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洛阳城,乃至皇宫之中也听说了骁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

承德帝非但没有斥责,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不喜欢藏的太深的人,倒是萧靖这般敢爱敢恨才让他觉之放心。

再者,萧靖是为了给自己的未婚妻讨公道,又不是为了旁人。

此事无伤大雅!

至于,萧靖届时要如何去英国公府闹,那也是他的私事,承德帝不会过多干涉。

总之,此事一出,一时间再也无人敢在背后说宋悠的坏话。

***

这厢,萧靖回到王府之后的头一桩时就去看了七宝。

他惯是没什么耐心,更是不喜欢孩子,若非是当初九皇子先去承德帝面前浑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萧靖有了儿子,他也不会将错就错。

七宝被他爹爹举在半空,身子很不舒服,小脸都拧巴了,但为了哄爹爹高兴,还是喊了一声,“爹爹,爹爹!”

萧靖心尖一颤,这感觉甚是奇怪,这小子.....到底是谁的儿子?

明明心中已经开始相信,但萧靖总怕又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想太多了。

将七宝放下之后,萧靖难得对一个孩子格外的温和,“七宝,你想要什么?爹.....爹爹都依你。”

虽说已经当了七宝好一阵子的爹了,但他终归是不适应的。

七宝觉得奇怪,不过逮着机会就道:“七宝要芊芊,要芊芊!”

萧靖,“.......”还在惦记着人家小女娃?这是他的儿子么?!

不多时,萧靖单独见了梅老,问道:“先生,依你看,七宝长的可像本王?”

梅先生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七宝是卫辰的儿子,与王爷毫无关系,怎会好端端的长的像王爷?

旁人都言七宝随了王爷,梅老时刻保持清醒,“孩子还小,尚未长开,看着谁都像。”

萧靖,“......”是么?

【小剧场】

萧靖:我儿子,不是我儿子,我儿子,不是我儿子......

梅老:不不不,七宝只是还小,他不像王爷的,我是王府的智囊,我绝对没有眼花。

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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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惊魂

骤雨将止。

镜湖内荷花飘香, 水面波光粼粼,映着半露出的娇阳, 不远处还有彩蝶双双。

萧靖无心赏景,对他而言,此时此刻, 满城绝艳也不及眼前这一幕。

他看到卫辰小儿从水中浮出,如画眉目染上姹紫嫣红, 她冲着他笑了笑, 水下随波摇曳的身段让人只一眼就离不开视线。

卫辰小儿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他最喜欢的。

眼下,这种感觉甚是强烈。

“你在作何?简直胡闹,还不快上来?!”饶是他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嘴上却是语气冷肃, “你不会凫水,小心淹着。”

水中人眨了眨眼,那双水眸勾魂摄魄,她只是浅浅一笑,却是不言一词,即便如此,满湖华光也集聚在了这一刻。

幽幽暗香浮入鼻端,萧靖不知为何, 也不受控制的下了湖。

与卫辰小儿接近时,萧靖只觉口渴的厉害,他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但他却知,若是她迟迟不上岸,他愿陪着她一起荒唐。

掌心碰触到那柔弱无骨的小细腰时,鼻端的气息又变了,萧靖只见一片华光闪过,他再一定睛时,却见他臂弯里的卫辰小儿转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她变成了宋家长女的模样。

萧靖自诩不是一个轻易困于儿女情长,亦或是风花雪月的人,但眼下他内心涌上一阵巨大的狂喜。

只见宋悠看着他,清澈无波的眸子映着他自己清俊的脸,她笑了笑,像小姑娘一样狡黠,“王爷,一块凫水可好?”

她嗓音清甜,润着雨中夏荷的幽香,让萧靖呼吸为之一滞。

明明是纯真无黠的模样,她的话却是孟浪风流的。

闻言,萧靖眸色微眯,脸上的滚烫让他内心很清楚,他可能尚未适应,还有些难为情。

但美人相邀,他如何忍心回绝?

潜意识之中,萧靖知道,他还有一桩很重要的事没有问,但此刻一切都成了虚幻,他只想带着她潜入荷花深处,共赴沉沦。

极乐很快就到了,萧靖看着怀中人哭的梨花带雨,水眸含情带雾的控诉他,他心疼不已,但奇怪的是,他又想继续摧残她。

肌肤微热的相触让萧靖真实的感受着对方的存在,他拥着她,稍作歇息,唇覆在她耳蜗,低低道:“小儿,今后不准再骗我了。”

卫辰也罢,宋悠也好,亦或是两年前那个孟浪至极的坏姑娘,她们都是他的小儿,是他萧靖这辈子唯一心念过的姑娘。

他等着她的回复,却是迟迟没有等来。

就在这时,怀中突然传来一阵冰凉之感,软玉温香的温热已经不复可察。

萧靖大惊,他忙推开怀中的人去看,却见方才还娇妍清媚的心上人此时只剩下一具白骨,刺的他双眸阵痛。

“小儿!”

