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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走得快,又要走得从容,幸好前面就有一个拐弯,否则余宝笙觉得在背后两双目光的注视下她的脚一定会拌蒜摔跤。转过长廊,再疾行一段,余宝笙缓下脚步,这才觉得胸口憋了一大口气,竟然呛得咳嗽起来,原来在柱子后听到声音一刻她就这么提着一口气不曾松开,几近大脑缺氧。

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乔远峰与眼前的女子有过一段感情,而且是双方家庭认可,甚至可能已经谈及嫁娶的,如果不是什么分歧的意外发生,乔远峰大概早该结婚了,以他的年龄来说也不能说早了。以前上心理课时老师曾给大家做过测试,她的逻辑能力是最强的,思路清晰、思维敏捷,余宝笙从来没如此讨厌自己清晰的逻辑推理能力,为什么这么清楚地猜想到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傻一点?笨一些?

其实有什么好奇怪难过的,她不也在大学谈了恋爱,之后也与各式人等相亲,难道自己做得,别人就做不得?更何况乔远峰年纪放在那里,不谈恋爱不结婚反而是不正常的。余宝笙默默在心里念着这些话,脑袋里却闪过佐芝夏的面庞,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吧,不过比她讲究很多,发型纹丝不乱,丝质的衣服甚至没有多少褶儿,日本的女孩子总是这样得体美丽吗?刚下飞机都可以美得一丝不苟,没有舟车劳顿的疲态。原来,她就是宋向宇的新老板,这世界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混乱吧。

第二十三章

乔远峰将目光从余宝笙的身上移回来看佐芝夏,发现佐芝夏的目光还在盯着余宝笙的背影。

“这个女孩子好像有些面熟呢。”佐芝夏把目光转回来看着乔远峰笑盈盈地说。

“是吗?据我所知她可没出国留过学。”乔远峰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佐芝夏为什么有此一问,曾经他有一张在西藏的合影,一群人在背景是雪山的高原上乱七八糟地站成一排,他胳膊搭在余宝笙的肩上显得吊儿郎当。记得当时照片洗出来大家还开玩笑说一堆大男人里好容易多出来个水灵的小姑娘,结果还是给乔远峰当童养媳的。他之所以记得实在是因为这张照片曾使他和佐芝夏的关系有了一次关键性地推进。

佐芝夏曾经帮他收拾东西时发现这张照片指着余宝笙问是谁,他只说是在西藏遇到的旅游的伴儿,都不知道真名谁是谁,佐芝夏那时并不知道他倔,见他懒得说,便顺势开玩笑,说好可爱的小LOLITA,看着真讨人喜欢,还有没有照片,我好喜欢她。乔远峰自然没有,既使是这张也是当时鬼使神差带了出来。想起在西藏的日子,微微地怅然,他现在的样子恐怕没有人会想到是照片里睥睨世界的那一个。从佐芝夏手里拿过照片随手夹到一本书里,说,就是路上相遇的陌生人,你当我恋童癖还收藏小孩子的照片?佐芝夏咯咯地笑着接过他手里的书插到书架上,然后回头揶揄他,如果你给我再拿出来一张,我真有可能这么想你的,日本好多这样的人哦。接着试探问,不过你这么帅,难道小姑娘不喜欢你吗?

乔远峰自然知道佐芝夏的意思,心里有些好笑,嘴上便说,芝夏,你的过去怎样我没什么兴趣知道,我的过去本来也不需要向你坦白,但是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我跟小姑娘不是你想知道的那样,如果你看重的是现在,那彼此就好好相处。那是他们正式交往后第一次生气,佐芝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时便掉了眼泪,乔远峰也意识到说的话有些重,像佐芝夏这样的千金小姐大概真没受过什么气,想了想还是拿出手帕给佐芝夏擦泪,结果被她紧紧抱住,埋怨他对她太凶,哭得他胸前衬衫一片湿,她自己也哭花了妆,然后是换衣服洗脸,拉拉扯扯之下两个人便有了实质性地亲密接触。

此后佐芝夏知道他在西藏待过,对那片神秘的土地也来了兴趣,还特意买了本Lonely Planet的西藏版让他讲,说总归有一天让他带着她去那里看看,接着又求着他讲当年在西藏的故事。乔远峰也不过简单说了几句,没有提那里的人,那里的公司,那里的事情。在乔远峰的心里,西藏是所有人心里神秘所在,更是他的神秘所在,有些人一辈子梦想要去,有些人去过了一辈子藏在心底。再后来想起那张照片却忘记到底放哪本书里,再也找不到,那时的他想就在日本待着吧,待到不想待的时候再离开,而西藏估计他也再不会回去。回国后他曾经一时意气去过余宝笙说起过的大学却也根本分不清满校园青春烂漫的男孩女孩中哪个是他念想过的人,夏末的风仍然溽热,想起七、八月的高原上从脸颊吹过的清风消失在空气中,他想,大概就是这样了。

