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医生李哲脸容憔悴毛发蓬松的从QQ斗地主前移开视线:“小川?不不,我不回科里了。辞职真好你看我打牌都赢了。不要再找宇文,让他安安稳稳过有房有车的生活吧——虽然是出租车。”

“你做你的体育老师,我当我的医生。”

吴远川低头伸出手,虎口和食指第二指关节因为练枪磨起层了薄薄的茧。他把手握起来,转身离开。晚上回百家好人偶店,看见一只黄毛的狗趴在电视机前,和小白一起看动物世界,津津有味。

吴远川心中忽然一闪而过,一扇一扇撞开走廊两边的房门找铭色。不记得推开第几间,看见铭色赤着上身站在屋里,眉头痛苦的拧着,肩上缠着一层层绷带,透着血色。看到吴远川,他微微一愣,说:“出去。”

吴远川倔强的站在门口:“特别事务科解散了,您哪来的伤?”

“小白抓的…”铭色瞟了瞟一脸不相信的吴远川,继续一圈一圈缠绷带,固定好,耸肩无所谓的说:“好吧告诉你,我手下的线人得到了楚鸿浩的行踪,于是我去见了他一面,就成这样子了。哎呀,老大就是老大,出手真不留情面呀。”

“让我去见楚鸿浩。”

“不行。”

吴远川重复一遍:“我要见楚鸿浩,我有话问他。”

铭色弯腰抚摸他的头,眯起眼睛,一瞬间像带着面具:“你问他什么?下次见面我帮你问。”

“问他为什么不杀死老黄?——史宇文家那只狗。还要问他,他现在明明掌握着我们所有的情报——住处、情报…为什么不派人追捕我们,反而放我们一条生路?”问完,吴远川又担心道:“你的伤,不会有事吧?”

铭色缠好绷带伸个懒腰:“我们人偶师最擅长的就是做人的骨头啊内脏啊,哪里要是坏了重新做一个补上就是…”

吴远川不愿回他和楚鸿浩一起住过的公寓,在铭色那里寄宿了很长一段时间。时间就像河水,不断冲刷着记忆的河床,直至消失得了无痕迹。吴远川每天上课,下课,训练学生,逗小白,看铭色做人偶,上课,循环往复,平静如水。他想,如果那天他没拨那个电话,可能一辈子就这样风平浪静的度过了,而楚鸿浩,最终变成回忆里一个遥远而忧伤的背影。

一天傍晚,吴远川走路发呆,一头撞在电线杆上。

电线杆上贴满了违章小广告。

正中是偌大一张:“和谐医院——北京专家坐诊,专治泌尿性疾病、男女不孕不育、前列腺炎…不到和谐医院,不要放弃您生孩子的梦想!”吴远川欣慰的在“北京专家”的名单里找到了李哲的名字。

和谐医院广告旁边,贴了张巴掌大小的纸:

招聘男公关,A血型,相貌端正,性格温顺。工资丰厚,有固定节假日,待遇参照事业单位。有意者联系:1234——9090980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不想为自己写了什么负责,某灯要去外婆家了…是的,我晚上回来修文,不是为更啊!

(完了我连标题都打错了——BY回来修文的灯泡)

违章小广告:8377 2688——空灯添油群,灭绝师太专用群~

曼珠沙华殿

吴远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七夜招 聘男仆的广告。

特别事务科负责处理涉吸血鬼事务,平息由其引起的恐慌,几十年来一直运转正常,是撕裂黑暗世界的闪电,刺在七夜的心脏上利剑。特别事务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被高层巧妙的掩盖起来,但是铭色曾经说,如果不是我们科,现在没有小孩能安全的在夜晚的街道玩耍。但它之于吴远川,本质上是无聊时消磨时光的避难所。

为人类牺牲的正义感本身绝对不足以支撑吴远川拨通那个号码。后来李哲问他当时为什么如此豁得出去时,师德尽乎为0的吴老师昂首挺胸:“身为人民教师,怎能向黑暗势力低头?”

李哲当然没信。

他潜入是为了见楚鸿浩。铭色不让他见,所以他决定自己去。

作出“潜入七夜内部”这种超出他智商水平的决定,吴远川还是经过了深刻思考和充分酝酿的。他首先去找李哲借钱。猥琐医生正在关切而沉痛的拍一青年学生的肩:“…现在年青表现不出来,老了以后就会肾虚肾亏,盗汗阳痿——我们院有独门妙方,推广价有优惠哟!”

