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流鼻血,是毒性又发作了,他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来。

所以,他只能一面努力的亲吻着,安抚着,一面将一只膝盖放进她的腿间。

肌肤相接,亲密无间。

叶秋只觉得,原本潜伏在体内的药,好似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她整个人象是被置身在一盆巨大的火炉中,除了和男人一起烧成灰烬,什么也做不了,想不了。

但她还是想做点什么的,所以她非常努力的,努力的抬起自己的手指头,轻轻搭上男人的腰。

她还没有恢复体力,做出这么一点小小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几乎所有的力气。

男人浑身一震,略停了停,然后伸手把叶秋的小手环到了自己腰后。

然后,全情沉了下去…

火热,缠绵。

令人窒息的狂潮,把人逼到绝境般的欢喜。

有汗不知从何处渗出,偶尔能察觉到火热它们顺着额头,流向眼睛时的滚烫,有时又能感受到它们从背上滑过的阵阵战栗。

等叶秋药力渐散,恍惚醒来时,伏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也不知为何,忽地就大颗大颗的掉起眼泪。

男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会揪了件衣服过来,笨拙的给她擦眼泪。

默默的等她哭够,才说,“我会替你报仇。”

嗯。叶秋吸吸鼻子,带了点稚气的尾音,用恢复知觉的胳膊,攀上男人的颈脖,用沙哑的声音说,“地瓜还在船上。”

男人搂着她的腰,“我去接他回来。”

叶秋贴着他的胸膛,听着男人用力的心跳,又轻轻的嗯了一声,忽地笑了。

虽然浅淡,却是真心的展开笑颜,伏在男人身上安然睡去。

天已经蒙蒙亮了,即便没灯,可以男人的目力,已经能朦胧看见,在叶秋的左肩上,有一道陈年的旧伤痕。

有些象牙印,但却因岁月模糊而更象是伤疤,就连叶秋自己都没有留意过。可男人的拇指却不断摩挲着那一处,神情莫名。

第184章 早有打算

等叶秋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男人不在身边,她身上虽然满是情事后的酸软,却是清爽干净得很。底下的被褥也是新换过的,还残存着淡淡的阳光味道,让人眷恋。可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咕咕叫着,就算叶秋再想赖一会子,却仍是坐了起来。

“娘子醒了?”

听着里头的动静,一个年约四旬,长相端庄,颇带风霜的精干婆子进来,殷勤的问候,并告诉她,“李营长出去办事了,说回头接了娘子的儿子就回来,让你安心,且住着或是回去都使得。”

看叶秋诧异的眼神,她又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老婆子姓江,是李营长买来伺候娘子的。我还有一个金兰姐妹姓田,她那人不会讲话,倒是个老实肯干的,这会子正在外头洗被子呢,回头我叫她进来给娘子磕头。”

叶秋忽地记起,李雍曾经说过,要买两个仆妇给她使唤的事,没想到他还真放在心上。再听到江氏说起洗被子什么的,脸上又是一红,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烫。

江妈妈却惯会看人眼色,即刻道,“我们也就在外面干些粗活,里面的事,可全是李营长自己料理。真没想到,这样一个行军打仗的男人,竟是样样办得妥当,娘子日后可是有福气的人呢。”

叶秋心中微甜,却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江妈妈是吧?你从前是哪儿的人?倒不象寻常人家出来的。”否则不会这样谈吐有礼,且礼仪周全。

江妈妈一面给她打水洗漱,一面笑道。“老奴从前在大户人家里当过差,说来不怕娘子笑话,也是做过通房丫鬟的。只命生得不好,老爷死了便给大妇卖了出来。后来好容易辗转脱了身,到潞州军营做了个浆洗缝补的仆妇。承蒙李营长看得起,便把我和我那金兰姐妹一起买下,让我们来服侍娘子。说只要干得好。日后便给我们养老送终,我们也算有个归宿了。”

她坦然道。“我和我那姐妹都是吃了男人大亏的,所以这辈子早打定主意不再嫁人了,就两人搭伙过日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相互有个照应。所以那时候李营长要买我。我就一定让她把我那姐妹也买了。”

看她这样坦率,叶秋反倒生出几分好感,“放心吧,以后跟着我就是了。虽不能说有什么大富大贵,但饭总有一口吃的。”

