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秋觉得她这是借刀杀人,就算事后查出来也查不到她头上,更何况她这算是帮了苏颖大忙了,彼此互助互利。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知道的那些苏颖全都知道,甚至还知道的详细版完整版的。

傅母可不是想让陈宛秋当个区区贵妾,最不济是个平妻,谋划的好了还可以趁机把苏颖这个不好拿捏的大太太给休了。苏颖在心里冷笑,这老虔婆真把别人都当成蠢禄,就她自己智商傲视群雄,计谋法力无边呢。

还有陈宛秋这姑娘,有句话要与君共勉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宛秋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可苏颖何其敏锐,演技日臻完美,而且陈姑娘年轻气盛还带着穿越者惯有的优越感,不过她也算隐藏的很好的了。

就算没有系统这个外挂,苏颖也能看穿陈宛秋打的主意,她想想她手里似乎还有陈宛秋陈巾帼的大把柄呢,而且这里可是她的地盘,想把她也算计进去,得看看这位巾帼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这人倒是有点对她的胃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连亲妹妹都能下得去手。

还有,傅煦阳傅二老爷这见异思迁的速度也太快了些,能说不愧是傅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么?这么一对比,她家大老爷可真是高尚多了。

***

傅母的寿诞之日终于到了,这场大戏终于拉开了帷幕。

勇武侯府宾客云集,苏颖作为勇武侯诰命夫人在前面迎客,平阳侯夫人很给面子的早早就来了,苏颖见她就迎了上去,平阳侯夫人笑的意味深长:“我今儿可就冲着那昆曲班子来的,可别让我失望啊。”

苏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拍着她的手笑着说:“那是自然,我家老太太也爱听昆曲,特意请来的,很是不容易呢。”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让管家媳妇子带平阳侯夫人进到花厅去。

傅母这老寿星心情正经不错,把娘家几个如花似玉的侄女带在身边,陈宛秋一如既往的低调,更何况她个庶女怎么能和嫡女们争光彩呢,更何况在此之前陈宛凝轻蔑的警告过她,陈宛秋忍住了并在心里冷笑,你的好日子可就到今天了!

等陈家拜寿的夫人们也来了,陈夫人和陈宛凝的母亲戴夫人和傅母姑嫂关系说不上多好,谁让傅母仗着她是勇武侯府的老诰命都出嫁这么久了还时不时插手娘家的事呢,陈夫人当时的婚事就是傅母一手促成的,戴夫人对此很不满,是以傅母生怕她谋划的事情出了岔子,就没有和戴夫人通气。

姑嫂两人面上和和气气的。陈宛秋看着她敬爱的嫡母和她的好姑妈雍容华贵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再看向不远处和贵妇们谈笑风生,八面玲珑的苏颖,一点都不像被婆婆不喜不容的自怨自艾的样子,心想这些后宅的女人个个都很会演戏。

明明都互相憎恶对方,偏偏还装出一副感情好的样子,真是虚伪,不过想想她们这些后宅妇人拘泥于后院的一亩三分地,坐井观天,想想也够可怜的。

苏颖突然觉得一阵恶寒。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唇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荣升成好闺蜜的李夫人“咦”了一声。苏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最后落到身穿嫣红色绣长枝玉兰的斜襟褙子搭配玉色百裥裙的陈宛秋身上,问李夫人:“怎么了?”

“那位姑娘我好似在哪儿见过,觉得面善。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哪家的姑娘?长得这么标致。”

“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女陈二姑娘,她们三姐妹里就属她长得最出挑。”陈宛秋确实是三姐妹中生的最漂亮的一个,就算是伪装的温顺,可给人的感觉就是“明珠蒙尘”,尤其是那一身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在发光似的。

李夫人“哦”了一声,推了苏颖一把,不怀好意的打趣她:“你可被这几朵金花给比下去了,我看你家那位目的可不大单纯吧。”

苏颖嗔了她一眼:“左右不是我家的姑娘。再不济还有陈家太太们呢,轮不着我操那份心。”