“唔,也许美丽的女孩子总是有几分相像吧。”佐芝夏突然俏皮地笑声扯回乔远峰的思绪,“所以,男人追女人常用的一招是,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看来这招以后对你是不管用了。”乔远峰不等佐芝夏接话,又继续道:“我上班没法儿送你回酒店,只能出去给你叫辆出租车。”

佐芝夏看着乔远峰已经抬步往长廊外走,忙快步跟上去。

“远峰,我这次是长待北京,不想住酒店,想找房子住。”

乔远峰停下来看看佐芝夏,说:“你刚来这里还是住酒店的好,熟悉了以后可以试试那种国际公寓,专门给外国人住的,正好你也需要一个社交圈子,生活设施也都很方便。其实酒店不是挺方便的吗?”

“你知道吗?阿姨经常给我讲以前在北京的生活,她说挎着菜篮去菜场买菜,跟邻居说说闲话聊聊天就把饭做了。我喜欢那样的景象,所以也希望住到民居里体验一下那样的生活。”佐芝夏无比神往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完了又觉得不好意思掩嘴笑起来。

“她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筒子楼。现在谁家还和邻居共用集体厨房啊。”乔远峰也笑了,他也听过母亲念叨过,这些年她就不曾回来过,自然不知道变化有多大。

“那反正是要体验下的嘛,我也希望自己做出来一桌菜摆在那样的房间里,而不是公寓冷冰冰的餐桌上。”

“你的厨艺摆在哪里都不错,这个我倒相信。”乔远峰知道佐芝夏的家政水平,日本女孩子必通的一项。

“可是很久你都没有吃过我做的菜了,如果有一间小小的屋子就可以再展示一下我的手艺,这些年长进不少,是真的。”

乔远峰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看到前面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几步快走过去伸手把车拦下来,然后把后门打开。

佐芝夏对乔远峰没有回应自己的话有些失望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冲他微微鞠躬,然后弯身坐进车里,半带着企盼的语气说:“远峰,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乔远峰扶住车门想了想,道:“如果明天没有安排手术,我给你打电话,我也该给你接风洗尘的。对了,找房子的事情稍后再说,不要太急,如果你真想的话,以后也可以通过中介慢慢找找。”

“嗯,谢谢你远峰。麻烦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看你,昨天一定没有休息好,眼皮都有些青肿。还有你的胃,我带给你的胃药一定按时吃。房子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用担心我。”佐芝夏温柔满足地向乔远峰挥挥手,“那说好的,明天,我会一直等你电话的。”

“不用j□j的心,这里总是我的家,做什么都比你熟悉,有不明白的可以告诉我。”

待车开动,佐芝夏恬美的笑脸慢慢收起,露出沮丧的神情,其实这次她来中国家人并不十分支持,为了挽回这份情感,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刷低自己的底线,只希望他能体会到她的决心。不过也就是几分几秒的时间,佐芝夏抬手理理并不凌乱的头发,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声音已然变得冷静严肃。

“宋助理,请你中午一点把关于市场和政府的资料拿到酒店我的房间。”

乔远峰看着佐芝夏的车远去转身往回走。

佐芝夏曾经是他相处三年的女朋友,曾经确实到了论及婚嫁的程度,但是却在他回国前半年两人分手。他们是因父母的撮合而在一起的,那时候乔远峰边在医院工作边读博士,佐芝夏从国外留学归来,修的是工商管理,虽然专业不同但年轻人总有能聊得来的话题。乔母当年出国后嫁给一个叫山本的日本教授做续弦,而佐芝夏的父母与山本一家是老朋友,佐母也因为佐家的婆婆是一个美籍华裔的女子而与乔母交好,常带着佐芝夏来看乔母。乔母每看到与儿子年龄差不多的佐芝夏就想到无奈扔在国内的乔远峰,移情之下对佐芝夏视同女儿。在乔母和佐父佐母的授意安排下,乔远峰和佐芝夏两个人开始交往,如果不发生后来的事情,二人水到渠成大概现在也已结婚。可是那年乔远峰偶然知道乔建国生病住院后经过考虑提出要回国,想法一提出遭到所有人的反对,乔母更是说钱已经给了,为什么人还要回去的话,结果被乔远峰一个月没与她说话。眼看谁都拦不住,乔母伤心无奈,佐芝夏也因此和乔远峰闹脾气,闹了半年不见乔远峰回转心意便在双方父母的授意下也是心急使出杀手锏,如果乔远峰坚持回国,俩人就分手。结果乔远峰二话不说同意,转眼收拾衣物住到医院的值班室,佐芝夏悔之不及却再也无法挽回。家人朋友都来劝合,甚至乔母说回不回国无所谓,只要他和佐芝夏在一起就行,乔远峰却铁了心不理,不是心狠,这半年来他已经了解她们的战术,女人往往心怀侥幸,想着先占定一个堡垒然后从长计议,如果现在妥协真要到回国的日子,又不知怎样一番纠缠哭求,既然如此,索性冷了心坚持不理,半年后乔远峰回国,彻底了结这段异国之恋。

