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和史宇文唱尽双簧想逗他笑,小白天天在他床前表演咬尾巴游戏,尾巴都咬秃了依然无济于事,甚至铭色用他最引以为傲的组成人偶剧院表演滑稽剧,都激不起吴远川表情的一丝波澜。

如同灵魂脱离了躯体,空空在这个世界留下肉身。

身体被践踏,尚可复原,心碎了,却无法修补。

终于一个傍晚铭色坐在吴远川床前给念聊城晚报时,他又把头别向一边,仿佛世界与他无关。一向平和出世的铭色突然站起来,抓住吴远川的手腕把他强行脱下床,一直拖到走廊上。他双手搭在吴远川肩上,眼睛眯成一条线。

“如果你这样子是为了逃避,那毫无用处。如果你是为了赎罪,我告诉你,你前世所做的事没有任何错。如果你是想藉此谴责我对你的欺骗,我内心早就十分内疚。如果你是想通过惩罚自己换取别人的同情,我承认我已经心痛了。”

铭色打开他们身边一扇关闭已久的门。

“我决定违背法则,向你展示历代人偶师们最大的秘密——我只求你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灯泡同志谨代表看近百位大人,恭贺祖国六十华诞!中华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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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全民转发:

台湾,你妈60岁生日,喊你回家吃饭了!

(大家请重新去看一下19章,谨防漏掉——似乎漏发了,已补上。)

灵魂

铭色人偶店的后堂是个奇异的地方。一扇把手生锈的小门后面是豁然开朗的长长走廊,上过松香油的木质地板光可鉴人。走廊两边是或虚掩或锁着的门,门后面或者是或坐或立姿态各异的人偶,或者是漂白了的人脸,紧绷在架子上等待上色的皮肤,或者是其他你猜不到的东西。每扇门后面都有一个人偶师的秘密。

铭色打开的这扇门在其中最不起眼。深绿色的铁门,门上油漆刷得不均匀,一眼就看出深浅不一。铁门哐当一声推开时,吴远川抬起手挡住眼睛。

房间里流光溢彩。

房间出奇的宽敞,像一个小型阅览室,灿烂的光辉落满每一个角落。一米见方的窗户如教堂的礼拜室一样开得特别高,抬头只能望见遥远的苍穹。苍白的天光落进房间,立刻被湮没在一片绚烂之中,微不可寻。

光彩来自房间内一排排整齐排列的木架。每个木架有七层,最高那层要打着梯子才能够到上面的东西。然而上面只有一种东西——各式各样的玻璃瓶。

数不清的玻璃瓶密密麻麻挨着,排成一排。瓶子里装着透明的碎片,或橙或黄,或红或紫,光彩炫目,不可名状。

铭色穿过一片橙红色光带,黑发被渡上金色晕圈。他揭开最近的木架上一只浅口玻璃瓶盖,取出一只水晶似的碎片,瞅着吴远川看:“这是人类灵魂的碎片,很美,也很让人心痛——你不问为什么吗?”

吴远川把脸转过去,不看他。

“你过来,”铭色把他拉到高高的窗户下,这片流光溢彩中唯一的苍白的天光下,三角形的碎片停在他修长的指尖上,仿佛没有重量,他看着吴远川的眼睛:“不管楚鸿浩伤你到什么程度,不管你的心中现在是不是只有恨意,你就认真听我说这一次。你想过么,我为什么会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人偶师,我制作的人偶为什么如此完美?小白以前跟你提过,我会纵魂。”

吴远川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铭色脸上隐隐失望:“你不记得了算了。我瞒过你很多东西,对不起。但这次我不再隐瞒,我决定把它还给你。”

一瞬间铭色仿佛很不确定,然后他说:“我从世界的本源讲起。”

如你所知,宇宙中存在无数个世界,有的世界相交,有的世界平行。我所去过的,仅仅有精灵族的山林世界,蛮族的沙漠世界,牧羊族的草原世界和我们人类生存的地球。每个世界各不一样,精灵族可以一星期不饮食不喝水,对身体毫无影响,蛮族的三岁小孩能举起我们成年男子无法扛动的巨石…但是有一点,每个世界是共通的——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深层次意识,制定世界繁荣与衰败的规则,对违反规则的居民进行惩处。你可以称之为神,也可以称之为世界的核心。

