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贤:(摸头)那你别说,指给哥哥看,这有书,就用哥哥教你认的字,。

地瓜:哦,好。(指指点点)

第170章 牢狱之灾

叶秋不知道薛少卿把她儿子拉过去要干什么,倒是听说战事已经平熄,就放心的把儿子交给他,自去忙她的事了。横竖还有鲁季贤和朱方氏她们都在呢,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倒是陈掌柜听说她又想做生意,表示十分的有兴趣,如果要用钱的地方,算他头一个。

合作了一回,大家都很愉快,叶秋不是个不念旧的人,爽快的答应下来,就提出要见见那个姓潘的厨子。

他和裙子的亲事,朱长富已经跟连爷爷商量了,连爷爷也觉得甚是可行。虽说带着个孩子名声差了点,但有手艺的男人,到哪儿都饿不死。况且,这也实在比那些年纪过大,又有残疾的要强。

只是不巧,这位潘厨子帮着师兄去进菜了,一时没在。不过陈掌柜也夸他说手艺不错,人也勤快,叶秋便说让他回来准备两道菜,等她忙完过来试试手艺,若是可以,就带回仙人村去。

这边叶秋便去见郑亭长了,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将被取代的,很麻利的就表示要陪着叶秋到十里八乡转一转,顺便把每个村子的情况都跟她说一说。

因是正式出行,金求盗等人都要跟着,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在街上穿行,动静自然不小。很快就有人看到,报到了陶家。

陶世杰尚可,可陶宗名听得有些坐不住了。

“那丫头还要做什么?她再这么做下去。咱们全家就都喝西北风了!”

这话有些夸张了,但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战乱渐渐平息,陶家那批陈粮看样子除非贱价销售。否则只能砸在手里。而且这半年多来,陶家的生意在一再的打击下,已经大不如从前。

年后虽陆陆续续把些铺子开了起来,但走了许多师傅和老伙计的后遗症渐渐显露,好些客人上门瞧着不对,都改换别家,就连陶家从前最红火的杂货铺。如今也是生意冷清。

“世杰啊,别怪祖母说的话你不爱听。你想跟那叶家那丫头复合。只怕是有些悬。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严家小姐吧?”

听陶老太太再度提到的这位严家小姐,陶世杰忍不住嫌恶的皱了皱眉。

严家算是如今少数跟陶宗名还保持着良好关系的世交了,两家虽不在一个镇子上。但因为生意往来的关系,倒是走动颇多,彼此也算是了解。

严家老爷倒是有儿子,可惜是庶出,他的元配只养大了一个亲闺女,故此宝贝得不得了,成天都在想着要怎么把家里的万贯家财拿去给女儿当嫁妆,一直拖到十八了还没许人。

严家太太是想招赘,只可惜。严老爷到底有些私心,不肯便宜外姓人。兼之肯做上门女婿的一般条件都不太好,严家太太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谈不拢。眼看姑娘一年年大了,这才不得不打消这念头,只盼能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尽早嫁出去就好。

可那个女孩陶世杰见过,打她生下来,就胖得跟水桶一样。小时候还能说是可爱,可长大了能说什么?

长得既不好。你好歹修修德性。可那位严小姐跟她娘一样,小小年纪就是出了名的滚刀肉,撒泼打滚那是常事。家里庶出的小兄弟,听说还被她生生弄死过一个。

这样狠心绝情的丫头,谁敢娶?

可陶家真是没办法了,陶宗名道,“我也知道说这门亲事,世杰你要受些委屈,可咱们家的生意之前赔得太多了,如今眼看好些门面都撑不下去,要是真弄到那一步,那是可让全镇子看咱们的笑话啊!”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看你赚钱了,人人都争相巴结。可一旦露出点不好的苗头,人人都怕沾了你的晦气。

陶家人都已经享惯福了,谁愿意再回到从前去过紧巴巴的日子?

陶老太太也帮着劝道,“就算她再不好,到底是世交,嫁进来就是你媳妇。严老爷也说了,任咱们家管教的。你就是再不爱,回头多纳几个合心意的妾室也行,何苦非要娶那叶氏?她跟你,能一条心吗?”

