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认识她的号码,过了很久,那边才响起低低的一声喂,可是周围环境太过喧哗,很快的,便将这个喂也给冲淡了下去。徐心柯气急,刚要大声“喂”,便听“嗯”的一声,安然自沙发上翻了个身。为怕吵醒她,她只能走到洗手间,重新拨通被江奕泽挂断的号码。

再次接通的时候,江奕泽的口气十分不耐,“喂,你哪位?”

“我是你徐姐。”被他口气一击,原本糟糕的心情更加腾升起来,徐心柯的语气也开始焦躁,“江少爷,您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听电话?”

“你是……”江奕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徐心柯。”徐心柯重重地吐出自己地名字。随即便听到那边“哦”了一声。江奕泽轻微地走路声慢慢传来。终于。气氛变得清净。江奕泽地声音有些低沉涩哑。“你好。什么事情?”

他轻描淡写地态度一下子激起了她地愤怒。“江大少。你老婆都在这里要人事不省了。你还在那里寻酒作乐?”

“徐心柯。你什么意思。”他地语气也不善起来。

“我没什么意思。”心柯吸气。暗骂自己冲动之下便忘记了原则。她现在是要给他们说和。而不是让他们越走越远。强迫自己平稳下呼吸。徐心柯说道。“你老婆在我这里。你过来接她吧。”

“她怎么了?”

“又哭又唱的,总之惨不忍睹。”徐心柯叹了口气,“江奕泽,我知道你也可能有苦衷,有郁闷之处。可是我请你给你们一个机会。安然孩子气是不假,可她却一点坏心都没有,这次闹成这样,肯定也是受了几分委屈。而你呢,处在父亲和妻子面前,其中的难处,肯定也很大。可是,你们两个委屈的人总要有个清醒的,安然现在窝在我这里人事不省,江奕泽,你能不能退后一步?”

江奕泽微微一怔,根本没有想到徐心柯会这样和他说一番大道理,过了一会儿,才生硬的挤出那句“好”字。随即便听到话筒里传来轻微呼气声,似是如释重负一般,缓缓的道了句“再见”。

不知道什么,眼前突然出现徐心柯的形象,跋扈的,张扬的,甚至是有些蛮横的指证着他的过错。他江大少在别人眼里的百般好处,到了徐心柯眼里,似乎都成为最不堪一提的证明。回想仅有的几次见面,江奕泽不由的苦笑一声,脑海里竟都是她义正词严声讨他的狂傲样子。

轻叹一声,江奕泽刚要转身,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江少!”

竟是把他吓了一跳,江奕泽回头,只见以前一起留学的同学云泽笑着看向他,“原来你在这儿,咱那桌上的人都等着你呢,这么半天都不回去,都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江奕泽微微勾唇,“哪儿有,不过你们都先喝着,我可能得先回去。帐记在我头上,你们玩得尽兴就是。”

他刚走了两步,便被云泽拽了回来,“江少!你干什么去?”

江奕泽挑眉,无奈笑道,“接你嫂子。”

“哦,那去吧。”喝了一晚上的酒,大家从江奕泽脸上也看出了他的不对,一个男人要是情绪低落,只能会是两件事情,第一,事业。第二,女人。

而江奕泽去香港谈了一笔大单子,足可以让江宁事业再上一个台阶,今天的酒宴,也是以此为名才将大家集合在一起庆祝。所以,导致他情绪不对的必然是第二个因素,女人。

论及女人,就有两个了。第一,现任嫂子安然,那个透着简单气质的小姑娘;第二,前任嫂子毕文佳,那个典雅成熟的女人。

云泽皱了皱眉,凭借他与江奕泽的好关系,自然什么都不会芥蒂,“对了,嫂子,你要接哪个嫂子?”