我们世界的核心是一条河,叫梦见川。

河上飘荡着永恒的迷雾,河流两岸长满了白色的风铃草,风一吹叮当做响。河流从寒冷的地方流下,时常有未化的寒冰漂流碰撞,发出裂帛般的声音。

顺流而下的,是人类灵魂。完整纯洁的灵魂是完美的球状,清澈透明,性情热烈的灵魂是深红色,像极乐世界盛开的曼珠沙华,伤心过度的灵魂残破如同摔坏了的玻璃球,做过坏事的灵魂颜色较深,半沉半浮,罪人的灵魂是深黑色,沉到河底,永远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我们世界最优秀的人偶师被允许去河流的边沿,捡拾那些伤心过度的灵魂挂在风铃草草茎上没被水冲走的碎片。这屋里的灵魂是由我,我前任,和我前任的前任,一年一年积攒下来的。我的人偶之所以传神,因为他们身体里镶嵌着灵魂的碎片。小白之所以能说话,因为它身体里镶嵌着半个破碎的灵魂。

铭色不愉快的眯起眼睛,手指抚过吴远川迷惘的脸庞:“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皱眉头…不要把脸别过去…你可以不信,但必须听我把话说完。我迟早会为这番话付出代价。”

铭色扣动手指,门似乎被无形的线牵着,缓缓打开,他常用的穿紫色衣服的人偶,小紫,从门后进来。人偶店里四处布控着肉眼看不见的线,铭色站在线网的中央,只勾动一只手指就可以做成任何事情。铭色伸出中指点了点小紫大而纯黑的眼睛,仿佛取隐形眼镜似的,从她左眼眸子里沾出一小片浅灰色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碎片。失去灵魂的小紫姿势没变,整个人却向从内部某处垮掉一样骤然失去灵气与光彩,变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

铭色把灵魂放回小紫眼眸里,看着吴远川看了很久,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把你的灵魂的碎片还给你。”

铭色转身出房间,回来的时候取了一只黑色避光的匣子。打开黑匣子里面是个紫匣子,打开紫匣子里面是白匣子。当吴远川以为永远没有尽头时,铭色从最里面一个拇指大的漆盒里取出一片微小的棱状冰晶。

吴远川看到它的瞬间,脸惨白惨白,转身想逃。铭色抓住他的肩膀,掰起他的下巴,把碎片如放隐形眼镜一般放入他的眼睛。吴远川只觉得眼前一片冰凉,感觉到铭色稳住他颤抖的肩膀:“这是夏明若死后,我在梦见川找到他舍弃的灵魂碎片。我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但我肯定的告诉你,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你前世一小部分,而且你要记住,你的灵魂纯洁而清澈,并没有犯下罪行。”

那一刻铭色似乎看到了二十三年前顺着梦见川疯狂寻找的自己,发疯的想寻找夏明若的灵魂。

那一刻吴远川感觉凉风迎面吹来,仿佛是半年前在有白色高塔的世界里骤然听到人鱼的歌声。

记忆片段而零碎,纷至沓来。

吴远川闭上眼睛,又睁开,仿佛经历一场短梦。他像扎了根似地站在地上,半响终于开口:“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还给我?”

铭色已经转身漫不经心的收拾他装灵魂碎片的瓶瓶罐罐,没有抬头:“肯说话了,就回学校。”

他恢复了一向挂在嘴角的嘲讽般的笑容,仿佛之前脸上的关心不曾存在过:“我只是看你太破碎了,想让你的灵魂完整一点。”

第二天吴远川就回到学校,同性恋风波稍微平静了一些。有钱的铭老板在吴远川自暴自弃这段时间内暗中把事情压了下去。他放风说照片是数码合成的,又出高价找了路人甲坦白自己和吴远川关系不和于是做假照片有意中伤。有人信了,有人不信。吴远川手下的篮球队小朋友们当然不信。

但是大胖很开放:“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喜欢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喜欢瘦子!”

二胖说,你单纯就是崇拜人家身材…楚叔叔多好,人又帅气对人又好,还是人民警察!还请我们吃必、胜、客!

