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含混的旁人都听不清的,芦荟和薄荷机灵的很早在刚才都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呢。

苏颖这会儿可真是佩服起傅奕阳来了,就算这话说的隐晦,可还跟着那么些人呢,一想到刚才他眼睛还在柳姨娘的细腰上打转呢。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就算她明知道柳姨娘打的什么注意可也没拒绝仍旧让她来上房了,就看傅奕阳经不经得起考验了。

为了这男人的黄瓜,苏颖可真是没少费心思,但现阶段还处在堵不如疏上,不过看他刚才说的,宁愿去睡书房,也不去其他地方,看来新花样还是让他上瘾了,男人啊。

有意思的是。陈夫人见苏颖派了柳姨娘来侍疾。她也有学有样的让王姨娘过来。结果把自己坑住了,王姨娘见机勾住了傅煦阳,傅煦阳当天就歇在了王姨娘的屋子里,差点没把陈夫人给气死。

柳姨娘遮住眼中的艳羡。还真任劳任怨的日日在傅母跟前侍候汤药,天气冷热交复,傅母的病也跟着反反复复的,等日子进入了五月份才算彻底好了,柳姨娘却跟着病倒了,一张脸熬得蜡黄蜡黄的,原本娇媚的面容也显不出来了,这下是真的显出年纪大了,柳姨娘和傅奕阳差不多年纪。这下又像是老了五六岁似的。

丽月一咬牙就领着柳姨娘新补上来的大丫环一大早就去了正院,她自然是清楚昨夜傅奕阳留宿在正院的。

昨夜里苏颖把以前系统奖励下来的有花并蒂绡的胸衣穿上,让傅奕阳见识了什么叫“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夺魂魄。

本来还想在早晨再来一回儿,可那有花并蒂绡上星星点点的,傅奕阳被苏颖斜了一眼摸了摸鼻子,等穿衣裳的时候就看见她偷偷拿帕子用茶水沾湿了擦拭,身上拢了件软烟罗的睡衣,看的傅奕阳眼热的凑过去,“也是我昨儿太孟浪了,这件你还打算留着?”

“就这么一件呢。”“呢”还没发出去,就被他堵住了嘴啃了一回儿,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子,等苏颖推他了,他才把伸进去揉捏那两团的手抽出来,原本就没系上带子的睡衣剥的露出一片雪背,傅奕阳低下头在她背上嘬了一口才真的舍得把她放开了,“你再睡会儿,我让丫环们先不来扰你。”

话说的无比正经,可那点小心思苏颖还能不了解,没上去骂他色胚都是好的,软绵绵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可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原本还没彻底消下火的地方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苏颖低头一看,手忙脚乱的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声音瓮声瓮气的,“快走快走。”

如果不是时间真的不够了,他真舍不得这会儿就走了,自从怀孕后她的身子就变得更敏感了,被他稍微弄一弄就变得绯红,白里透红,让他爱不释手,不能再往下想了,傅奕阳以手作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那我出去了。”

芦荟薄荷早就等在外头了,见只有傅奕阳出来就想进去伺候苏颖,傅奕阳一边由白芷系着玉佩,一边摆摆手:“让太太再躺会儿。”

桂嬷嬷往里面探了探头又退了出来,再看了看傅奕阳,心想这两位主子可没做什么吧。桂嬷嬷心里有疑虑,可床上的被子什么都是她经过手的,也没见着什么不该有的,暗暗旁敲左击了一番,到后头反倒被苏颖给洗脑了,老爷来正院不去那边院子是对太太来说是好事儿。

可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桂嬷嬷正想着呢,身后芦荟轻轻的捅了捅她,示意老爷那边问话呢。

傅奕阳对苏颖肚子里的孩子是越来越上心,叫桂嬷嬷问问苏颖的情况也不稀奇。

桂嬷嬷正了正精神回道:“太太这是害喜了,只这几天害喜的厉害,天气又热,多少也影响了食欲,小厨房里变着法子换新菜色上来,用乌梅加冰糖熬足了时辰的酸梅汤太太倒是喜欢,总算有了些食欲,昨儿老爷来太太吃的倒比寻常都多些呢。”

傅奕阳听了倒是高兴,原先苏颖没害喜的时候都让人说是怕是个女孩,等这会儿害喜的严重了,傅奕阳就觉得这活泼劲儿肯定是个儿子,但他也跟着担心苏颖的身体就说:“那酸梅汤虽说是开胃的东西,但也不能当正餐用,回头我让人再去寻个会做其他菜系的厨子来,她想吃什么就先紧着她用。”

