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又屁颠颠转到他面前,“逸公子呀,公子逸......你此番来洛阳可是为了给皇太后祝寿?”

赵逸身高八尺多,他与宋悠挨的很近,二人之间只隔着几寸,致使赵逸看着眼前人时,只能低垂眼眸,斜睨着她,这架势未免有些暧.昧。

宋悠稍稍后移了几步,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仿佛在试图告诉赵翼,“我真的是你的故人,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

赵逸的唇角微微一动,不知是嘲笑?还是在苦笑?

他似乎看穿了她。

“你是想一笔勾销?卫辰,你当真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其实,赵逸笑起来当真有几丝温润如玉的样子。

可一旦狠起来,也是头猎鹰。

这个结果在宋悠意料之中,她并不反抗,因为明知反抗都是徒劳,“逸公子,事到如今,我卫辰无话可说,随你处置。”

她哀叹了一声,服软的态度很良好。

赵逸胸口起伏不定,“你倒是识相!”

赵逸身边的随从-乔良走过来绑住宋悠的手腕时,宋悠道:“不是.....逸公子,你真绑啊,我无非只是那日看到.....”

“你住嘴!”赵逸突然上前,大掌捂住了宋悠的嘴,只见那双墨玉一样的眸子正水波盈盈的看着自己,赵逸对乔良喝道:“放开他(她)!”

这小子又在他面前乔模乔样,他(她)明知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他是不会这对他(她)如何的!

赵逸一挥手,让乔良退了下去,之后靠近了一步,他低着头,宋悠则仰着面,二人四目相对时,赵逸压低了声音,“以后最好别说“任人处置”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长留:偏不救你!

赵逸:小冤家,别来无恙。

宋悠: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萧靖:.....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七宝:这是个曲折的故事。

梅先生:注意,高度警惕,王爷的情敌来了。

☆、故意找茬

“那不是皇兄身边的卫辰么?”九皇子走了过来,站在萧靖身侧,往远处的开元湖望了一眼。

九皇子没什么心机,他年纪还小,寻常只要有吃有喝有玩就是圆满了。

在萧靖回京之前,他也只是罕见的见过他几次。

坊间皆传言骁王是个残酷狡诈,冷血无情之人,但九皇子却不这么认为。

数年前,他落水那次,若是没有皇兄跳水相救,他这条小命早就不在了。

九皇子前几次见萧靖,也并没有觉得他有多骇人,但此刻他却是脸色阴郁的厉害,隐约之中还透着一股戾气。

“皇兄,你在看什么?”九皇子又问了一句。

萧靖收回了视线,恢复清冷如玉的模样,“没什么。”

不多时,长留过来了,他低垂着脑袋,好像有点害怕萧靖,与此同时,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桂花糕上。

萧靖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少年一眼,口吻似惩戒道:“再有下次,罚你一个月不准吃甜食。”

长留眉头突然一皱,他很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方才不出手救卫辰,主要是觉得卫辰太过狡猾了,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长留的嗅觉惊人,他此前明明察觉到宋家长女与卫辰身上的味道很像。

保不成宋家长女才是卫辰的老相好!

长留常年跟在萧靖身边,对卫辰这号人物也是颇为了解,自是也听说过卫辰与赵逸之间的那些荒唐事。

这个卫辰年纪不大,倒是个风流的,自家王爷最是厌倦女子,对卫辰却是有些不一样,万一王爷也被卫辰给蛊惑了,那可如何是好?

长留不识字,也是个哑巴,可他务必得护着自家主子的清誉,长留从怀里掏了一条面巾出来,这上面残存的气息与宋家长女身上的一模一样。

萧靖的眉心愈发紧蹙了起来,几乎是突然之间夺了面巾,“长留,你放肆!谁让你进我的屋子,还拿了这东西?”

这条面巾是淡淡的桃粉色,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女子除却对他说了一堆孟浪话之外,只留给了他这点线索。

萧靖虽是常年不在洛阳,而且除却打战之外,为人十低调,从不与朝中大臣联络。

不过,萧靖暗中的人脉却是遍布黑白两道。

这两年,萧靖已经暗中命人找过那个女子,甚至于还抓住了一个女采花贼,然而确认过之后,那日出没客栈的并非此人。

萧靖那日不得动弹,五觉却是放大了数倍,所有的一切记得一清二楚。

他与那女子都是初次,那些细节直至如今还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好不煎熬。

这厢,长留更委屈了,他指了指萧靖手中的面巾,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开元湖。

萧靖一惯对长留很是容忍,今日却没甚耐心,“错则当罚,下回还见死不救么?我萧靖的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是我来动手!”