想着佐芝夏远离父母来这边开公司,有多少决心和意思他不确定,有困难他自然会尽力帮忙,毕竟一个女孩子创业,抛开以前的感情不提,他们也还算是朋友,但如果是想挽回感情,他心里知道绝没有这个可能。不说他们已经分手一年他确实再无弥合的想法,在最初的混乱之后静下来更觉中间许多的不可能性,当初母亲结亲有一半的意思也是与佐家交好,佐芝夏与他闹脾气时佐父曾找他谈过,说家业是要交给芝夏,让他也参与帮忙的,但现在对他的态度很失望,乔远峰当时听了不禁冷笑,他连自己的亲身父母尚且不愿意靠,更不会靠什么女人出头立业。如今佐芝夏虽然说是在北京长待,但在这里生活是不可能的,她的心思他知道,无非是想有一天软化他重新回日本,但乔建国养了他,他敬重爱戴真正关心他冷暖的父亲,他已经离开他近十年,并不打算再次离开,他想为乔建国养老送终。除此之外,他重新遇到了余宝笙,有了更多更隐秘的私心,曾经心底珍藏喜欢的小女孩长大了,尽管有男朋友有自己生活,可是他还是希望看见她。

说到余宝笙,乔远峰想到刚才小丫头被迫偷听谈话被抓现行的样子,呆呆傻傻的,真是好笑,该尴尬不好意思的也是他,她倒一脸罪恶。至于被听到的谈话,乔远峰并不觉得见不得人,过去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与佐芝夏交往过,甚至在一起生活过,他们的分开也是理智的,感情上他不喜欢拖泥带水,分了就是分了。不过说实话,被小丫头撞见,他的的确确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

想着这些感觉到衣兜里手机的震动,拿出来看果然是科室里的急事,乔远峰把头脑中这些略带粉色的情绪压下去,他现在忙到绝无时间谈恋爱是真的。记得大家开玩笑说医生还是找医生合适,省钱,谁也没精力时间约会,如果真看对眼直接领证就好了。

第二十四章

乔远峰匆匆回到科室,果然是有手术,是急诊送来的一位病人,早晨起来觉得四肢乏力,撑了几个小时觉得又乏又累,家人送来一检查大面积心梗,立刻摁住手术,对方大概有些关系,点名由乔远峰来做。

乔远峰一边做术前准备,一边吩咐苏叶把需要手术的病人情况资料拿过来。

“术前检查都已经做了?在我们这里有没有病历?病人已经七十多岁,有无其他疾病?如果需要其他科室配合是否需要打招呼请求帮助?”

“没有,已经问过了,病人和家属都说没有,说是平时健康得很,就昨天晚上还要酒喝呢。只是个放支架的手术,应该不会有什么。”

乔远峰一边继续问问题,一面哗啦哗啦把几页资料翻完,一目十行扫过去,把相关点都认真看一遍,又问:“手术风险已经告知家属了吧?”

“嗯,都已经签过字了。”

“那就去做准备吧。”

手术过程中才发现不只是一个小手术,病人事前没有告知自己肺部有问题,结果在手术开始就出现短暂性的呼吸急促,再问家属,这才想起来老人年轻的时候肺部受过重创,手术已经开始,且支架必须进行,因为年纪大怕有其他意外,乔远峰让外面迅速和呼吸内科联系派人来现场帮助。

不超过十分钟有人进了手术室,乔远峰一抬眼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正黑幽幽地也望向他,两人均是微微一愣,继而又互相点点头示意。

余宝笙弯腰对病人认真检查,乔远峰退到一边等结果,苏叶的眼睛却随着余宝笙的手在病人身上移动,只要余宝笙稍有停顿,便立刻紧张地看向她,几次之后余宝笙有所感应,抬头先是看向乔远峰,见他一脸平静,这才转向苏叶,抬手摆了摆,然后俯在病人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片刻之后余宝笙直起身体看看周围的人,低声而清晰地说道:“根据现有诊断应该不是急性肺栓塞,我想大概是病人的紧张引起的暂时性呼吸困难,根据刚才的测量病人的心跳和呼吸正在平缓下来,应该再有一两分钟就正常了。我会在边上随时看情况提出抢救方案。乔主任,您看怎么样?”

