却未得到姬慎景庇佑呢?

皇家为了掩盖丑事,必然不会留下区区一个侯府养女!到时候她就能借刀杀人了。

思及此,倪芊芊和善一笑,“二妹,过几日就是花神节,届时你的脚也该差不多好了,咱们姐妹两人去镜湖放花灯如何?”

镜湖是京城护城河的延伸,小半在宫内,大半在宫外。

倪芊芊要想办法让倪裳撞破奸.情,但那日一定要让倪裳避开姬慎景。

作者有话要说:倪芊芊:二妹,听姐姐话,姐姐带你去捉.奸,233333。

姬慎景:我见裳裳真妩媚,裳裳见我应如是。

裳裳:为什么我身边都是神经病?QAQ~

亲爹:爹爹来了,裳裳快到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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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虞美人和段家三郎就是昨天夜里男女主碰见的那对。

第12章

“不了,长姐大可以找其他贵女一同前往,我从不放花灯。”

倪裳好看的唇微微扬起,笑出一个绚灿的弧度,像四月绽放的娇花,还未开到靡荼,但已现美人形。

她明明拒绝的很果决,可脸上笑意纯真无害,甚至纯澈中带着一点难以忽视的妩媚。

倪芊芊噎住,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思路,“二妹,你先好生养着,届时或许你又改变主意也说不定呢。”

倪芊芊离开,倪裳笑意淡去。

倪芊芊被长信侯府找回后,口口声声称不记得养大她的养父母究竟是谁,可就在这一刻,倪裳怎就觉得她的话那么不可信呢!

倪裳默了默,等到她手头有了资源,她定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

五日后,倪裳已经能下榻了,她虽被铁钉刺伤脚底心,但只是伤了一层皮肉,姬慎景给的金疮药甚是管用。

加之今日皇太后宫里设了雅集,众贵女皆要出席。倪裳已躺了好几日,再“消极怠工”下去,只怕离着被逐出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众贵女以七公主马首是瞻,倪裳仍旧被众人排挤。她一惯喜静,倒是不以为然。

“你们快看,倪裳走路一瘸一瘸,她是不是就要成小瘸子了。”

“谁知道呢,许是东施效颦吧,以为装作柔弱可怜,就能得几位殿下喜欢。”

“她不是许给了宋大公子么?还惦记着殿下们,真是不害臊。”

“……”

姬慎景领着小和尚踏入皇太后的慈宁宫,离着贵女们数丈开外,就听见了议论纷纷。

小和尚摇头咂舌,“难怪圣人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果真不欺我。”

他仰头就看见他家师叔目光幽深,像深不见底的海,那里面似乎有什么危险的情绪即将迸发而出。

“师叔,她们说倪姑娘惦记着几位殿下?您说,倪姑娘到底惦记的是哪一位?”小和尚眨了眨眼,突然心血来潮,“会不会是师叔您呀!毕竟,这皇宫内没人比您更好看!”

姬慎景太阳穴猛然间一跳,他长腰精瘦,腰部以下皆是腿,一迈步就将小和尚甩在身后,背对着小和尚低低喝了声,“胡闹!”

圣僧觉得,京城的春日,着实有些热。

小和尚吐了吐舌头,继续跟上。

**

皇帝子嗣颇丰,除却成年的几个儿子之外,未及弱冠的皇子统共十来人,公主仅有三位,其中以七公主最年长,也最是得宠。

今日所谓雅集,即是召集了诸位皇子,以及尚未婚嫁的贵女们,众人在园中入席后,皇太后粗粗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倪芊芊身上,“那丫头就是长信侯找回来的女儿吧,哀家瞧着小模样倒是标致,这些年流落在外受苦了。来人,把哀家今晨备好的流苏簪取来,哀家有赏。”

倪芊芊抬袖搵了搵泪,显得自己的确是受尽苦头,忙起身谢礼,“多谢皇太后娘娘赏赐,臣女倒不觉得苦,只要能回家,能承.欢父亲和母亲膝下就好。”