桂嬷嬷心里很是为苏颖高兴,连额头上的皱纹都疏散开了。

这会儿白芷从外头进来了说:“丽月姑娘求见太太。”

苏颖那边还没起身呢,傅奕阳知道真实原因,自己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对桂嬷嬷说:“琐碎小事儿就不要劳烦你们太太了,你看着处理了吧。”桂嬷嬷是苏颖的奶娘,平时也帮着管家,有时候能代表苏颖也算过,更何况丽月不过是个没名分又没宠爱的通房姑娘,她那样的反而不如苏颖跟前的大丫环在主子面前有脸面。

这都是大家知道的潜规则,可等傅奕阳拿到台面上说那就是给足了苏颖脸面,桂嬷嬷哪有不愿意的,屈了屈膝:“奴才省的。”

正这会儿苏颖的声音从里间里传出来,含含混混的还带着些慵懒:“芦荟,打水进来。”

傅奕阳放下筷子跟着进去,苏颖已经穿上衣裳了,抬眼看他:“听着有人来了,谁啊?”

“不用你费心。”他有些遗憾的从苏颖脸看到她身上的藕荷色纱衫偏襟直裰上,她头发可还没梳起,也没洗漱,傅奕阳却觉得顺眼,藕荷色也挑人穿,她穿着衬得皮肤白皙文秀。

苏颖被他看得不自在,拢一拢粉红色纱裙站起身来给他理了理玉佩腰带:“哪能不管,你赶紧出门吧,可别迟了。”哪件事不用她费心的,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丽月那儿别说见到傅奕阳了,就连苏颖都没见到,直接被白芷把人请到偏厅去,还搬了绣墩给她做,客客气气的反而让丽月更加不自在,也只坐了半截。

桂嬷嬷一问她怎么回事,丽月把想好的理由说出来,也没先说柳姨娘病的不轻的事儿,就把她做得小衣裳小鞋子都拿出来,姿态也摆的很低。

桂嬷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头的丫环,可不是寻常跟在丽月身后的丫环,再看她巴巴进上来的小衣裳小鞋子,不用多说就把丽月那点小心思摸的透透的。

桂嬷嬷心里冷笑,说话不软不硬:“,你有这份心是很好,也算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过咱们太太最近害喜的严重,老爷怜惜不欲让琐碎的事儿去劳烦太太这些事儿我也是能做主的,往后这样的事儿直接回了我就行了。”

丽月低着头仍旧是原先木头桩子似的样子,桂嬷嬷在心里头叹了口气:“等我回了太太,太太定是有赏的,另太太宽厚,咱们这儿也没了请安的规矩,得闲也不用过来了。”

说着还抬起眼来瞥了跟在丽月后头的丫环一眼,那丫环感觉到她的眼神暗暗咬牙,背上出了一层细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家姨娘病的厉害,求太太派人去瞧瞧她吧。”

这一幕何其眼熟。

桂嬷嬷把话捡着说给苏颖听了,苏颖挑了挑眉:“不是请了大夫来了么?怎么大夫开的药喝了不见好?老太太那儿也不是断断续续的十来天才大安么。”

“算了,再去请大夫来给她看看。”

薄荷扁扁嘴:“太太这么抬举她做什么,早前太太也让人去叫柳姨娘回来歇歇,老太太那儿总归是不缺人伺候的,偏她不听,说不得这回儿也是累病的。”

065章 因祸得福

薄荷跟在苏颖身边久了,说些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这次柳姨娘尽心尽力的伺候傅母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可不是没觉得柳姨娘是做给谁看,上赶着奉承老太太,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向来不和睦么,见她没有因为这个得到好处,反而病倒了,薄荷她们几个就差拍手相庆呢。

薄荷这话儿说的倒也没差,傅母生病了,底下小辈们说是去侍疾也就是走个过场,这老太太跟前还能缺得了人伺候不成,当然了也不排除傅母借着有病故意磨磋儿媳妇——上次借病不就借机发作了苏颖一通,当着陈夫人和丫环的面说骂就骂的。

傅母这回是真病了,断断续续的十来天才大安了,柳姨娘就日日在她床前侍奉汤药,整个人都憔悴了。

柳姨娘的小心思苏颖摸得一清二楚,苏颖也免了她们请安,别的路走不通见不着傅奕阳,就卯足了劲往别处钻营呗,在上房还能借着傅奕阳去问安的时候见上一见,借机能给大老爷留个好印象。