江妈妈似是松了口气,“如此便是再好不过。李营长也跟我们说了,就有一口粗茶淡饭,还得去乡下生活。可我们姐妹这把年纪,还图什么?也就是能清清静静过几天日子了。不瞒娘子。我们在军营浆洗多年,一双手早泡得没什么用了,身上病也多。李营长能看上我们老姐妹。那是给了我们一条活路。所以娘子放心,我们跟着你,一定不会生出异心。”

叶秋点了点头,她的身边确实不需要年轻貌美,花里胡哨的,象江妈妈这样历经苦难。知道忠心,又能帮着理事的。才是最重要的。

服侍她洗漱过后,江妈妈给她端了饭菜来。虽然就是清粥小菜,但做得还挺不错。

只江妈妈谦虚道,“都说娘子的饭菜做得极好,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你就将就着吃吧。”

叶秋也夸奖了几句,江妈妈也不多谦让了。

等她饭后,江妈妈收拾了碗筷,又指着屋中一只箱子道,“这是李营长给你的,钥匙在这。”

叶秋打开一瞧,里面有江妈妈和那田氏的卖身契,还有这所房子的房契以及一些散碎银两。

下面有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大包袱里是一件虎皮斗篷,看身量,明显是给叶秋做的。小包袱里有一顶真真正正的虎头帽,还有一件小斗篷,后面缀着一条老虎尾巴,叶秋摸着就笑了。

把东西收起,出了门,这回她算是认出来了,眼下住的小院,就是秦彦那所房子。只李雍已经将它买下,名字也换成叶秋的。

江妈妈告诉她,“李营长的意思,还是这西厢留着做娘子以后来住的卧室,那边正屋眼下还是做客厅和客房。之前你没来,有些营里受伤的将士,也在这里养伤,不过昨儿就走了。”

她忽地一笑,道,“你那屋的东西可全是新备下的,之前营长吩咐我去采买,还专门说了,一定要拣好的买。我还犯着糊涂,见了娘子才知,营长竟是这样心细的人。”

咳咳,叶秋听着脸又红了。

她昨天会过来,全是意外好不?不过男人有心替她准备了这些,那是不是表示他早有那个打算?

正在这儿胡思乱想着,老蔡来了。

见了叶秋就眉开眼笑的问好,然后告诉她,“这几日你在潞州,能不能再教我们几手?如今仗打完了,我们那糕饼铺子的生意也好了,等到渠挖通了,还想去定襄城再开个铺子呢。”

叶秋听他说得轻松愉快,心里对儿子的担忧不觉也减轻了几分。

反正男人去了,他应该搞得定的,对不?于是便在潞州暂且留了下来。

可叶秋不知道,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松。

在她被秦奕带走之后,小伍便追了上来,不过他比李雍晚了一步,找到码头时,却是已经人去楼空。

李雍没有对他发脾气,但小伍却自责得不轻。主动又带人追了上去,并且表示,要是不能在他赶来之前,找到小地瓜,他也就再没脸回清水营了。

然后在叶秋还在酣甜的梦中之时,李雍已经迅速安排了手上的军务,然后打马飞奔。不是追赶秦奕,却是赶去了八角镇。

陶家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叶秋在陶家失踪之后,陶家的日子或者可以说是很难过。不要说没有生意上门。就连日常的维持都变得不容易起来。

谢子晴想吃一口新鲜的豆芽,还得自己掏钱让丫鬟去买,又添些钱另给厨房的婆子,才肯做给她吃。

乡亲们的智慧和勤劳远超叶秋的想象。

在眼下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朱方氏带着仙人村的婆娘们,把豆芽这个小买卖给做了起来。

之前冬天做酸菜,村里的婆娘们可是很出了一把力气。回头分起钱来,各家各户的女人们脸上都有了光彩。

等到男人们又开始忙活修路清渠。挖山开窑的活了,村里的女人们也不甘示弱的动起脑筋来。

先是组织着把去年冬天种的地上的积雪给刨开了一层,然后便商量着想去山林里挖些野菜来卖。

这些东西卖到山下,可都是极受欢迎的。

只新来的厨子潘文却说。“那些野菜才冒尖,挖一天也挖不到多少。我看村长家的豆芽菜做得不错,何不多做些带下山去卖?”