“什么叫哪个嫂子?”江奕泽不悦的拧眉,“云泽,你别和那群人似的,新嫂子旧嫂子的开玩笑。”

“不是……”云泽急于辩解。

“当然去接安然。”江奕泽大踏步向前走,“你以为我去接毕文佳?开玩笑,她现在还应该在墨西哥呆着呢吧。我就是想接,也没个人啊。”

“江少!”云泽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刚才听小五说,毕文佳好像要回来了,可能就在这几天回国……”

正文 逼迫,针锋相对(1)

江奕泽来的时候,徐心柯的第一个举动是看墙上的壁钟,那意思就是说,江大少,你很可以啊,接个老婆也要磨蹭出一个多小时。看来江奕泽也是心知肚明,微微酿出一抹苦笑对她,继而就看向里面。

闻着他一身酒气,徐心柯原本是想要冷嘲热讽的,可是看他眼睛里透露的疲累与无力,再想到自己的“大局”观念,还是咽了下去。“安然睡着了,”她凑近他小声,随即反身指向里面,“在那里。”

“谢谢。”江奕泽点头,轻步踏入客厅。

踏入客厅便闻到一股子酒味,浓烈呛鼻,简直与他刚刚在的酒吧有的一比,精美的红木茶几上整齐的摆着几个空酒瓶,当然,还有花生蛋糕之类的小零食做以点缀。而他的妻子正窝在那个长长的红色沙发里,睡态酣然,表情宁静,丝毫不见早上的那分倔强和强硬之气。

他看着她,突然叹气,继而转身看向徐心柯,“又麻烦徐小姐了,不知道徐小姐可不可以帮我个忙?我的车子就在下面,我抱她下去,你帮我把门打开。”

说完,便弯下腰去,用力抱起了安然。

“别,”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徐心柯突然改变主意,用力把住他的胳膊,皱眉道,“江奕泽,不行。”

“怎么?”江奕泽原本打算出去,被她的阻拦弄的一怔,“徐小姐还有什么问题?”

印象中似乎这是第一次与这个女人如此和平对话,江奕泽抱着安然,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视线突然有些模糊。他微微眯起眼睛,努力看清楚眼前的女子。只见徐心柯拧眉看她,墨色瞳眸在灯光的掩映下点缀着逼人的光芒,“江奕泽,你喝了酒。安然也喝了酒,你们不能走。”

“我没事。你放心就是了。”

徐心柯惊诧于他的轻描淡写,一时间口不择言,“你有事我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安然。她在我这睡的好好的,虽然占空但也安全,我可不想把她送到一个醉鬼那里,大半夜的飚车回家。”

看来她地平静只能维持很短时间。这不才过了几分钟啊。又恢复了这样伶牙俐齿地张狂态度。江奕泽却不再像往常那般有着与她斗嘴皮子地雅兴。只是挑了挑眉毛表示无奈。“徐小姐。是你来让我接她地。”

“是我来让你接她地。可是我没料到你也喝酒了。”徐心柯皱眉。“你们两口子可真是。要是喝酒凑到一起来多好。还要祸害两拨人。”说完突然拽了一下他地胳膊。害地他差点将安然摔下来。“你快点将她放下。这样抱着。再把她吵醒了怎么办?”

江奕泽有些机械地将安然放回沙发上。心里暗叹。这个徐心柯。对自己姐妹可真是好。抬了抬手腕。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他低头看着她。“那就麻烦你照顾一晚上她了。我明天来接她。”

说完。转身就要走。

胳膊又被人拽住。愕然回头。徐心柯瞪大眼睛看他。“你去哪儿?”

“回家啊。”

“你这样还能回家?”她微微扬声,有些不可思议,“江大少,你是活腻了还是怎么着?喝这么多酒还开车,我现在站你旁边,就是觉得站在一个酒桶里,所以,以你这副姿态出去,很有可能会出大事情的。”

“不会,我有心数。”他挣了挣身子,婉转拒绝。

“我也有心数。”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有三分心数你会成为马路杀手,三分心数你会成为社会祸害,另四分心数是我的妹妹安然过早的成为寡妇。”

江奕泽保证自己第一次当面听到如此恶毒的诅咒,他想要反唇相讥,偏偏说话的那人毫无惧色,目光专注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他抿唇一笑,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那你要我怎么办?难不成留在你这里?”