吴远川扒着李哲的衣袖:“呜呜,小哲借我点钱,我上学期停职了积蓄暑假用光了…”

李哲继关切的看面如菜色的青年:“——不早治疗会影响男人终生性 福。”

吴远川继续扒:“小哲我想了很久…我有必须必须去找他,不然我会变得不正常。”

李哲把挂在身上的八爪废物抖下来扔掉:“这个月我们医院有办优惠卡哟——他妈的吴远川,我们科里有人正常过吗?”

“…”

“算了,我找铭色借。”

刚走到门口就被李哲拎回来:“你疯了找铭老板借钱?!铭老板出了名的黑心抠门生意人,精明得很!他能一个钱掰两半用利息百分之三百——说,你要多少?”

吴远川比了个数,李哲大惊:“这么多,抢劫啊!”

半小时后他拿着钱成功撤退。李哲附在其耳朵上严肃嘱咐:“现金随身带,裤裆最安全,我以前去赌场打牌就是这样藏回家的打车费的。”

吴远川又写了张长假条让小苏老师第二天代交给校长,他拍着胸脯向拼命摇头的小苏老师保证:“校长一定会同意的。”

校长看到假条后脸五颜六色变幻莫测,最终归于铁青色,点头同意。假条只有一句话:“吴远川老师因外出寻找男朋友,特请假一年。”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吴远川戴上铭色给的人皮面具偷偷溜走时,整个店子静悄悄的。小白和老黄(最近一直寄宿在店里)在电视机前挤成一团取暖,吴远川路过时无比伤感的拿起一根黑尾巴一根黄尾巴打了个同心结。撞倒两个人偶,向百家好人偶店投去最后的一瞥后,他终于坐上了前来接他一辆黑色无牌照奥迪(真正意义上的黑车)。

五夜樱水专司情 色,负责经营七夜所有的地下赌场酒吧妓院,当然所有男仆的选拔都要经她的手。她常穿一袭黑色曳地长裙,衬得红唇尤夺目,左手指尖夹着一只金色钢笔,一边说“哦呵呵呵~不错不错~”一边在右手资料夹上画巨大的叉叉,画得听话人毛骨悚然。

樱水目光缓慢扫过面前站着的一排相貌不错的男子,推开旁边身后高级套间的房门,笑得矜持高傲:“你们都知道男公关做什么事情吧。我们店接的都是大主顾,选的人自然要上上乘。”她身后毕恭毕敬的穿黑西装的男人赶忙补充:“有才艺——会唱歌跳舞弹琴的,最好先展示出来,免得之后安排职位时委屈你们了。你们依次进来,我们注重隐私,表演的时候关门。”

目光扫过第一个男人,顿了顿,樱水迅速在表格的“相貌”上画了一个叉,身材上打了个对勾。

吴远川咬牙:“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想站第一个的!老子本来站的最后一个,没想到站好了后你喊‘集体向后转’…”

吴远川突然意识到这是决定进他命运的严肃问题——表现得好,分到的吸血鬼主子地位高,身边男仆多,可能吸血什么的还轮不到你,能多混点日子。要是分得差,人家就这一个男仆,每天抱着跟奶瓶似地吸,还兼职无益身体的床上运动,体育老师也会累垮的。于是吴远川几乎没有做思想挣扎就挺身出列,说:“我先!”

全国中学生第八套广播体操。

吴远川是技术型人才,他跑步不快,跳远不高,但涉技术类体育项目——比方说广播体操,就曾荣获A省中学生体育教师广播体操最标准模范奖。第八套全国广播体操刚推广时,每天课间操吴远川都要在全校三千名学生面前示范一次。因此他早就习惯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标准的完美的一丝不苟的按照教育部最新要求完成其每一个动作。加之他今天带着铭色做的人皮面具,丝毫感觉不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做完一套广播体操后,吴老师意犹未尽的又打了一套太极拳——洗牌,唛牌,看牌,糊了…(请参照赵本山小品)

完工后他期待的看着面前面神色不变的女boss。樱水拿起笔打开记录本,毫不犹豫的在表上“综合”一栏打个大叉:“你叫李哲?”

