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沈木星赶紧摆手:“我就是…我就是…腿软了…”

严熙光立刻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去往下看,留给她一个背影。

沈木星自己调解着情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恐惧感并没有刚才那样强烈了。

严熙光的房间虽然不豪华,又是冷色调,但却让沈木星感到异常的有安全感。

他背对着她,问:“佘姨知道你出来吗?”

沈木星气鼓鼓的说:“要不是她软禁我,我能大晚上跑出来么?”

她听见严熙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微微皱眉看着她:“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深浅?天这么黑,你一个人跑那么远?”

这大概是和他交往以来,她听到的他说过的最重的话了。

沈木星不是那种叛逆到说不得的女孩儿,从小很少被教训的她很乖顺,面对责怪的时候她一般都会乖乖不说话。

她低下头,望着杯子里的水,心里还是有点委屈的,眼睛慢慢湿了。

“我不是不知深浅啊…”

“我弟把同事打了,被巡逻队的教导员处罚,所有人都在指责他,可我知道,我弟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跟我妈赌气搬到宿舍去住,要一个人洗袜子,吃泡面,他睡眠浅,巡逻队的那些协警又爱通宵打牌,他在那里肯定住不习惯啊,他还给我发短信,说不想干了。”

她抬起头,看着严熙光,严熙光也看着她。

“我弟很可怜的,搬出去了家里每一个人打电话让他回来,我怎么能不管他呢?今天我找了好几次机会出门,我妈就堵在门口打麻将,我出不来,只能等到晚上他们都睡了才能溜出来。我弟他,现在还在河里捞尸体呢…”

沈木星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进了水杯里。

严熙光眉心一动,立刻走了过来。

他从后面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的搂着,衣料摩擦的声音让她感到安心,他凑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

沈木星委屈得更凶了:“那你还说我…”

“不说了。”

73

严熙光在给她铺被子,沈木星拿出手机给沈冥打了个电话。

这一次,他接了,语气很疲惫。

“姐。”

“你工作结束啦?”

“嗯,正往回走呢。”他在抽烟,四周偶尔有人的聊天声,应该是在车上。

沈木星笑了笑:“听说你去打捞尸体了?你太酷了吧!怎么样?好玩吗?”

“你怎么知道?”

“啊…妈和爸派我去你宿舍接你回家,我没找到你,就先回来了,小张…小张告诉我的。”沈木星笑着说:“弟,打捞尸体是不是特吓人?”

沈冥嗤笑一声,吸了口烟:“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是个男的,没劲。”

沈木星说:“我弟真厉害。”

沈冥疲倦的笑:“一般厉害。”

沈木星说:“我给你下命令了啊,明天你必须给我搬回家,要不然我就绝食。”

“绝呗,”沈冥嘲笑她:“薯片辣条麻辣烫通通都别吃了,正好苗条一点。”

“你!沈冥我告诉你!我没吓唬你!你信不信我真绝食?”

“行行行,我回去还不行么?”

“妈跟我说好几次了,一定让我把你接回来。”

沈冥顿了顿:“真的?”

“骗你是小狗!”

她挂断电话,一转身,严熙光已经铺好了床。

“小狗,枕头要硬的还是要软的?”他站在衣柜前问。

“都行。你枕什么我就枕什么。”沈木星笑笑,扑到床上打滚,不害臊的说:“哎呀,又能跟你一起睡了。”

她高兴撒欢的样子与刚才那会儿判若两人,恢复得真是快。

严熙光躺在外侧的那一边,掀开被子对她说:“不早了,快进来睡。”

她钻进被窝,撒娇的搂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清香洗衣皂的味道,满足的闭上眼睛。

“以后我会小心的,”她说:“上学你要送我,放学你要接我。”

“我会的。”严熙光立刻回答。

“我不会在晚上一个人出去了。”

“乖。”

“你知道吗?逃跑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我们可能就不会在一起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呀,出了事就不是了…”

严熙光很好笑的看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沈木星,你就算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哪怕百分之九十九的烫伤,你也是我的。”

“你还能说得再吓人一点吗?”

严熙光坏笑了一下:“就算你被别人吃到肚子里吐了出来,也是我的。”

他说完,抬手关了灯。

沈木星把自己捂在被窝里,咯咯地笑着,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抓痒。

两个年轻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被谁吃掉?”

“被我。”

“嘘——别让你爸爸听见。”

“你的腿别乱踢。”

第28章 意外

74

可能那一晚他和她说了太多“你是我的”这样的感性的话,也可能是安全感的巨大丧失,两个人都有些失控。

之前也在一起住过,但是都只停留在理智驾驭冲动的边缘,可是那一晚,他们似乎认定了彼此就是这一生一直会在一起的那个人。

沈木星觉得,世界太危险,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

而严熙光则被她的主动与热情折磨得丧失了全部的理智。

房子很旧,隔音颇差,老裁缝的呼噜声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些,他们疯狂的亲吻着对方,克制着彼此呼吸的音量。

“我们会结婚吧?”