楠木桌案剧烈晃动了一下,萧靖从圈椅上猛的站了起来,怀中抱着一把紫菱宝剑,上面镶着的蓝色宝石,此刻正泛着幽幽寒光。

在一刻前,萧靖的心绪有多沸腾,此刻便有多冰凉彻骨。

竟有那么一瞬,他眼前浮过卫辰小儿只剩一副冢中枯骨的模样,书房内光线昏暗,萧靖感觉到下腹极大的不适,他弃了手中宝剑,当即大步走到门前,开门离开了书房。

此时,天际还挂着一弯玄月,回廊下摇曳的灯笼里的火光早就灭了,园中树影婆娑,隐有魑魅魍魉的影子。

萧靖大步如飞,可能已经等不及了。

他生于皇家,自幼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纷争,自知被人残害的滋味。

小儿......他的卫辰小儿,倘若当真是两年前的那人,那时她也才是个十四岁的姑娘,却是遭遇了那种事。

萧靖心绪无法平静,若那日不是他,而是旁人?他无法继续想象下去。

萧靖的俊脸阴郁的可怕,回卧房随意冲了凉水之后,就让人将裴冷与长留叫了过来,这二人都是夜猫子,每日都是子时之后才会睡下,到了此刻,也才将将睡了2个时辰不到。

萧靖换上了一身月白色暗竹纹的锦袍,白玉冠束发,俊美清冷到了就连月光都黯然失色了。

他站在庭院中,整个人气势如山,如此同时,还有一种难以忽略的阴郁。

好像....方才经受了天大的打击。

“卫辰还是没有回府?”萧靖低醇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裴冷打完最后一个哈欠,回道:“的确如此,卫辰昨日离开王府之前交代过,可能会晚些回来。”

他也时常在外,有时候一走就是半个月,也不见王爷如此忧心。

裴冷以为萧靖是在担心,遂道:“王爷,卫辰才一夜未归,没甚大碍的。”

他还想回去睡一个回笼觉。

这时,却闻萧靖情绪不明道:“走,去英国公府。”

言罢,他迈开长腿往月门处走去,肩头披星戴月。

裴冷以为自己误听了,他抬头看了看尚未褪去的繁星与玄月,跟上前提醒了一句,“......王爷,这天还没亮呢。”

长留身子摇晃,“......”好困呐!

***

不消一个时辰,萧靖带着裴冷与长留二人骑马来到了英国公府大门外。

这几匹都是价值不菲的战马,往那儿一站便是威风凛凛,亦如它们的主人。

这个时候,裴冷与长留的困意已消,二人虽是不明白自家王爷为何突然造访英国公府,但二人绝对的忠诚,对王爷的做法毫无意见。

此时,天色将亮,英国公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府门外还有正在扫尘的小厮,看清萧靖的名帖之后,先是一呆,再看此人玉树临风,品貌非凡,便没有起疑,当即飞奔至上房,去通知了英国公宋严。

昨日将军府的事闹得很大,一来此事是与宋家的两位姑娘有关,二来萧靖将云婆子打的半死,作为英国公的宋严不可能不知晓。

宋严去询问过宋悠,却是被拒之门外。

他之后又去见了宋媛,他心目中的乖女儿昨日一直在哭闹,宋严于心不忍,便没有追问。

汤氏倒是在他面前解释了几句,可是不知为何,宋严头一次对汤氏有了些许的烦躁与不耐烦。

昨夜,宋严是睡在上房的,他也听闻萧靖会亲自登门替宋悠讨公道,可.....这才辰时,他也太早了吧!

“.....先请骁王爷去堂屋稍坐,我片刻就过去。”

宋严有些懵,近日来夜间总是无法安睡,晨起时难免乏力,宋严让婢女伺候他洗漱更衣,之后兀自沉思了半晌,此事不管结果如何,对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不利,他想着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片刻之后,宋严前去了堂屋,在此之前,他有意在上房逗留片刻,毕竟他才是岳丈,让女婿等上一会也是无伤大雅的。

不过,他此举主要还是为了消减萧靖的锐气。

若是萧靖执意要替宋悠讨公道,那自己另一个女儿难免受委屈。

就在同一时间,宋淮远,汤氏,连同哭肿脸的宋媛也听闻了此事。

宋淮远并不知道两年前的那桩事,但结合前后因果,他很快就能猜到几分。

他知道母亲与妹妹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这对母女好看的外表之下皆藏着满目疮痍的恶毒。

但是宋淮远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和妹妹会对宋悠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宋淮远再一次开始动摇自己的心思。

或许,他错了....根本不该留在宋家!

昨夜,汤氏感觉到了宋严的冷漠,她也不敢继续纠缠,便一直陪着宋媛,这时安抚道:“阿媛不用怕,一切都有母亲来办,那骁王爷简直是目中无人!”

