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京城,大宁。

虽已入了早春,但天气依旧寒凉。尤其近日又连接下了两场大雪,倒春寒的滋味越发让人觉得难熬。才添过的炭火,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觉得热力不够了。

怀淑公主冯辰香身边的大丫鬟紫柳,刚掀开厚厚的洋红织锦花鸟帘想探探天气,却冷不丁给冷风激得打了个寒战,缩了脖子。

抬头再瞧瞧那阴沉沉的老天,没有半点出出太阳,暖和一些的意思,赶紧回身嘱咐看火的小丫头再去添上几块炭,若是一会儿冻着公主,可不是好玩的。

小丫头听话的麻利去了。近日公主脾气可不大好,一早才又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落了身边一位老姑姑。小丫头可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个脸,得公主另眼相待,还是听紫柳姐姐的话,少说话,少犯错的好。

可才把银丝炭加上,笼上葫芦石榴纹的火盆盖子,里屋里门帘一动,冯辰香出来了。

觉出厅中丝丝凉意,再看那小丫头手上意喻着多子多福的火盆盖子,顿觉刺眼之极,气也不打一处来,“早不添炭,晚不添炭,偏偏本宫一出来就紧着添炭。这是离宫久了,规矩都不记得了么?”

小丫头吓得噤若寒蝉。半句不敢辩驳的就跪下求饶了。

冯辰香原想发落了这丫头,忽地门外有个宦官匆匆走了进来,“公主。奴才有事禀报。”

冯辰香无心再追问这些小事,“快说。”

紫柳见此,忙带着那小丫头退下,算是救下她一回。小丫头感激的要磕头,紫柳连连摆手,嘱咐她往后用心当差,这才从厨房端了碗冯辰香一会儿要吃的甜品。悄悄从厢房蹩摸到隔间的碧纱橱里,静听那边的对话。

“你是说。齐王替他那没用的侄子,跪在大殿前谢罪?”

“是的,这是奴才亲眼所见,错不了的。这样大冷的天。齐王就穿着一身单衣跪在大殿门口,说是教子无方,请求西秦陛下,还有公主恕罪。”

冯辰香冷哼一声,“他向西秦陛下请罪是真,向本宫请罪就是假了。就算还没联姻,本宫名份上也是他的儿媳妇,如今他在光天化日下一跪,这就是逼着本宫去说情呢。本宫要是不去。未免让人觉得齿冷,可若要本宫去,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那太监心知她的意思。有些话也不大好劝。

要说自古以来只有男追女,哪有女追男的?饶是怀淑公主费尽心机哄得秦亨下旨为她与李雍赐婚,可如今看来,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去传旨的秦大公子毁了圣旨,虽然他百般辩解不是自己的责任,可他被李雍打发回来是不争的事实。那位面冷心冷的李营长对这门婚事什么态度。不问也可知道了。

可事已至此,冯辰香却是再也没有了退路。

如果能嫁给李雍还好。要是嫁不成,那她才会把这个笑话真正变成一世笑柄。所以就算是心中的气再不顺,冯辰香也只得黑着脸命人给她更衣,要去给齐王说情。

紫柳听到使唤,急忙搁下甜品,出来伺候。

等把冯辰香伺候得出了门,她又吩咐厨子重新炖上一碗燕窝,晚饭也预备得清淡些,等公主回来消火。

傍晚天刚擦黑,冯辰香果然寒着脸回来了。虽然带回来一堆宫中的赏赐,还有齐王府赔罪的礼物,可她的心情明显恶劣之极。

紫柳硬着头皮软语劝道,“公主好歹喝口汤,吃点东西吧。否则气坏了自己身子,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最末一句,总算是让冯辰香听进心里去了,“是,本宫为何要为了那起子贱人伤着自己?吩咐人,摆饭。”

紫柳心下暗自松一口气,伺候冯辰香吃了饭,又服侍着她梳洗毕,散了头发,又换了身宽松衣裳,便想退下了。

可冯辰香却想找个人说说话,让小丫头退下,独留下她问道,“紫柳,你在本宫身边也有十来年了吧?你说,本宫可有什么不好?以至于要让那李雍躲成这样。你别怕,恕你无罪,尽管说。”

紫柳心说,您样样都好,就是太霸道了。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可这样的老实话,打死她也是不敢说的,只道,“奴婢见识浅薄,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公主,既然那李雍如此不识抬举,您又何必纡尊降贵的留在这里受气?横竖你们的亲事是西秦陛下御赐的,您不如家去,让西秦陛下来收拾此事,岂不是好?”