长留垂下脑袋,眼看着就要哭了,萧靖倒也不是真的想惩戒他,长留在他眼中无非只是一个孩子,“拿去。”

萧靖破例又给了长留一碟子桂花糕。

若非因为他,长留父兄也不会遭受横祸。

这下,长留才抱着整碟子的桂花糕,委屈巴巴的退到了一侧。

萧靖的手摩挲着纱巾,将它放入了袖中,幽眸再一次望向了夜里朦胧处。

长留不会无缘无故的捣乱,萧靖突然眸色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那日在青碧山上,他是亲手摸过她的,是个男子无意。

肯定不是卫辰。

难道是与卫辰有关的人?

那女子说日后会来寻他,她究竟是何方高人?竟然了无音讯,饶是他也找不到她。

***

酒馈继续进行,萧靖入席时,辰王等人正谈笑风生。

这时,一男子上前禀报了一声,“王爷,逸公子过来了。”

赵逸的到来,无疑让在座的天潢贵胄有所警惕。

坊间传言,得冀州者得天下。

如今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届时万一承德帝撒手西去,谁若是与冀州结盟了,谁就等于坐拥了半壁江山。

“好,本王知道了,速准备下去,让媚娘过来助兴。”辰王所说的媚娘,便是洛阳三美之一的妙人儿。

提及媚娘,不少贵公子都是颇为惋惜,数年前,媚娘也曾是大家闺秀,但其祖父犯事,才致阖族被牵连,她虽是一个清倌,卖艺不卖身,但这辈子终归是毁了。

赵逸与宋悠先后踏入了酒楼。

眼下全洛阳皆知,卫辰是萧靖的人,她也很自觉的走到了萧靖身后站着,对在开元湖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穆王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问道:“皇兄,怎么,你府上的卫辰与逸公子认识?”

赵逸还未落坐,这时几乎与宋悠异口同声。

“我们不熟。”

“不怎么的认识。”

长留咽下了一口糕点下去,小眼神颇为愤怒,“........”卫辰就是一个骗子,都与逸公子搂搂抱抱了,还敢说不熟!

穆王闻此言,并没有继续追问,几位王爷与赵逸寒暄了起来。

“鄙人冀州赵逸,几位王爷有礼了。”赵逸随身携带的是一把软剑,寻常时候都是藏在腰间,他手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把扇子。

方才在开元湖边上,明明还没有。

辰王起身,亲自相迎,穆王亦然,独独萧靖的态度不冷不热,还是他如初时候的样子。

酒楼里处处都是酒菜香,还有美人身上的脂粉味。

萧靖并不喜欢。

但宋悠站在他身后时,那种不甚明显的淡香让他体内的暴戾渐渐消散了。

如初开的玉簪,或是润着晨露的牡丹,淡到了极致,雅到了极致。

萧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落在了宋悠微红的手腕上,他眸色微滞,终是没说什么,心道:卫辰这样的人,幸好有几分胆识与谋略,否则迟早会沦为权贵的玩.物。

萧靖对宋悠的身份开始有了疑惑,越是查不到,他越要查下去。

这时,一穿着碧色绫罗衫的美人抱着琵琶婷婷袅袅的走来,女子面带薄纱,一双美眸顾盼遗光彩,身段玲珑娇小,是个碧玉一样的人物。

因着戴着面纱之故,似露非露,更让人渴望的想知道面纱后面藏着怎样一张美艳的脸。

“媚娘给诸位王爷,公子请安,不知诸位今日要听什么曲儿?”美人就是美人,就连嗓音也格外的清甜。

宋悠看呆了去,她这样饥渴的表情一览无余的落入了萧靖眼中,与寻常男子没什么区别。

萧靖再一次打消了某个念头。

赵逸是个风流人物,但对女子甚是敬重,就算对方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他也没有轻视之意,“原来姑娘就是名扬天下的媚娘,我赵逸今日算是有幸了。”

媚娘自然知道赵逸是谁,她与辰王对视了一眼,这才温婉一笑,“能得小侯爷青睐,是小女子的大幸才是。”

媚娘不是寻常的清倌,她的追捧者从达官贵人,到文人大儒,比比皆是。

只要她首肯,洛阳不少官员立刻会抬她进门。

只是,以她的身份,能得到宠爱,却得不到敬重,嫡妻是绝无可能的。

“哈哈哈,不知媚娘你擅长什么曲调?我倒是认识一人,他(她)对声乐也颇有涉猎,而且此人就在席上,媚娘一人奏曲未免有些孤落,不若让那人与你共奏。”

赵逸言罢,视线看向了萧靖身后的少年身上。

宋悠心里一阵滂湃,将赵逸画在圈圈里,诅咒了十来遍。

她知道赵逸喜欢折磨人,而且手段总是千转百回。

媚娘道:“小女子自是没有异议。”

赵逸望向宋悠,“卫辰,你好歹也是在南风馆待过的人,不如与媚娘合奏一曲。”

一语毕,众人皆纷纷看向了宋悠。

南风馆是什么地方,已经用不着解释了。

萧靖身边的心腹竟然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这无疑是一个劲爆的消息。

就连素来只关心甜食的长留也惊呆了:卫辰果然有问题!南风馆的人,他(她)是怎么当的爹?