陈宛秋和苏颖对上视线,苏颖朝她微笑颔首,就自然的移开了目光,而陈宛秋一副面薄不大会说话的态度微微低下头。傅母对她这样的姿态却很满意,这样才更好的拿捏。

几个人各怀鬼胎,鹿死谁手且往下看。

***

来的人当中平阳侯夫人身份排在前面,傅母无心听戏,就把戏单推给平阳侯夫人,让她点戏。平阳侯夫人眸光一动,声音清脆:“老太太好福气,这锦衣园戏班子可是难请的很,这回儿大家伙可有耳福了。”其他夫人纷纷附和,傅母谦虚几句,平阳侯夫人就点了出《枉凝眉》,这是这个戏班子成名作,大家都爱看的。

花厅里姑娘们坐在一起说笑,这种场面跟着夫人们出来走动的多是家中嫡女,像陈宛秋是庶女的很少,再加上陈宛凝不惜余力的宣扬“家姐面薄,不善言辞”,慢慢的陈宛秋就被无视了。陈宛秋整了整身上穿的嫣红色褙子,陈家三姐妹钗环裙袄皆是一样的妆饰,只是衣服颜色略有不同。

这时,一旁上菜的婢女不知道怎么的一个踉跄,手中捧着的盅碗里的汤水竟然洒了一些出来,陈宛凝避之不及,被溅到一些,汤水有些烫,幸好穿的厚,但陈宛凝还是倒抽了一口气,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坐在陈宛凝旁边的陈宛秋嘴角向上一扬,随即就隐没了下来,和那婢女四目交汇瞬间就移开了目光。

陈宛凝好歹平住了火气,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家,旁人还有好多人看着不能发脾气,咬了咬牙看向陈宛秋,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二姐姐,不若你陪我去换衣服吧。”

根本就容不得陈宛秋拒绝,陈宛秋心里一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等出了众人的视线,陈宛凝飞快的甩开陈宛秋的手,好似会被染上什么脏病一般,轻蔑的说:“一个庶女还妄图和嫡女比肩,你就跟你那个狐媚子姨娘似的,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入了姑妈的眼,就能给自己找门好亲事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陈宛秋低着头,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扭曲,眼中带着愤怒,原本心中的一丝犹豫也因为陈宛凝的话打消了,眼睁睁的看着趾高气扬的陈宛凝被婢女带走。

前面花厅里戏台上的正唱到高.潮,贵妇们看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掉几滴眼泪,而坐在首座的傅母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很,看向苏颖的眼神中带着冰冷的恨意,苏颖浑然不觉。这种眼神看得多了对她来说完全不痛不痒。

苏颖余光瞥到陈宛秋和陈宛凝出去,挑了挑眉。再看那婢女,苏颖在心里冷笑,傅母在她身边安插了好几处钉子,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前没把她们拔了,现在可用上用场了。傅母可真是好算计啊,想把这脏水都泼到她身上来,难道就没想过可不是就她会在别处安插眼线,上回得到的忠仆符这次也被派上了用场。

人手不够。外挂来凑。

估计前面傅煦阳也喝高了。被小厮领着到后面去醒酒了吧。

苏颖优哉游哉的听戏。平阳侯夫人还叫了几次赏,其他贵妇们也很给面子,跟着往台上撒钱,作为老寿星的傅母不能不给面子。堵心的也赏了一回,看苏颖的样子都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苏颖表示好怕怕哦。

陈宛秋没回来,陈宛凝也没回来。

苏颖挑了挑眉,陈宛秋想置身事外,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让陈宛凝硬把她拽出去了呢。对此苏颖表示很好奇,她想看陈宛秋会怎么样把自己摘出去。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傅母跟前的大丫鬟脸色苍白的凑到傅母跟前耳语了几句,傅母当下失手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可响亮了,众人纷纷看向愕然的寿星,这是怎么的了?