乔远峰点点头,让苏叶再对病人进行检查,苏叶把检查的结果给乔远峰看了,犹豫地问确定肺部没事,是要继续吗?乔远峰看她一眼问除了肺部其他有没有问题,苏叶说没有,乔远峰说那就开始吧。

余宝笙退到另一边把地方让出来,盯着手术床另一头的监视器,听着那些微而脆的手术器械发出的声音,不禁抬头望向无影灯下的人,没想到乔远峰也转头看过来,抓住她目光的一瞬,眼角飞扬上去,溢满笑意。余宝笙心里一暖,自然知道他是在向她传递信任,刚才那个女医生的迟疑是有些质疑她的论断。置身无影灯下的不安渐渐消失,尽管不是第一次进手术室,但是因为有乔远峰在,无端地紧张起来,不想让他看扁自己的医术。

接下来的手术非常顺利,病人的肺部再未出现问题,二十多分钟后就被安全推离手术室。

余宝笙也松一口气,她当然理解苏叶的质疑,如果在手术过程中出现真正的肺栓塞问题会更麻烦,但是她也对自己的诊断很有信心,刚才虽然病人被麻醉,但是潜意识里出现了紧张,她也是试着在他耳边安抚,这都是心理行为和心理辅助,甚至都涉及不到任何实际的药物和器械介入诊疗。

“刚才紧张了?”余宝笙刚要跟着出去,乔远峰已经摘掉口罩站在她身旁。

“还好…不过,确实有一点儿。我应该表现的还是比较镇定吧,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了?”余宝笙不好意思地笑笑。

“当然骗不了我,你盯着屏幕时候抿着嘴眼睛眨都不眨,表情推测。”乔远峰没有明说这都是余宝笙下意识的小动作,以前一紧张就这样,有次他在盘山路上开那辆破吉普跑得飞快,余宝笙直到停车后还是脸色惨白抿着嘴睁大眼睛,着实把他吓一跳。

“哦,那我下次保持微笑好了。”余宝笙见乔远峰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难道是看到自己吃瘪就高兴了,这都什么心态,外科医生就这么瞧不起人?

换衣服出来,正看到乔远峰站在门口,旁边有人过来招呼乔远峰去吃饭。

“食堂也没什么饭了,跟我们一起出去吃吧。”乔远峰很自然地转头又招呼余宝笙,仿佛后脑勺长了第三只眼看到她正杵在门口。

“哦,算了,我回去还可以的。”余宝笙本能要拒绝。

“余医生一起去吧。今天让老乔请客,去吃米线。”乔远峰平时并不讲究,有时轻松的时候大家也会不正经叫他老乔。

余宝笙还想再找理由,不是已经决定和乔远峰拉开距离吗,不是都看到人家漂亮的前女友了么?可是抬头看大家都热闹地说笑,好像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推拒。

乔远峰也不再劝余宝笙,却微笑地看着她,就好像看一个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把手里的糖块藏来藏去,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揣衣兜里也鼓鼓囔囔地暴露出来,那点小心思总是无所遁形。

余宝笙成功地被乔远峰老神在在的微笑打败,跟着大家一起出去。正午的太阳热烈得很,护士和苏叶都撑了把遮阳伞,乔远峰转头看余宝笙。余宝笙立刻心领神会地说我不需要,晒晒舒服。乔远峰这才转头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但脚底的路线却绕了弯儿渐渐靠近有树荫的地方。

这时苏叶走过来说余医生咱俩一起打伞吧,余宝笙忙摆手,两个不交好甚至还算陌生的人在一把伞下多少别扭一些,何况她是真不需要。

“谢谢你苏医生,这几步路没什么事儿,再说我习惯了,以前都在大太阳下跑步的。”

乔远峰在前面听到了回头看,然后点点头说:“嗯,还是苏叶你打吧。”

余宝笙愣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自己指的是以前在西藏时候突然抽风锻炼身体每天顶着高原上的烈日在房顶上跑步的事情?她还真是在大太阳下认真跑步过,那时与宋向宇分手后无事突发奇想下午三四点在操场上跑了一年步,坐实了她被校草抛弃后自虐的传闻。