苏颖心里摸准了傅奕阳的心思,等傅奕阳过来的时候就把话给圆上了,不是她这个做正妻的借机磨磋妾室,是人家太有心了,做事从一而终,如今好了傅母的病好了,柳姨娘反而病倒了。

全都是自己作的。

躺在床上下不来床总比时不时就往傅奕阳身上打主意强,苏颖还不用着柳姨娘来诉辛苦了,“把上回进上来的人参选一支给柳姨娘送过去,”薄荷一听就不大高兴,芦荟拉了她一把,又听苏颖说:“已经是月底了,她既病了就好好养着,分派的事儿就不好再让她操心劳力的,嬷嬷就先麻烦你先担着了。”

她既然以前能放权下去,把权利收回来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如今底气足拿捏妾室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谁也寻不出她的错来,说出去也得说她一句宽厚大方。

桂嬷嬷笑眯眯的应下了。

白芷把丽月送上来装着小衣裳的包袱让苏颖过目,“孙嬷嬷已经看过了,丽月姑娘针线上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桂嬷嬷插上了句:“老奴瞧着跟着丽月过来的那丫头有些眼生呢。”

白芷想了想说:“瞧着是跟在柳姨娘身边伺候的。”

苏颖手上还摸着丽月送上来的小衣裳,确实是丽月的针线,比起之前陈宛秋独特的绣法这样的针线才是真的算很精细了。她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丽月这人了,她做针线来进上来就是摆明要讨好她这个太太,大抵是想着既然后宅没进新人,总该要抬个人出来分宠,她自个是从正院出去的总比别人强。看样子是想来讨好她想让她松松手缝好让她跟着也有肉汤喝。

这么说起来倒也无可厚非。谁让丽月她是从正院出去的呢。可坏就坏在这丽月一方面讨好正院,一方面还想和柳姨娘联手,左右逢源,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苏颖觉得恶心。没有金刚钻还想脚踏两只船,想得美。

“收起来罢,再挑两匹纱绸给她,既是月底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嬷嬷也提点她一些,忙好手头的差事才是正经的。”

薄荷转了转眼就把这差事要到手里,跟着桂嬷嬷去那边院子里吩咐。

柳姨娘屋子里一股药味儿,柳姨娘脸颊泛黄,捂着帕子闷声咳嗽。听了桂嬷嬷传达的意思嘴里更苦了,好似原先喝的汤药里放了大把的黄连,从心里都泛出涩味来。

就这样还得撑着身体坐起来硬挤出个笑来:“多谢太太体恤。”又硬撑着让身边伺候的丫环翠屏使眼色,等翠屏把桂嬷嬷送出去,柳姨娘歪躺在枕头上。就在刚才手心被指甲掐的都破了皮。

怀了孕的主母还死霸着丈夫不放,哪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若是在以前魏姨娘得宠的时候,她每月还能见着老爷几回,可现在魏氏被禁足大姑娘被挪到正院去养了,老爷眼里就跟没有人她这个人一般,太太这是一条活路都不给啊。

去送桂嬷嬷的翠屏回来,见柳姨娘灰败的样子劝了句:“姨娘总归先把身体养好才是。”

柳姨娘拢了拢鬓发:“去哪儿了?”

翠屏有些愤愤:“丽月姑娘之前做了好些小衣裳送去给太太,太太叫薄荷姐姐送了几匹纱绸过来,让她裁剪了做新衣裳,奴婢就说她是个靠不住的,瞧着原先姨娘抬举她,她自个反而攀了高枝儿把姨娘给抛下了。”

“真以为太太抬举她呢。”柳姨娘心里也知道这次她在上房侍奉老太太的事惹恼了太太,就是太太趁着她病做些手脚彻底打压她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可她能有办法,她年纪渐渐大了,比不上皮嫩色鲜的年轻小姑娘了,如果不趁着多在老爷跟前露露脸,日子就越发艰难了。

可这样也不代表她能允许别人踩着她往上爬,再不济她也是有名分的姨娘,想要拿捏个通房丫头还是可以的。

那边薄荷去到了丽月房里,这院子里柳姨娘住着正屋,丽月得了个偏房,可也是很宽敞的了,丽月见着笑着进来的薄荷,心里拿不准,就赶紧让薄荷进来。

“我就不进了,太太那还等着我过去回话呢。”丽月也不敢拿乔往薄荷手里塞了个雕花银镯子,薄荷推了两次见推不过就接过去来往袖子里一拢,笑着说,“太太说让姑娘你跟着费心做针线了,让姑娘不必再做这些了,姑娘就不必跟我们这些人抢这些活计做了。”