傅母忍住给大丫鬟白鹭一大耳刮子的冲动,两眼一黑直接就那么晕了过去,白鹭吓傻了连忙搀住傅母。苏颖一脸担忧。镇定的指挥丫环们把傅母给搀回内室,又打发人去请大夫。

这么一折腾,众人兴致已坏,再无心留下,只是主家这边刚出事,她们就吵着要走不免有些尴尬——不过有心人注意到不一会儿戴夫人和陈夫人都被急匆匆的叫了回去,不免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耐着性子又听了一折戏,大家就相继告辞了。

等苏颖送走最后一名客人回来,后院已经闹成一团了,苏颖刚进门迎面就飞来一个茶碗,苏颖眼疾手快的躲开,茶碗砸在地上还伴随着本来突然昏倒的傅母的怒吼:“你个毒妇!竟然对表妹动手!”

这结论下的可真快,而且毫无逻辑,可别忘记了将陈家三姐妹请来的可是老太太您自个,那催.情.药也是您提供的,计谋也是您想出来,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被设计的变了人而已。

看来傅母是被气疯了,苏颖面无愧色,颇为正气凛然,往前走了一步:“老太太何出此言?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一无所知,刚将宾客们送走,心里惦念突然昏倒的您,急匆匆的赶回来。竟不知是什么事让老太太这般冤枉我?”

傅母何止是气疯了,当她知道中招的不是她设计好的傅奕阳和陈宛秋,而是她最心疼的二儿子和娘家正儿八经的嫡女陈宛凝后,气血上涌,浑身颤抖,睚眦欲裂,撑着一口气才没厥过去!

“你,你这个毒妇!”傅母又一个盖碗直直的砸过来,“老侯爷当年瞎了眼才给老大选了这么一个毒妇,不但没能给侯府诞下一儿半女,如今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害了我的儿和我娘家表妹,一品将军家的正儿八经的嫡女,侯府是容不下这个毒妇了! ”

正好傅奕阳黑着脸进来,傅母哭天抹泪的指着傅奕阳让他休妻。

苏颖不管傅母怎么嚎叫,在傅奕阳进来的时候就脸色苍白但眉宇间没有一丝心虚,盈盈水眸就那么看向了傅奕阳的眼底,她脊背挺得直直的,看着傅奕阳就像看到了主心骨。

人终于到齐了!

052章 跌宕起伏

傅奕阳黑嗔嗔的眸子扫了一圈,看的傅母都心虚起来,他不吭声明显是护着苏颖,傅母张嘴就要嚎叫,傅奕阳冷冷的说:“母亲!前面宾客刚散,母亲是希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勇武侯府发生的丑事不成?”

傅母脸色阴沉,傅奕阳这样的包庇和顶撞让傅母心里更气,又一个茶杯砸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仍偏了还是怎么的,直奔着站着不动的苏颖而来。幸好傅奕阳眼明手快,一把把苏颖拉开。傅母见又没砸着,更火大,桌子上只剩下个茶壶,她一手拧起身后一个靠枕正打在傅奕阳脸上:“孽障,都是孽障!事到如今,你还包庇这个毒妇不成?也不看看她把你嫡亲兄弟和表妹害成什么样子了?!”

傅奕阳被傅母砸了还没怎么样呢,苏颖却被这么诬蔑出火来了:“老太太口口声声说我这个侯府的当家太太,勇武侯诰命夫人谋害二老爷和您娘家侄女,可有证据?再说,我为何要做这样下作卑劣的事?这么做对我这个当家太太有什么好处?”

傅母被苏颖的话气了个仰倒,陈夫人咬牙切齿插口道:“除了你还有谁做这样下作的事?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大嫂子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心思这般恶毒!”

不管苏颖要做什么辩解,傅母都一口咬定这件事是苏颖做的,重重的拍着桌子叫骂起来:“我们家是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做下这等下作的缺德事,我们侯府庙下可是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

傅奕阳冷着脸不说话,苏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撕破脸皮谁怕谁!当即冷声道:“既然老太太容不得我辩驳,这般诬蔑侮辱于我,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如果没有证据,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容不得我的名声被这般诬蔑!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般辱人清白当心有报应!”

苏颖这当家太太的气势也不是白外放的,这般铿锵有力的言辞说出来可谓是落地有声。想要往我头上泼脏水,把我逼死,也得看看我愿不愿意!再说了,以为她会被这么几句硬扣上来的罪名吓傻了,做梦!

