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昱抬头一看,竟是徐心柯,不由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围追堵截你,”徐心柯跟在他后面,“一天不见,你也没个声响。就听我讲了安然的事情吧,还那么迫不及待的扣上电话。我想你了,所以来投奔。”

程洛昱叹气,进门便找到冰箱给她拿了瓶雪碧,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他当初和安然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倒贴在她身上,最热的那会儿,见不到她就浑身难受。想来,那时候也就和现在徐心柯一样的心情吧。爱情,谁要是爱的更深一些,谁就是较没有骨气的那方,谁就是要认输的那方。

他的爱情在那一场现实与理想的纠葛中大败而归,所以他寻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对自己好,自己也能对她好的人,相看两不厌,老人说,这就是夫妻生活的最高境界。

于是,徐心柯才成为他的心中所选。

他刚给徐心柯递过东西,胳膊却被他突然拽住,惊诧回头,却见她的眉头紧紧拧起,“程洛昱,你今晚上干吗去了?”

“陪同事了。”

“陪的是谁?”

“徐心柯……”他微微拧起眉头,“你大晚上的来,只是为了要审我?”

话题要是再发展下去便会有失控迹象,徐心柯抿唇,扯扯他的胳膊,讨好似的凑过去,“不是啦。就是想你了呗。”

他淡淡的看她一眼,低头微微喝了口水,然后不说话。

徐心柯心里一涩,知道自己以往很强的约束力已经被江奕泽的事情彻底搞乱,亲眼见证身旁人的婚姻不幸,让她更想珍惜眼前幸福,因此才有些患得患失,便下意识改变话题,“程洛昱,你明天去我家么?”

殊不知,这个话题在程同学看来,比审问更加敏感。

他顿了顿,回答的万分笃定,“我不去。”

利落直接的简直不给人留余地,徐心柯刚被压下的郁闷心情又被激腾起来,“为什么不去?”

“没事干吗要去?”

“程洛昱,你要是不想去我家拜托也找个上心点的理由,别这么敷衍我成不成?”徐心柯气道,“你见过哪家要去拜访女朋友家还是要有个确切事由的,自家人串来串去,本来就是图个和睦,难道在你眼里,非得我爹病入膏肓我娘人事不省才能劳您大驾?”

“徐心柯,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说,程洛昱,你到底把我定位于什么位置?同学?朋友?恋人?到底是哪一个?”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可是你做的不清楚,”徐心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开始咄咄逼人,“程洛昱,你想想,你到底尽没尽到一个男朋友的职责?你我开始这么久,一向都是我迁就你,我琢磨你,我上赶着你,可是,你给我什么了?”

她原以为他会给她解释,可是她不知道,程洛昱是最不喜欢反唇相讥的人,他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在别人发脾气的时候不声不响咽下一切,然后再在事后找个时间,静心分析。在他看来,两个人在气头上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与其说是给解释,不如说是让战争升级。

可是,徐心柯不了解这一点,见到他现在平静的模样,她直觉以为他是不在乎自己,一声轻哼之后,伤心甩身离开。

正文 发乎情,止乎性(5)

面对徐心柯的突然来访。安然的心紧张的差点跳出来。她以为她是知道了自己和程洛昱秘密交往的事情,所以才赶过来兴师问罪,虽然她觉得自己和程洛昱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毕竟他们之间身份太过敏感,一旦有点嫌隙,几年友谊就会完全坏掉。

可是对于她有点心虚的眸光,徐心柯却叹了口气,将自己直直的摔在沙发里,“安然,我现在心情真不好。”

“怎么了?”

“我和程洛昱吵架了。”

一向接受的均是她和程洛昱感情稳步发展的讯息,这么个噩耗突如其来的一灌入耳朵,安然还觉得有些不能适应,“到底怎么了?”