陶世杰有些犹豫,眼神闪烁,“可地瓜毕竟是我的长子。”

陶老太太道,“你这孩子也太死心眼了。你不娶叶氏,不也一样可以把地瓜要回来?再说那孩子既是你的血脉,说句不怕难听的话,就算咱们不要,也是你的骨肉。日后生儿育女,那也是陶家的一条根,你又何必怕他跑了?”

陶宗名道,“我看这事就这么办吧。那叶氏都要跟你对簿公堂了,这门亲事是无论如何也结不成的。至于那孩子,咱们尽量要就是。”

他再看儿子一眼,才交了个底,“我今日已经让你哥嫂去接那严家夫人和小姐过来做客了,等人来了,你也收拾得精神些,咱们看着差不多,就把事情定下吧。”

陶世杰一哽,似是有话想讲,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潞州。

比起仙人镇的安逸,这里就显得萧索多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外城墙上,还留有刀剑硝烟和鲜血流下的痕迹。虽然已经打扫过战场,可天空中还有秃鹰在盘旋,就希望着能不经意再发现一块腐肉。

一个汉子提着根碗口粗的大棍,带着一队二十多人的壮丁走了出来。

这汉子虽然没有穿军装,也没有穿盔甲,只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平民装束,但却是无形之中,就带着一股军人的剽悍,让那些远远年长于他的叔伯兄弟们老实的跟在他身后,没有任何异议。

一路走。只听他在说,“兄弟们都加把劲,别以为仗打完了就能消停了。东齐是退了兵。可谁知他娘的会不会再有别人打过来?把老窝修扎实些,总不会错的。咱们趁着这会子有空,赶紧把这些城墙修好,回头自己也安心,你们说是不是?”

“那是。”人群中有人附合,“董头儿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好!”那汉子伸手一指墙上大大的炭黑标记道。“凡象这样写着丁六的,就是咱们这队的任务了。那些毁得太破烂的就不要了。咱们把材料省下来,把这些修好。现在一段一段的来,先把那段拆了,补这一段。”

听他的号令。二十几人利索的开始干活了。有个平素关系比较好的,凑近那汉子多说了两句,“青松,你这回可是要升官了吧?怎么着也得混个队长干干?”

如果这个时候,让叶秋,甚至叫董大伯过来,肯定都认不出来自己的亲儿子了。

董青松的样貌没变,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完全为之改变,不似从前的乡间青年。倒是跟清水营的老兵痞子们有几分相似。

听了这话,也只是嗤笑一声,“什么官不官儿呀?老子还没入伍呢。行了。少废话,干活吧。”

那人去干活了,董青松从怀里掏出一张粗糙的草纸,这上面只用笔画着些简陋的城墙和些奇怪的线条和符号。别人看不懂,但受过专业培训的人知道,这是不同的符号是标明哪些是要做实心墙。哪些是空心墙,哪里地方有陷阱。哪里地方可以埋伏。

这不是别人教的,是庄林把组合的种类告诉这些督工的小队长之后,由他们自己设计,自己来带人完成的。

等到这些图纸上交,那么除了最后的少数决策者,根本没人知道整个潞州城外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正琢磨着还能添些什么新玩意儿,忽地远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警觉,让董青松立即戒备起来,直到看到那一骑熟悉的白马,他才放松下来,隐隐带了三分喜气。

他知道,马背上的人去他的家乡了。这会子回来,就算知道战火根本没烧到家乡去,但他还是想听到有人亲口带来家乡平安的消息。

所以,在那匹白马跟道电光似的冲到前面时,他大喊了一声,“李营长!”

吁!李雍勒马,停了下来,

再看他一眼,目光诧异,“董青松?”

随即看着他脸上隐藏不住的情绪,他又明白了过来。在出征将士的脸上,这种表情并不少见,所以男人直接告诉他,“仙人村很好,你家里人也很好。之前他们卖了酸菜很是赚了一笔钱,家家都分了不少。如今又想拿山藤做家具,忙得很。”

董青松这回是由衷的笑了,这样松懈下来的样子,才有些象从前仙人村的那个朴实青年。不过很快,他就收了笑容,正色施了一礼,“李营长您快去忙吧,有空再跟我说说村里的事。”

