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云里雾里,不过……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说辞,她收敛神色,紧跟在了姬慎景身后。

姬慎景仿佛是一朵遗世而独立的佛下青莲,不给任何人面子。皇帝如此,太子更是如此。直接领着倪裳,在小径上扬长而去。

太子杵在那里,感觉到被美貌高冷圣僧严重冷落了。

看着倪裳和姬慎景远去的背影,一高一矮,一高大颀长,另一个纤细玲珑,竟然是诡异的和谐。

哼!一定有诈!这天下有什么事能欺瞒于本太子!

“走!去前面看看,孤倒是想知道,孤的好皇兄和倪二方才在何处探讨佛经!”太子勾了勾唇,莫名自信的以为,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太子走在最前面,从后面的角度去看,锦缎长袍下摆随着他的走动而飘逸了起来,简直是英气飒爽。

东宫的随从一路跟随。

没走多远,太子就看见了一处鲜花掩映的假山,以他多年的经验看来,此处实在太适合“偷鸡摸狗”。

太子再度勾唇,这次更嚣张,“呵……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假和尚!孤就知道所谓的得道高僧必是徒有其表!”

“殿下快看!那是不是……二皇子与四皇子?”随从指着几步开外的巨石后面,道了一声。

方才姬慎景带着倪裳离开之前,以免二皇子与四皇子早早被人发现,就将他二人往巨石后方挪了挪。

太子顺着随从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就看见了交叠在一块的……两个男子,他怔住,又往前迈了一步,这一下彻底看清了姬宪与姬汤二人。

姬汤身形丰腴,被姬宪压在了下面,二人罗列相叠,画面让太子想起了某些不可言喻的话本子。

太子,“……”

现在看来,父皇的儿子当中,也就独他一人品行高洁了。

此时,姬汤缓缓睁开眼来,日光刺目,身上的重压让他呼吸困难,当太子的脸映入眼帘时,姬汤猛然想起了方才被人打晕的事,“你、太子!是你打我?!”

太子一愣,好像哪里出了岔子,他贵为太子,当然不屑与区区一个皇子“泼妇骂街”,“老四,你今日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姬汤到嘴的美人没吃到,反而挨了一棍子,当然心情不好,直接将二皇子推开,这一推,二皇子也醒了,他的警觉性尚可,环视一周之后,发现倪裳不见了,而太子却是堂而皇之、高高在上的站在他面前,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二皇子姬宪立刻站起身,他人前人后都是谦谦君子的样子,做不出与太子当场撕破脸皮的事,也未提及倪裳,“太子殿下……是你做的?”

他问的很含蓄。

同一时间,姬汤与姬宪二人看着太子的眼神猝然之间变了。

姬宪今日还没来得及对倪裳袒露真心,后脖颈一阵疼痛,他抱拳道:“太子,皇祖母一会要召见我,我先走了。”

说着拂袖而去。

姬汤不敢得罪太子,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兄会躺在他身上,他今日欲要轻.薄于倪裳,当然不便将被打一事闹大,也说,“太子皇兄,我也先走了。”

姬宪与姬汤的背影都仿佛是带着愠怒的,然而,今日之事着实不体面,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说,他二人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四皇子姬汤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欲要轻薄倪裳,二皇子也绝对不会坦白是自己打晕了四皇子。

太子,“……!!!”

“糟了,孤中计了!”太子大掌拍在了脑门上,一心认为是姬慎景设计了他。

一众东宫随从一脸茫然。

**

姬慎景一直没有回头,可他始终与倪裳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即将抵达筵席处时,他驻足,侧过半边萧挺的俊脸,“姑娘,日后莫要单独一人。”

他看着倪裳,在小姑娘镇定的眼神中读出落寞。

不是她选择单独一人,是别人逼着她成为孤家寡人。

姬慎景突然又想到倪裳与宋司年的婚事,以他的政治嗅觉,自然是能嗅出倪裳不久之后也会失去婚约。

他养大了小和尚,未必不能养一个小姑娘。

姬慎景不是多事之人,却是突然开口,“姑娘想拜我为师么?”

倪裳被这话怔住,“……俗家弟子?”