又拿出挑出来的两匹浅兰色的缎子,“这是刚得的,太太特意拿出两匹来给你呢,做夏衣穿倒也轻薄得宜。”丽月是偏丰腴型的,这般轻薄浅色的绸子做了衣裳穿怕是会让人觉得臃肿,可苏颖都特意这么说了,丽月还真不能拿这两匹缎子做什么,还得裁剪了做衣裳穿。

丽月心里高不高兴薄荷没看出来,薄荷心里就更觉得她有问题了,装的可够像的。丽月抿了抿嘴,一脸的恭顺:“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太太这般赏的。”

薄荷笑起来,脆生生的说:“怎么不当的。太太夸了你做的针线。太太还说了,”薄荷故意顿了顿,见丽月拧着帕子直愣愣的看了过来,在心里撇嘴,“最近这段时间事多,太太怕事务上出什么岔子,就让桂嬷嬷提点你一二。”

薄荷很是潇洒的走了,和桂嬷嬷碰了头还特意把丽月塞给她的那个雕花银镯子拿出来显摆,这首饰虽然比不上往日里苏颖赏下来的,但也差不多了。关键是戴着不打眼。丽月她个不得宠的通房姑娘能有这样的首饰就值得寻味了。

桂嬷嬷伸出指头虚点点薄荷的额头。“你这妮子,这是当攒嫁妆呢?”

薄荷脸一下子就红成番茄了,等回到正院脸还是红扑扑的,苏颖见了奇怪一问。闹的屋子里的丫头们都笑了起来,“这妮子还知道害臊了,可真是难得一见。”

芦荟还不忘在旁边打趣,薄荷跺跺脚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这下笑的更欢了,苏颖笑够了捻了颗草莓往嘴里塞,别的不说就是陈宛秋弄的大棚让她能吃到新鲜蔬菜水果,苏颖都在心里感谢她的。

等吃午饭的时候桂嬷嬷把傅奕阳早上吩咐的话学给她听,苏颖也没矫情就笑纳了,她自然感觉出来现在傅奕阳更多看重的是她肚子的孩子。那为了孩子着想这些都是他做父亲的应该做的。

就这点上来说,苏颖还是比较满意的。

苏颖肚子已经开始显出来,害喜也来势汹汹的,苏颖以前连婚都没结过,更不用说怀孕生小孩了。大姑娘那里也不是嗷嗷待哺的小娃娃了,有嬷嬷奶娘们看顾着,在正院里头也没哪个底下人敢怠慢的,平日里也不用苏颖多操心,可等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苏颖才觉得这生小孩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苏颖却不觉得辛苦,肚子的孩子就是她的根,难怪以前就有人说在后院里头没孩子的女人就如同没根的浮萍,就是再难受苏颖也忍了。

傅奕阳过来的时候,苏颖刚吐的一塌糊涂,芦荟端了温水来让她漱口,她脸粉白粉白的,抬眼看到傅奕阳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过来了?”又让人打水给他擦脸。

傅奕阳虎着脸:“怎么这么严重?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苏颖都说了正常的害喜反应,傅奕阳非得执意请了大夫过来,人家大夫也说是这很正常,还说了脉象沉稳,像这样很难得的,到后头就连这样的脉象看着像男孩这样的根本就不负责任的话都说了出来。

苏颖她自己懂这方面的知识自然知道现在才两个月,胎都没坐稳呢就能诊出是男是女可真是厉害了,不会是来骗诊金的吧?

还真是,傅奕阳听了人家大夫似是而非含含糊糊的话大悦,给了大夫不菲的诊金,那老头捋着胡须一抖一抖的,对傅奕阳提出让他把孕妇忌讳写一份他也表现的很乐意。

傅奕阳正在兴头上,苏颖当然不会去泼他冷水,又问他怎么过来了,傅奕阳咳嗽一声表现的有些不自在,等到吃饭的时候他格外注意着她的情况,苏颖吊了吊眉梢,这人不会专门过来陪她吃饭的吧?

