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眼?”小麦茫然,“我?”

“你刚才看见我和那伥鬼了?”

“你和郑云书吗?他,他变得像老虎一样…”

“那就是看见了!那时他已现鬼形,没有阴阳眼,你怎么能看得见?”

“我,我不知道啊…”小麦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什么阴阳眼,“没有阴阳眼就看不见你们?你,会不会搞错了?我不可能有什么阴阳眼吧?”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走路,他多少也是听说过阴阳眼的事,“如果我有阴阳眼,那不是以前就会看见很多奇怪的人和事?但是--”他忽然想起冯梅的事,那想说自己从前没见过任何怪事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邵靖看他吞吞吐吐的,眉头又皱了几分,转头就走。小麦赶紧跟上去:“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阴阳眼,以前也确实没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也真不知道郑云书他是什么鬼,真的。”

邵靖斜了他一眼:“你是怎么认识那个伥鬼的?”

“我以前在一家杂志社上过几个月班,为了找资料在台东看见他开的小店,这样才认识的。不过,到底什么叫长鬼?”

“是伥。为虎作伥的伥。被老虎咬死的人死后就成为伥鬼。”

“哦,”小麦脱口而出,“怪不得他店里那么多有老虎头的东西,还不叫虎头,叫将军印。”

邵靖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嗯,伥鬼呼虎为将军,自然是叫将军印。”

小麦脑子里飞快地浮现出和郑云书交往中发生的许多不合理的事,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可疑之处却实在太多:他和罗薇都曾找不到郑云书的店门,现在想来,不是他们看漏了眼,恐怕是天不黑,郑云书就不能出来;还有那面镶虎头的镜子;和那串奇怪的风铃,没风也会响,第一次响的时候,罗薇死了;还有他家窗台上和石春元院子里的绿光…

“郑云书他--吃了很多人?”

“没错。”邵靖绕过小巷拐弯处,摸出打火机打亮,指着墙角的一小块白东西,“那就是你的郑云书。”脏兮兮的石板路面上,是一块灰白色的骨头。

虽然已经知道郑云书不是人,可是看见那个俊秀温和的年轻人原来就是这么个东西,小麦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这是你用火烧出来的?郑云书他--就是块骨头?”白骨精么?

邵靖把骨头捡了起来:“这是虎骨。郑云书只是伥鬼,依附于虎,自己早没有形体了。不过这虎死了也有几百年了,只靠着伥鬼引人来给它吞噬才能精魂不散,骨头都烂剩这一小块了,不用真火炼一下,顶风都能臭出十里地。”他把打火机凑近骨头,“这里面血丝密布,这虎吃过数百人了。”

小麦瞥了一眼,果然见骨头灰白色的断面上密布着鲜红的血丝,鲜活如生,像马上就有血要流出来一样,火光下看起来颇有几分瘆人。邵靖仔细端详了一会,脸色忽然微微一变:“不对!这虎骨不完整!”

小麦不解:“不完整?”不是说老虎已经死了几百年了,还要什么完整的骨头?

邵靖一把攥住那块虎骨,脸色难看之极:“我大意了,这只是一半骨头,怪不得这么好对付!”他突然转头看小麦,“刚才跟这伥鬼在一起的男人,你认识吗?”

小麦摇头。他和郑云书也不过就是见过几次面,怎么会认识他的朋友?

邵靖铁青着脸,片刻之后冷笑了一声:“把虎魄用那半块虎骨隐藏起来,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小麦被他冷笑得打了个哆嗦,试探着问:“琥…珀?”

邵靖不理睬他,转头就走。小麦跟着他走过几条街道,看见那辆帕杰罗停在路边,于是自觉地转头走向车站方向。

“去哪?”邵靖一手拉开车门,不耐烦的瞪着他,“你不回家?”

小麦大为惊讶:这是,准备捎上他?真是受宠若惊。

车子发动,邵靖用眼角余光看看小麦:“你不知道自己有阴阳眼?”