徐心柯以很悲怆的语调将整个事情一说,中间过程中,还掺杂了很义愤填膺的词汇,“安然,你说说,以前我记得他还和你一块儿去过你家呢。怎么到我这里,就如此不给面子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才引发的矛盾,安然眉头一皱,不由笑道。“心柯,我敢保证,你的程洛昱不去你家,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未必,”徐心柯斜了一眼她,“安然,我老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

“徐心柯,你别老说话吓我行不行?”安然跳起来,“姐姐,这话要是被我家江奕泽听到,你觉得我是被煮了舒服些,还是被煎了舒服?”

“当然,是被‘煎(jian)’了舒服,”徐心柯一愣,略带坏笑的回答,“jian的你欲死欲活才好。”

“……”安然一时被噎住,过了一会儿,才挤出苦涩笑容,“你是没被‘jian’过,所以才怀着美好幻想。”

“你被jian过?”

她的脸腾得一下子红了起来,“死心柯,你没话说了是不是?”

在安然的一顿怒吼下,话题得以继续进行,徐心柯的苦水犹如长江之水,愈倒愈多,最后叹气,“安然。你不知道我昨天发脾气的时候,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话也不说。我那时候真觉得心都凉了。有些事情,其实我心里就是堵得慌,你只要给我个解释,就啥事没有。”

“你现在又要解释了?”安然轻笑,“当初是谁劝我不要解释的?说男人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我……”

“有些事儿不必想那么多,心柯,你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你又不是不知道程洛昱的脾气,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说句不好听的,以前我和他吵架的时候,向来都是我自导自演自我论述,他就像个木头人似的,不管你说的多么难听,就是不言一语。”

“真的?”徐心柯保持怀疑态度。

“你是以前没见过我们俩吵架还是怎么的?”安然笑道,“他就是个闷葫芦,任你发多大的火,一般不回击。程洛昱这个人。信奉的是‘秋后算账’这一套,等你消停了,他会给你摆道理讲人生,然后用事实根据把你的怒火消灭干净。”

徐心柯蹙眉想了想,似乎以前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不由心宽了些,刚要继续声讨程洛昱的冷漠,却听道安然叹息道,“程洛昱那样的性格虽然闷,但却也好。你要是碰着江奕泽那样的人,那不得……”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可是却像是小钩子似的勾起了她和江奕泽的“暧昧”事情,“安然,你和江奕泽最近怎么样?”

安然一愣,“你们最近怎么都关心我的婚姻问题?”

徐心柯心里一紧,“谁还问过?”

安然原本要拖口而出程洛昱的名字,可是看到她这样子,他们私下里的见面必定他没和她说,便含糊笑道,“没有谁,有个同事也问我来着。”

这样的安然有些恍惚,莫名让徐心柯有点心疼,再联想起江奕泽的不忠,那种感觉更甚,“安然,”她试探的戳她口风,“我老觉得你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由于……”

“嗯,有点原因吧。”安然没打算将婚姻问题隐瞒自己最好的朋友。于是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便主动招认,“我现在真是知道,家庭差距大所造成的种种困扰不是空穴来风了。

“他和毕文佳白天进行三口天伦之欢,晚上还要不顾一切在我身上得到之乐,徐心柯,这样的事情,你之前想过没有?”她微微一笑,眸中渗出几分苦涩,渐渐延伸至唇角,“还有,你想象过辛苦了一天回家,遭逢到的不是丈夫疼惜的眼神,而是若有若无的淡然扫掠和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其乐融融么?”