还真别说,傅奕阳在饭后陪着苏颖说了一会儿话,两人黏糊了一阵,傅奕阳就说前面还有公务要处理,他去书房了,背影看起来还是挺潇洒的。

苏颖把桂嬷嬷叫过来盘问,桂嬷嬷把早晨在傅奕阳跟前说的话复述了,苏颖抿了抿嘴微微笑了笑,又说:“之前那大夫说的话做不得准,别张扬出去,免得日后不是,让人家笑话。”

桂嬷嬷心里乐呵呵的,觉得人家大夫的话有道理,但听苏颖这么说自然也是有道理的,“太太的意思我们都省得的,不过太太也别怪老奴多嘴,瞧着老爷刚才的高兴劲,这胎是个哥儿才是最好的,不管日后如何了,太太的地位那是再稳固不过的了。”

桂嬷嬷这话虽然不大中听,但苏颖心里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往前苏氏能被魏姨娘挤的都爬到她头上来张狂了,这里面虽说有傅奕阳宠魏姨娘的原因在,但另外一方面何尝没有苏氏没孩子根基不牢的缘故,但凡有个孩子就算是个女孩也不至于让魏姨娘那么张狂。

往前那样虽然占着正经名分却还不如个妾室如意的生活在桂嬷嬷她们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丈夫和儿子哪个重要,当然是儿子重要。苏颖没有实实在在经历过原先苏氏过的那样苦楚的生活,但她却是还记得的,又想到在她过来之后,原先那般张狂受宠的魏姨娘不还是短短时间内就被打压了下去,虽然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最终下决定的还是傅奕阳。

以前宠妾灭妻的是他,现在对魏姨娘不管不问就当没这个人也是他,苏颖就算心里因为他的呵护体贴有过动摇,但有些事总是在关键时刻跑出来提醒她。苏颖到现在都没有下过定论。

苏颖有一瞬间的茫然。她自认为比这里后宅里的女人们见多识广。并非井底之蛙,只拘泥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里。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摆正了自己的态度,权当这仍然还是在玩一场游戏,可现实总是屡屡让她看清楚所处的环境。

系统或许更早比她看的清楚。不到关键时刻就不出来,都快让苏颖忘记了她还带了这么个金手指穿越了。

苏颖护上自己的肚子,感觉好多了。

紫苏端上陈皮酸梅茶来,苏颖接过来慢慢的喝着,薄荷黑着脸把桂嬷嬷叫出去,“老爷被丫头拦住去柳姨娘屋子了。”

她们心里不忿却不敢在苏颖面前多说,怕刺激到她对胎儿不好,薄荷朝那边院子啐了一口:“瞧她都病成那样了,怎么还不消停?”

苏颖摩挲着滑腻的杯口。芦荟说:“太太,要不要让人去问一声?她跟前的丫头竟然敢越过主子去拦了老爷过去瞧瞧,怕是柳姨娘病的真厉害了。再说柳姨娘那边缠绵好几日憔悴的厉害,老爷跟过去看看也是体恤她伺候了老太太那么些日子的。”

芦荟是苏颖这四个大丫鬟中最机灵的,几句话就找出好发作柳姨娘的由头。还宽慰了苏颖,当然苏颖需不需要这宽慰还两说。

苏颖冲着芦荟点点头。

傅奕阳傅大老爷那边的情况是这样的,他从正院出来是真打算回书房的,走到半道上就有个丫头“噗通”一声跪过来:“我们家姨娘一心为着老爷太太分忧,病的实在厉害,求老爷去瞧瞧吧。”

这句话一出傅奕阳愣了愣,他抿了抿嘴,扫了一眼敞开的门,看门的婆子打了个冷颤,心里直后悔,要知道这丫头会说这样的话,她就不该为个银镯子把门给开了。

跪着的丫头额头上的冷汗直往外冒,心一横就咬着牙把话给说了:“求老爷去看看我们姨娘,我们姨娘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好歹去瞧一眼罢,求求老爷了!”

傅奕阳当下脸就沉了下来,扫了一眼磕头的丫头:“没规矩的丫头!”也不作停留就要往前走,可走了两步顿了顿,又折了回来,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也机灵赶紧催那还跪在地上的丫头:“还杵着做什么,赶紧前头领路。”

那丫头也傻了,赶紧爬起来也不敢整理嘴上还说着:“我们姨娘整日里盼着老爷来呢,这会儿总算…”还被说完就吓的闭了嘴,瑟缩着身子。

早有小丫头通知了柳姨娘屋里的大丫环翠屏,可翠屏心里纳闷,无疑有他,老爷能过来看她家姨娘就是大喜事啊,柳姨娘喝了药这会儿药效发作昏睡过去了,翠屏叫了几声也没能把她叫醒,只好沮丧着脸等傅奕阳过来的时候就告罪:“我家姨娘半个时辰前喝了药昏睡过去,不能起身来迎老爷,请老爷宽恕则个。”