“是,是,鄙人李哲。”

“以前做医生的?”

“是,是,前列腺科的,经济不景气,转行了。”

“能连续七个小时做手术?”

“能,能。”(吴远川内心活动:前列腺手术要七个小时么?不知道诶…)

樱水啪的合上硬壳本子:“看得出来,体力不错。你做搬运——下一个。”

吴远川被立刻敲昏,拖到更里面一间房间,下一个应聘者进来。

于是三天后,他蹲在不知何处的辉煌建筑物一角默默画圈圈:连男仆都当不成,连男仆都当不成…

后面有人喊,小哲,卸货!吴远川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

喊他的人比他先一个月来,叫光头陈,跟他一个组卸货,姓陈,顾名思义光头。他教了吴远川很多东西,比方说这个地方叫永耀宫,比方说来这里的人类永远没有离开的时候。他们都是选中后都先敲晕,蒙了眼睛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七夜黑心,不给工资,只管一日三餐,要累死了再拐骗新人。

十二月的冬天,天寒地冻的,天空中还时不时飘起小雪,他们睡觉的地方连火炉都没有,所有人挤成一团,相互用体温取暖。小陈看着他摇头:“脸倒看不出来,身上皮肤怎么这么嫩,扛不住几斤东西。”

环顾四下无人,小陈又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你要小心,这个地方可恐怖了,这里住的都不是人…喂喂我跟你们说他们真的是吸血鬼诶!你不要露出这么诡异的微笑…不要露出‘我早就见过吸血鬼一点也不稀罕’这种表情好不好?”

吴远川有备而来,自然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一来就被选入七夜总部还是让他有点受宠若金。十二月的冬天,来来去去的男人仅穿着单薄的风衣,女人常穿曳地长裙,雪花落在他们肩上不会融化,反而凝结成薄薄的冰。

吴远川第一眼看到坐落在地平线永耀宫时,背着阴暗的天光和卷扬的小雪,只觉得气势恢宏,宛若天宫。永耀宫是一处耸立在荒原之上的巴洛克宫殿式建筑物。白色大理石柱撑起气势雄伟的主厅,两翼是有彩绘玻璃的高窗的欧式城堡和尖顶塔楼,保养良好的墙面雕着常春藤叶子和各类天使受难浮雕。一到晚上掌灯时分,城堡每扇窗户灯火通明,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间房间。城堡之间有回廊花园相连,内部曲径通幽,柳暗花明,别有洞天。主厅前有用金色方格地转铺就的庭院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种植着笔直高耸的白桦树,夜里漏下零碎的星光。光头陈说这座宫殿历史不下三百年,一直是吸血鬼总部。那座永耀宫的白色主厅叫浮星殿,是一夜聚集吸血鬼们商议重大事务举行庄重仪式的场所。浮星殿右边城堡一样的建筑群是暗辰殿,专门住地位特殊的贵客,七夜到三夜回总部都住在那里。暗辰殿的左边,与浮星殿相对称的是规模更为宏大的曼珠沙华殿,是七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夜的寝宫。

有白色穹顶的殿门外长期站着双排扣制服的侍从,陌生人不得靠近一步。吴远川这种闲杂人员只配在天星殿背后很偏远很偏远的小空地上卸卡车定期拉来的供给品,然后把重物给厨房啊开水房啊洗澡堂啊什么地方搬去,根本不允许去曼珠沙华殿闲逛。他也只有在第一次来这里时从车上对其惊鸿一瞥。

靠,这么好的待遇,难怪老大要跳槽到七夜来!月薪多少,上万?上百万?哇靠…不会上千万吧?

感叹完后吴远川还要回自己简陋的小工棚和众民工拥抱取暖,默默感叹,地位低点就低点,好好干总是会升职的…

升职之后说不定能去曼珠沙华殿,能见老大。

但吴远川,你见了他,又能如何?

顺面说一句,吴远川的一小部分钱和银色装饰枪通过其裤裆,安然无恙的偷渡进来了。

人偶店里,平常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铭老板正对着李哲笑,笑得他毛骨悚然:“所以你就把钱借给他了,还不让他来找我?”

李哲也很懊恼:“我我没想到吴远川那个死脑筋会离家出走哇,我以为他去找静静哇…他他不一定是去找楚鸿浩了,说不定去找别人了…二老大,要不要我去找宇文?”