吴远川阴沉沉的扫他们一眼:“我们掰了。”

大胖噤声,二胖沉默,三胖愤愤不平:“吴老师不要伤心,我妈说了,男人靠的住,母猪都上树!”

于是立刻被在场所有男同胞围殴。

吴远川摸着三胖的头,艰难的笑了笑:“不怪楚叔叔,是我不好。”

楚鸿浩像一片树叶落在深秋的树林,消失无踪。吴远川无数次试图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他气息 ,徒劳无功。铭色曾经说过,特别事务科之所以设在聊城不是因为这里离七夜总部近,是因为最近几十年这里出现‘门’的几率大。七夜的总部可能在其他省份,可能在其他国度,也可能在另一个半球。所以楚鸿浩再出现在聊城的几率,就跟千年一次的日食一样。

但是这样的日食出现过一次。

中学生篮球联赛终于到了决赛,吴远川不管周围的闲言碎语,一心扑在训练上。十二月的冬天的早上七点,他带着篮球队的小朋友站在路边打出租车,等到八点竟然打不到车。在前一个路口蹲守的大胖忽然欢喜的跑回来喊,有车啦!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他面前。大胖喋喋不休:“楚叔叔,吴老师非要打尾号是6的车,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比赛八点半就要开始了…”

黑色的车窗玻璃摇到一半,果然是楚鸿浩。黑色西服,金边眼镜,只是换了衣服和眼镜,‘气’的感觉却和以前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大胖那声“楚叔叔”,他几乎认不出来。优雅冷静,侧过头看他时那张清秀的脸不含任何感情,仿佛是冰雪雕刻而成。吴远川内心鄙视,当我不知道吸血鬼视力都是5.0,戴副平光眼镜装什么精英…

楚鸿浩把车窗摇低一点,说:“上车。”

小朋友们欢呼而上,吴远川大喝一声,都给我下来!吼完后不知道如何给小朋友解释其中凶险,又底气不足的加一句:“66大顺打不到6尾号的车不上路…”

楚鸿浩说:“今天6号车限行。”

吴远川当场杵在那里,恨不得找个树丫自挂东南枝。楚鸿浩根本不看他,对大胖他们说:“吴老师不上来算了,我送你们去。”

吴远川还想抗议,车一溜烟开走了。等吴远川心急火燎的赶到体育场,队员们已经换好运动服热了身,毫发未伤。

二胖说,没事儿呀?我们就和楚叔叔聊了会儿天。

吴远川问:“他都说了什么?”

大胖同学咬着手指回想;“我们问他你们怎么分手了。楚叔叔说是吴老师甩了他,吴老师喜欢静静,不喜欢他…”

吴远川暴怒,一脚踢瘪场外垃圾桶:“放屁!四处散播谣言毁坏老子名声!就知道他让小朋友搭车是有目的的!”

怒了之后慢慢平静下来,夏明若记忆的碎片慢慢浮上心头,逐渐清晰,如同慢镜头的电影。

荒野,无风,树木静止如同雕塑。楚鸿浩躺在地上血在胸前绽开鲜红的玫瑰花。他没注意身上流的血,倒用一种有趣新奇的目光打量蹲在他面前拿枪抵着他心脏的夏明若。月光下的夏明若的脸如同孩子一般的纯洁美好。

夏明若笑容很无辜:“再补一枪,你心脏就完蛋了。七夜之刃,要不要我救你?只要你跟我签定血契,条件很简单——发誓你爱我,追随保护我一生。”

楚鸿浩说:“哦?但是我不爱你。我凭什么帮助人类?”

夏明若满不在乎的说:“你要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会在party上第一眼起就盯着我看,稍稍引诱就跟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中了我两枪,还都是心脏…没关系,血契会让你爱我。”

他打了个哈欠:“我和你们吸血鬼作息时间不一样…好久没加夜班了…”

一间白色的斜顶洋房,百叶窗翻起。夏明若伏在窗前是书桌上写字,楚鸿浩走过来,衬衫敞着,弯下腰,头搁在他肩窝上,微笑。他胸口缠着白色的绷带,伤口逐渐愈合。

夏明若飞快的在黑色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楚鸿浩伸手指着本子上一处地方:“这里错了,七夜的设置不是这样的。”

夏明若推开他,不理会:“你现在还是七夜的人,话没有说服力。”

楚鸿浩说:“依照契约,我爱你。”

夏明若没停笔:“爱我,就背叛七夜。”

吴远川一个人到更衣间,关上门。心里竟然像被虫子蚕食一样痛。他慢慢蹲在地上,手抱住教练服,像伤心的孩子一样把头埋在膝盖上。

为什么我必须从伤心中站起来,还必须站得这么直?因为我发现错的人不是你,楚鸿浩——而是前世的我,夏明若。

自掘坟墓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怨自艾?