屋子里的药味很浓,傅奕阳眉头皱了起来,再去看截他的丫头早就觳觫成一团了,沉声厉喝:“好个没规矩的丫头,留着也没用。”要是按照以往傅奕阳的规矩就把人拉出去打了,早前石榴往外院探头探脑的时候就被傅奕阳逮住训斥了一通,连带着柳姨娘也跟着没脸,如今又出个背主的婢女,傅奕阳冷着脸训了一通,也没什么心情到里面去看一眼柳姨娘了,甩了袖子离开了。

翠屏也吓傻了,再看那哭着求饶的小丫头,这根本就是她们屋子里伺候的丫头,扑过去啪啪就给了那丫头两嘴巴子,咬着牙问:“你是在哪儿当差的?”

小丫头不说话,翠屏恨不得把她给活剐了,等正院差人过来问的时候翠屏可半点都没隐瞒就把事情给说了,事情都这样了,还是得求着太太能给她们姨娘做主。

一进正院薄荷就开始幸灾乐祸,但因为桂嬷嬷告诫过也不好说的太过:“老爷发了好大的火呢,合着那丫头不是柳姨娘跟前伺候的。”可真是虚惊一场,这下甭管那丫头是不是真是柳姨娘跟前伺候的,老爷对那院子里的人印象就更差了,日后看她们还敢往外院探头探脑的。

“好好查查那丫头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不能姑息。”苏颖把捧着已经变温的茶杯放下来,她撑着额头打了个哈欠,芦荟帮她散开头发抿着嘴笑:“太太您看这事儿?”

“总得给柳姨娘一个交代。”不管那丫头是谁指使的,人家目的就是想在傅奕阳跟前给柳姨娘抹黑,柳姨娘再怎么说都是傅奕阳有名分的妾室,也不能容着个婢女作践她。

苏颖想了想说:“等明儿柳姨娘醒了,就把这事儿让她自个去查。”先前柳姨娘身边得用的石榴被苏颖捏住错处没打没骂出了院子,可也不容易再回来了,就像是断了柳姨娘的一条臂膀,但柳姨娘是侯府家生子,在府里扎根多年,成为傅奕阳侍妾后虽然没有魏姨娘得宠,但在无功的情况下还能被抬成姨娘,能没点手段和能力,那小丫头以及那小丫头背后的主使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不过这样也好,总归是要给她们找些事情做,省的每天闲的发荒。

第二天柳姨娘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听翠屏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一说,柳姨娘气得肝颤,撑着额头好险才没有昏过去。她多少了解一些傅奕阳的脾气,原本她还能借着这件事在他面前卖个好,可被那小丫头这么一搅和,老爷就算当即没迁怒她但也不耐烦这种事的。

柳姨娘眼底满是阴翳,“这事儿太太怎么说的?”这种事儿恐怕是瞒不过太太的。

“太太说由您做主,姨娘你说太太这是什么个意思?”

柳姨娘稍微一琢磨,抬头就看到昨天苏颖差人送来的那个装人参的匣子,翠屏也拿给柳姨娘看过,参自然是好参,全须全尾的,就是柳姨娘的份例也得不着这么好的参。

“太太这是给我脸面呢,你把昨夜的事儿细细的给我说一遍。”

那丫头在路上拦住傅奕阳的时候,看门的婆子也门里头守着呢,那丫头说的话也隐隐约约听了些,翠屏也把话学给柳姨娘听了。柳姨娘要是不明白她被人算计了,那就是真蠢了,幸好昨天喝药睡得沉,不然那可就是有两张嘴也说不清了。

也不知是因祸得福还是什么的,柳姨娘昨天还下不了床,今天就能下床走动了,等第二天就由翠屏搀着去正院向苏颖禀报这件事了。

苏颖看她身上穿的那件丁香紫的衣裳也显不出她原先的好肤色和好身段了,眼睛底下的青黑是遮也遮不住,可见是真憔悴了,好似老了五六岁,让人搬了凳子来,“你既身子还不大好,就不必亲自过来,有什么事让底下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066章 破土而出

柳姨娘自然不会单纯到认为苏颖说把那天夜里的事交给她调查,她自己就真的不查了,但柳姨娘拿不准苏颖到底是什么态度,“都是太太体恤婢妾,婢妾心里惶恐呢。”