徐心柯瞪起眼睛看她,一脸不可思议。

“很不幸,我都经受过了。”安然苦笑,“心柯,我为什么要努力工作,我为什么加班到很晚,就是因为我每天回到家,都能看到江奕泽和娇娇并肩在沙发上看电视,能看到他一脸慈爱的对娇娇讲述一天的见闻,能听到他们父女俩畅述与妈妈毕文佳的所有好笑故事。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第三者。就好像是进入了别人的家,连闯入都显得那么突兀……”

“如果是因为孩子,那么你也可以去生一个,”徐心柯劝道,“真的,有了孩子,你们之间的距离就会近了很多。”

“我也想要……徐心柯,”她看着她空洞的笑,“可是他不让。”

“他现在不让,以后未必如此。”

“希望吧,”安然轻轻摇头。“我以前从没想到用孩子是绑住他,绑住这个婚姻。可是到了现在,却真的要行这条路。徐心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法律上我是江奕泽的夫人,可是心理上,却越来越像第三者。”

片刻间,徐心柯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窒人的痛感。这是她身边实实在在的例子,真实的像是进入了她的血液。男主角在前一天告诉她他心已转移,是因为女主角不顾家,不顾他,不顾生活;女主角在后一天告诉她她好绝望,是因为男主角顾别人,顾旧爱,却不管她。

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看到好友微微伤感的面庞,徐心柯心里不忍,从她的幸福出发,想要旁敲侧击的让她提防婚姻漏洞,便低声说道,“安然,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呃?”

“你俩这样下去,早晚会是要出问题的。”徐心柯小心翼翼的看她,“到时候再后悔,就晚

了。”

“会出什么问题?”

“江奕泽出墙寻花啊!”

“不会的。”

徐心柯惊讶于安然的笃定,原本想要说出的话一时间堵在嗓子眼里,憋得很疼,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安然,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我了解江奕泽那个人,既然决定开始,顶多算是厌倦,不会那么快结束。而且,现在与他交往的女人多是他工作上的搭档,对了。就是像咱们学校以前那‘每周一哥’那样的人,江奕泽看似有着豪门大少的恶习,其实却挑剔的很,对于真正的交际花,是不屑一顾的。”

“不是,我……”

“徐心柯,你就放心吧。他要是出现问题早就出现问题了,何必等到现在?”安然安抚性的向她笑笑,“我不是对自己有自信,而是知道他工作和感情一向分的很开,并不会有多么出格的行为。”

“那要是真出了呢?”徐心柯一时没管住自己,拖口而出。

“徐心柯,你今天很奇怪哎,”安然仍然不解,“难不成你今天与程洛昱吵架,特地也想我的婚姻也鸡犬不宁?”

“我不是,”徐心柯觉得这样的滋味儿太难受了,不说对不起眼前的朋友,本来抢了她的前男友就不仗义;要是说了,这事儿可咋说,难道就直来直去的说,安然,你小心点吧。你老公精神出墙,喜欢上我了。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安然觉得好笑,“徐心柯,你把你的那颗心丢回肚子吧你,看好你的程洛昱得了,还替我瞎操心。放心吧,我的驭夫之术还是日渐精进的。”

“我……”徐心柯终是忍不住,咬唇说道,“安然,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可不许恼。”

“什么?”

“据有人说,江奕泽在外面和一女人有些暧昧,所以,我希望你能看紧他点儿。”徐心柯将自己的角色用“某女人”代替,大加色彩的给渲染了一通,“你好不容易开始了这段婚姻,所以好好的经营下去。有些气不必生的,千万别和他置气;有些人不必搭理的,千万别计较。安然,你还记得你的那个原则了么?这段婚姻只是为了好的生活,好的以后,所以,千万别因小事而废了大计。”

安然被徐心柯一通话说的头脑混沌,迷迷茫茫之间,耳边只过滤剩下江奕泽和别的女人有暧昧的关键讯息,江奕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在他们的婚姻只有七个月的时候,江奕泽和别的女人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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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发乎情,止乎性(6)

徐心柯絮絮叨叨的话还在继续。“安然,有时候人不是计较那么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了。你现在千万不要和江奕泽去闹,去争。你要学电视上那种大体女人,用感情,将他原本最喜欢你的地方发扬光大,从而将她争回来。安然,你知道不?”她动了动安然的手,“安然?”