小麦摇头:“以前从来不知道。听说有阴阳眼的人经常会碰上些奇怪的事不是么?我肯定以前从来没碰见过。”

邵靖皱了皱眉:“开天眼也要有个契机,没听说像你这样突然就开的。”

小麦迟疑了一下:“一个来月之前,我曾经在公交车上遇见一个奇怪的女人…”他简单说了一下那个穿白底红花裙子的女人的事情,邵靖听完,微微冷笑了一下:“那个女人叫冯梅吧?”

小麦大为诧异:“你知道?”

邵靖冷冷地说:“我到滨海来,就是为了这事。”

小麦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冯梅真是鬼?她为什么要杀那个姓郑的?”

邵靖两眼望着空旷的路面,淡淡地说:“姓郑的把她甩了,攀上公司一个姓王的老总的女儿。冯梅是跟他吵架的时候从山上摔下去死的,当然,也不排除可能是姓郑的把她推下去的。”

小麦骇然:“被男朋友推下山摔死的?所以她回来报复?”想了想,又觉得冯梅也挺可怜,“冯梅最后怎么样了?你把她…”像对付郑云书一样咔嚓掉了?

邵靖脸色更难看了一点,半天才说:“找不到了。”

“啥?”小麦不明白,“找不到了?”

邵靖一拍方向盘:“王家只是找我来保证他们女儿的安全,冯梅去了哪里关我什么事?”

这下小麦明白了。敢情邵大少爷是找不到冯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话…

“你找不到她,怎么保证人家的安全?”

邵靖阴冷地转头看了一眼,小麦把嘴闭上了。这显然,是戳到了某人的痛处。打人不打脸,这道理小麦懂,所以他斟酌了一会才说:“其实冯梅也算是报仇吧,也…不太过分。”

邵靖哼了一声:“如果她只杀姓郑的,我也不会管,但她还想杀王家的女儿,而且屡次制造车祸杀不相干的人,这就不能不管了。”

小麦怔怔问:“制造车祸?她为什么要杀不相干的人?”

邵靖不耐烦地说:“鬼只是一股执念和怨气,厉鬼更不能用情理来猜度。人还有抡刀子去捅小学生的,何况是鬼呢。不过前些日子冯梅的尸骨已经被发现,我去看过,怨气已散,多半是已经被阴差带走,或被别人收了。”

小麦又听见一个匪夷所思的名词:“阴差?”

邵靖用一个看白痴的目光横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开车,再也不吭声了。

第9章 姓邵姓张?

星期六是三点钟下班,小麦匆匆往家里跑。奶奶已经开始化疗,多亏主治医生好心,给弄了一张床位。虽然奶奶不想住院,嫌花钱太多,但小麦觉得化疗本来就很难受了,再家里医院两头跑肯定吃不消,所以坚持让奶奶住院。这样一来,他每天早中晚三次都要做好饭再送过去,虽然麻烦些,但是只要奶奶顺利治病,比什么都好。而且这几天,公司的活不是很忙,小麦担心的事可能终于要发生了,公司销售量在下降,已经准备裁员了。各种事搅在一起,小麦只能先不考虑没发生的事。这个时候他万分感谢姚少司他们三个人,否则现在他还不知怎么焦头烂额呢。

走上楼梯,小麦正掏钥匙,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在自己家门口徘徊,不禁问一句:“你找谁?”

男人抬头看看小麦:“请问你是401的住户?”

“对。”小麦一边开门一边问,“您找哪位?”

“请问张靖存住在这里吧?”

“张靖存?”小麦摇头,“你找错了吧,这里没住姓张的。”

“没有?”男人微微有点着急,“不可能,他应该就住在这里。”

“你肯定弄错了。”小麦打算关门,“这里一共住两个人,一个姓麦一个姓邵,就是没有姓张的。”

“姓邵?”男人脸色一下变了,“他居然姓邵!”

小麦觉得这人有毛病吧?他要找姓张的,人家姓邵也关他事?他刚想关门,男人突然一手推住门:“他叫邵什么?邵靖?”