一句话,把村里婆娘们的热情都点起来了。

这个潘文来了没几天,可村里老老少少都很喜欢他。真正的人如其名,又斯文又安静,不多言不多语,但做起活来却是又快又好。

因他长得白白净净,跟个书生差不多。尤其讨村里女人的喜欢。没事总愿意找他说说话,连带着对他家的闺女,潘迎春也格外关照。

至于他跟花裙子的婚事。虽然朱长富和连爷爷都没有挑明了说,但许多有心人都已经看出来了。

乡里人要说朴实也朴实,要说狡猾也狡猾。他们不明着说,却总是有事没事,撺掇着迎春那小丫头,去找花裙子要针线活。

可全村要说叶秋的针线可以上差评榜第一。裙子绝对是第二。

不过叶秋眼下是村长,没人敢管。但裙子人老实。又不会说话,人家推给她,说迎春又给你送什么好吃的如何如何,你还不给她缝个荷包做件褂子吗?

说得裙子只好去找蔓儿画了样子,粗针大线的努力给迎春做针线。扎得十根指头全是针眼,还缝得歪歪扭扭,看得连大娘直摇头。

干脆让她从纳鞋底学起,荷包那样的细致活,还是先让蔓儿帮着做吧。

这些小事要慢慢来,但仙人村自从豆芽生意开张,却是一直极好。

因村里有车,连升他们每天又要赶往山下干活,带去售卖都是极为方便的。况且这生豆芽定价也不高,寻常人家也都吃得起,往往一拖下山,几车子就都卖掉了。

为了多腾些地方好装豆芽,村里的男人们也不怕辛苦,下山干活都不坐车,改步行了。日日起个大早出发,只为了多卖几个钱。

朱青青见此,把自家儿子,鲁季贤专门教育了一番。

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会举一反三,晚上就在村里的课上,又把村里的孩子们教育了一番。

说家长们如此吃苦,也是为了给你们博个将来。讲得头头是道,唬得一帮乡下孩子一愣一愣的,倒是让乡亲们听得大为宽慰,对这小先生越发敬重了些。

再说谢子晴,因家中多事,兼要准备陶世杰的婚事,陶老太太倒是没什么空来管着陶锦鹏。她便捡了这个便宜,重又把儿子拢在身边。

只如今镇上流行吃豆芽,陶锦鹏也喜欢这道小菜,便累得她只好三不五时的破费买些来做。

这日晚上一开箱,才发现自己的体已用去大半,心下正自惶恐,忽地发现房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人。

第185章 赐婚使

突然发现一身风尘,甚至带着满头大汗的李雍出现在自己房间里,谢子晴可是吓得不轻。

“你,你想干什么?那个叶秋…她可不关我的事,有事你去找陶世杰!”

谢子晴怕得腿都软了,还有些莫名的心虚。

她甚至都没想到,自己这时候应该做的,是高声喊人,而不是拼命推卸自己的责任。

可男人,非常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只是淡然的站在那儿,说起一件事。

“泰王是全西秦最有钱的亲王,他只有一个独子,名叫秦奕。而秦奕去年,因为意外受了点伤,不可能再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所以,眼下谁要是他的儿子,就能得到泰王府的一切。”

谢子晴一下子就懵了。直到外头丫鬟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你先别进来…我有点事,想一个人静一静。”

咽了咽唾沫,谢子晴走过去,再次确认门窗都闩好了,才飘着步子走过来,低低的问,“你,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男人敏锐的目光似是一下就看到了她的心,“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打算放弃泰王府的这一切,我会即刻离开。但如果你不想放弃,那么现在,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谢子晴绞着手指,惶恐的走来走去,“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而且你。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她浑然不知,自己这样的话,已经出卖了太多的信息。

男人眸光更肯定了三分。神态越发从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清楚。我也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如果地瓜给泰王府认回去,他娘必也是要跟着去的。你明白了?”

谢子晴有些明白,却还是有些糊涂,“那你。你怎么知道…”

这回,男人很快的打断了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地瓜被泰王府认下,名字写上官方文牒。就算你日后再找上门去,也不能再改变他的地位了。而且到那个时候,你想想,泰王府会怎么想你,怎么想你的孩子?要知道,他们来时,你可也在现场,却什么都没有说过。”

一句一句的逼问,带着无形的威压。把谢子睛逼得步步后退,心神大乱。

“可他们,他们已经走了…也没人问过我。”

“所以我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带上孩子,跟我走,在他们进京之前追上去,坦陈一切。”他顿了顿,说,“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谢子晴嚷出这一句,男人的心彻底踏实了。

“那你还不走?”