“会。”

没有任何技巧的调情,只有彼此的爱慕和吸引,沈木星在他面前脱去了自己所有的衣服,又急促的脱掉了他的。

屋子里只有一盏床头灯是亮着的。

床头灯是布艺的,颜色很温暖的格子布。

木床发出吱嘎的声响,沈木星提心吊胆的,怕声音太大。其实只是耳鬓厮磨和呼吸交换的声响在她脑子里放大了许多倍,外面根本听不到。

撕裂的痛楚被他颤栗的亲吻盖住,她紧紧的抱着他,初尝这人世最隐秘的疼痛喜悦。

不到两分钟,他的动作达到了顶峰又陡然停了下来,趴在她的耳边喘粗气。

他的耳根悄悄地红了。

沈木星拍拍他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

严熙光抬起头,用滚烫的脸颊在她的脸上蹭了蹭,沈木星也亲了亲他。

“疼么?”他抬手擦去她额头上的汗。

“没感觉…”

“没感觉?”严熙光的眉头皱起来,嘴角却是笑着的,看起来有点沮丧:“对不起…我…”

“哎呀我的意思是说不疼啦!”

他突然定定的看着她。

“你会后悔么?”他突然这样问。

“严熙光,我们会结婚吧?”

“会。”

“那有什么后悔的,你都是我的人了。”沈木星说完,笑着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他从她身上下来,沈木星揪起一团被子堆在自己胸前,与他的头枕在一起,抬起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问一些小女生都爱问的问题:“喂,你喜欢我什么啊?”

严熙光坐起来,身上的床单滑落到他的小腹处,他拿起烟盒问:“我能抽烟么?”

沈木星嘟起嘴,犹豫着说:“还是不要了吧…好像电视里的坏男人…上床之后抽烟…”

严熙光笑了笑,把烟放下了。

沈木星又说:“你想抽就抽吧,反正你也不是坏男人。”

他就真的把烟拿起来了,叼在嘴上,一边点火一边说:“喜欢你什么,我说不上来。”

她就知道,让严熙光说两句甜言蜜语,比水头镇不发水还难。

其实女孩子问对方喜欢自己什么,无非就是想听两句夸赞。

女人是最复杂的动物,也是最简单的。

可他始终也没说。

天蒙蒙亮了,她才赶紧从浮梦中醒过来,在他怀里动了动,柔声说:“喂,我该回家了。”

“嗯…”

严熙光睁开惺忪的眼,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利索的掀开被子,光着脚走过去,把她脱在远处的运动鞋拿到了床边。

沈木星穿好衣服,把脚伸到运动鞋里,严熙光就蹲下来,给她系鞋带。

沈木星微笑的看着他,他的头顶有点乱,有几根头发翘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替他将乱发压了下去,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

75

回家之后沈木星照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镜子,觉得自己蜕变成女人之后,也并没什么不同。

沈冥回家住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比先前更不爱说话了,现在甚至连跟她撒娇都没有了,这让沈木星感觉到担忧,他的生活除了去巡逻队,就是在家打游戏,或是去网吧打游戏。

沈木星猜想,这一切可能和卡卡有关,因为卡卡的父亲过世了,卡卡把家里的东西变成了铺盖卷和行李箱,只身一人去了深圳打工,再无音讯。

沈木星还是平稳有序的过着自己的学生生活,临近高考,学校里都变了一种气氛。

老头站在讲台上,拿着真题划重点,说:“下面的这几道押题是高考可能考的大题,白给的分,爱要不要啊。”

平时不学习的几个趴桌子的同学,也都慢悠悠的起来了,把自己的真题卷子打开,跟着画题。

丹丹不再看言情小说了,她坚信大学里一定有个何以琛在等她,考不上大学,就只能跟着妈妈卖小商品去了。

洋洋新教的男朋友分手了,理由是不想耽误她学习,后来发现那男的是因为劈腿了,洋洋把隐形眼镜扔了,戴上了不怎么好看的近视镜,每晚是自习室里学到最晚的那一拨人。

钟琳和苏扬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在闹分手,原因是一次争吵中苏扬又说了那样的话,他说我从青春期开始就跟你在一起,连别的女生的手都没摸过。

这一次,钟琳终于怒了,第一次提出了分手,把苏扬吓坏了,最终以苏扬在女寝门口站了三天钟琳心软收场。

最奇异的是不安分分子姚楚楚,竟然成了班级里的一匹黑马,自从和她那个卖婴儿用品的男朋友在一起后,每天都认真听课,她本就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底子好,后来因为出了点事才导致高考落榜,据同学八卦说,姚楚楚的妈妈在他们高中的食堂洗碗,她却和同学吹牛说自己家里是开三星专卖店的,结果谎言被戳穿后遭受了同学的排挤,被高中的一群女孩围殴,后来就不学习了。

现在姚楚楚的成绩竟然冲进了班级前十,老太太也对她刮目相看,毕竟学生时代,成绩就是皇冠。

老太太也蛮拼,天气越来越热,她就搞了一个塑料盆,每天自己勾兑一种药水往地上撒,教室里整天弥漫着药味,如同医院一样,据说是增强抵抗力的,直到毕业老太太还颇为得意的说,高考之前,我们班一个感冒的都没有。

距离高考还有20天。

76

除了每天黏在书本上,沈木星似乎更爱黏着严熙光了。

越是亲密,就越是分不开,他也是一样。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沈木星每次周末回家,他都会开车来接她,然后将她放到客运站,远远的看着她被母亲接走,才会驱车离开。

那次周五,母亲在家里接待一位旧友,就没能来接她,严熙光将她从客运站送到家附近,天已经黑透了。

他的车在她家楼下的远处停下,两个人下了车,站在路灯下,四下无人,她踮起脚去吻他。

严熙光搂住她的腰,回应着她的亲吻,眼睛却在看四周。

沈木星悄悄在他耳边说:“今晚不要太想我哦…”

她说得很隐晦,脸颊微红,笑容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