小麦本来打算把他当神经病关在门外的,猛一听见邵靖的名字倒有些诧异:“你--到底是找姓张的还是找姓邵的?”

男人表情愤怒,用力推开门大步走进来:“他居然说他姓邵!简直是--简直不像话!”

小麦只觉莫名其妙。什么叫“说他姓邵”?邵靖不姓邵要姓什么,难道是他说了算?不过估计这人跟邵靖很熟,不知道能不能得罪,只好问:“您是邵靖的什么人?”

男人哼了一声:“我是他叔叔。”

小麦更觉得奇怪--叔叔还有上来把侄子姓都搞错的?但他也不能质问人家是否真是邵靖的叔叔,于是招呼:“邵先生请坐,邵靖他还没--”

男人怒冲冲打断他的话:“我姓张!”

“张?”小麦搅不清楚了--有叔叔姓张侄子姓邵的?这人没病吧?正想还要不要招呼这人茶水,就听楼梯上脚步声响,邵靖出现在门口,一看见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五叔?”

小麦心想还真是叔叔啊,既然人家叔侄两个说话,他还是避开的好,正好得给奶奶做饭,于是向邵靖点了点头,就进厨房去了。不过他前脚刚进厨房,就听中年男人在背后厉声喝问:“靖存!你说自己姓邵,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麦把厨房门留了一条缝,悄悄往外看一眼,只见邵靖那位五叔脸色铁青,邵靖倒是八风不动的模样,管自拣了沙发坐下来,淡淡回答:“姓邵又怎么样?”

五叔表情更加扭曲:“你,你难道连自己的祖宗也不要了?你姓张!听好了,你姓张!你妈非要去找那个男人,不等于能连你也改了姓!”

邵靖霍然起立:“五叔,你对我妈说话最好客气一点,她不欠张家什么!”

五叔冷笑:“不欠什么?你爸才死呢,她就迫不及待想改嫁,张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邵靖也冷笑:“是么?我怎么听说当初我妈并不愿意嫁到张家来,是有些人用了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才让她同意结婚的呢?”

五叔脸色青红不定,噎了半天才说:“不管怎么说,你身上流着张家的血,也不是邵季平的亲生儿子,他就算对你好也是看在你妈面子上,你以为他还真把你当儿子看?”

邵靖又坐回去,把腿一架:“这不劳五叔操心。再者我妈并没让我把身份证上的名字也改了,至于我在外面愿意用什么名字--五叔你改行当警察了?”

五叔被他气得半死,不过听见身份证上的名字没改,略微平了口气:“今年清明为什么不回去祭祖?”

“外面有事,没来得及赶回去。”

“什么叫没来得及赶回去?祭祖是大事,什么事这么重要你连回去都不回去?”五叔刚平下去的情绪一下又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一截,“清明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不是在邵家?”

邵靖一挑眉:“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五叔伸手指着他鼻子,半天才挤出一句,“爷爷是白疼了你!想必他今年大寿你也不会回去了?行,好孙子,好!”转身摔门而去,震得墙上直掉白粉子。

小麦扒着厨房门缝看看邵靖。邵靖对五叔摔门的举动毫无反应,反倒是在沙发上慢慢弓起了身体,把脸埋在手里。小麦心里咯噔一跳,想起他的心绞痛,手里拿着炒勺就跑了出去:“邵先生,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邵靖惊讶地抬头,小麦只见他眼角似乎有点可疑的湿润,但邵靖立刻就站了起来,脸又像能刮下一层霜来:“我没事。”

小麦好心又碰了一鼻子灰,肚子里骂了一句,再次发誓绝对不再管他,掉头去了厨房。结果过了十来分钟,邵靖倒进了厨房,有点尴尬地问:“有没有--什么吃的?”

小麦看他一眼,才发现他脸色不怎么好,手按着胃,看来是很难受。想想人家毕竟是在奶奶住进来之后都没少交房租,他把炒好的菜分出一半,又盛一碗粥:“你胃怎么了?”