作者有话要说:一:现在头好痛,大人们,在下以后一定会回来修文的…

二:其实在下也很好奇,此文到底能架得多空…

三:此文从二万字就开始打滚要长评,竟然没有成功过一次…真真真的没有好心的大人愿意在中秋节用长评来安慰连夜赶文形容憔悴的灯泡同志么?

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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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线来自房间那头巨大而豪华的壁炉。深澈白白胖胖的手指指在黄金罗盘的某处:“下次,门在这里出现。”

一夜俯身看他,瘦高的身形撑起猩红色风衣,衬着红地毯显得格外邪魅:“上次带你去看史笑长,他的能力怎么样?”一夜俯身的时候蓝求小朋友忽然感觉到冷冽的压迫感。他咬着手指,清澈的大眼睛一尘不染:“就人类来说不错,毕竟堪舆之术还是很玄。但比我差远了。”

一夜笑了,转身向着房间暗处:“哦,不愧是我们的专司占卜的四夜。二夜,你觉得呢?”

楚鸿浩坐在一个高背雕花靠椅上,百无聊赖的扯着指尖上的白手套,漫不经心的抬头:“死人没有威胁。”

“下次任务在哪里?”

“南半球。那边有个圣战组织最近对我们的生意打击很大。丹麦的‘清教徒’已经扫除干净,没有活口——听说樱水又在帮你选男仆?“

一夜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说要站起来而且站得很直的吴老师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一心扑在共和国的体育事业上。聊城联赛最终离冠军功亏一篑,不过第二名也是一中体育史上最辉煌了一笔,为此校长奖励了体育组一笔钱,吴远川伙同小苏老师公款私用挪了一笔出来请大胖他们吃饭。

吴远川依然住在铭色的人偶店,早出晚归,周末的时候看铭色拿着一把雪亮的锉刀削木头,不久就能出大致的人形。吴远川惊叹:“哦…原来是木头做的!”铭色头也不抬,刀片细细削过人偶的脸,卷起的白色木屑纷纷而下:“这是白桦木,也有真人骨头蒙着人皮做的,你要不要看?”

吴远川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您。”

小白蜷缩起来,靠在铭色脚边睡觉,梦里一挥爪子抓破吴远川的长裤,喃喃:“耗子…”

铭色的工作间很宽敞,正中间放着一只他坐的白色小矮凳,周围整齐的码着去了皮的白桦木,香樟木和核桃木,都是粗细不一的圆柱形。铭色挑着其中细的折成支架,雕琢出和人类一样的骨骼,巧妙的连接起来之后关节可以上下转动,灵巧精致。他店里的每个人偶价值不菲,却供不应求。吴远川看见他手中的人偶逐渐成形,觉得有点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多半是像学校生物实验室的那具骷髅,摇摇头不在想。

吴远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参观他的各种工具,大大小小的雕刀钳子螺丝,散发着清香的新鲜木料,粘胶用的松香…小紫靠着墙立着,大眼睛阖上,她在铭色手上显示出的全部生命力,此刻了无踪迹,吴远川想起家里用过之后靠在门边的扫帚。难道如此水灵的女孩,也是木头做的?

铭色说:“小川川,不要试图摸小紫的胸…”

“什么?”吴老师迅速收回手,抱起刚刚睡醒的小白与之探讨:“你说小紫有没有那方面功能?…铭老板从来没有女朋友,他和小紫会不会…充气娃娃…”

小白会意:“哦哦哦哦~~~”

铭色愉快的建议:“那你摸摸看。”

手刚触到小紫胸部,两把飞刀刷刷射出,一左一右贴着吴远川的脸飞过,扎入对面墙半寸。

“多功能的,你要掀裙子还会掉手雷,” 铭色迅速翻开百家好人偶店宣传册:“——不过你如果你有那方面需求,可以来我们店定做,胸围臀围依照个人趣味,熟人八折。”

吴远川沉默片刻,然后干笑:“呵呵呵…呵呵呵呵…”

铭色忽然正色看他:“小川川,你装笑比哭还难看。”

“呵呵,我没有装。”

“我说过,纯粹的人的灵魂是透明的,罪孽越深,颜色越暗。透过楚鸿浩的眼睛,我看到他的灵魂是深黑色,像能吸收阳光一般的黑暗。把心思花在这样的人身上,你值得吗?”