说完,苏颖就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就朝柱子上撞过去,这当然是设计好的,傅母会有什么反应苏颖根据她的脾气想出了几种可能性,都做好了相应的应对措施。可还是低估了傅母的无耻狠毒程度。不过她也是做好了完全准备。不就是撞下柱子吗?

不过这仇我记下了,她苏颖什么时候还被逼到了要以死明志的程度啊,说出来都是血泪!

好了,心理活动就到此为止。苏颖一脸悲壮的撞向柱子,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说撞咱就撞!虽然是头一回,但这撞柱子也是个技术活,看人家魏姨娘就知道了,不过苏颖这个比魏姨娘的壮观多了,也逼真多了,当下额头就哗哗往下流血,看上去可恐怖了!

这还不是最高.潮的地方。更吓人的还在后头,就在苏颖撞柱子的那一霎那,院中的一颗百年老树咔嚓一声,就那么倒下来了,这是给苏颖助阵来了。

当下满院子的人都吓得不轻。有那胆小的都跪在地上,气氛一下子诡谲起来!

苏颖在此功成身退了。

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傅母被吓傻了,这件事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让傅奕阳和陈宛秋生米煮成熟饭,事成之后把屎盆子扣到苏颖身上,然后再以苏颖恶毒、嫉妒、无子的借口让傅奕阳把她给休了,让陈宛秋这个娘家庶女成勇武侯的继室。

这样一来,这后院可都是陈家女人的天地了,管家权正好就从大房收回来,交给二房来打理。如果弄得好,傅奕阳名声也跟着不好了,惹皇上厌弃,说不定这爵位就可以落到傅煦阳的头上。就算现在一时不行,也可以等傅奕阳无子,这样爵位到最后还是得落到二房生的儿子头上。

傅母这主意打的多好,一切都是为了傅煦阳考虑,好一番慈母心怀。只不过,那被算计的另一个也是亲生的儿子,还有娘家侄女,就很让人无语了。为了小儿子去算计大儿子和侄女,这样腌臜事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可偏偏现在全乱套了,中招的变成了傅煦阳和陈宛凝,傅母还没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就想着将计就计,计划照旧,逼着傅奕阳休妻!

可没想到苏颖是个宁死不屈的,撞柱子了,撞柱子也就算了,偏偏院里的大树跟着倒了,无缘无故的,再配合上苏颖之前说的那番话,怎么感觉阴森森的呢!

傅母想晕过去,但她又不能晕,强自镇定的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

可事情真的能如她所愿吗?

答案是否定的!

先不说傅奕阳在苏颖撞柱子后是如何的震惊,再震惊后周身寒气又是如何的变成三尺厚,给原本就变得诡谲的气氛添上了阴寒;就是另一个受害者陈宛凝的老子娘是如何的震怒,戴夫人看到已经被糟蹋过后的陈宛凝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陈宛凝是嫡女,戴夫人满心惦念着让陈宛凝参加来年的大选,凭着陈宛凝的家世和相貌,但凡入宫日后就是贵人娘娘!可现在呢,一切都化成流水流走了!

现在,现在都这样了!陈宛凝除了嫁给傅煦阳就没别的出路了,可傅煦阳已经娶了妻的,还是他们陈家的嫡长女,陈宛凝的嫡亲姐姐,这难不成是要逼陈宛凝为妾!

更何况,勇武侯府二爷听起来名头不小,可袭爵的是傅奕阳,这傅煦阳如今还是个白身,连个官职都没有!戴夫人现在连咬死傅母的心都有了,脸色狰狞的数落闻讯而来的陈父,毫不客气:“我当初是怎么说的,就不该让宛柔嫁到侯府来,嫁过来连个诰命身都没有,你可好,被大姑子灌了*汤,说什么都不听!现在好了,好好的姑娘到她这儿来做客。就摊上了这样的祸事!”

“我可怜的儿啊!母亲对不起你,若是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到你姑妈这来做客!”

“要是不给个说法,也别怪我不客气,我娇宠着养大的女儿啊!”戴夫人就差没跳起来指着傅母的鼻子叫骂她不安好心做下这等下作事了!而且话好像说的有点多,不知不觉就把当年傅母灌给陈家的*汤给倒出来了。

“当初你怎么说的,说日后爵位肯定能让二房袭了,现在可好,你这好儿子我那好女婿还是个白身,没听京城里那有头有脸的太太们怎么说的吗?腹内草莽纨绔子弟!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陈家一个交待。就别怪我们陈家不客气了!”