“算了,我也不介意。”徐心柯作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正巧,你抱你老婆去那边次卧。那个卧室很大,被褥都是新的,立即就能休息。你们先凑合一晚上吧,等着你们两个酒鬼醒酒的醒酒了,舒服的舒服了,明天再回去。”

“啊?”江奕泽没想到她这么就安排了他的去处,仍是没反过神来,“我可以……”

“江奕泽,我是为了你好。”她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忽而扬眉戏谑,“难道你现在在外面和老婆睡觉还要经过你家大家长的批准,所以才犹犹豫豫的不敢在我这儿留居?”

说起“大家长”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轻飘,眼睛亦是特别剔透的,唇角大幅上扬,像是个孩子似的挑衅的看着他。那一瞬间,江奕泽突然有些失神,继而意识到,他这个孩子气的老婆最终没能听他的话,今天家里闹的这一出,必定也完整汇报给了这个女人。

还未来得及叹气,手指突然一痛,他圈在中指上的车钥匙,竟被她夺走。

江奕泽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徐心柯家住,将安然抱到卧室里安置好以后,他这才得空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强悍女的家,布置有些偏欧式古朴宫廷风格,整体上说来,呈淡色调设计,这倒不像是她的为人,整天风风火火,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忍不住怒燃袭击。

想到这里,他不由轻扬唇角,又看了一眼安然,睡的十分憨熟。刚要自她旁边躺下,可是却觉得身子汗腻,翻来覆去了几下之后,实在是睡不着觉。

他是习惯了天天洗澡的人,有时候还要洗两三次。可能是因为有轻微洁癖习惯的缘故,一天不洗澡,他都觉得难以入眠。可是这是在徐心柯的家,根本不像酒店那么方便。江奕泽强迫自己压下身体不适入睡过去,但越躺越别扭,就像是无数虫子在身上游爬。

忍无可忍了,江奕泽终于决定起身,轻轻打开卧室门。原以为徐心柯会早早睡去,却发现她背对着他,俯身仔细的在收拾着茶几上的东西,许是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徐心柯一怔,倏然转头,“怎么了?”

江奕泽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想洗个澡。白天太累了,不洗澡有点休息不过来。”

其实徐心柯是很想说,你丫的毛病真多的。我不嫌你脏就不错了,你还主动要求洗澡。可是想想平常见到的他都是异常干净的样子,还是将不满化为一抹微笑,“洗就是了,浴室在那边。只不过,”她微微蹙眉,“我这儿没有新的男士衣服怎么办?”

“不用,”他回绝,“我只要是洗了就可以……”

“哎,你别说,还真有一套。”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徐心柯猛地一跳,急急的跑到自己卧室,不到五秒钟便拿着一个礼包出来,“你瞧瞧这个行不行?全新的,”一边展开一边在自己身上比量,“身个差不多,不过肥瘦可能差别很大。他比你胖很多的。”

“谁?”江奕泽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问完了又后悔,又不是和她什么关系,何必这么问,这还用说,绝对是她男朋友的。

正文 逼迫,针锋相对(2)

徐心柯却没有感知到他的异样,已经将衣服甩到了他手里,“徐局长的。上次我去上海给他买的,原想他要是到我这里住能换一换,可是他死活不来。”似是无奈的耸了耸肩,徐心柯推了他一把,“去吧。这是一套。”

到了浴室,江奕泽翻了翻领子,牌子是一溜英文字母,他原本以为是什么国际知名品牌,刚要仔细翻译,捉摸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概念。想他江奕泽,在各大国际品牌中也游戏多年,有些牌子尽管不穿,可是品牌名还是知道的。但这个牌子……

“shuaijiaren……”江奕泽又拼了两遍,突然扑哧一笑,“帅佳人?”

靠,竟是汉语拼音。

仔细摸摸那衣服的质地,是纯棉的,手感还还不错。他原以为以徐心柯的大小姐身份,吃穿用度都会将就名牌,可是没想到竟会用这么个不入流的杂货。好歹他只讲求舒适度,也并不看重这些什么牌子,所以迅速洗了个澡之后,江奕泽换上睡衣,慢步走了出来。

徐心柯的卫生打扫工作仍在继续,虽然动作放的极轻,但还是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声音不小心弄得大了些,她便一吐舌头,仿佛不好意思似的,拍拍胸脯深深吸气。很孩子气的动作,配上她换上的家居长衫短裤,江奕泽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幅画面无比生动。

他看着她,怔了两秒,刚朝前走了一步,脚却不小心踢到了放在一旁的垃圾桶,发出清脆的声响,引得徐心柯蓦然回头。

“不好意思,”看到她蹙眉的样子,江奕泽有些尴尬的微笑,“我没注意。”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看了他一眼,继续弯腰擦着桌子,“吵醒的首先是你老婆,其次才是我妹妹。”

看来她们俩的感情确实很好,江奕泽向前挪了一步,轻声道,“你怎么大晚上的还收拾房间呢?明天早晨起来收拾不好?再说你现在这么累,明天怎么起的来?”