姬慎景,“……”好像亦不太妥当,若是剃度,那不就是让小姑娘当尼姑么?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倪裳光泽的墨发上,有些于心不忍。

可除此之外,他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庇佑她。

“罢了,姑娘他日若有所求,我必定尽力而为。”姬慎景当场承诺,也是平生第一次承诺,言罢,目光从倪裳清媚的脸上移开,似是漫不经心的望向了别处。

倪裳依旧防备姬慎景。

毕竟,每次与姬慎景碰面的经历根本谈不上愉快,但念及姬慎景今天给她解围,倪裳看着男人秀丽的面容,“多谢大殿下。”

姬慎景想到了什么,视线再次移到倪裳脸上,“花朝节那日,我需要见你,还望姑娘能给予方便,你放心,我是出家人。”

不知为何,姬慎景强调了最后一句。

倪裳,“……”

本朝的花朝节,寓意着美好顺遂的姻缘,时下民风虽是严谨,但花朝节这一日,有情男女也有私底下见面幽会。

倪裳不知作何答。

圣僧遁入空门近二十载,自然不知道男男女女的那些门道,“花朝节,我会去找姑娘。”

倪裳:“……”她竟无言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鸡汤:大哥要带嫂子去约会。

鸡腺:我想搞破坏!

太子:皇宫套路太深,专业太子二十年表示压力甚大。

皇帝:朕怎么就没一个正常的儿子?!

读者:可能……根本问题出在了取名上……

第14章

给七公主当侍读的贵女,每隔一月可回府探亲。

而眼下又临近花朝节,倪芊芊一门心思想“引导”倪裳去撞破虞美人与段家三郎的奸情,故此,她想制止倪裳出宫。

是夜,内室清浅的光线照在美人身上,倪裳那张初显美人相的小脸,娇妍清媚,殊色无双,她的五官很是精致,肌肤莹白如雪,是能够让人一眼就无法忘却的美人,即便她安静的坐着不动,也无声勾人。

倪芊芊开始心慌了。

她这个穿书女配可能太过自负了,以至于盲目自信,事实证明,倪裳的女主光环不可小觑。

入睡之前,倪芊芊散开了发髻,她本就生的纤细娇小,如此这般只着睡裳,倒是更显娇软无害。

可倪裳知道,她心思不纯。

倪芊芊拉过倪裳的小手,柔弱无骨,白皙精致,她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场有关“五指姑娘”的风.花.雪.月。男主姬慎景对倪裳倾心之后,曾就抓着倪裳的这双手干过不可描述的风流事,那晚,禁欲圣僧彻底破了戒,自此,携美人手步入滚滚红尘。

倪芊芊脸一红,瞬间放开了倪裳的手,她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总感觉被姬慎景瞧见了自己抓着倪裳的手,他定会寻她麻烦。

倪裳,“……”倪芊芊今晚有些古怪。

倪芊芊收敛神色,“二妹,上回跟你提及过,花朝节去镜湖放花灯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倪裳很防备她,而且姬慎景上次也说,他在花朝节这一日需要见到自己,倪裳虽然恩怨分明,但一心以为姬慎景是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癖好,她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即便上回姬慎景替自己解围了,她也不会成为他的掌中玩.物。

倪裳莞尔,“长姐,我想回府给祖母请个安,花朝节就不去放花灯了。”

倪芊芊快要绷不住了,她与倪裳不能共存,若是倪裳的女主光环越盛,她这个女配迟早要炮灰,既然倪裳不上当,那她再想其他法子!总之,她绝对不能让倪裳和姬慎景续缘!更是不能让倪裳找到她的那个权臣亲爹!

倪芊芊很快话锋一转,“也好,我与二妹一道回府吧,正好我也想母亲了。”

倪裳,“……”

**

长信侯府。

倪裳与倪芊芊回府后的第一桩事就是给倪老太太请安,侯夫人王氏也在场。

王氏看着倪裳与倪芊芊站在一块,虽然倪芊芊这阵子养白皙了些,容貌还算清丽,但与宛若白玉雕琢的倪裳一对比,倪芊芊立刻就显得毫不突出。

王氏不悦蹙眉,看着倪裳的眼神又多了几丝幽怨。倘若一开始就没有抱错,她的芊芊一直养在自己身边,也必然是这般粉雕玉琢,娇妍清媚。

“听说裳丫头前阵子伤了脚,叫我老婆子好生担心,今个儿瞧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倪老太太当面关切倪裳,是想给王氏传达一个信息---倪裳仍旧是侯府的姑娘!