他知道他要忙什么,那才是大事。

好。男人确实没有时间久留,打马进了潞州城,然后一路直奔潞州府衙。

颜修之正在跟手下官吏们商量恢复生产及重建之事,看他风尘仆仆一路赶来,一副了然的表情,把要紧的话交待完,便让大家各自去忙,然后只望着李雍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随他一路进到府衙一处特殊的小院,这里的一排房子竟然全是用厚厚的青石砌成,锁着重重铁门,就连又高又小的窗子上也全装了铁栅栏,足见是囚禁人或重要物件之处。

吩咐人开了门,里面存的是潞州官府的库银,五十两一锭的标准制式,打着官印。崦在库房的一角,还有个短炕,把炕头的木箱移开,就露出楼梯。

从差役手上接了灯提着,一路向下。

幽深漆黑的地牢里,赫然还有一个纯铁打造的牢笼。牢笼里关着两个人,一个是颜修之是亲孙子,颜平楚。

只不过现在的颜小胖可没有之前的珠圆玉润,反而瘦得脱了相。似是受了伤,依然陷在昏迷中。

而另一个盘腿坐在隔壁床上的,却是秦彦。

薛少:地瓜,你帮我诅咒下哈,那位汉纸不是汉纸。

地瓜:不是汉纸能是什么?

薛少:(娇羞)当然就是汉纸的反面。

地瓜:(疑惑)汉纸的反面不还是汉纸?

某马:也有可能是伪汉纸,简称人-妖。

薛少:…

第171章 死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颜修之说完,把手上的油灯挂在墙上,对着李雍拱了拱手,就先上去了。

李雍在他身后还礼,“大恩不言谢。”

五个字,表示这份情,他记下了。却只听见,颜修之的微微叹息。

听着楼梯门关上的声音,李雍才再度看着秦彦,“怎么回事?”

秦彦轻笑,把凌乱披散于面前的乱发拨开,还尽力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不是都听说了吗?”

“我要听你说。”李雍的声音淡淡的,却听得人心头一暖。

秦彦垂眸,掩去了眼中因为温暖而浮现出那份伤,默了片刻才道,“别傻了,这回你可再没有法子把我藏起来了。”

“那也许会有别的法子,我只要听到真相。”

男人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但秦彦却是又抬眼笑了。

“人人都道阿雍性子冷僻孤傲,独来独往,可只有我知道,阿雍的心地再好不过。否则——”

“否则的话不要说了,我说了,我只想听到真相。”李雍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但墨黑的眉头已经轻蹙起来。形势已经很危急了,他没有时间听他废话。

可他面上虽凶,但秦彦却是知道,这个小堂弟是真的待他好,并想帮他。

否则当年不会冒那样大的风险,在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救他离开险境,把他藏在乱葬岗里,才躲过了先皇的追杀。

那时候的李雍才多大?

可他就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他给救了。

而起因,不过是因为他的母妃一次无意中在宫宴上发现李雍生着病,命人给他煮了一碗姜汤,照顾过他一回。

可思忖再三,秦彦还是说了,“那日你们走后,很快东齐兵临城下。侯亮派出几路兵马抵挡,尽数落败。最后无法,他只得把潞州城托付给你留下的人,然后亲自迎敌。只是走了不到数日,粮草却被东齐烧了干净。而彼时。潞州城已经被人攻至城下,而我,就主动请命,带了三百修渠的壮丁,还有小颜一起去送粮…”

只是接下来,秦彦没有想到,自己遭遇到一生中最可怕的背叛。

不是来自于他带去的壮丁,而是来自于接收他粮食,最该对他感恩戴德的人。

当秦彦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穿越重重险阻,卧雪爬冰的把粮食送到,侯亮当面狠狠的表扬了他们一番。却在收到粮食之后,假装说要派人护送他们离开,还赠送了他们军装武器,却是故意令细作把消息暗中泄露出去,说是要派主力突围,就拿他们这三百壮丁当成诱饵。要将东齐七皇子引进埋伏圈。

当秦彦发现事情不对时,已经身陷绝境了。孤立无援的被困在一片烂泥滩里。而发现上当受骗的东齐士兵,对他们展开疯狂的杀戮。

那几天,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秦彦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他只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颜平楚,轻轻的道,“你相信吗?我们到最后,饿得连泥抓起来都往嘴里填…所有的粮食都留给侯亮了,我们为了替他们省一点,连回来的口粮每人都只带了两个大饼…说好了,等到了市镇,我就要请大家吃饭的,当裤子也要请…可真到了那一天,一共三百二十四人里,连我和小颜在内,就只剩下十三个人了…”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咽下喉头的哽咽,声音复又变得凌厉起来,“要不是薛少卿来得及时,又出奇兵破了东齐的阵,就凭他侯亮能立功?他那功劳,全是用人骨堆上去的!”