另一个医生乐了,说咱苏医生怕太阳晒是有名的,唉,我说苏叶,你这什么时候都带把伞遇到许仙可没理由借伞呐。众人都笑,余宝笙借着别人的笑话把伞推还给苏叶。苏叶羞恼举着伞向领导乔远峰告状。乔远峰也笑,手里还扯了把岔路口走错方向的余宝笙,说了句“这边。”

心外的医生虽然不是很熟,但都打过几次交道,也有面生没合作过的,不过都算是年轻人,余宝笙的性格又好,米线上来之前已经和大家都熟络起来。

“余医生,问一个八卦啊。”有人抱着茶杯谄媚地冲余宝笙笑。

余宝笙忍不住哆嗦一下,嘻嘻笑道:“娱乐八卦我不熟的,谢霆锋和张柏芝离婚没有通知我。”

“我也不关心那俩货,幸亏当初结婚没通知我掏份子钱。我就是想跟余医生你聊聊。”

“嗨嗨,有没有正形儿,你再调戏小姑娘有人可跟你急。”旁边有眼神犀利的人听他俩在那儿瞎胡诌,看曾经的绯闻男友乔远峰刚才路上虽然没怎么和余宝笙说话,眼神也没多少交流,但能一把拉住走错路的余宝笙,虽然都是正大光明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直觉里不是什么好事情,赶快点一点饿得昏头涨脑的那位。

“我说正经的呢,余医生,你听说咱们工资要涨,但是考核也要加码的事情了吗?”

余宝笙一听这是打听事儿的,不过秦芬还真没和她提起过这事情,她最近被宋向宇和乔远峰搞得都快晕菜,消息哪还灵通啊,再说,她一个小医生又能涨多少钱,关心也没用。

“这个我也不知道,院党委开班子会也没通知我列席参加。”余宝笙知道就是自己指天对地正儿八经发誓说她不知道,别人也未必会信,索性也开个玩笑带过去,如果对方聪明应该不会揪着不放。

大家本来也就是随便一问,看余宝笙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也就拿话题岔过去,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余医生,您看大李也是真关心这事情,你就透露一些,他们不好意思问,我算个实习大夫帮大家问问您?”

余宝笙本来微笑的脸有些不自在,转头看正是坐在乔远峰另一侧的那个叫苏叶的医生。这小苏医生声音温柔和缓倒不像是故意挑刺,不过余宝笙却听出对方的敌意,只是不知道这敌意因何而来。她诧异地看看大家,果然每个人都不说话半笑半不笑地看着他,谁都知道这会儿尴尬,谁也不好出来圆场,谁让小苏医生是为他们出头呢?

乔远峰刚接个电话回来就发现桌子上气氛不对,一瞟眼就知道那小丫头受了气有委屈,又咬着虎牙跟自己较劲儿,再看看其他诸位都是不对劲,苏叶见他回来微笑着说:“乔主任,我们以为余医生有小道消息,结果还没我们知道得多。”

乔远峰不知道苏叶所谓的小道消息是什么,但直觉就是这个小道消息让刚才还谈笑风生的桌面骤然别扭起来,再想想心里也明白,想到这儿也不说什么,招呼服务员快点儿上几个配菜,每人分好了,才道:“既然是小道消息,真假可保不了。咱们医务工作者最实事求是可是讲不传谣不信谣的。”

他这一说,众人好像被解了符咒,立刻热闹说笑起来,无论刻意还是什么,总算好起来。乔远峰用胳膊肘碰碰余宝笙,说:“麻烦你如果真有好消息就通知一下,别一个人偷乐憋坏了。”

余宝笙明白乔远峰是给自己解围,便恢复常态笑着说:“最近霉得很,我也希望有好消息冲冲喜。”

“余医生,你还霉,都有帅哥男朋友护驾了,红鸾星动,哪还有霉气?”果然还是有不开眼的人。这是余宝笙听到此话的第一反映,这下彻底无语,连乔远峰也没再开口圆场,大家也都明白,好歹余宝笙和乔远峰也是绯闻中曾经的一对,既使是没有真的那啥,也不好再提这样让人难堪的事情,毕竟是余宝笙被拒绝,人家就算找到男朋友,那也是件不好提的事情嘛。众人都忍不住唉声叹气,嘴快的这一位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嗨哟嗨哟地一阵干笑,正好服务员端来米线,这一打断终于可以假装把这轱辘掐了当没发生过。

热气腾腾中大家的嘴巴终于被食物占领,没人再有多余的空间扯这些没营养的话。余宝笙在一片雾气蒸腾中偷眼看乔远峰,此君亦在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的肉丸,松一口气,心里直叹今天这顿饭不亚于鸿门宴,一波三折,铁定的不好消化,她可再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第二十五章