这个一直不语的女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呆立在那里,微微一动之后,眸中立即绽出茫然之色,她的脸色比之前她看到的都要苍白,像是被漂去了血色,在阳光下显得整个人都是透明,“安然……然然,”徐心柯怕这个消息太打击她,连忙上去扯她的胳膊,“然然,你……”

安然身子微动,像是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一样,唇角划出清浅笑容。“心柯,”她的声音轻到极致,“这件事情,你的真实性有多大?”

“八……不,七成。”

八成和七成有什么区别,总是过半了。安然苦涩一笑,说不出的感觉蔓延至全身,“那就是基本确定了?”

“也许,也许看错了。”徐心柯突然觉得这样的她脆弱不堪,忙安抚道,“或许是朋友看错了,安然,你想开点。”

“我没有想不开,真的,徐心柯,我有什么可想不开的?”刚才还一心不相信丈夫出轨的自信女人霎那间改变角度,成为被无辜抛却的妇人。安然轻轻拂动她的手,侧过身子看向窗外,“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一直不想承认。他那么个心高气傲,一直在人上行走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妻子的冷落,又怎么能忍受不完整的家庭?”

“也不一定就是定局了,你也别太悲观。”徐心柯继续拉她的胳膊,“我就是想让你防患于未然,别太放心男人,毕竟江奕泽还算是个有财有貌的男人。万一被别的女人觊觎过去可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

“知道啦?”徐心柯仍是不放心,“千万别和男人动粗,动粗你也动不过人家;也千万别和男人讲理,讲理也讲不过他;安然,你要智斗,要想法设法将他夺回来知不知道?”

“知道了。”安然轻轻一笑,“心柯,你放心就是了。我当时有办法让他娶我,就有办法让他的心回来。”

听完这话,徐心柯才放心的离开。

而听到那声门响,安然却像是被人抽去骨头一般跌坐在沙发之上。早知道婚姻难走,却没想到这么举步维艰;早知道富家婚姻不好维持,却没想到要如此耗费心力。

其实,对徐心柯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安慰罢了。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下班回到家的江奕泽一如往常般在外面买好了外卖,准备回家大吃。可是刚一打开门,便觉察到阵阵饭香悠悠飘进鼻尖,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厨房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他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安然出来看时才回归神志,他看着她一身家居打扮,左手拿着勺子,右手拿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笑颜恬然,“回来啦?”

江奕泽“嗯”了一声,突然轻笑着走向那大幅日历,“今天难不成是什么日子?”

“什么?”

他看向她,唇角似勾非勾,“我记得,你很久没下过厨了。而且,今天不是周末不是节日的,江夫人哪儿有这个闲暇时间下厨?”

安然唇角一抿,还是迎上前去强颜欢笑,即使他眸中的讥嘲意味是如此明显,每迎上前去一步,她都告诉自己,这是在为挽救自己的婚姻努力,这是在为赢得自己的人生努力,所以,在到江奕泽面前的时候,她已经作出最甜美笑容,为他取下外套,扬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不顾家么?”

江奕泽微微蹙眉,有些研究似的看向她的异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不忙了?”

“不,忙。”

“那你还下厨做饭?”

“我高兴在家里做饭,不可以?”

“当然可以。”江奕泽无奈的耸肩,“只是前一段你是一副事业女强人的面目出现,今日又有点变身为家居贤惠妻,这中间的差距,实在是让人不大好接受。”

江奕泽不知道,这不好接受的还在后面。

到了晚饭时间,他派的司机已经把娇娇接了回来,一家人难得的没有吃外面或者是保姆做的东西,聚在一起热热乎乎的吃饭。期间,江奕泽仍是觉得安然今天有心事,不由问道,“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安然,你别和我装蒜,”江奕泽放下筷子,“你突如其来的早下班做饭,就是因为高兴?”