傅母被戴夫人这么直白的一顿指责。气的鼻子都歪了,而且更没想到戴夫人口不择言,把这不能言说的秘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给扒拉了下来。

被看望苏颖回来的傅奕阳听了个真切!

一对上傅奕阳古井无波的面容,傅母心中不安。要知道她被捧的高高的在侯府兴风作浪,顺便还能把手伸到娘家去指手画脚,以前是靠老侯爷,如今大部分可是靠傅奕阳这个新侯爷孝顺。不然她一个深宅妇人,再有手段,当家的儿子不理会她又能施展几分,傅母就是看准了傅奕阳愚孝这点,才这般肆无忌惮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傅母心慌了。傅奕阳这里靠不住,她看向陈父,她在娘家还是有几分地位的。可傅母就不想想,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陈父就是再敬重她这个姐姐。可姐姐哪里有女儿重要。

戴夫人自然是摸准了陈父的心思,当下冷笑道:“我们陈家待你这出嫁的姑娘如何你心里有数,可你回报给娘家的是什么,怎能不叫人心寒!”

傅母自然不会傻了吧唧的承认是她设计的,原先的替罪羊苏颖鼓捣那么一下子,傅母心虚不好再把屎盆子往苏颖身上扣。原本设计好的是傅奕阳和陈宛秋,那个庶女…

傅母这才发现不对劲,陈宛秋去哪儿了?

傅母一咬牙横了心说要调查清楚,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娘家给安抚住了,至于被她伤了心的傅奕阳,傅母根本就不担心,想着对方还能忤逆不孝不成?

——百行孝为先,并且本朝当权者讲究以孝治天下,但凡傅母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傅奕阳的名声就毁了,前程也会受阻,适才傅母才有恃无恐。

傅母这要调查,无疑于啪啪打自个脸,之前还一口笃定就是苏颖做的,逻辑去哪儿了?

陈宛秋用神识探查,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震惊的是苏颖竟然会采用那么激烈的手段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不过转眼想想,在古代对女子来说名声大于生命,傅母那些话要是落实了,苏颖也就完了,连带着她的娘家的姑娘们也会跟着受连累。不得不说,这一招干净利落,威慑力巨大,不过让陈宛秋疑惑的是那颗大树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会倒了?

陈宛秋怀疑是侯府的那个老乡做的,却没怀疑到苏颖身上,可以说苏颖那一撞反而把陈宛秋把她彻底归结于土著民了。

陈宛秋早就在陈宛凝把她也拉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傅母实在是触到了她的底线,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对傅母来说,自知道中招的变成傅煦阳和陈宛凝后,形势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苏颖这个替罪羊轰轰烈烈的脱身后,傅母新找的替罪羊陈宛秋也没有跟着她的剧本走。

根据陈宛秋的陈述,那个不小心将汤洒到陈宛凝身上的婢女被指认了出来,那个婢女是苏颖院中当差的小丫头不假,可这婢女在领着陈宛凝和陈宛秋往后面走的时候,陈宛秋想要去净室,那婢女就被陈宛凝打发着带陈宛秋去了,而正好跟在陈宛凝身边的是之前傅母赏下来的丫环,认识路。

之后领着陈宛秋的婢女在过石子路的时候滑倒了,这才发现她的鞋底被抹了油,婢女吓坏了,提出要去换鞋,陈宛秋就跟着迷了路。

再去找跟在陈宛凝身边的那个丫环,却发现这丫环就在刚才投井死了。死无对证,也可以当成是畏罪自杀。

紧接着就发现了陈宛凝的屋子里有催.情.香,不过问题就来了,傅煦阳是怎么会跑到陈宛凝的房间里呢?