柳姨娘眼巴巴的看向苏颖,苏颖让人也端了碗杏仁羊乳来给柳姨娘:“倒也没什么的,你既有功都是你应得的。”顿了顿又说,“既你来了,就说说前天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姨娘也不说把责任往外推,“那小丫头是茶水房的,婢妾从她屋里找出一个金戒指和金钗,想来那丫头是黑了心肠,受人指使犯下那样的事,冒犯了老爷,惹得老爷大动肝火。说来婢妾也有错处,因这段时间疏忽了,才让那起子奴才有了可乘之机。”

苏颖抬了抬眼皮,看来柳姨娘知道谁在背地里搞鬼了,却不明说,难道是想看她是个态度不成?苏颖擦了擦嘴角:“既这事儿交给你做主,你看着定夺便是。我如今怀着身子,精力赶不上从前,有些事儿就难免看顾不到,你那院子就交给你管着了,平日里有什么事你能定夺的就定夺,也不用特地回给我。”

柳姨娘借着喝羊乳的功夫掩住自己的心思,这意思是放任她处理了?看样子太太是彻底把丽月给舍弃了,也是,太太如今和以往不同了,这得了宠又坏了胎就有了底气,魏姨娘也不成了气候,太太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光看老爷隔三差五的就从前院抬箱子送东西过来就知道了,以前哪里想到正院还会有这样风光的日子。

到底是不一样了,丽月原本是太太院子里出来的,从根上说丽月是依附于太太存在的,原先丽月虽然是通房姑娘可份例就是比着姨娘也差不了多少的。如今却不同了,自从太太让她管着这月例分发,丽月的份例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和姨娘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也难怪丽月心思变大了,柳姨娘在心里冷笑。太太如今的意思是让她管理着她那院子,丽月就变成了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看来太太是知道丽月私下里做过的事了。

想到这柳姨娘心里一机灵,顿时觉得后怕起来,心里又是庆幸没再和丽月攀扯到一块儿去又是酸涩——她精心在傅母跟前侍奉数日除了苏颖赏过来几样布匹首饰外加那颗人参之外,傅奕阳那里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他再踏足她的屋子却是因为一个贱婢的算计。

柳姨娘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太太看重婢妾,婢妾只怕管的不到位又让太太跟着操心。”

“何必说这些自谦的话,先前你管着那份差事不也是有条不紊的,瞧你卧病在床才让桂嬷嬷去帮衬一二的。一个院子你既管着。我也放心。”苏颖语气温和。但也没松口说日后就不用桂嬷嬷一直接手原本被苏颖分派给柳姨娘的那份差事,不过也借着让柳姨娘管院子的事儿给了她一些甜头。

也让柳姨娘明白,苏颖想拿捏她只是一句话的事儿,等她高兴了兴许就再给些甜头。

柳姨娘也琢磨出苏颖的潜在意思了。态度比之前都还恭顺,至于她心里是不是真这么想也就她自己清楚了,“可老爷那儿婢妾一想老爷为此恼了婢妾就心里惶恐不安。”柳姨娘苦笑起来,她的脸色本就不好,这一皱眉哭丧着个脸就显得更不好看了,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拿眼睛去瞟苏颖。

柳姨娘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苏颖却是不耐烦她这样的,语气更加温和了:“这原本就是你遭了无妄之灾。老爷若是恼也是恼那起子滋生是非的奴才,老爷的性子我还不清楚,是非分明着呢,你安心养病便是。”

说到后面那就在外人尤其是柳姨娘看来是很隐晦的炫耀了,这样的有意无意的炫耀以前可是魏姨娘的专利。比如说早晨过来给苏颖请安时来迟了多是拿“照顾大姑娘”做借口,又比如炫耀起她又从傅奕阳那里得了什么好东西等等的。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魏姨娘被钉死在南院里,大姑娘也被养在苏颖身边,但凡这胎苏颖生个儿子,往后看谁还能越过她去。

柳姨娘意识到今天她是不能从苏颖这里讨到什么好了,脸上不由的有些讪讪的,紫苏把一直细火慢炖的鸡汤端了过来:“已经叫人把上面的油星都撇干净了,不油腻的,太太尝尝。”

柳姨娘借机告退,临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苏颖一眼,苏颖闻到腥味儿吐的一塌糊涂,柳姨娘掩住眼底的艳羡。

柳姨娘被翠屏扶着回到院子时,正好丽月从偏房里出来,神色还和以前一样,翠屏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柳姨娘却朝丽月笑笑:“妹妹可是难得出屋门,要不要来姐姐这儿喝杯茶?”