作者有话要说:长留:卫辰原来是风尘人士!

九皇子:皇兄身边怎能养一个小白脸?

辰王:正愁着没有法子对付萧靖!

萧靖:.......某人最好自己解释清楚了。

宋悠:!!!

☆、不可描述

穆王脸上溢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看来,赵逸与萧靖不可能站在一条线上,赵逸今日揭发卫辰的过往,无疑是打了萧靖的脸。

当所有人的视线统统朝着卫辰看过来时,也在纷纷打量着萧靖的脸色。

宋悠因为带了人.皮.面.具,所以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的异样。

而萧靖亦然,他从不饮酒,手中正持着杯盏,轻抿了一口茶,轻薄的水汽萦绕在他面前,愣是将一员猛将衬托成了隐居丘壑的仙人。

宋悠觉得,此事得她自己解决才行。

不过,未及她开口,萧靖清冷的嗓音荡了出来,“英雄不问出处。”

宋悠,“.......”天啦,反派男主竟这般体贴,这种情况下还护着他手底下的人。

宋悠上前一步,她个头不高,身形又消瘦,因着胸前捆绑着数层绑带的缘故,让她看上去不至于那般柔弱。

宋悠先是抱拳施了一礼,这才面色如常道:“实不相瞒,我卫辰的确在南风馆待过一阵子,当初孩子他娘刚走,我为了讨生活养孩子,这才在南风馆卖艺,再坐的诸位也知道,我在冀州得来的那些赏金统统都捐赠给了穷苦百姓。”

“我家王爷惯是清廉,我因不愿让王爷操心,这才设法谋生,一不偷二不抢,本以为无伤大雅,却是险些让我家王爷蒙羞了,我是之过。”

宋悠这话一出,方才还在背后嘲笑的公子们渐渐收敛神色。

是啊!按理说,卫辰不缺钱啊,她在冀州破了几桩奇案,冀侯赏赐了黄金数千,想来卫辰之所以去了南风馆也是为了摆脱一时的困境罢了。

君子自当能屈能伸,这话言之在理。

赵逸好整以暇的看着宋悠说话,他生了一双丹凤眼,笑时可谓风华万千,因为太过俊俏了,让女子瞧着也会心生自卑。

宋悠也回以一笑,继续道:“不过好在我遇到了逸公子,也不至于在南风馆遭罪。逸公子对南风馆的小倌倒是极好的,连我这样的正经男儿也颇为照顾。”

轰!

众人又惊愕了!

卫辰在南风馆卖艺还不算什么大事,没想到逸公子还喜欢逛南风馆,对小倌们还甚是关照!

久闻冀州小侯爷风流,却也洁身自好,身边没什么女子,原来是好这一口?!

赵逸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宋悠忽闪着大眼,抱拳道:“我一直不曾有机会感谢逸公子曾经相助之恩,我想亲自宴请逸公子一次,经我夜观天象,明日定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最是适宜垂钓。若是逸公子不嫌弃,明日骁王府见。”

赵逸他能嫌弃么?

这小子已经当众阐述,他赵逸是个断袖!

若是他不去,反而是不打自招了!

赵逸眸色微眯,转而轻笑了一声,“当初无非是赏识你的才艺,既然你非要道谢,那我明日自当登门拜访。”

长留蹙着小眉头,有点想不通。

这个卫辰,好像方才邀请了逸公子去王府钓鱼,而且逸公子他还答应了?!

可是明明卫辰揭发了逸公子的短处,为何逸公子没有恼羞成怒?

长留吃了块糕点,继续寻思这个问题。

辰王与穆王方才还面露笑意,却是很快变了脸色。

辰王府与穆王府也想邀请赵逸,却是让骁王府捷足先登了!

这个卫辰.....怕是故意的!

众人本来打算看好戏,不出三刻钟,却是突然变了风向。

婢女搬了一把七弦古琴过来,这把琴制作精妙,上面还刻有凤栖梧桐的图纹,想来这把琴的主人或许也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卫公子,不知你想奏哪一曲?”媚娘嗓音柔柔道。

听的宋悠浑身发苏,她并不懂声乐,只是当初在冀州,为了查案,她亲自冒充乐师的身份进入了南风馆。

好在,宋家长女是个深藏不漏的才女,卫辰仅凭潜意识,便能将曲调奏出来。

只是,宋家长女却仅此擅长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