紫柳说这话,真是一番好心。强扭的瓜不甜,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有婚约却无夫妻之实,难道冯辰香还怕嫁不出去?她就是性子太执拗,生生把自己逼进了牛角尖。

冯辰香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复杂。

她的心里,当然明白紫柳说的是对的,可她的脾气,又让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西秦皇帝只会跟她打哈哈,半点有魄力的事情也做不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主弱臣强,尤其李雍刚刚帮西秦打了一场大胜仗,扶持着太康公主和小皇帝在东齐登基掌权,自己还要了那么大块地方。这样的臣子,又不造反又不生事,当君上的除了不痛不痒的斥责几句,还能怎么办?

可是,李雍表现得越优秀,冯辰香的心里就越不舒服。

为什么,这么好的男子看不上自己?他甚至宁愿看上一个村姑!

而刚刚在西秦皇宫。不管是秦亨,还是费太后,都意有所指的暗示她。就算皇家肯替她作主,也得她自己有本事拢住李雍的心。

啪!

紫柳就见冯辰香忽地把雪白的象牙梳子拍到桌面上,阴沉着脸道,“哼,本宫就算要回去,也不会让那淫妇好过!”

紫柳心中一沉,忙忙劝道。“公主,那李营长可听说跟叶氏在一起。”

这时候跑去找人麻烦。不是更加招男人不待见,自取其辱么?

可冯辰香却是心意已决,摆手让她下去收拾行装了。

紫柳无法,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

仙人村。

远远过来一支小小的队伍。还没进村,就瞧见村口的大青石下,有个小孩儿正跟一头猪在进行拔河游戏。

小孩儿拖着猪要走,那猪却拉扯着他要回去。小人儿吃亏在年小力薄,猪吃亏在脖子上套了绳索,所以暂时拼了个势均力敌,只是二人均累得气喘吁吁,让旁观的人倒是饶有兴趣。

“爹,你说他们是在干嘛?”车帘掀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满脸好奇。

听说有蹓狗的,没听说有蹓猪的呀?还是说,仙人村的风俗就是如此奇特?

车里另一边。一个特意染了黑发,显得年轻些的老军人摇了摇头,不过宠溺的把大女儿往车里拉了拉,“庄重些。这就要进村了,才刚给你收拾好的,坐好。”

满脸英气的女孩儿顶着满头的珠翠重又坐回车里。虽然撅着嘴,但到底也伸手把自己新换的衣裙抚了抚。生怕落下痕迹。

那老军人同样正正衣冠,神色在期待中带着几分忐忑。

他们离得远,听不到那小孩儿一边拉猪,还在一边唠叨,“我不是真的要带你离家出走,我就是吓吓我娘,谁让她不许我去荡大秋千的?那样好玩的秋千你也想玩的是不是?咱们就假装到村口去转一转,等她来找咱们,咱们就回去。”

可任是小孩儿怎么讲道理,猪就是不干。

在村里随便走没事,可只要一离了本村的范畴,它就拿四蹄抵着地,死活不肯挪窝。

小孩儿气急,想踢这不听话的笨猪两脚,可人家皮厚,完全不在意。

那边的马车才要继续上前,却不想被那小孩儿和猪发现了。

只听嗷地一声嚎叫,那猪快如闪电的挣脱了小孩儿的束缚,冲了过来。堵在大路中间,虎视眈眈的摆出警戒之姿,还张嘴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副山大王的恶劣嘴脸。

哟,这还是个野货!老军人急忙吩咐家丁拉住马儿,“小孩儿,快把你的猪拉开。”

这只小小野猪还不在他眼里,只怕打伤了,家主的脸上不好看。

可那小孩儿闻言不退反进,站在猪后盘问,“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老军人笑了,只是笑容里有几分难得的紧张,“我们是来走亲戚的,你们村长在家吗?”

他说着话,大闺女又探出头来,扬着一包松子糖,友善的道,“要不小弟弟你帮忙带个路,姐姐给你糖吃。”

小孩愣了愣,“你也是村长家的亲戚?”

女孩笑道,“是啊。”

可小孩再看他们父女一眼,却突然对那只野猪吩咐道,“苹果,看着这里,不许他们进村。我去找我娘,又有骗子来了!”

什么,骗子?

“喂,小弟弟,你误会了!”那女孩急得直嚷,可小孩儿却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想上前,那头猪却哼哼唧唧,寸土不让。

这让父女俩闹了个哭笑不得,好不容易上趟门,怎么竟是这待遇?

某马: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家出走?