邵靖皱皱眉:“没什么,可能是胃溃疡。”

“胃溃疡的话可不能饿着。”小麦把菜和饭都给他摆好,“辛辣刺激的也不能吃,你自己要注意。”

邵靖低头喝粥,不在意地说:“经常出门,哪那么准时吃饭,还挑三挑四?”粥很热,他却大口大口地喝,显然是真饿了。小麦看他狼吞虎咽,忍不住说:“粥还热呢,你小心烫着。”

邵靖随便地点点头,大半碗粥下肚,他拿起筷子挟了口菜:“你手艺不错。”

小麦把奶奶的饭装好,自己也拿碗盛一碗粥:“胃溃疡不能饥饱无度,也不要一顿吃得太多。”

邵靖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倒挺多。”

“这个病我略微知道一点。”小麦的妈妈有一阵子就是得胃溃疡,医生说是因为饱一顿饿一顿饮食不规律弄出来的,所以小麦对胃溃疡的注意事项还真是知道不少。

邵靖耸耸肩:“又不是在自己家里,想讲究也没有条件。”

这个小麦很能理解。他的同事里头也有很多是外地人,自己不会做饭,一天三顿都瞎凑和:“你要愿意就每天准时回来吃饭吧,无非是我多做一份。”

邵靖的筷子停顿了一下,半天才有点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这谢谢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小麦抓紧时间问了个问题:“你这些天,是不是在找那半块虎骨?”

这问题在小麦心里埋了好几天了。自从那天回来,邵靖又是早出晚归见不着面,自然没有问的机会,小麦又天天累得跟狗似的,也没精力等他,好容易今天有时间,怎么能忍得住不问?而且这事和他自己也有点关系,那什么阴阳眼的事,他到现在还糊涂着呢。

邵靖用筷子戳了戳盘里的菜,淡淡地说:“是在找,还没找到。”

“是不是找不出来的话,那块骨头还会害人?”

“伥鬼已经不在,虎骨也没了供应,再想像从前那样到处害人是不能了,但谁要是拿了那半块虎骨,虎魄就会附在他身上,麻烦就大了。”

小麦打了个冷战:“就是说,那天那个人,他会死?”

“如果虎骨真在他身上--他有可能会被虎魄附身狂化。”

“什么叫狂化?”

“就是化虎。”

小麦后背更凉:“化虎?你是说变成老虎?人真会变成老虎?”

“习性与虎相同,就是化虎。”

小麦张开了嘴合不拢来:“习性…他会…”

“茹毛饮血。”邵靖用了个最简单的描述,又补了一句,“食人。”

小麦想像一下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张口咬断别人的脖子的样子,又想起郑云书脸上生满条纹的模样,就觉得不寒而慄:“那怎么办?”

邵靖有些烦躁地说:“我正在找!”小麦识相地闭上了嘴。邵靖抓了几下头发,忽然抬头看着他,“你和那个伥鬼是怎么认识的?”

小麦老老实实把和郑云书认识的始末都讲了出来,邵靖听到银手链的地方,冷笑了一声:“怪不得你身上会有那种味,原来是追到这里来了。那手链呢?说不定能用那个追踪虎魄的下落。”

小麦摇头:“手链找不着了,不知道被我搁到哪里去--”

邵靖看他一眼:“怎么?”

小麦怔怔地看着他:“我表哥--我表哥被老虎咬死了,我在他家院子里还看见跟窗台上一样的绿光,难道是他把手链拿走了?”

“什么绿光?”

“就是那天晚上,我拿了手链回来…”小麦这会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了,“窗台上有两点绿光,我开始以为是野猫,但野猫不可能爬到四楼窗台上。你一回来,绿光就没了,后来我在我表哥家院子里看见一样的绿光,已经到了我跟前,我当时好像动都动不了,后来是你给我的符在裤兜里烧起来…”小麦简直不知怎么说了。

邵靖沉吟着用筷子敲敲盘边:“很显然,那伥鬼盯上了你,送你手链就是为了虎魄可以追踪而来,但手链被你表哥拿走,所以虎魄就追到了他家里去。还有你说的那串风铃,风铃上串的不是玻璃片,而是死魂,每个玻璃小人,大概都代表被虎魄吞食的一个人。”