没想到平时冷冰冰的江奕泽能问出这么多家居式问题,徐心柯微顿了一下,随即扬眉看他,“你瞧瞧我家这个样子,你老婆就有这个小孩儿脾气,上哪儿都能整的那个地方和四七年似的……”她看似无奈的摊了摊手,唇角却延绵出对她有些疼惜的笑容,“她还说,这叫有人气。”

“哦。”江奕泽想想自己地家。徐心柯说地确实不错。安然就不是居家型地女人。二十四小时溺在家里还吆喝无聊。可是却不知道把家里收拾一下。而他又是嗜好整洁地人。整地现在家里每三天就要请一小时工。着重于家里地卫生清扫工作。

其实。爸爸说安然不会居家。不会照顾家庭。措辞虽然狠了点。态度也是不好。但却是实情。

想到这里。他突然轻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原以为这事儿就此掩去。可是却被徐心柯敏感地捕捉了去。像是窥探到他地心事。她突然轻嗤。“怎么?想起你爸爸地话了?”

江奕泽不置可否。“有点儿。”后来干脆在沙发上坐下。“她要是有你地两分。这矛盾也不会纠结地这么厉害。”

徐心柯心里地那份姊妹情谊又腾升起来。且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变成声讨江奕泽地原动力。“江奕泽。你爸爸说这话可以。但你说这话没良心。”

他看了她。并不辩驳。只是微微苦笑。

“你挑的是具有人情味的老婆,而不是一个尽善尽美的工具。”徐心柯也坐下来,蹙眉道,“我说一句不大好听的话,如果按照你家老爷子那封建残余思想,那女人是不是还要三从四德,早一跪晚一请安的给他行礼了?”

“徐心柯,你不要妄断我爸爸的心,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哪个意思?”徐心柯逼问道,“他是嫌我们然然不会过日子?”

“这有什么不对么?你觉得她为人处事,哪点会像过日子的?”

安然,姐姐今天一定把你的屈辱给讨回来。徐心柯深吸一口气,力求用自己的长篇大论来改造这个封建思想余孽的江奕泽的垃圾观念,“江奕泽,我下面的话可能难听了些,但是你不要恼。我心直口快,但是绝没有害你们的心。”

看到他又那么清浅的笑,徐心柯开始了思想劝导工作,“我知道,你爸爸理想中的儿媳妇是居家与事业必备的全能型人才,要思想好,要品德好,要脾气好,要样貌好。样貌好我坚信安然是没有问题的,她自从上了大学就是我们班里的班花儿,思想好我也觉得没问题,起码坚持马克思主义,信奉社会主义道路。品德好也问题不大,三关很正,没有当今社会那么多浮华的乱七八糟的思想。可是剩下这点就很有问题了,脾气好……我是觉得她脾气很好的,说实话,我和她感情这么好,就是对了脾气。可是这个问题不是量化题,有个数值可以明确标注答案,这个问题是见仁见智的。她在我眼里是个香饽饽,在你们家里,可能就是个烂窝窝。”

“没那么夸张……”江奕泽苦笑,下意识为自己家里辩解,“你别把我们家说的和个法西斯魔窟似的。”

“可能是真的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意识形态的些许差距。江奕泽,你爸爸要求的所谓脾气好,是不是只有一点,要温婉,要顺从?他在你们家一手遮天的霸道惯了,安然也可以顺从他的脾气,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都要有缓冲时间。”她眨眨眼睛,“如果在这个缓冲时间内出些毛病,那只能说是双方沟通磨合不够,我认为,没有必要上升到这个高度。”

“徐心柯,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事情闹得这个地步,是我愿意的么?安然不会做人,不会处事,才导致事情失态到现在地步。”

徐心柯在心底劝慰了自己一万下,徐同学镇定,镇定。面对这个被封建残余腐蚀多年的可怜儿童,要秉持认真改善从容教导的原则,要循循善诱,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切记,不要发火。

所以,她作出一副纯美笑容,一双明眸直直的看向他,“江奕泽,你不对啊。你爸爸可以有这个观点,因为他老了。可是你这么年轻,怎么也有这么迂腐的念头?”