被陈宛凝珍而重之的那首词也被翻找出来了,辨认后是傅煦阳的笔迹,这下子陈夫人、戴夫人、傅母和陈父的表情就够精彩了,快赶上调色盘了。

不管这中间如何疑点重重,但那些都不太重要了,关键是到现在问题已经从单方面的强迫,变成了合女干。小姨子(小表妹)和姐夫(二表哥)私相授受暗通曲款。

戴夫人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先发制人:“大姑子可是生的好儿子,说什么饱读诗书,我看礼教规矩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傅母脸色阴沉,眼神也瘆人。她压根就没想到还能扯出这出,这事情要是再往下闹,傅煦阳名声都会受到影响,进而影响到日后前程。况且,经过这事儿就和娘家有了罅隙,原本给二老爷求娶娘家嫡亲侄女是为了添助力的,如今一个处理不妥当,不说助力了,就是她和娘家的关系情分就要断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眼睁睁的让它发生!

陈宛秋跪在地上。只觉得脊背发寒,呼吸不通畅,莫名羡慕起撞柱子不用在现场的苏颖。

那么功成身退的苏颖现在在干什么呢?

人家正昏迷着呢,那么多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呢。不过苏颖表面上看起来挺凄惨的。但实际上并不严重,只是磕破了皮再加上有点轻微脑震荡罢了。

一直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听系统进行现场直播呢,这出戏可真是跌宕起伏,高.潮不断,让人应接不暇。

苏颖稳坐钓鱼台,她倒要看看,这件事再查下去会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傅母那么笃定苏颖就是幕后黑手,自然是有后招的,于是她在戴夫人的不依不饶下,就顺水推舟说要搜检院子,搜检的目标当然是点燃在陈宛凝屋子里的催.情.药了。

陈宛秋在心里嗤笑,这是一群猴子请来的逗比吧?谁干坏事还把证据留在自家地盘上?她早先就通过神识探听到傅母指使她的贴身丫鬟把那催.情药粉偷偷的藏到正院,也就是苏颖的院子中了。

陈宛秋没把这件事告诉给苏颖,苏颖却是知道的,这很好想:既然傅母想诬蔑苏颖,人证物证俱在才会让众人信服,有了那催.情药粉苏颖就是没做过,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颖当然不会让傅母得逞,自从知道傅母算计上她和傅奕阳后,就猜到了傅母会来这一手,早在那药粉被埋下后,就很快处理干净了,就等着傅母来查。

傅母为了表示她的公正,就说大房和二房都要查。

戴夫人冷笑一声:“依我看大姑子你这上房也要一并搜查了,不是我对你有偏见,可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还不知心呢,我啊就是想求个说法!要知道当初可是你巴巴的要把我们陈家几个姑娘接过来的,如今出事了,你这姑妈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戴夫人这话不可谓不毒,可她这都是被逼的。如果是陈宛秋出事,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大阵仗了,一个庶女戴夫人也不心疼,可谁让出事的是陈宛凝呢,而且还是和她正经意义上的姐夫!说出去脸面还要不要!更何况陈宛凝以后要怎么办?

难不成真要嫁给傅煦阳二女侍一夫?可那以什么身份?戴夫人虽然偏疼小女儿,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让陈宛凝为妾,就算是贵妾,就算戴夫人为了女儿名节忍了,可陈家都不能忍,他们陈家也是有爵位的,陈宛凝还是嫡女!

所以这件事不能善了!

傅母忍了,脸色难看的就点头应下了。

可傅母能忍,可有人却不能忍,就在傅母让跟前嬷嬷领人去搜查的时候,原本被这等腌臜事膈应到呆在门外的傅奕阳从门外进来。若说今天发生的事中谁内心受到的冲击最大,无疑是傅奕阳傅侯爷,他情商虽低但智商来补,由陈宛凝和陈宛秋被领到后院借此联想到之前在席上眼神闪烁言语模糊的小厮,这件事进行到现在他已经将真相还原的七七八八了。

这样的真相让他不愿意去承认,让他觉得心寒,戴夫人脱口而出的话却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亲生母亲原先要设计的怕是他和陈家那二表妹,以及他的妻子,为的就是给他的弟弟让路!