“嗯。”

“不可能,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江奕泽很笃定妻子是因为有事儿才如此反常,“是你今天下午发奖金了?还是公司看你最近时间家也不顾给你了套房子?亦或者是你今天买了彩票,中了五百万?”

安然心里有几丝心酸,江奕泽这几句话,看似是轻飘疑问。其实却是犀利嘲讽,句句直指她的心里,直接声讨她以前不顾他的罪行。可没关系,安然强迫自己压下这些没有用途的伤感,她要的只是以后的生活和宁,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只想按照当时预设好的结局走下去。

所以下午,她绞尽脑汁的想好了一套方案,说是方案,只是想方设法的挽回局面的计策罢了。徐心柯说的对。她不能用逼问的方式来对待江奕泽,这个强硬的男人,以硬对硬只能更糟,而且以他的做派,一旦要是采用“兴师问罪”的策略,很有可能将他逼到更远的境地。所以,思来想去,她只有通过如此委曲求全的方式,用所谓的“温情战术”,来期盼他的回归。

面对出轨的男人,却要忍气吞声的表现出贤惠样子保全家庭,安然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委屈。

可是,她只能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想到这里,安然轻声一笑,“我什么都没中,就是突然觉得,女人,还是以家庭为重心比较好。”

江奕泽一怔,随即更加专注的看向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而安然则笑的无暇坦荡,继续说出自己的贤妻观点,“前段时间我太注重工作了,大概弄得天怒人怨,今天和我妈一说,差点批评死我。说女人就是家庭第一,不让我搞那么多幺蛾子花样。我一想也是,对于妻子这一角色,我确实担当的很不称职。”

江奕泽彻底被惊住了,如果说当时他想要安然工作的原因一个是为换取娇娇的入住权,可是那个最重要的原因,却是要她知道在外工作多辛苦,也就是说,别让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如今,看她的表现,目的是已经达到了。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那么欢喜。

娇娇这几天身体不大好,饭后吃了点药之后就回到自己卧室睡觉,江奕泽送她去之后,回来看床头灯只亮了最暗的一盏,以为安然已经睡着,步子不自觉也轻了几分。刚躺在床上静心反思安然今天的不对劲,后背突然一暖,闷闷的声音自身后慢慢在周围弥散开,“奕泽……”

没有预想中的他借温情缠绕上自己的反应,江奕泽一把xian开被子,腾地一下子坐起面对她,“安然,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安然努力让自己面无惧色的迎上她的审视,过了一会儿才微微低头道,“江奕泽,我只是觉得我这段时间我们……”

“我们怎么?”江奕泽突然冷笑,“我们之间像是什么?安然,你是不是想说婚内强jian?”

江奕泽如此轻松的吐出四个字,却让安然眼皮不由一跳,“我……”

“你那天那感觉不就是想说这是婚内强jian么,好吧,既然这东西是你不情愿的,我江奕泽也不至于那么下贱,上赶着要求。”江奕泽眯起眼睛看她,唇角抿出凉薄笑意,“难不成你当时不愿意了,现在又突然膨胀,而我江奕泽就要像个鸭子一样,随时配合?”

“奕泽……”

“是,前几天是委屈你了,安然。起初,我误以为你是心情郁闷,想方设法的通过这样的形式来提高你的心情,可是后来我发现了,你现在讨厌的,就是我江奕泽吧。亏了你还装的这么辛苦,每次都要倾尽全力演出,安然,你这样子到底累不累?”他突然一声轻嗤,翻身侧卧在床,“对不起,你不累,我都要累了。”

安然没想到自己的努力首战就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想过他会不解,他会不悦,却唯独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的戳中她的要害。至此,温情挽救战术,首战大败。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第二天,江奕泽起的很早,没有和她说一声便开车去上班,以前的他们,别扭是别扭,但大面上总是维持的,也就是说,不管私底下闹得多狠,第二天还是一同去上班,在内咬牙切齿,在外恩爱如初。

安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苦涩一笑,看来江奕泽真的是厌倦了,所以才连做戏都懒得做下去。

可是她呢,该怎么办?