正文 逼迫,针锋相对(3)

江奕泽自诩还是个行走于时尚前端的人,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人用过“迂腐”这个词来形容过。徐心柯这一开创性的形容让他微微张唇,刚要辩驳,却被她微微举手,阻了回去。

她依然是正襟危坐,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江奕泽,我下面的话可能很难听,但是理很实在。”

“要是你想找个顺从的,那就找秘书,听话恭顺;如果你想找个劳务型的,你就去找家政保姆,人家做家务是强项;如果你想找个漂亮的,那就去找个明星,依照你的财力,也并非奢想;如果你也想找个学问的,那就去各大高校牵个学者出来,附上大笔的钱,人家肯定也愿意跟你。不过江奕泽,”她微微眨眼,黑眸中散发出狡黠的光,“你要是想找个四合一甚至五合一的,那么我只能说,你去日本组装个机器人吧,不过我要提醒你,机器人技术也没到达那个巅峰,美貌或许能达到几分,但却是永远不会给你感情的。”

她的这一番话戏谑张扬,尾音还带着女孩儿很骄傲的软音。江奕泽突然觉得心地一软,笑容不知不觉的就溢了出来,“徐小姐这一番话倒是精辟,”他往沙发上靠了靠身子,长臂很随性的搭于沙发靠背一边,微微眯起眼睛,“我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这是生活,并不是只靠道理就能过起来的。”

“可是一样,有理论才能指导实践。”徐心柯嘴上工夫不下半分,“江奕泽,你到底喜不喜欢然然?”

“这不是废话吗,”江奕泽微微一怔,笑颜飞扬,“你真的以为我三十大多了闲的,还有你们年轻人这样的闲情逸致闪婚风光?”

“三十多岁在男人们身上可是黄金期。”徐心柯瘪嘴,“可是江奕泽,你既然爱她,你不能包容一下么?”

“我想要包容,可是这日子不是蒸包子,说盖上就能熟的了。”江奕泽微微叹息,“我喜欢安然,我知道她是我的未来,我的责任。可是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我……”

“她无话不和你说,所以今天的情况你肯定也知晓了。我是她丈夫,我是江程远的儿子,我何尝不知道她有委屈?我爸爸的脾气我也知道,看是老人家,平时顺着也就罢了,对于他的话,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是听半句走半句,让老人面上高兴便罢,从不想追根究底。可是这个你有什么办法?他活了六十多年了,这已经是改不了的脾性。就像是一个人从小不吃辣椒,等到某一天,突然让他吃下最辣的川菜,肠胃迟早会出问题的。”

“所以我也很无奈,父亲和妻子面前,我只能让那个受伤比较容易愈合,或更加亲昵的那个人承受点委屈,”他深深吸气,“所以,我就想让她道歉,爸爸虽然固执,但不是不讲理的人,说句软话过去就算了,从此大家都还是和和睦睦一家人。可是安然做了什么?她挣开我的手,扑通一声就跪下,嘴里说着强硬的道歉语,跪姿也是一副不认输的彪悍,”似是又想到白天安然的表情,江奕泽闭上眼睛苦笑,“你说那是道歉么?我觉得,那就是变相扇了老头子两耳光,他一个一辈子没被别人指证的人,第一次被个小辈憋成这样,你觉得这副局面,到底该怎么办?”