小麦脑子里混乱一片:“罗薇买了一个戒指,对了!第一次我听见风铃响了一声,之后池莉莉就打电话告诉我罗薇死了。”

邵靖微微点头:“这就是了。”

小麦回想起郑云书那个幽静的小店,咖啡杯里用奶精冲出的虎头图案,还有门楣上那含在虎口中的镜面,不由一身冷汗,这才知道自己曾经离死神如此之近,要不是认识了邵靖,恐怕他也早成了虎口中食:“邵先生,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邵靖看了盘子里的菜一会,淡淡地说:“你不是知道了吗?我是天师。”

小麦忍不住嘴快:“那你到底是姓张还是姓邵?”

邵靖脸色一下变了,把碗一推:“我吃完了。”

小麦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看看表,他跟邵靖竟然东拉西扯了一个小时,这可是认识邵靖以来说话时间最长的一次,结果又被自己一个问题弄砸了,自己这阴阳眼的事还没问到呢。他低头扒了两口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糟了!那手链还在我表哥家里,是不是他们家人还有危险?”

邵靖不耐烦地说:“伥鬼已死,虎骨也只剩一半,没那么大本事了。”他话还没说完,小麦忽然闻到一股臭味,而且迅速地扩散浓郁,像有人扔了个臭气弹一样:“什么味?”

邵靖也变了脸色:“臭味…”而且是其臭无比。

小麦被熏得头昏眼花,到处找臭源:“哪儿来的?”这来得也太突然了,好像谁放屁一样,一下子就无中生有。他捏着鼻子往厨房门口走,发觉越到门口越臭,可是到了客厅里,又觉得臭味好像是从厨房出来的。找了一圈他才忽然发现,这臭味好像…

“邵先生,你身上…”好像是从邵靖身上出来的!

邵靖伸手在衣袋里一掏,臭味突然又上升了几个级数,他摸出来的是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那块虎骨。不过虎骨已经变成了泥土一样的颜色,断面上的血丝干涸发黑,散发出的味道,那确实是顶风臭十里地。小麦忙不迭地去开窗,突然灵机一动:“你用那个什么火炼它呀!”

邵靖被提醒,摸出一张符纸一晃,接着把虎骨丢进火焰里,虎骨发出一阵嗤嗤拉拉的响声,臭味被焦糊味代替,屋子里总算能呆住人了。小麦对着窗外大力喘了几口,才能正常呼吸:“怎么突然这么臭了?”

邵靖死沉着脸脱下外衣,现在他的外衣成了臭源:“虎魄完了,虎骨才会发臭。”

小麦一怔:“虎魄完了?什么叫完了?”

邵靖看着地上的虎骨,三昧火炼过之后虎骨又变为灰白色,臭味也没了,看起来就像块普通的骨头,断面上的血丝之类完全消失,只留下蜂窝状的空洞:“就是被消灭了,不存在了。”

小麦惊讶:“被谁消灭了?”

邵靖不耐烦:“不知道!估计有同行来了滨海,道行还不低。”他把那件发臭的外衣看了又看,不知怎么办好。

小麦强忍着笑:“你赶紧把衣服去泡上吧,我看得好好洗洗了。”

邵靖铁青着脸:“我衣服都是送干洗店!”

小麦好笑:“这么臭你能送去?”

邵靖脸色更臭。小麦忍笑忍得万般辛苦,第一次发现邵靖其实也有挺像小孩的一面:“你不用洗个澡?”

邵靖沉着脸冲进了厕所,小麦在外头大声说:“要不然你泡上,回头我给你洗吧。”

“不用!”邵靖怒声回答,接着水声哗哗。小麦把窗子打开,让残余的臭气散发出去,把剩下半碗饭扒掉,看看时间不早,正拎起保温桶准备去医院,厕所门稍微打开一条缝,邵靖尴尬的声音传出来:“那个--麦先生,能,能帮我到我房间拿件衣服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