倪芊芊的事,已经满城皆知,人人皆同情她是流落在外、受苦受难的明珠,相反的,倪裳就成了占尽便宜的冒牌千金。

倪裳能察觉到无数道视线时不时的看向她。

她坐在最偏的角落,头顶是一株已经打了花.苞的白玉兰,投下的斑驳日影落在了她脸上,少女半垂眸,肤色雪腻干净,安静纯透的像绽放在枝头的玉兰花。

姬慎景饮了口茶,目光似无意瞥了一眼,随后又移开。

皇太后倒是留了一个心眼,能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淡定自若,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换做是谁,恐怕早就失态逃离了。

只可惜,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成不了大气候。

皇太后与皇后娘娘对视了一眼,皇后又看向了宋司年,见侄儿的目光恨不能贴在倪裳身上,皇后面色一沉。

雅集上,众人皆围着皇太后说话,皇后趁机单独见了宋司年。

对这个丰神俊朗的侄儿,皇后自是相当满意,“司年啊,上回本宫与你说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你父亲母亲那边,本宫会亲自说项,你也知道,倪裳不是侯府千金,以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小七是本宫的亲生女儿,她自幼就倾慕于你,你若娶了小七,那也是亲上加亲啊。”

宋司年站得笔直,眉头深蹙,“姑母!我只将七公主当做妹妹看待,我无法娶她,司年多谢姑母厚爱,还望姑母收回成命。”

他态度坚决。

皇后脸色更阴沉了,她太了解宋司年,是个人才,但也过分正派,不会背着良心做出他不喜欢的事。

不过……

皇后到底是经历了宫斗的人,一条路不通,她就走另外一条路。

不妨试试从倪裳下手!

皇后收敛眸中异色,和蔼一笑,“司年啊,姑母也是看好你,太子迟迟没有生育子嗣,姑母也就小七一个女儿,你应该明白姑母对你的器重,你是宋家嫡长子,家族兴衰可都压在你身上了。”

威逼加利诱,是皇后的一贯做法。

宋司年神色凝重,不再多言。

**

倪裳坐在假山后面吹风,也能图个安静。

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害了倪芊芊受了十几年颠簸流离之苦,也是她抢了倪芊芊的好姻缘,她今日甚至还听见有人说,“宋公子真该与倪裳退婚,这桩婚事本该就属于芊芊。”

倪裳无力反驳。

她这十六年,的确吃着长信侯府,住着长信侯府,在长信侯府的庇佑下,才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小姐。

“呵呵呵……”

她颤着肩膀在笑,满腹委屈都是矫情,她像是被蚕丝缚起的可怜虫,窒息到了想要咆哮,可她竟然发现,自己就连咆哮的资格也无。

因为……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全部都是事实!

肩头突然一紧,倪裳吓了一跳,紧接着,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倪二,是我!想死我了!你听话些,我会好好疼你。”

倪裳被身后男子大力抱着,她瞥见了一双厚实肥大的手,是四皇子姬汤。

“四殿下!你做什么?放开我!”倪裳拼命挣扎。

姬汤深深嗅了一口美人香,仿佛是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将怀中美人抱的更紧,“倪二,我打听过了,你和宋大公子的婚事成不了,你不如今后跟了本殿下,只要你答应,本殿下就去父皇跟前求娶你当侧妃!”

一股巨大的耻辱涌上心头。

即便她嫁不了宋司年,也断不会做妾!