铭色摇头:“先不用。他不一定去了七夜,我再派线人去其他地方找找。我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哲?”

李哲心虚的挠头。

铭色走过去,拎起李哲的脖子,扔出店外,关门,拍拍手:“今天雪大,闭店。”

小白哀怨看着自己绑在老黄身上解不下来的黑尾巴,恨恨道:“吴远川,算你狠,竟然敢给老子打死结…”

作者有话要说:在下不行了,为了保证质量(喂喂你的文有质量可言吗?),决定变双日更为三日更…上网越来越不容易了啊,请大人们原谅我…

升职

樱水把这次的人事名单交给一夜退出来,正好遇见深澈。占卜师小小的身子裹在毛绒绒的胸前挂着两个球球的童装里,窗外的光线都落在他身上,像橱窗里人畜无害的洋娃娃。樱水瞟了他一眼:“又装小朋友去骗好心阿姨的同情心?老吸阿姨的血,你能不能换个口味?”

深澈,嘟起嘴,大眼睛黑而深邃:“我没有装,本来就是小朋友。”

“这里只有你自己把你当孩子,”樱水叹气,忽然似笑非笑:“前几天我选了些人,有一个叫李哲的,说是医生,长相一般,来应聘男仆。明明一点都不像,不知他总让我想到夏明若…女人的第六感真奇怪。”

小朋友皱起眉头,眼前浮现出和谐医院粉红色的招牌:“是个猥琐医生?”

“不怎么猥琐,就是傻。我让他来总部做搬运。”

深澈不置可否:“哦。”

楚鸿浩对吴远川说“我爱你”的时候,吴远川没想清楚。等他想清楚了,已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人家已然跳槽。

于是锲而不舍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吴远川老师出现在七夜总部。最近他每天主要工作是往厨房搬煤炭,又累又要挨骂,回睡觉的地方腰都要断了,躺在简易搭建的通铺上一动不动。

吴远川安慰自己,我是代表(前?)特别事务科潜入敌人后方的,顺便来看看楚老大,看看他现在怎么样,只是看看他有什么不好,又不伤天害理。

楚鸿浩在七夜里被尊为楚先生,地位高得吴远川仰断脖子都望不到,能打个照面都不错了,压倒简直是妄想——除非你当他男仆,被压可能有希望。

事实上通过努力工作从搬运工提升到男仆的可能性是零,因为男仆选拔就一个标准——看脸。铭色给吴远川做的那张脸顶多中等偏上,而且洗几次之后竟然自动发皱发黄,吴远川西子捂心泪流满面:“假冒伪劣啊!铭老板我要投诉你啊…”

光头陈就睡他旁边。吴远川很快便与其建立了牢固的无产阶级友谊,在多项问题上交流了意见并达成了共识。

光头陈抚摸着其特别光滑的头顶深沉的说:“其实,我也是报名男公关,被弄这里来的。”见吴远川神色迟疑,又说:“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有客人好我这一口呢?身强力壮,个性鲜明,充满成年男性的美…”

光头陈又说:“小哲啊,你怎么穿大红内裤,今年本命年吗?” 吴远川神秘的靠拢,递过一条新红内裤:“我外婆说,红色驱鬼。”

光头陈面露疑色:“你确定它驱…吸血鬼吗?”

“万、万一它驱呢?”

光头陈欣然接过内裤穿上。

又:光头陈激动的扯住吴远川的领子指着远处晨光中曼珠沙华殿纯白优美的拱顶和回廊,灰色的鸽子在殿上空盘旋,眼底泪光闪闪:“李哲!我见到楚先生了!”

“哦哦哦!——谁是楚先生?”