“可他利用他自己的兵也就算了,他凭什么利用普通老百姓?这些人不是军人,人家好心好意的来给他送粮食,他凭什么?”

“他这是屠杀!他这根屠杀平民又有什么两样?”

说到激愤处,他猛地扶着牢笼的栏杆,咬牙一下站了起来。

只一眼,男人就看出他的腿上带伤,还伤得不轻。

“看!”直起身,可秦彦要让李雍看的不是他身上的伤,而是豁地一声,将身上的袍子撕开,露出里面用血写就,密密麻麻的名字。

“好好看看!这三百二十一个名字,全都是他侯亮功劳簿下的冤魂!”

男人眸光沉了沉,却什么都没说,静静的任他大吼大叫,把情绪发泄出来。

急促喘息了好一时,秦彦才能接着说下去,“等我们回到潞州,战事平息,那侯的居然还有脸说我通敌!要不,为什么死了三百二十一人,我却没死?”

“是啊,我是没死。”秦彦突然笑得有些古怪,“所以,我捅了他一刀。小颜是被我牵连了,也是颜大人想保我的性命,才把他跟我关在了一起。”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再看着李雍一眼,冰冷的问,“他死了吗?”

李雍知道他问的是谁,不假思索的说,“死了。”

秦彦似是松了口气,忽地哈哈放声大笑起来,“死的好,死的痛快!我就算死了,也有脸面去见那三百个枉死的兄弟了。”

李雍却忽地扔了把匕首进来,“那要不要我成全你?”

秦彦嘴唇猛地紧抿,看着叮当掉落在身前的匕首,突然大声道,“我死了虽有脸见那些死去的兄弟,可想想是为了侯亮那个王八蛋死的,我又心有不服!可要让你来救我,我又怕——”

李雍什么话也没说,对他伸出两根手指头。然后,转身走了。

“阿雍,站住!”秦彦猛地扑上去,抓着牢笼大吼。“别再为了我干傻事,你替我照顾好吉祥,给他好好娶个老婆安个家就行了。”

李雍半踩着楼梯口。头也不回的说,“你自己的人,自己照顾。”

他蹬蹬蹬的上楼走了。

秦彦脸上一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流下了热泪。

兄弟!这就是他的兄弟。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愿意救他一命。

而他,又怎么愿意为了侯亮那种人去死?

父王母妃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能好好的活着,生儿育女。一生顺遂。所以,他们把唯一的生机给了自己。

而如意,从小和吉祥一起,伴他长大的如意姐姐。明明是个女孩子。却那么勇敢,为了给他拼一线生机,换上他的衣服,引开了追兵。

最后,被活活的万箭攒心。

那些天杀的追兵为了验明她的身份,还扒光了她的衣服,看不是正主,把她拖到乱葬岗,让野狗分食取乐。

最后他能拣回来的。只有几枝带着皮肉的箭矢。

他们都那么拼命,那么努力的想让他活下去,他怎么能轻言生死?

侯亮不是想知道他在那片烂泥滩里怎么活下来的吗?秦彦没说。但却永远也忘不了,那些乡亲们拼死保护他的话。

他们说,“…我们只是贱命一条,就算死了,除了家里人,也没人给咱们讨个公道。大人你不一样。你是贵人,你活下去。就能把我们的冤屈说出来,替我们讨个公道。”

秦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替他们讨还公道,但他替他们手刃仇人了。那他们的在天之灵,也该能安息了吧?

出了府衙的地牢,李雍没有半刻停留,立即直奔潞州忠武军营。

如今的潞州军营,可是大不如从前,满目皆是伤兵败将,一派凄惶景象。

李雍长驱直入,来到将军营帐前,帐前把守的小兵赶紧上前招呼,“李营长,你是来探视我们侯将军的吗?”

男人冷冷的丢一个眼神,身后亲兵立即把这多嘴的小兵控制住了。

李雍自掀了帐帘,进到帐中,就见侯亮正在两个美貌侍女的服侍下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