某猪:你当我也是熊孩子吗?哼唧,我可是一头识时务的猪。近来村长不好得罪,还是听话的孩纸才有糖吃。

某马:…

第201章 认错人了

兰阎罗巡视着自己的新药铺,还是颇为满意。

虽然地方小了点,但好生布置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简陋。看那墙上画的白胖童子手持灵芝仙草的炕画,还有蓝布碎花的门帘,无不透着种温馨的家的味道。

而且门前院后也已经按他的要求,挖好了几块很大的药圃,栽种了不少药材香草.虽然比不得叶秋的那株粉黛兰,但兰阎罗又不是女人,闻着这些清新的草药,也是能提神醒脑,健目养神的。

朱孝天一点不喜欢这股子药味,可又不能不呆下去。因为他是村长托了关系才硬塞到这里来做学徒的,同样的情况还有连春祥家的小儿子,连小榆。

他跟朱孝天差不多年纪,是个斯文柔弱的男孩子,这样的男孩在乡下地方是不被看好的,因为身子骨不够壮实,日后怕是不能挑大梁。

原本春祥媳妇很是操心这小儿子日后的出路问题,倒是叶秋心眼活络,眼见兰阎罗开了药铺,经常需要人手帮忙,想想干脆把这两个烈士遗孤给塞过来当学徒了,也算是给他们学门手艺。

两家人,包括村里人自然不会有意见,反赞叶秋仁义,倒是董老太嘀咕了几句,可董二嫂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去。

“…那俩孩子怎么说都有十来岁了,咱家这个才几岁?去了是给人帮忙还是添乱?”

董老太不言语了,董二嫂其实有话还没告诉她。叶秋私下已经跟她说了,日后等她儿子大了,也会有安排的。象朱德禄,虽没成亲没儿子,但他家要是日后决定过继个孩子到他名下承继香火,村里也会照应着些。所以董二嫂的心里稳当得很,也不想着再嫁,就安心带着孩子住在村里。

只兰阎罗这个当师父的,原本是不愿意收那两个小徒弟的,无奈村长剽悍,后面还有大腿撑腰,他招惹不起,只能把人收下。倒是在相处中,发现这俩孩子一个闻着药味就苦瓜脸,一个总是草药杂草傻傻分不清,每每逗弄起来,倒是颇为有趣。

于是此刻,欣赏完了他的新药房,转头瞧见朱孝天捏着鼻子在那儿煎药,兰阎罗眼珠一转,坏水又冒上来了,“小天啊,你把这药煎了,一会儿就拿去给人灌下吧。”

朱孝天愣了愣,这样的大事他也能做?

清水营送来几个重伤昏迷的伤兵,一直不甚清醒,全靠灌药吊着他们的命。这样的危重病人,连仙人村的婶婶婆姨们也是不敢看顾的,全托几个懂医的士兵料理。

可兰阎罗满不在乎的摸出一支拇指粗的竹筒,“这个你总见过吧?把药吹凉了,就用这个架上漏斗,给人灌下去,简单得很。”

至于其中的分寸要怎么掌握,才能让人刚好喝下药,又不至于呛到。嗬嗬,兰阎罗准备让小学徒去实践中摸索了。

那几个病人养得差不多了,估计有快醒来的,正好拿去给这笨手笨脚的小徒弟折腾。横竖出不了大事,顶多闯点小祸,若是能让他们知道医道一途贵在用心,兰阎罗觉得,他也算是教得其所了。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故意整治小徒弟,吓他一回,看他哭鼻子的意思,就只有天晓得了。

朱孝天是老实孩子,就算心里没底,可还是听话的去了。

这一去,果然就出了问题。

灌药的时候竹管插的位置不对,一下呛到人家气管,把人生生的咳醒了。

朱孝天吓得脸都白了,腿软在那里跑都不会了。就见那个脸上有着好几道狰狞伤疤的大兵,张嘴就问,“这,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古怪,让朱孝天连话也不会说,紧贴着墙壁缩在那里,跟小老鼠一样,只会带着哭腔拼命解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到他熟悉的口音,那士兵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正好此时,庄林陪着朱方氏进屋,边走还边说,“您啊,真是太客气了。这里已经布置得这么好了,还给咱们做这个。这帮混小子,命硬得很呢。哟,您看,这不是醒来了一个?”

朱方氏没仔细看那士兵,只扫一眼便转头道,“反正是个好兆头,给你就拿着,反正也不费什么事。这是咱们乡下的老规矩了,谁家有重病的孩子,都从村里几个上年纪的老人身上剪下块布来缝根带子,替他们系住命。孩子,这根就给你——”

她的话,在转头再度看向那个士兵时,戛然而止了。

一双总是温和慈祥的老眼似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睁得极大,连表情也变得不一般。

庄林觉得奇怪,才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见那醒来的士兵却是迅速低下头,干涩的说,“你认错人了。”

可这一句话,却象是点燃火药的引子一般,让朱方氏瞬间就扑了上去,“虎子,你是虎子!”