正文 发乎情,止乎性(7)

孤单打车去上班。刚刚打完卡,手机便响起来。打开一看,竟是安爸的号码。

自从结婚,安然与家里联系的频率很低,顶多保持一个月一次电话。安然觉得,她的婚姻是如此情况,与家里联系越多就越让家人担心。所以,根据“报喜不报忧”的原则,有些事情,她都少与家里说。

可是这次。却忍不住了。

声音涩哑,已经透出了股异样。安爸觉得不对,立即在那边撒起急来,“然然,你怎么了?”

“没怎么。”

“说实话,到底怎么了?”安爸爸的声音越来越高,旁边还出现了安妈妈焦躁的声音,在这样的感情攻势下,安然的委屈化为泪水应声而落,“爸爸,没什么事儿,就是和奕泽闹别扭了。”

“他怎么着你了?”安爸爸随即开始展开各种猜测。“好然然,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了?”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家长的阅历总是比我们高出许多。在社会上行走已久,所以对于某种不幸事情的预测,总是超乎寻常的准。安然顿了顿,想如果以爸爸对自己的宠爱,听到江奕泽作出如此事情,必然会火冒三丈。她的婚姻当时就是由自己做主的,如今要是掺入了家长,恐怕局面会更加复杂。而要引起双方家长对峙,那恐怕就更无回返余地了。何况,江奕泽有过婚史的事情,她向来没和他们说过。

所以,她努力咽下自己的泪水,强作欢颜道,“爸爸,没事儿的。就是昨天因为鸡毛蒜皮的一个小事儿吵着了。”

安爸爸如释重负,“那就好,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没事儿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床头吵架床尾和,那是普通夫妻的战斗。而她与江奕泽的战斗,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依照那日的节奏进行,很奇怪的是,自她有了“改过自新”的想法,两人的关系还不如从前。回到家,安然便看见江奕泽话也不说,直直的闯进浴室。就在所有衣服都扔了一地的时候。浴室里的声音响起,“安然,给我拿块毛巾来。”

安然应了一声,像是个小丫头一样赶紧付诸行动。这样的冷战日子,就连江奕泽如此“颐指气使”的命令都成了化解尴尬的幸福。她刚要去衣柜那里拿块新的毛巾,脚下一软,竟将他的衬衫踩到了脚下,俯身拿起,安然刚要将它放到衣篓里去清洗,却在扔起的瞬间,鬼使神差的放到鼻尖。

她原本只是想做个虚套的动作,像是电影里演的一样侦查老公是否有出轨行为。如果没有气味,再继续看看领口有没有长头发,如果没有长头发,再神经质的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类似口红的印迹,却不料事情的发展竟是如此出乎预料。

第一步,气味。很典型的女士紫罗兰香水味道。这样的味道,不可能是用惯了CK的江奕泽所为。

第二步,头发。不光是领口有,就连袖子那里也有长长的一根。仿佛是被陶瓷烫过的,微卷。呈棕黄颜色。

第三步,口红。这倒是没有发现,只不过在江奕泽的袖口一角,发现了点点白色印痕,闻上去还有阵阵香味,安然仔细看了一会儿后才判断出,那是女人所用粉饼的残留。

耳边徐心柯的话突然响起,“安然,你老公好像和别的女人有暧昧……”

霎那间,这句话像是生成了无数碎片,残酷的在安然脑海里肆虐。等江奕泽出来,看到的就是安然抱着衬衫坐在地上的情景。她的眼神呆滞,迷茫的看向前方,唇角微勾,似嘲非嘲。

“坐在那里干什么呢?”江奕泽拧眉,想自她手中将衬衫拿开,却不料只是一拽,她却像是疯了似的用力攥起,压抑的郁闷立即变成了低斥,“安然,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