倪裳一低头狠狠咬上了姬汤的手背,几乎是往死里咬,直至唇齿间的血腥味漫延开来,倪裳才意识到自己的牙也咬疼了。

“啊——你这个小贱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要给脸不要脸!嗯——”

姬汤怒骂着,下一刻闷哼了一声,身子往后倒了下去。

倪裳僵在原地,莫大的刺激和惶恐令得她一时间没有回头。

“表妹,你没事吧?”二皇子姬宪弃了手中木棍,冷冷瞥了一眼被打晕的姬汤,他走到倪裳面前,大掌虚揽着她纤细的肩头,柔声说,“表妹?表妹别怕,有我在,无人敢欺负你。”

倪裳回过神来,她随手擦了唇,很厌恶那股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像是带着剧毒的暗疮,挥之不去的恶心。

少女睫羽轻颤,肤色是那种陶瓷白,原本是粉色的樱桃唇,沾染了鲜红血渍,而显得艳丽夺目。倪裳的容色本就偏明艳,此刻受惊多度,像是刚刚历经风雨的迎春花,娇美却又孱弱,更是分外惹人怜惜。

二皇子又想起了那个旖旎梦境,心一动,伸出长臂欲要将倪裳抱住。

倪裳此刻神经紧绷,本能使然,反应极快的后退了一步,“表哥,你做什么?!”

良妃真正看好的人是倪芊芊,而非倪裳,可二皇子只想温香软玉,碍于倪裳许给了宋司年,他一直在她面前装君子,今日压抑了太久的.欲.念.终是忍不住,“表妹,我……”

后脑勺突然一疼,眼前发黑,二皇子欲要转身去看时,人却是很快失去了意识。

二皇子,“……!!”好气啊!谁在背后打了他!

倪裳怔在当场,姬慎景扫了一眼倒地的姬宪与姬汤,再看少女凄凄楚楚的可怜模样,圣僧沉寂已久的识海里面,那朵优昙花愈绽愈烈。

作者有话要说:鸡汤:裳裳是我的!

鸡腺:我的!我的!

鸡·姬慎景·肾:嫂子也敢觊觎?!你们活腻了!

小和尚:(⊙o⊙)…

第13章

“姑娘,走吧。”

姬慎景淡淡一言,没有多问。眼底的余光扫过昏迷在地的二皇子与四皇子时,眸中闪过一抹圣僧不该有的狠厉阴冷。

倪裳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她对姬慎景并非毫无防备,换言之,发生了方才之事后,她对任何人都不会全身心信任。

姬慎景察觉到她的谨慎小心,她的一只手抱着另一边的胳膊,半垂眼眸,是极度不安的姿势。

两人先后从假山后面走出,姬慎景的步子不紧不慢,恰好在倪裳前面两步远的位置。倪裳正好能踩着他投下的影子。

不知为何,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踩着底下的影子光头,心情莫名的诡谲。

正走着,倪裳突然察觉姬慎景止了步,她也随即止步,一抬头就看见太子带着人走了过来。

倪裳心一紧。

姬慎景微侧头,余光瞥了她一眼,但并未多言。

太子一脸的得意,甚至有些嚣张,仿佛是终于让他抓住了对手的把柄,堆积在脸上的笑容荡漾了起来,“奇怪,皇兄为何会与倪二姑娘在一块?总不该会是探讨佛学吧?”

姬慎景又侧过脸,瞥见了倪裳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帕子。

他淡定从容,一派圣僧的寡淡与漠然,是个孤高到了极致,也干净到了极致的男子,“是。”

他言简意赅。

太子唇角一抽,“……??”他是幻听了么?

姬慎景知道名誉对一个姑娘家而言有多重要,前几回迫于无奈与倪裳亲近,他虽然心中无愧,但仍旧觉得欠了倪裳的,遂与太子多说了几句,“倪裳姑娘是我徒儿。”

考虑到人家姑娘日后还要嫁人,姬慎景又添了一句,“俗家弟子。”

太子,“……!!”他是那么好骗的么?

太子眯了眯眼,又看向了倪裳,“倪二姑娘,看来你对佛学甚是感兴趣啊。”

倪裳还未回过神来。

她是姬慎景的弟子?和尚尼姑

姬慎景帮了她大忙,倪裳当然不能拆了他的台,“回太子殿下,民女的确很好佛学。”

姬慎景再次侧过脸,像看着小和尚的眼神,看着倪裳,“跟为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