日本老板一来,宋向宇便忙起来,人来不了,只有电话。余宝笙本来就是个自觉自立的人,男朋友有重要工作忙,她也有每天要出门诊,没门诊也要负责好几个病房,照主任的意思是想把她培养成青年骨干,既然是骨干必须业务要拿得出手,科研要过得了关,口碑要叫得出好。余宝笙自认做不了那种被树起来的典型,她努力认真不过是基于对于工作的负责态度,可是如今秦院长在上,她又不愿让人说成是凭关系混日子,如果真是亲妈混也就混了,头上这尊似是而非的大神实在让余宝笙有些低调懒散的性格不敢放肆。刚实习第一年她几乎连轴转地值夜班,还收到表扬信,甚至差点儿被患者打了,年底捧回“优秀实习生”的称号着实让父亲惊了一下,看了半天那本红色的证书意味深长地说“的确没让你秦姨为难”。

余宝笙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竟然仅有的欣喜也没有了,她难过为什么父亲不夸她一下,她很用力很辛苦很懂事,为什么父亲只知道她没给大家惹麻烦,却认为这是她该做的。倒是秦芬说了句“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过现在余宝笙已经不那么玻璃心了,觉悟也比以前提高不少,不求夸奖,但求无过。

宋向宇来过一次医院好像是拜访什么要害部门的负责人,匆匆忙忙把余宝笙叫出来给她带了一包东西,是一个粉色丝带扎得特别漂亮的白色盒子礼物。宋向宇说是他老板听说他有女朋友,所以特意送余宝笙的礼物。余宝笙捧着这份礼物忍不住想那个佐芝夏小姐是否知道她就是宋向宇的女朋友。

“你老板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啊…女的,好像三十岁,富二代,否则怎么会这么年轻就管理一家公司。”

“你跟她说起过我?”

“说了,她知道你也是医生,还说哪天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余宝笙觉得并不是自己多心,她有些不相信佐芝夏的健忘,毕竟她不相信佐芝夏对她这个偷听过她和乔远峰情话的人那么轻易忘记,不过既然对方确实表现得忘记了,她也不会多嘴对宋向宇说什么,想来如果让自己的下属知道老板向前男友祈求复合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你老板太客气了,根本用不着送我这么贵的东西。”余宝笙又用心理学知识推算了下佐芝夏为什么要送她如此昂贵的礼物,第一种是向宋向宇示好,这个可能性不大,就宋向宇带杯豆浆油条去接机的情况来看,用不着这么大手笔的示好。第二种呢,难道佐芝夏是在故意回避和她已经见过面的事实,但是又在心里对她有芥蒂或其他想法,所以礼物超出了一般礼节,一全套SK‖的护肤品,一瓶神仙水就要一千多块,还有眼霜面霜什么的,怎么说,都显得有些过于隆重。

“反正她又不缺钱,这些不过是她九牛一毛。”宋向宇有些满不在乎,在他看来佐芝夏送余宝笙如此贵的礼物也是表示对他的重视。

“我总觉得不太好,她再有钱是她有钱,护肤品当然是好东西,这一套下来好几千,人家现在连面都没见就送我这么贵的东西,我都怀疑她是要你当间谍了。”

“嗨,给你就用呗,要不你就送秦院长,反正你现在的年龄也用不着。”

“我跟你提起过秦院长的事情?”余宝笙心里陡然动了下,怎么记得她没跟宋向宇说起过这事,事实上她从来不和外人说起她和秦院长的关系。

宋向宇一愣,确实余宝笙本人从未谈起过她的家庭,当下笑着说:“这还用你说,全院的人不都知道吗,好歹她也算是你的长辈,难道我要娶你不经过她这一关?你就当我是提前讨你家人欢心呗,我可听说秦院长很严格的。”

余宝笙想起前秦芬前些天问她宋向宇的事情,是有些不那么放心,人人都道她与秦芬的关系,她却最不希望被屡屡提起,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心里也不愿多谈及秦芬,低头看看手里的礼物,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礼物的事情也代我向你老板谢谢,等哪天见面时我再回份礼,这个毕竟太贵了。”

“我倒觉得没那么严重,不过随便你,你以前没这么较真儿啊?”宋向宇有些生气,觉得余宝笙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一盒比较贵的护肤品而已。

余宝笙突然也觉得累,可能是自己太较真了吧,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护肤品太贵?还是心里不愿提起的涉及某个人的某个隐秘。讪讪一笑不再和宋向宇多争,把盒子往怀里一收,道:“好了,好了,我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好东西谁不愿意用啊,我也就在何轻轻那里才用过一两次,当我土老冒好不好?”