然,王氏压抑了十六年的怨恨,岂是说消就消的?

即便明白老太太的用意,王氏还是道:“七公主的侍读那样多人,旁人无事,怎就你伤了脚?原本还想让你顾着点你姐姐,你姐姐初次入宫,你还不如她。”

对!倪裳不如她的女儿!哪里都不如!

倪芊芊忙谦虚说,“母亲,女儿不懂规律,亏得宫里的嬷嬷好生教导。”她半句不提倪裳。

按着倪裳的性子,本该沉默,一人担下所有埋怨,可她倏然之间抬眼,笑看着侯夫人,“母亲说的是,长姐是嫡长女,自是处处比我好,日后还得让长姐多多照拂我才对。”

侯夫人一噎,心中有怨,但倪裳此言一出,她好像无话可说。

倪老太太目光扫过屋内几人,一时间心绪复杂,“老大媳妇,两个丫头都是你的女儿,还分谁好谁坏?!这回既然出宫,就在府上待两日吧,明个儿让赵妈妈领两个丫头去选几匹好料子,马上入夏,也该添置衣裳了。”

王氏不敢违背倪老太太的意思,只能勉强应下,“是,母亲。”

**

王氏将倪芊芊单独带回了院子,拉着女儿的小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眼中欢喜之色溢于言表,“我儿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一月不见,母亲都快认不出来了,以我儿容色,将来必定嫁个如意郎君。”

倪芊芊娇嗔,“哎呀,母亲,女儿才回到您身边没多久,您就盼着我嫁人了,哪有这样的!”

王氏就喜欢她耍小性子,但闻言又徒增伤感,“我可怜的女儿,若是十六年不曾抱错,你的婚事都定下了。对了,这次入宫可见到了二殿下表哥?”

倪芊芊岂会看上区区一个二皇子?

眼下她根本无心婚事,就算是要嫁,也要嫁姬慎景那样独一无二的天下之主!

当务之急是先压制倪裳的女主光环,要是能直接除了她,就更好不过了!

“母亲,我倒是瞧见了表哥,可……表哥眼里只有二妹妹呢,我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她露出伤怀之色。

王氏脸色骤然一愣,愤愤道:“哼!我儿放心,你二妹与宋家的婚事都未必能成,更别提高攀你表哥了!”

倪芊芊心头一颤。

她可一点不想看到倪裳与宋司年之间取消婚事,倪裳最好是能尽快嫁给宋司年,如此一来,才能断了倪裳和姬慎景之间的缘分。她知道王氏是个女儿奴,根本不把倪裳当回事,也不会替倪裳保住宋家的婚事。

倪芊芊开始焦虑了,她穿书之后,很多事情已经与原来不太一样,比方说这次花朝节,原本倪裳应该在皇宫撞破虞美人与段三朗奸情,而这次她却回了侯府。

按着剧情,宋司年对倪裳爱之心切,或许她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宋司年和倪裳生米煮成熟饭!

有了这个念头,倪芊芊依偎着王氏,又娇嗔道:“母亲,明日我想与二妹妹出去逛逛,又逢花朝节,不如也请了宋大公子出来吧。”

寻常日子,男女大防甚严,花朝节这一天另说。

王氏留了一个心眼,还以为倪芊芊看中的人是宋司年,不过,即便是宋司年,她也定会帮着女儿达成所愿。

**

翌日,倪芊芊派了婢子去芙蓉院知会倪裳,叫她午后一道出门去镜湖。

倪芊芊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以宋司年对倪裳的痴情,他一定会露面,到时她再来一个穿越人士,人人皆会的“茶水下.毒”,让倪裳今日就失.身于宋司年。

谁知,婢子却回来告之她,“大姑娘,二姑娘说今日身子不适,不愿出门。”

“什么?!”倪芊芊的计划又被打乱,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否则倪裳的亲生父亲就要找来了!到时候就连长信侯府也无法与其抗衡!