傅奕阳说不清楚心里边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都跟着麻木了,感觉不到那彻骨的疼,钝刀一刀子一刀子割在肉上的痛了。

堂堂的勇武侯竟然被逼到这种地步,傅奕阳看着柱子上苏颖撞柱子时留下的血迹,再看看院子里无缘无故倒下的大树,削薄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腰背冷硬的挺直,面色越发的冷峻。

走到堂前来,冷硬的开口:“母亲莫要忘了,即便不说我身上的爵位,我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夫人有诰命在身,乃正一品夫人!不管如何,这份体面也是有的!”

傅母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这是在变相提醒她,这府里当家做主的还是他这个侯爷,不说别的就是逼得正一品诰命夫人撞柱子以证清白,要是没查出些什么,那她的名声也就跟着毁了!更不用说堂堂侯爷的院子,没不是能让人随随便便查检的!

那些嬷嬷们噤若寒蝉,都跪在地上,连呼不敢。

傅母脸色更难看了,她阴翳的盯着傅奕阳半晌才说:“你表妹在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你弟弟好好的也被连累了,咱们侯府总归是要给你舅舅一个交代。再者先前你媳妇儿也说了她自认是清白的,可毕竟兹事体大,我的这上房也是要查捡。你这当家的,自然要以大局为重,你说我这话在不在理?”

说到底,傅母就是不认为苏颖是清白的就对了,要不然怎么会一上来就骂苏颖是毒妇,还罗列了她几项罪名,扬言让傅奕阳休妻呢!

如今再说这话,未免太晚了!

傅奕阳神色晦暗不明,但绝对不好看就对了,他不说话傅母就当他是退让了,使眼色让她跟前最得力的嬷嬷去查捡,最先去的就是正院。

苏颖院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苏家是,就连苏颖陪嫁来的嬷嬷和丫鬟都带了几分文气,骂起人来是不带脏字,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直把去搜检的嬷嬷们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自然什么都没查到。

然后,傅奕阳丝毫不顾忌傅母的脸面,轻描淡写的说:“把这起子奴才全给本侯爷重打四十大板,打完革出去,连全家一起,本侯爷的院子也是尔等敢冒犯的。”

谁都没想到傅奕阳会来这么一出,那几个嬷嬷可是傅母跟前的得力人,傅奕阳这般做无疑是打傅母的脸,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傅母正震惊于没能从大房那搜检出药粉,再见傅奕阳这么落她面子,重重一拍桌子:“大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奕阳气势逼人:“先前允许这几个奴才搜检院子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不过是维护我勇武侯府的威严罢了。”霸气侧漏的挥手让刑房的人把嚎叫的几个嬷嬷拉走。

傅母气的鼻子都歪了也没见傅奕阳妥协,索性眼一闭,腿一伸,就要哭天抹泪起来骂傅奕阳不孝,可戴夫人压根就没给她机会,咄咄逼人起来:“大姑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053章 系列后续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陈宛凝那样的身份如何给傅煦阳做妾,傅母就提出了让陈宛凝给傅煦阳做平妻。

什么是平妻呢?这听起来就如像是正妻差不多的意思,可实际上呢,这所谓的平妻的说法只有在那商贾之家才有的,一般就是老爷在外行商,嫡妻不跟随才提拔一个妾室做平妻好跟在老爷身边管理老爷身边的事务,只是名头上好听,官府并不承认的,而在官宦人家说出“平妻”来只会招来嗤笑,于名声无益。

至于到底是谁想出这般歹毒的法子,已经没有深究下去的必要了。傅母没有证据指向苏颖,更何况青天白日之下突然倒下的大树都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傅母也就没了责令傅奕阳休妻的理由。

戴夫人还是不满,但事已至此,也只有这么办了。但作为“受害者”之一的陈宛凝却从最开始的悲愤欲绝——她向来心高气傲,哪里肯接受自己这样不光彩的嫁人,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再寻死觅活了,转身安慰起戴夫人来,“太太便是别再闹了,若是和姑妈闹僵了于我和大姐姐都没好处的,到现在这个地步,宛凝也没了选择,好在二表哥是极好的,等我进了侯府,和大姐姐相互帮扶,再有姑妈庇护,何愁不能过上好日子。”