丽月怯怯的看了柳姨娘一眼,嘴上却说:“姐姐还在病中,丽月就不好过去扰了姐姐养病,等姐姐好了,丽月在过去叨扰姐姐。”

柳姨娘咬着牙根笑了笑,这是不装了?她在丽月这个阴沟里翻了船实在是让柳姨娘够呕的,可一想到丽月已经被苏颖彻底厌弃了,日后还得在她手底下过活,她有的是机会磨磋她,现在还不急于一时。

“那我就不强求了。”柳姨娘说罢看也不看丽月,由着翠屏把她扶进屋了。

跟在丽月跟前的丫头柳儿说:“姑娘,不知姨娘从太太那得了什么好处?我看翠屏姐姐好不得意呢。”

丽月没接话,转身就往回走,拿起摆在桌子上坐了半截的小衣裳接续做,柳儿一脸不认同:“太太不是说了让姑娘你不必再跟着熬眼睛做针线了么?“心想上回进上那些小衣裳,太太除了赏了两匹纱绸下来也没得了别的好处,柳儿嘴上替丽月鸣不平,心里却是不屑的,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着出头,想起太太身边的薄荷几人手上戴的头上别的,别提多羡慕了。

丽月手上动作顿了顿,又埋下头穿针引线了。

柳儿往外头看了看:“姑娘渴不渴?我去要水来沏茶。”柳儿拎着茶壶去茶水房要热水,见她过来管着茶水房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说:“柳儿姑娘又来了。”

柳儿心里纳闷,只觉得这婆子今天态度怎么这么奇怪。虽说丽月是个通房姑娘,但随着正院的崛起,丽月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平常这茶水房的婆子见到她也算客客气气的啊,这是怎么了?

柳儿打了热水,又问那婆子要冰,那婆子瞥了柳儿一眼:“柳儿姑娘真是不巧了,今儿的用例分派完了,要是你早来那么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得些。就先忍忍吧。明儿你赶早来。”

柳儿碰了个软钉子。不欲和那婆子一般见识,拎着茶壶就往外走,就听到那婆子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还真当自己是那身娇肉贵的主儿呢,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柳儿也火了。“你是什么意思?”

那婆子“哎呀”一声:“婆子我骂偷懒的小丫头碍着柳儿姑娘啦,那可真不好意思。”

柳儿脸一红,她本来就想趁着打水的功夫出来躲躲懒的,被那婆子一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哼了一声拎着茶壶快步走了。

***

水榭小半边被翠竹掩映,池里游着锦鲤彩鱼,浮着荷叶莲花,水光潋滟。水面笼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碧色,颇有几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韵味。

苏颖倚在贵妃榻上感受着从湖面上带过来的微风,翻看着手中傅奕阳从外面掏来的话本,陈宛秋终于对文化产业下手了。看看这本《射雕英雄传》,听说在坊间很受欢迎呢。

苏颖忍不住佩服起陈宛秋来,很好奇她是否真的是过目不忘,虽然苏颖没看过原书,但也曾看过改编过的电视剧,能把书复写到这种程度那也算是天纵奇才了吧。

也不对,想起在云若寺里陈宛秋不还鄙视那忠睿王爷庶妃抄袭山寨么?也有可能这话本是她们俩合力出的呢,苏颖从她们俩接头就存了看戏的心思,可别让她失望才对啊。

苏颖又翻看了几页,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让人升起睡意来,她眼睛一闭,芦荟就看过来把话本往旁边挪了挪,那边就有小丫头给她盖上薄毯。

薄荷剪了几朵荷花插到美人瓶里,又瞧见水榭外头有小丫头匆匆的跑过来,给芦荟使了个眼色,把美人瓶放到一旁的三足凳上,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苏颖睡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头枕在玉枕上懒懒的不愿意起来,“太太可是渴了?”芦荟见了轻声问,“有加了冰糖熬得酸梅汤,用冰水浸过的,这会儿喝着正好,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太太要不要来一杯?”

苏颖点头坐起来,薄荷从外面进来:“太太,三太太那边不舒服,请了大夫来说是有喜了,有一个月余了,许是刚进门就怀上了。老太太又说三太太是个有福的,给底下人加了两个月月钱,还加了个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