倪芊芊在房中来回踱步,身边婢女纳闷的问,“大姑娘,您这是怎的了?二姑娘不出门,您大可自己出去,婢子听说今年的花神娘娘是……”

“够了!闭嘴!”倪芊芊只觉烦躁,她对着铜镜照了照,发现前几日才养好的气色又打回原形了,也就是说她根本没从倪裳那里抢来半点女主光环!

一屋子下人顿时噤若寒蝉,跟着大姑娘久了皆知道,大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娇.软女子。狠起来比侯夫人还可怖。

正焦虑着,院外下人过来通报,“大姑娘,庆王爷回京了,眼下就在老祖宗那边,老祖宗让您过去给庆王爷请安。”

庆……庆王!

倪芊芊呼吸一顿,脸色更难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炮·倪芊芊·灰:这一届的女主太难搞,心累!

倪裳:今天不宜出门,谁叫我也不出门!

姬慎景:真不乖,晚上惩罚你~

庆王:我来了!传说中的霸道王爷来了!

第15章

“庆王缓缓举起手中长剑,这个阴骘无情的男子,此刻眼中布满杀意,他看着倪芊芊的表情,宛如是看着一个死人,毫不犹豫,长剑一挥,直接砍了她的头颅……”

倪芊芊瘫坐在了圈椅上,脑中浮现出关于她这个身份临死之前的描述。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穿到一本书里,还是炮灰女配的设定。

更是没想到,终结她的人这么快就出场了!

“大姑娘!大姑娘…….您没事吧?!”耳边是下人的呼唤声。

倪芊芊从震惊中回过神,面色煞白如纸,“去……去告诉祖母,我今日身子也不适,就不去亲王跟前叨扰了!”

说起庆王,他简直就是一个传说。

此人并非是姬氏皇族直系血统,因着当年救了先帝,又有丛龙之功,遂与先帝结拜为兄弟,被封庆王,是本朝历代以来,唯一一个外姓王。

按着辈份,就连当即圣上还得喊他一声皇叔,姬慎景与太子等几位皇子是他的孙辈。

而实际上,这位庆王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是个儒雅俊朗、风度翩翩,但也阴晴不定的中年男子。

他阴骘、狠辣、不爱权势独爱美人,为了一个女子终生未娶,是个偏执狂,极度危险。

更要命的是,这位庆王还是……

倪芊芊突然一阵脑壳涨疼,下一步……下一步她究竟该怎么做?!

她要好生谋划了!

**

百宝堂,倪老太太额头溢出细汗,连带着侯夫人与二房夫人也如坐针毡。

然,庄墨韩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很不受欢迎,长房大公子倪琰,二房的两位嫡子与庶女皆已行过礼,倪桂兰是二房庶女,二房只有她一个姑娘,自幼养在二夫人跟前,一切用度皆是按着嫡女的规制来的,再过阵子也要说亲了。

她不像倪家几位公子一样沉得住气,抬眼看向了庄墨韩。

这一看,倪桂兰心尖猛然一跳。

只见这位大梁皇室辈份最高的男人,他一袭绛紫色锦缎长袍,墨玉冠束发,五官葳蕤立挺,剑眉星目,身段瞧着挺拔修韧,浑身上下透着霸者的气势,他手中正把玩着两颗核桃,右手拇指带着一枚翠玉扳指,笑时邪恶风流,不笑时威严阴骘。

庄墨韩一个眼神挑过来,倪桂兰立刻小脸涨红,移开视线垂下脑袋,心慌的不行。

此时,男人低沉中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既然侯爷不在府上,那本王今日就不叨扰了。”

倪老太太面上可惜,内心却是欢喜之至,她半点不想挽留这尊煞神,“老生恭送王爷。”

庄墨韩离开时,丢下了一头鹿干,是一整头梅花鹿被风干之后的.干.尸,倪老太太身子骨发颤,仲春时节愣是后脊背发凉,“拿、拿去私库锁起来。”

赵嬷嬷表情丰富,总觉得庆王一离开,整个百宝堂瞬间春光灿烂了,“是,老祖宗。”

只是……

庆王镇守西南十多年,怎会突然回京?