“大婶,你真的认错人了。”那士兵拉起被子死死蒙住脸,怎么也不肯露头。

可朱方氏却象疯了一般,拼命撕扯着,“你让我看看你的脸,你让我看看!”

小地瓜跑回来报信的时候,没在家里找到他娘,却看到正抹着眼泪的朱方氏了。老人家跟丢了三魂七魄一般,蜡白着脸,木木的连他进来都没有了反应。

朱长富在屋后的小树墩上劈柴,可每一斧子下去,都是歪歪扭扭抖着手,看得人胆战心惊。

鲁大太太在一旁叹气,左右却寻不到叶村长的身影,小地瓜有点无所适从。情况暂不明朗,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他该向谁汇报有骗子来了的事?

忽见鲁季贤在一旁偷偷冲他招手,地瓜赶紧哒哒跑过去。

鲁季贤跟小大人一般,老气横秋的摸摸他的头,说,“家里出了点事,地瓜你要乖。对了,你把苹果带到哪儿去了?”

小桂圆儿因为软萌可爱,很讨鲁大太太的喜欢,没事都在家陪着她玩,鲁季贤嫌弃这样的小跟班有些不霸气,所以对威武的苹果总是念念不忘。

呃…小地瓜假装没听到,只赶紧跟小哥哥商量,“村口来了两个坏人,又说是我家的亲戚。上回来过这样的人,我娘说以后不许理他们的。现在苹果在看着,你说怎么办?”

鲁季贤一听,顿时勾勾手指头,叫来两个家仆,“你们把铁牛叔叔叫来,跟咱们一起去看看。”

小家伙挺有心眼,万一要打架,还是当兵的比较靠谱。

可等着鲁季贤亲自带队到了村口,却是瞬间就恢复了小孩儿样,活蹦乱跳的扑过去,“爹,爹!姐姐,姐姐!”

鲁宗佑笑开了花,一张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下车把飞扑过来儿子一把接过,高高举起,“好小子,又长高了,想爹了没?”

“想!”鲁季贤应得干脆,还扒着他爹的脖子,在他的脸上死命亲了几口,叭叭作响。

这样毫不做作,又天性流露的父子相聚,让小地瓜瞧着有些眼馋了,回手揪着铁牛的衣袍,假装不在意的扭过小脸,可一双大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瞟来瞟去。

连旁边鲁小凤也有些醋意的道,“哼,用得着的时候就说女儿好,女儿贴心,见了儿子就忘了女儿了。”

“姐你又吃醋了,当心以后吃成个大醋缸,嫁不出去!”鲁季贤扒着老爹的肩膀,对着姐姐吐舌扮鬼脸。

鲁小凤急了,“爹,你听听,瞧弟弟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鲁宗佑瞧着一双儿女拌嘴,宠溺的呵呵笑,“你弟弟跟你开玩笑呢,爹哪有忘了你?这不是好久没见你弟弟,有些想他了么?你大娘好吗?娘好吗?还有外公外婆,一家子都安好吗?”

“都好着呢!”鲁季贤得意的昂着脑袋显摆,“我还在村里教书,收了可多学生呢。”

“你就吹吧!”鲁小凤嗤笑着道,“反正娘就要生小弟弟了,以后有人也要看着别人撒娇了,到时可别哭鼻子。”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跟你们女孩子一样。”

这边一家子说着话,后头铁牛一瞅,没自己什么事了。再看一眼撅着小嘴,把他衣角都揪出一朵皱巴巴小花的小地瓜,瞧出这孩子心情不好了。

“你,要不要跟我去玩玩?”

自从他们在后山建了个小小的乐园,就成了村里孩子的天堂,只是地瓜年纪小,好多项目都不让玩。

不过这个时候,自觉受了点莫名委屈的地瓜觉得自己可以谈谈条件了,“那叔叔带我去荡秋千,我要荡最大的那个。”

这个——铁牛不敢作主。

营长可是有过交待,他们训练的东西,可不敢让孩子们随便玩,万一出点事,谁都不好看。

不过没关系,铁牛不敢带,并不表示不能把小地瓜交给营长。所以难得聪明一回的铁牛,牵着小地瓜走了。

苹果见此赶紧跟上,既然不是坏人,那它也跟去玩玩吧。

而鲁宗佑在跟儿子重逢的喜悦后,又很快从鲁季贤嘴里,得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那小妻挂心多年,一直下落不明的小舅子找到了。可坏消息是,小舅子不肯跟家里人相认。

这让想去拜见岳父母的鲁宗佑有些踌躇,这个时候,岳父母哪有心情见他?不如他也去看看究竟,看能不能帮上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