徐心柯怔了怔。原本准备地一肚子声讨语言就在他有些哀漠无力地表情中化为泡沫。她很想说江奕泽你丫地还满嘴歪理。你伤害了人还在这里长吁短叹。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地江奕泽。无奈。失落。还带着那么多言不由衷地辛酸。以前地他。似乎永远是万人中心。身上那种豪门子弟地天生贵气和感觉。几乎成为她心目中豪门少爷地气质典范。毫不夸张地说。她每次看台湾小言。看那些书上写地大财团大经理。眼前都会勾勒出江奕泽地形象。就和现在一提到诸葛亮就想到唐国强似地。已经有了深刻地形象定位。

所以。今天看到这样地他。嗓子像是被有个东西堵住了似地。渐渐难言。

过了好久。她才挤出一丝微笑。“我倒是没想到你有这么多苦衷。只是。”她抬眸看他。“这些话。你应该和安然说地。她虽然孩子气。但却是很识大体。很有大局观。”

“徐心柯。你承不承认你说这话地时候是有几分地包庇心思在里面。或者可以说是——护短?”

“嗯?”

他浅浅的笑了起来,“安然的性格,你不知道吗?孩子气是真,或许有时候大体也是真,可是这个大局观三个字,用在她身上确实有些亵渎了。”

“江奕泽,你这样说她不公平。”徐心柯皱眉,“或许你不知道她为什么去你们家住……她本来在自己家呆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要去你们家找教训吃?”

眼前的男人眸光一闪,掠过几分讶异的光芒。

徐心柯当时就败了,她知道安然这个棒槌肯定没和他说实情。这个家伙,就知道自己闯祸吃苦头胡说八道,到头来还让人一顿埋怨,扣上罪不可赦的帽子。可是那最好的初衷,却总是忘了表达。

“她这个傻子,竟然自己一声不吭的去实践,连理由都不和你说。”徐心柯低低的咒骂了一句,然后又抬头看向江奕泽,“我告诉你吧,那天你们不是因为你女儿的事情吵架了么,当然,似乎还有一部分我的原因。后来安然说有些对不住你,说是你在外工作很忙不能让你的心再牵系出很多,于是就暗地里想个主意,想偷偷的将娇娇接回家里来。”

“她想的很简单,原以为自己去了你爸妈就会将孩子交给她,可是事情不那么顺利,你爸说,单独把孩子交给她不放心,要让她以后去江宅,和孩子培养几天感情。安然这个傻孩子想也好,就答应了,可是没想到,马上就接到了你要出差到香港的消息。”

“我告诉她,让她最好和你说一声,这么大的事情不好独自担待。可是她很自信,一心要给你一个惊喜。她说,等你回来,就能看到他们两个人很和谐的在家里等他,然后一家人其乐融融,这也算是给你的礼物。”

正文 逼迫,针锋相对(4)

“江奕泽,我本来也是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就达成的,毕竟,娇娇那么小,不都说小孩子好接触?呆两天肯定没事儿,可是你爸说,既然你不在家,就让安然到江宅去住。你知道你的那些保姆为什么被她推掉么,就是因为自从你走了之后,她一直呆在江家,根本没回过你们家。而你那个天才女儿,更是娇蛮的让人痛恨。安然使出了浑身解数,非但不讨喜,还被她百般折磨。”

说到这里,江奕泽微微皱眉,显然是对她评价他女儿的词汇有些不满。而徐心柯则自动略去了这样的表情,继续申诉道,“江奕泽,你是不是警告了安然,有什么事儿别找徐心柯?”

江奕泽脸色一暗。

“我就知道。”徐心柯得意的挑眉,“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安然确实很听你的话,她没找我,她受了这么大委屈都没找我。到了最后,还是我憋不住了,怕她出什么事情才打过去,那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家里,我才知道中间她承受了这么多委屈。”

“可是她不说,她说说了你也分心,而且工作也做不好,”徐心柯故意叹气,有意的将安然的形象又升华了几分,“江奕泽,她虽然孩子气,但她却时时刻刻为你。如果你说将这样一心为你的想法也诠释成自私,不识大体。那么,我只会为她感到冤屈,你不配爱她,不配拥有她这个人。”

江奕泽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脸色晦暗,看得出来是被她戳中了痛处,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哑道,“可是,她为什么不将这些理由告诉我?”