“哇靠,二夜楚先生你都不知道?楚鸿浩楚先生,自七夜成立起他就是二夜,地位仅次于一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曼珠沙华殿就是专门为他修建的。楚先生行事低调,深藏不露,传说连一夜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甚至传说他有实力杀了一夜继位。二十多年前他背叛七夜现在又回来,一夜半句话都没责备他…而且长得那个好看,跟神仙似的…”

吴远川仿佛被雷劈了。

楚先生…老大你装善良装和蔼吧…我不会拆穿你。

“长话短说就是——他对我说了谢谢!我今天上午往曼珠沙华殿搬东西,楚先生迎面走来,他书里的照片掉地上了,我帮他捡起来——他笑着对我说了谢谢!他对我说了谢谢啊!照片上是个人偶一样精致的美人啊——就是有点傻——说不定是他哪个男仆…”

吴远川摸摸他正发皱的脸皮咬牙切齿:“老子脸也精致。”

光头陈微笑的抚摸自己的光头:“其实人家也有头发嘛。”

吴远川哼哼:“始乱终弃。”

光头陈严肃纠正:“你这是不对的。七夜里面对男仆最好的就是楚先生,除了床上折腾人以外,要什么给什么,连吸血也很有分寸,不信你看,曼珠沙华殿里很少往外抬死人。一夜的天星殿隔几天就是一具吸干血玩弄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哦,那最难伺候的是一夜了?”

光头陈摇头:“不是,最难伺候的是四夜深澈,整个就是变态小孩。他是七夜里唯一的占卜师,表面上看上去是个小孩子,谁知道到底多大。他变脸比变天还快,养的男仆纯粹就是保姆,一不高兴还要吸干血换新的。最恼火的是,听说他在七夜中地位最低,经常受七夜里其他成员的欺负,断水断电缺衣少食什么的,他手下的男仆经常被别人拿去当玩具玩,玩死了他还不能抱怨——跟他当男仆就是玩命啊,还不如在这里当搬运。”

吴远川大惊:“不可能吧?”

光头陈说:“传言不可能都空穴来风,是真的,谁骗你谁是受。”

“…”

十二月一直下着小雪。浮星殿和曼珠沙华殿一入夜就灯火通明,舞会和乐曲不断。曲线优美的吸血鬼贵族女人和穿黑礼服绅士方从停在外面的各式各样车里出来,就被训练有素的侍者引入殿中。吴远川第一次看到这些车就被震惊了,宝马奔驰,小型直升飞机,天马拉的银色马车,我和甚至还有20世纪初那种箱型汽车,依照吸血鬼主人的个人品味,稀奇古怪应有尽有,办个最有个性 交通工具展错错有余。一般拉车的天马分银色和灰色两种,可以飞行,主要用于穿行于不同世界,略等于人类坐飞机从百慕大穿越,只是更安全更具有可控性。看到天马拉的精致马车就知道有贵客从其他世界来。

夜晚是吸血鬼的狂欢时间,舞会,处女的鲜血,蝙蝠和熊熊燃烧的壁炉。

而白天就相对寂静,雪花簌簌的从铅灰色云层的缝隙中落下来,营造出单调而安静的氛围。来往穿梭的主要是低等人类侍从。男仆什么的早跟主人作息时间一致,日出而息日落而作。

吴远川大冷天踏着小雪咯吱咯吱的沿着石拱顶长廊走,把一筐煤炭往厨房搬。小雪方晴,四周寂静无人,吴远川搬得满头大汗。忽然他耳朵微动,再动动——有小孩在哭。

长廊旁边被冻成冰的喷水池后面,背后两个三个大人在欺负一个小朋友。小朋友穿着毛茸茸的鹅黄色短上衣,挣扎着被人拖着在雪地上走。三人皆黑纱蒙面,身材消瘦,行动敏捷。

吴远川翻过石质栏杆跳出去,打跑蒙面人,拍拍手,蹲在小朋友面前,惊讶:“七夜太不人道了,这么小的也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小朋友头扑吴远川怀里,小肩膀哭的一抽一抽,半天才抬头:“哥哥好厉害…”

吴远川丝毫没意识到到这回的对手过分好打了一点,他拳头还没挨着人家,那个蒙面人就已然倒下,大喊:“哎哟,好厉害啊!”,吴远川对他呲牙,他被同伴拽着转身就跑。他内心骄傲——体育老师不是白当的啊!看到小朋友小天使般圆嘟嘟粉嫩嫩的脸,吴远川突然倒退一步:“——蓝求!”

蓝求小朋友泪汪汪的抬头:“哥哥我叫深澈——四夜深澈。”

吴远川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篮球场边捡到的蓝求小朋友竟然是七夜里的四夜,原地石化。“——你,经常去找人类小孩玩?”

“因为七夜里没人陪我玩呀!人类小孩很坏,欺负人。”

“你…可以吸他们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