言语中还带了几分羞意。

戴夫人不清楚原委,可陈宛秋却是知道的,还不是另一位“受害者”傅煦阳舌灿莲花几句话就把陈宛凝哄住了。陈宛秋暗自咂舌,还别说这傅煦阳还真有几分种.马男的特质,王霸之气一露,女人就前仆后继,如今都将姐妹二人收入房中,从此后姐姐妹妹情谊长长久久,谱出娥皇女英的佳话。

陈宛秋不屑的撇撇嘴,这宅斗里哪里还分什么姐姐妹妹,真期待她那嫡姐和陈宛凝这嫡妹二女共侍一夫后的场景。

戴夫人还能如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心里却彻彻底底把傅母给恨上了。

事情远远还没完。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勇武侯出了这么不光彩的事,即便娶平妻的是没官职在身的傅煦阳,可牵连的两家都是有爵位在身,如今出了“平妻”这种不入流的事,朝内果然传出闲言碎语出来,也怪傅煦阳名声原先在读书人中就不好,这下更是被读书人不齿了。

过几日,就有御史台参了勇武侯府一本。怒斥勇武侯府罔顾礼法败坏门风。还参了傅奕阳治家不严。修身齐家平天下,这连齐家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全心全意替皇上分忧解难,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陈家作为受害者——那私相授受的事当然被封口了。不然的话陈家姑娘的名声可就完了——虽然被御史喷的少,可也没逃过,就连一些陈年旧事都被扯了出来。

傅奕阳并不好过,内心受到煎熬,傅奕阳到底在傅母跟前硬气了一回,头一回忤逆了傅母的意愿,事后傅母仍旧不知失态严重指着傅奕阳的鼻子大骂他不孝,苏颖昏昏沉沉卧病在床,原先鲜活起来的眼睛也变得暗沉起来。拉着傅奕阳的手没有一句责怪的话,可这样更让傅奕阳心里难受。

如今被打了鸡血似的御史参了一本,虽然皇上没有因此降罪于勇武侯府,可傅奕阳到底还是被皇上申斥了几句,罚了几个月的俸禄。到底这件事错不在傅奕阳,他认错态度又良好,才得了这么不痛不痒的几句申斥。另外傅煦阳还是先不要参加科举考试了,就连陈父也挨了批评。

傅母光顾着安抚她自己的娘家,却忘了她一向不待见看不上出身的苏颖也是有娘家的,苏颖的父亲如今官至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虽然没有爵位,但苏家在朝中经营多年,人脉什么的却是勇武侯远远不及的。

如今嫡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被逼得撞柱子以证清白,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更何况苏颖可不是这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了。如今怎么能再退让,苏家这么一运作,傅母正想装病让傅奕阳来看她呢,宫里就来了皇太后的懿旨。

大意就是傅母为母不慈,导致一品夫人蒙冤,又管家不严,长幼不分,导致坏了尊卑,将傅母一等诰命降成了二等。

懿旨说的很含蓄,虽然没有明说傅母为母(婆婆)不慈,可京城那些贵妇们都心里有数,先前在寿安郡王府二门外那一幕又被贵妇们拿出来说嘴。这婆媳素来不和不假,可大门大户的就算婆婆不喜媳妇儿,也不会摆到明面上,让别人看笑话。更何况可没有那一品诰命夫人的儿媳妇逼迫的撞柱子证清白的,再说傅母那些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先说毒妇,根本就没证据,苏颖也没理由,傅母压根就站不住脚;无子这条,苏颖虽然嫁到傅家五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可这其中还有一年的孝期;至于善妒,又没有打压妾室,连庶长女都生了你还想要闹哪样啊!

傅母到底做的不地道,这下子恶婆婆的形象可是深入人心了。

傅母这次是打破牙齿混着血吞,非但没达到她谋划的最初目的,反而连连折戟,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了一身骚。傅母一向最自得自己一品诰命的身份,她偏向二房除了傅煦阳是她自己养大的外,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荣耀,为了自己坐定在勇武侯府高高在上的位置!她怕的是傅奕阳完全执掌了侯府,苏颖管家权渐渐都握在手心后,会把她拱成面上的老太太,手里再没有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