“如同你有时候觉得事情没必要告诉她一样,她也觉得很多时候不用你分心,”徐心柯微笑,“你和她之间,只是缺少了沟通。”

江奕泽眯起眼睛,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正当徐心柯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突然睁开眼睛,狭长的眼眸在灯光下竟有些熠熠生辉,丝毫不同于刚才的失神落寞,“徐心柯,”他的唇角微扬,“我谢谢你。”

徐心柯一笑,“没事啦。”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猛地抬头,“糟了,三点我还没睡觉!天!你家安然就是我祖宗!你明天赶紧把她带回去,千万别让她影响我了。”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身影,江奕泽微微扬唇,一声轻笑之后,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安然是被压在身上的沉重东西惊醒的。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可是让她更加头疼的感觉竟然在下一秒出现,江奕泽竟然睡到了她的旁边。

有一秒钟是以为在自己家中。可是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周围布置都很陌生。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到底是做出了多么出格地事情。抱着酒瓶喝。然后把徐心柯家折腾地乱七八糟。如果没记错地话。还连唱带哭地声讨了江奕泽罪过。所有地一切都能模糊地寻出个影子。可是。江奕泽是怎么来地?

她撑着头疼起身。使劲摇晃了一下身旁地男人。江奕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环境也只是惊诧了一秒。很快就恢复淡定情愫。“醒了啊?”他看着她叹气。微微拧眉道。“昨天到底喝了多少?”

“喝了多少……”觉得头疼。安然轻轻地捶了一下额角。“我也不知道。去问心柯吧。”随即又看着他。“倒是你。你怎么来地?”

“当然是托你这个祖宗地福分。”江奕泽目光掠过他。很快起身穿衣。“别问了。还想在人家家赖多久。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说。”

已经到了九点。江奕泽原本觉得自己起地足够晚。看看外面安静一片。便想徐心柯是不是早已经去上班。于是打算直接拽安然回家。顶多回去之后再道声谢。可是安然突然大吼。“徐心柯!”。声音之高。把他都吓了一跳。

忙拽住她地胳膊。急道。“你吼什么吼……”话还未落定。却听身后传来迷迷糊糊地声音。“死安然。你睡地心满意足了……非得扰我清梦是不是?”

回头看去,徐心柯正微眯这眼睛看着他们,头发乱蓬蓬的,像是顶了个大蘑菇伞。因为睡眠不够,整个人懒洋洋的,脸颊都充斥着一种少女酣眠未足的浅红。许是因为自己穿着不够正式的缘故,她夹在门缝,只留个脑袋伸向外面与他们交流,“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和爸爸说好了,今天再睡会儿……”

“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我们再收拾一下房间?”看着她睡颜惺忪的样子,江奕泽不由问道,“或者……”

她只是摆手,“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自己便被安然猛地拽了一下胳膊,“走啦,”随即又冲向徐心柯道,“心柯,我们把被子什么的都整理好了哈,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

徐心柯像是不耐烦一般,又要粘连起的眼皮勉强抬了抬,“快走吧,快走吧。帮我把门带上。”

话刚说完,就砰的一声,缩进了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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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交锋,旧爱vs新妻(1)

上了车子,两人却不再像在徐心柯家里那么温和,反倒是不发一言,又是僵持的冷战态势。安然早就想好了,如果江奕泽来接她,她就跟他回去。面子这个东西有点儿就行,但不需要抻的太厉害,而且和江奕泽,她也抻不起。

不过,她倒是有点纳闷江奕泽是怎么找到徐心柯住处的。

“你怎么找到那里的?”安然问他,眼睛却直视窗外,一副和你说话却不看你的样子,她自认为她的语气练习的很到位,因为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此时不强硬,只能说是不给自己留余地。

“徐心柯给我打的电话。”江奕泽的声音也是平淡至极,“让我去接你。”

“哦。”

自此,一路上再没有半句话。

回到家,安然踢下高跟鞋就忙着进卧室换衣服,江奕泽也面无表情的跟了进去,脱衣换便装的动作一气呵成,安然不由纳闷,“你不去上班?”

“不去。”他已经套好了休闲装,斜眼睨了一眼还在换装的她,“换好衣服了,到书房来一趟。”

那个语调,和小时候老师讲话一样,“XX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一次。”然后忐忑不安进去,心灰意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