**

倪裳心中忐忑。

她拒绝了倪芊芊的邀请,也向老祖宗言明自己身子不适,不去见什么劳什子庆王,即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她仍旧心绪不安。

姬慎景那日在宫中说,花朝节这一日需要见她,他强调是“需要”而并非仅仅是“想”见她。

可自己不仅出了宫,还躲在闺院不出门,她从今晨开始右眼跳个不停,整个人坐立难安。

“姑娘,您从早晨开始就没怎的用饭,可是真的哪里不适?”康嬷嬷忧心道,又说,“方才老奴去前院那里听说,亲王爷离开了,老祖宗让您好生歇着,不过……大姑娘那边也身子不适了。”

倪裳,“……”

倪芊芊不是今日要出门么?怎的也不适了?

她无心去猜测倪芊芊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此刻很担心姬慎景会寻她麻烦。

就这样,她一直惶惶不可终日,转眼落日西沉,晚风卷着余温从茜窗荡了进来,天色愈发黑,倪裳就愈发不安。直至华灯初上,内室点上了烛火,她才命人准备汤水,打算沐浴。

明日就要入宫,届时又要碰见姬慎景,她莫名心虚了起来。

倪裳泡在浴桶,少女已逐渐绽放的美妙掩映在浮起的花瓣之中,屏风外面,传来蔷薇的声音,“姑娘,婢子又听说大姑娘方才见了郎中,您说奇不奇怪?大姑娘早晨还好好的呢,据说是被吓……”

倪裳正听着,屏风外突然没了动静,她把.玩花瓣的动作一滞,心头不安骤然之间无比强烈了起来,本就不太平静的内心,仿佛被一阵飓风卷起了波涛,她心慌到了极致,心脏都快要从胸膛跳出来了,为何……她越发坚信姬慎景不是跟她开玩笑,他说今日要来找她,就一定会来。

“蔷薇……”倪裳不太笃定的唤了声。

回答她的是可怖的沉默。

倪裳,“……”

鼻端幽香扑鼻,不知是女儿香,还是花香。圣僧站的笔直,目光落在了大漆镂空雕花的屏风上,识海深处绽放的优昙花随风摇曳出妖娆的姿势,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喉结无意识的滚动,最初的原始.欲.念不经意间肆意蓬勃的疯长。

“是我。”

他很老实的应了声。

顿了顿,又道:“姑娘几时能洗好?今晚事有从权,务必要见一见姑娘,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尽快出浴。”

倪裳,“……”

她不敢大声呼叫,被旁人知道她屋里闯入了一个男人,她会万劫不复。可她若不出去,又怕姬慎景会硬闯,倪裳好像别无选择,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用了最快的速度权衡了利弊,最终紧抿着唇,带着屈辱从浴桶出来。

她无人可以依靠,也无法与姬慎景抗衡,眼下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着姬慎景所说的去做,穿衣时,倪裳的手在打颤,强烈的侮辱与羞愤,令得她无意识的紧紧咬着唇瓣。

不消片刻,她饶过屏风出来,就看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背着光,也背着她。

男人似乎耳力极好,“姑娘,今晚又要得罪了。”他没回头,单手递了一个幂篱过来。

倪裳明白他的意思,按着她的本能,恨不能与姬慎景鱼死网破,可真闹出了事,她就是一只任人拿捏的蚂蚁,不管是姬慎景,又或是外面的流言蜚语,都能轻易置她于死地。

倪裳目光落在了昏厥在地的康嬷嬷与蔷薇身上,她紧抿着唇,强行镇定,“大殿下,你、你要如何?”

好一个圣僧!

怎的专干缺德事!

姬慎景耳力过人,他确定了倪裳已经戴好了幂篱才转过身来,隔着一层白纱幂篱,阻绝了倪裳的视线,借着屋内昏黄的光线,她只能看见圣僧高大的身影和朦胧的面孔,却是察觉不到男人面颊上微微的红晕。

姬慎景一如既往的坦诚,“今日我要去见一位忘年交,需得带着姑娘同行。”

倪裳,“……”圣僧的借口每次皆是让她无语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姬慎景:带着护身符去见老冤家,裳裳在手,天下我有。

庄墨韩: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裳裳:(⊙o⊙)…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