“宝笙,其实你也没必要总是这样给我台阶下,争吵不一定是坏事,不同意见当然可以吵,你跟我在一起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会看脸色了,像刚才,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你刚要表达出你的真实感情,就立刻又缩回去,我真不知道你干嘛要这样,我又不会把你怎样?”宋向宇突然变得很生气。

“我觉得没什么啊,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为什么要和你吵?”

“余宝笙,你答应过我的,这次要努力,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宋向宇盯着余宝笙看了一会儿,然后缓下语气,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些事情你大可不必为难。”

余宝笙看着宋向宇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黯然,一个声音说她这不是在体谅他,不愿意刚见面就发生没必要的争执,恋人间的体贴不应该是这样子吗?可是又一个声音冒出来,你不过是懒得花力气吵架,你现在还有什么是有兴趣有力气想干的?余宝笙拖着步子往回走,心里却清楚地质问自己,难道几日未见不是思念无药可救吗,为什么她又一次感觉到恋爱里的疲惫。

那盒子太显眼,走到路上,有相熟的医生看见她手里包装盒的牌子,立刻露出羡慕的眼神,然后又拈着酸打趣几句男朋友送的,余宝笙也不好多说只笑不作解释,转弯拐进办公大楼找秦芬。

“宝笙,找我有事?”秦芬看余宝笙鬼鬼祟祟地进来。

“没有,就是路过,我想最近休假,看看您有没有时间,要不我陪您出去走走?”

“真想让你陪我去美国看看那个人,比我还忙,我看尽忙着玩儿了。比你小了一岁,懂事劲儿可差多了,还是女儿贴心。”秦芬对儿子有怨言,这都有十年了,也没回来看过她,她和余家鼎结婚时居然只录了一段视频从网上发过来对他们表示祝贺。

不过余宝笙对这件事情却表示庆幸,如果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恐怕更像是小的结婚,如果留下那么张照片,她大概得和每一个见过的人解释一下要结婚的是中间那对老的,小的是来打酱油的,然后应付大家关于继女与继子的桃粉色猜想。她的同学就有这样的经历,不过最后还真成了。

“还是你自己去玩吧,玩儿得高兴点儿。”秦芬是个利落的人,适时终止了对儿子的抱怨。

“好吧,那我就自己找个地方待待,没准儿也就是睡懒觉,那您和爸爸就自己玩儿喽。如果科里没什么事情下周我就想歇。”余宝笙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桌子上,“秦姨,这个给您。”

“怎么,宋向宇给你买的?”秦芬瞥一眼漂亮的丝带。

“什么都被您猜到了,他不是换工作了吗,可能挣的钱多了,所以送我一套,其实我想他大概想送您吧。”

“送我?送我就应该换个丝带颜色,你这是替他讨好我?看样子你们这状况现在进入稳定期了?”

“哪有,秦姨,真的是他自己说的。至于我俩啊,反正都比较熟悉,应该还可以啊。”

“宝笙,你这样讲话可不对,什么叫还可以,你们年轻人应该有的是激情。”

“大家都忙嘛,再说多大人了,我们真要每天通十八个电话,一分钟都放不下对方,那才有问题,放心好了,秦姨,宋向宇这个人呢,除了有些自负,其他都还好的。唔,我得走了,答应别人替班的。”

“别太狠,拿身体不当自个儿的。”

“没事儿,休假前先补几个班,省得回来太累。”

秦芬见余宝笙并不打算多讲自己的感情,再想到自己这层身份,也不便多说,只是嘱咐了她注意身体什么的。

等余宝笙离开,秦芬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余家鼎,大概把自己的一些担心说了说,让他关心一下余宝笙的感情问题。作为一个女人她了解女性对爱情婚姻的看法,甜蜜憧憬,至上总要有些期待才好,年岁再大再成熟也不能像余宝笙这样老僧入定,好像对一切都随遇而安,都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事情。

余家鼎听了秦芬一席话也有些忧虑,他只觉得是自己的婚姻破裂对女儿有影响,没想到后果还比较严重,居然影响了女儿的婚恋态度。这么想着,又一时气急,这孩子怎么不往好处看,虽说他和许晓笙是离婚了,但他们之后各自的婚姻都很幸福啊。