宋媛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按着她的计划,本该让宋悠清誉扫地的,可为何事情却反了过来,她自己成了那个被人暗中指指点点的了?!

“母亲,我恨死长姐了!我当真恨死她了!这下可好,所有人都以为我恶毒,她们定在背后说我的一无是处,辰王殿下又该怎么想我?!”

汤氏也陷入愁绪,但见女儿如今正当花容月貌,她宽慰道:“莫怕,我儿这容色不输她几分,她有骁王护着,我儿还有辰王呢!”

提及辰王,宋媛虽是爱慕依旧,但不知为何,心头的失望却是无比明显。

***

这厢,宋严神色凝重的迈入了堂屋。

萧靖负手而立,单看背影也能让人感知到他此刻的心情不佳。

宋严顿了一下,这才道了一句,“王爷快请坐,让你久等了。”

萧靖这才转过身,他比宋严高出了稍许,又是常年在关外历练过的,整个人气势逼仄,隐有气吞山河之感,浓郁的眉宇之间仿佛蕴藏着煞气。

很明显,萧靖相当的不悦,并且表面上看上去丝毫也不敬重宋严。

宋严面上如常,内心却是一番哀怨,这样一个女婿,他当真不知如何相处。

亲眼看着萧靖落座之后,宋严才坐下,下人很快端了刚泡好的头一遭的热茶上来。

至于宋悠的清誉,宋严坚信女儿肯定是清白的,他更是无法相信会有人对英国公府的嫡长女下手,饶是他此前不怎么在意这个女儿,可她好歹也英国公府的姑娘!

宋严最为不敢相信的,是那些流言蜚语,竟有人说是汤氏迫害了宋悠。

这怎么可能呢?

他与汤氏相识于幼时,汤氏一惯是温柔心善的,对待宋悠也是视如己出,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毫无人性的事。

一定是宋媛听了谁的谗言,这才在闺中好友中多说了几句。

宋严正打算劝说萧靖不要将事情闹大,谁知这人却先开口,全程冷面无温道:“国公爷,本王今日的目的,想来国公爷已经知晓,本王只有一个要求,还请国公爷休要阻挠。”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强势直接的么?

宋严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未及他接话,萧靖继续道:“让宋二在城门下向我未婚妻下跪致歉!否则,本王定会查下去,届时若是发现还有旁人对宋悠不利,本王还是会一并追究!”

追究?

追究什么?

宋悠也是他的女儿啊!

人还没出阁,怎么好像已经成了萧靖的人了?

宋严语塞,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让宋媛下跪致歉,那她的名声可就毁了!至于宋悠,她毕竟已经许配给了骁王,骁王自己都不在意那桩事,宋严倒也不至于太过忧心了。

只有将这件事不了了之,两个女儿才皆能保全。

“王爷,你看....阿悠与阿媛都是我的女儿,姐妹两个闹了罅隙,还是由我来处理吧。”宋严僵着脸道了一句。

在宋严的打量之下,萧靖唇角微微一扬,他讽刺一笑,“国公爷还知道有悠悠这个女儿?”悠悠....以后有机会,他想当面这么唤她,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宋严愣了。

这叫什么话?

他自己的女儿,他能不知道!

宋严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这时萧靖又道:“致歉一事不可更改!另外本王很怀疑国公爷能不能照拂好悠悠,本王今日前来还有一个请求,望国公爷将婚事提前,本王打算早日将悠悠娶回去。”

宋严,“.....!!!”

婚事原本定在年底已经够仓促,萧靖却提出还要提前?

就在这时,下人过来通报一声,“国公爷,表公子过来了。”

表公子?萧靖眉头一蹙,第一反应就是王治。

果不其然,萧靖抬眸往门外望去,就见王治大步而来,身上还穿着昨日在将军府穿过的衣袍。

萧靖身上的煞气愈发强烈了。

王治竟然在英国公府住了一宿?!

宋悠就跟在王治身后步入了堂屋。

她也很无奈,若非是王治留宿,她一定会回骁王府,如今萧靖应该更加怀疑她的身份了。

到了此刻,宋悠还在侥幸的幻想着,萧靖对她的身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王治站定之后,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萧靖,抱拳道:“王爷,姑父。”

宋悠也盈盈一福,“王爷,父亲。”

宋严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早就听闻萧靖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会这般为难人。

这厢,萧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一对男女身上。

男子俊秀儒雅,女子更是千娇百媚,不知为何,萧靖脑中闪过“郎才女貌”四个字,这个画面让他很是不悦。

昨天晚上,卫辰小儿已经在梦里成了他的人了。

他梦见她时,不知道她的梦里可曾出现过同样的场景?

等不及了,这是他此刻最直接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萧靖:我与小儿昨夜已经在荷花池有了夫妻之实,如今婚事更加牢固,任何人也破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