谢子晴咬了咬牙。想起自己在陶家过的这些憋屈的日子,想起自己日渐稀少的私房,再想想陶家的江河日下,还有泰王府的富贵荣华,她忽地跺一跺脚,下了决心。

“好,我跟你走!你去雇辆车,我收拾一下,就到后门来找你。”

黑天黑地的,陶家人心涣散,连看后门的婆子都不知躲那儿偷懒去了。

因怕揭出自己从前的丑事,谢子晴连贴身的丫头都没吭声,就收拾了所有的细软,抱着哄睡着的儿子出来了。

才在庆幸后门无人,连谎话都不用编,忽地就听贴身丫鬟春枝问,“奶奶这是要去哪儿?”

谢子晴吃了一惊,再转头,却见她到底是跟了来,目露狐疑。

谢子晴咬了咬牙,心下暗暗下了决心,等回后寻个机会就弄死她就没人知道自己的隐秘了。这会子却道,“什么都别问,跟我走。”

拉着丫鬟出来,果然就见李雍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要带她们母子离开。

三人上车,马车一路飞奔。谢子晴才把事情告诉了春枝,只没说得那么仔细,“你早应该猜到了吧,鹏儿的生父并不是陶世荣那个没种的男人。眼下他亲爹找了来,我们去相认。日后有了好处,我自然忘不了你。先前不说,是外头的男人不让。这会子你既跟来了,那同去便是。”

那春枝倒也不蠢,知道谢子晴必是想撇下自己,去飞高枝,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舍得陶家的好日子?

不过眼下,她赶着巴结好谢子晴才是真的,“奶奶说的哪里话?那陶家眼看就要倒了,奴婢早想劝您另寻去处。如今既然有好地方,那奴婢自然更要尽心尽力的服侍。”

不提这主仆二人虚与委蛇,倒是陶锦鹏到底年幼,不耐颠簸,从睡梦中惊醒,不耐烦的吵闹哭啼。

李雍见此原说寻个客栈歇下,可谢子晴却道,“小孩子哭闹本是常事,不用理他,赶路要紧。”

她既已经下定决心要投奔泰王府的荣华富贵,那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且不提他们这边如何赶路,在潞州城那边的叶秋,和城中的百姓一起,迎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秦商为了做好这次的赐婚使,可是卯足了功夫。

前呼后拥,仪仗鲜明。

似是生怕别人不知他是因何而来,一路招摇。尤其是到了潞州城外,还离着十几里地时,就命人奏起鼓乐,展开旌旗。

原本潞州府衙派人跟他说,今日城中有事,请他改日再进城,可秦商却是不肯。他自以为,这样出场,就应该一鼓作气,任你们有天大的事,都该为了他让路。

原本还怕李雍真的给他脸色看,可等到远远能看见城郭了,便看到无数百姓夹道相迎。

秦商安下心来,原本正自得意,手下谋士也凑趣的道。“到底是大公子会做人,哪怕二公子再怎么桀骜不驯,可也不敢不出来相迎。瞧这还差遣了许多百姓。算他识趣。”

秦商听得面上有光,越发趾高气昂起来,不过嘴上却要谦逊几句的,“到底是圣意,他有几个胆子敢违拗?行了,既然他把场面做起来了,咱们也不好太过。让下头人吹打得卖力些。好歹听着也喜庆。”

“是。”

谋士应着传下话去,一时就听着锣鼓喧天。旌旗招展。一派喜气洋洋,繁花胜锦。

可走在头前的人,忽地觉得不对劲了。

那些出城迎候的百姓们,虽有不少往这边张望。可目光里却没有半分恭敬顺从,而是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甚至有些人,都在往他们这个方向吐口水。还有些年轻小伙子挽了袖子,一副想来打架的模样,只是给旁边人拉住,不知又说了什么,到底按捺了气性。

叶秋也看到那支与众不同的队伍了,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瞧着就不一般。陪她出来的江妈妈倒是有几分见识。“哟,这瞧着可象是奉旨出京的差使,那队伍中还打着明黄旗呢。”

可再怎样的明黄旗。也不该今日进城。

叶秋正在想这是哪个缺心眼的官员,忽地有人挤到了她的身边低语,“那是皇上的赐婚使。”

叶秋一愣,再转头,就瞧见颜小胖了。

不过如今的颜小胖已经不再是颜小胖,可以说是颜小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