余宝笙接到父亲的电话想和她一起吃饭有些奇怪,她都好多年没有和父亲在外面吃过饭,上一次还是她来北京上学,余家鼎请她在五星级酒店吃了顿自助餐,那是她的欢迎宴,今天又不知道是什么,没准儿需要她和母亲说些什么。余家鼎和许晓笙虽然和平离婚,却坚持秉承分手即是陌生人,绝没有分手还是好朋友那套伪腔调,也是因为避免这个,所以余家鼎才急急地跑到北京离开老家。之后但凡需要和许晓笙发生关系的都由余宝笙出面去联系,许晓笙也这样子,余宝笙烦不甚烦,但每次的事情又都和她有关,所以这传话筒的不得不当下去。

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余宝笙赶过去的时候余家鼎已经等在那里,服务员把她带到一个用玻璃和花纱隔出来的包间,有一定的私密性又不纯密闭。余家鼎见她过来起身招手。余宝笙看着父亲虽然近花甲却依然挺拔清矍,不得不佩服秦芬对父亲的温柔,硬是把一个糟老头子打扮得如此得体。

余家鼎看着余宝笙微笑着走过来,俨然觉得是另一个许晓笙,想想自己好像好多年都没有认真看过女儿了,似乎忽略她已经长大到成为一个漂亮的姑娘。总体来说这个女儿几乎没有让他操过心,除了刚知道他们离婚时那种激烈的情绪让人着实担心,之后好像又恢复到以前的懂事乖巧,他觉得这样很好,一个女孩子性格好一些肯定喜欢的人会多,而且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认为的。至于离婚,他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世界上离婚的父母多了,不离婚但貌合神离的更多,难道都会影响到孩子?哪个父母也不能保证给孩子制造一个无菌环境,该经历的都要经历,也是因为他和许晓笙都忙,所以从小余宝笙便被放养得独立自主,学习生活都不用操心,甚至会反过来关心父母,对于女儿的世界他从来没有精力去探询,不过就结果而言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教育方式是成功的。

唯一觉得有问题的是秦芬。比如今天,居然特意打电话让他和余宝笙好好聊聊。关于秦芬,他还是认可的,做事利落却不失女性的细腻,很多时候看问题一针见血,处理问题也分寸得到,也是基于对秦芬能力的判断他决定与女儿谈谈,但就余宝笙的反应来看,他并不觉得有多忧心。

第二十六章

余家鼎招呼女儿坐下,看着长得颇为楚楚动人的女儿心里一时有些恍惚,眼前这张脸跟自己长得更像,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与许晓笙的像极,高兴时流光溢彩,低沉时幽深无底,光看着就会让人陷进去,他当年也是因为那双眼睛而爱上了那个娇小的姑娘,那时候是真热情,那么多护士医生里,他独独看中那一双眼睛,宝光琉璃,可事实证明不过是一出结果不好的剧目而已。所以秦芬说的不热情又如何,热情的恋爱也未必有好的结果,而生活是需要细水流长的,不见得多动情,却可以安然舒服地相处。

“宝笙,最近怎么总也不回家?”

“回去了,你们也不总在,小阿姨就照顾我一个,我就别给人添麻烦了。再说我那边方便一些,经常夜班倒班的。”

“那就多注意身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谈朋友了?”余家鼎不擅长跟女儿谈心,尽管秦芬告诉他要迂回,但还是直接问出来。

“哦…那个…爸…我是谈男朋友了。”

“做什么的?”

“以前大学的同学,现在制药公司,也当过医生的。”

“同学也好,彼此熟悉,你也不小了,你秦姨关心你,让我多关注帮你分析分析、出出主意,你也知道她不好多说什么,其实我觉得自己处得合适就行,别人的意见建议也就是当个参考而已。”

余宝笙盯着父亲的脸,心里越来越凉,她其实是期待和父亲见面的,她甚至有些想和父亲聊聊她选中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一听就是秦芬让余家鼎来问的,而且余家鼎也问得很笨,但是她突然有种十四五岁早恋要向父母坦白的不安,希望他们赞同她证明她的眼光,又希望他们给出意见能给她指点。可是她还是失望了,余家鼎没说几句话立刻又以那句千年不变的话结尾,别人的意见就是个参考,你要看自己的想法。

他这张脸和她如此相似,可他们的内心世界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总是这样放心她,说她懂事,他总是这样相信她,认为她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一切,他不参与,不发表什么相悖的意见,他和她相处得像朋友,给她尊重却实际是不愿花心思在她身上。她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却又成为他们的枷锁,似乎她生下来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过一丝幸福,她绑束着他们早已不存在的爱情,他们牺牲自己的幸福忍到她考上大学,甚至不等到她拿到大学通知书,不等到她年满十八岁,他们就开始清算感情,当她不存在,当她和家里的一件家具而已,他们美其名曰尊重她的想法,其实不过是说我们不管你的存在,你也不要阻拦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