吴远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我没有想他。”

“你过来。”

吴远川看着镜子里的脸发怔。铭色在他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皮,然后捡了几只细笔蘸着朱砂赭石调色,施粉化眉,点唇勾面,片刻之后竟然成了一张新脸。这张脸保留了吴远川自己脸的轮廓,稍作修饰,形状完好的眉毛加粗了,嘴唇垫厚了,陶瓷似地皮肤变得微微泛黄 …虽比不得吴远川原本的绝世精致,乍看之下倒也清秀。只是已经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铭色最后刷了层透明的胶状物体在吴远川脸上,慢条斯理的边收起画笔工具边说:“给无数人偶画过脸,这种事情易如反掌。戴上后你就不是吴远川了,不用强迫自己回忆不想回忆的东西。”

吴远川忽然一阵感动:“二老大,谢谢关心。”

铭色眼光一闪掏出计算器:“哎呀哎呀,不谢不谢!这张面皮防水防晒,取戴方便,售后服务期一年,三个月内非人为损坏可来百家好人偶店调换。熟人嘛八折处理,账单我很快寄给你…多谢惠顾。”

小白打个哈欠:“吴远川你太天真了。”

铭色顿了一下:“还有,不要叫我二老大,特别事务科已经解散了。”

吴远川忽然愣住,缓缓问道:“解…散…了?”铭色像忽然想起似地:“楚鸿浩一直是我们科的根基,他的背叛是对我们最沉重的打击。况且楚鸿浩还带走了封印空间的锁,我们即使找到门都无法封印它——不能切断吸血鬼流入我们世界的源头,我们科的存在就没有意义。哦,对了!办公室里还有好多你的东西,有空去拿回来吧。”

严格的说特别事务科不属聊城公安局管辖,直属于一个表面上不存在的国家安全机构。楚鸿浩掌管着科里所以资料,文书,与上级的联络方式。他的背叛意味着科里没有经费,没有公章,没有武器…

吴远川摇头:“不行。那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我付出那么多时间练习射击,查询吸血鬼的历史,知识…不能这样。”

铭色嘴角挂着惯常的讥笑:“你付出不是最多的。李哲,名牌医科大学毕业,哪家大医院不能去,为什么非到和谐黑诊所当值班医生?——因为只有那家诊所答应他随时可以离岗休假。史宇文,就更不用说了,他家为了这片土地的安全,已经牺牲了两个人。”

后来吴远川才意识到,这场事件中伤得最深的是史宇文。他跟在楚鸿浩身边近七年,制定作战计划,帮助铭色收集情报,包括偷拍吴远川和静静约会的照片。他信任楚鸿浩如同信任自己的兄长。所以知道楚鸿浩是杀死他爷爷的真凶时,史宇文默默的给铭色递了一封辞职信,一去不返。这封信构成了压垮特别事务科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次之后,史宇文的手机再也打不通,又过了一段时间,换号了。铭色说他没命的工作,白班夜班一起上,不管多偏多危险的地方只要客人给钱他就敢拉。吴远川见过史宇文一次,他开出租车拉学生上课,车就停在操场上。吴远川站在教学楼二楼远远的挥手:“死语文——”

史宇文正拉车门,忽然停住,似乎听到了,但没回头。

吴远川又喊:“——死语文!”

语文老师暴怒从教室里探出地中海头:“谁再乱喊!”

史宇文坐上车关上门,头也不回的开走了,此后再也没出现在一中。

吴远川又去找李哲。

来到仅有两间门面的黑诊所和谐医院,大中午没人,一进门就听见一穿白大褂医生热情招呼:“快来看世界第九大奇迹——李哲同志打牌竟然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