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说。

我妈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也不问什么,往前走了几步道:“回去吧,雨下大了。”

结果第二天我妈就回去了,并不像生我气的样子,只是有些垂头丧气,远没有前两天精神,我只觉是难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留了她几次,她执意要走,我只好将她送到车站,看着她走了。

方非晚一点的时候打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妈就走了?我估计是我妈打了电话给他,我想了想,对着话筒道:“她知道我跟钱律分手的事了。”

那头半天都没有说话,我拿着话筒,好一会儿才发现我竟然在等着他,看他做什么反应,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便伸手直接掐了电话。

下午我去上班,刚进公司就觉得气氛不太对,经过高坚办公室时听到里面很大的吵闹声,我拉过经过的同事问,同事小声说的:“老板的女朋友来了,正吵架,不知道什么事。”说完就闪了。

我也不敢待在门口,心想还是躲远点。

正想走,听到老板女朋友一句:“钱律是你什么人啊?他让你一起投资你就去?他是放手一搏,我们没必要跟着他。”

我愣住,猛然听到钱律的名字,如同原本离你很远的人一下子拉到你面前,我的心不由狂跳起来,僵在办公室门口没有动。

然后门开了,高坚的女朋友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我愣了愣,狠瞪了我一眼,走了。

我看向里面的高坚,他背对着我,没有追出来。

他们在为钱律争吵吗?已经离开的人还会有什么事可以为他争吵?

我诸多疑问,却没有忘记我跟钱律已经分手了,他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苦笑了下,抬手替高坚关上门,回自己的位置工作去。

晚饭因为家里有剩菜所以准备回家吃,没想到方非在我住的楼下等我,脚轻轻的踢着地面,看到我时,冲我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我说。

“我煮了酒酿圆子。”他举了举手中的饭盒。

我看着那饭盒:“我没有心情不好。”

“也不一定心情不好才吃,”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我自己做的桂花酒酿,想不想试试?”

他就这么轻轻地笑,举着酒酿圆子问我吃不吃,不知怎地我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便也笑起来,道:“怎么跟个老太婆似的,做什么酒酿?”

他笑:“你喜欢,我就酿了。”

我看着他的笑容,清瘦的脸因为这样的笑变得更加柔和,眼睛带着一抹亮色,就这么看着我。

不知是在哪个电视里听过这样的话:如果爱一个人,就为她酿一坛最芬芳的酒吧。

虽然只是一坛桂花酒酿。

“还热吗?不热上来帮我热一下,顺便帮我把昨天的菜也热了。”我心里只觉得有股晚意,拿钥匙开了楼下的铁门上楼去,听到身后方非低低的笑声,然后跟着我上楼。

桂花的香气极浓,我一碗喝下去,全身已经冒汗。

“如果心情不好,喝一碗热的酒酿圆子,坏心情就顺着汗水流出去了。”第一次方非为我做酒酿圆子是他七岁的时候,那天我考了个不及格,被我妈骂了一顿,晚饭也没吃,赌气跑到方非家里,那时郊区用的是半人高的灶,他站在小矮凳上为我做了第一碗酒酿圆子。

我看着已经见底的酒酿圆子,不知是不是热气熏的,眼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世上除了我父母还有谁会像方非那样对我好?我从来觉得那是应得了,他该给的,而我该得到,直到他说喜欢我,然后一切他该给的,在我接受时又是别一番滋味。

我以为方非会说到我和钱律分手的事,他却什么也没提,只是陪着我吃饭,吃完又自觉的去洗碗。

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来回忙碌,心里不由得问自己,杨娟娟,如果哪一天他再不出现,或者改对别的人关怀备至,而只对你像平凡朋友一样,到时你会不会不舍?

“方小非,那个女的有什么好的?嘴巴是歪的你看到没有,不好看,不好看,”方非十三岁时和同班的女生一起出去吃了碗馄饨,而忘了帮我排队买镇上最好吃的肉馒头,我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瘦瘦小小的身上扭了好几下才解气,“以后不许跟其实女生,你只能做我的跟班。”说来好笑,当时十八岁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现在,十三岁的方非已经是二十五岁的男人了,难道我还要他一直做我的跟班吗?这样是不是太自私?

“非非。”我叫他。

“马上就洗好,”他回头,冲我笑,“是不是要吃水果,等我洗好碗,切给你吃。”

不过是他一直以来对我的态度,不过是常对我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听来,我的心里用力的痛了一下,我抓了冰箱上的苹果自己凑到水笼头上洗,他忙放下碗,伸手过来想替我洗,我却抓住苹果没放,他的手顿在那里,疑惑的看我。

我说:“非非,我们就试一试吧。”

我正努力爱你

非非,我们就试试吧。

我在电影院一号厅的入口处,看着方非在不远处的柜台买爆米花。

我爱吃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我想不想吃,他刚才说,看我的眼睛就知道了。

熟得不能再熟的两个人啊。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有两个女孩想插队买爆米花,方非前面的人不肯让,还是方非让出来,自觉的往后站了点。

谁要你这么好心?真是的,刚才是让一个抱小孩的,现在是让人家女孩子,又不是坐公共汽车,所以到现在还排最后,到什么时候才可以买到?。

“我来买,你在旁边站着。”我像训小孩一样,同时将他拉到旁边去。

他轻轻的笑,眼睛看着我,手就这么伸过来握住我的,我脸一红,想挣开,却听到他说:“我就想你差不多该气呼呼的过来了,总算过来了。”

我一怔,反应过来:“方小非,你故意的。”故意让别人,好让我陪在他旁边。

他还是笑:“也不完全是故意的。”

我用力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他眉皱了皱,却任我踩了。

前面的两个女孩回头来看我们,眼睛在我脸上停了一会儿,又看看方非,然后转回去窃窃私语。

我有些不自在,瞪她们一眼,手想挣开方非的掌控,差五年,尤其是女人比男人大五年,应该很明显吧?我不自觉的这样想,同时方非终于松开手,却是改而搂住我的腰。

我低头看他的手,骨节分明,坚决的,不肯有一丝放松的搂在我的腰上,像是一种姿态:无论怎样都不放手,我看着,终于不忍推开他,心里告诉自己,既然说过试一试了,此时又何必怕别人的眼光?

管他呢,老就老吧,说明我有魅力不是?这样的劝说自己,伸手握住了他环在我腰上的手,他低头来看我,眼中闪动的柔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方非,眼晴似乎比原来亮了几倍,带着笑意和柔情,如黑缎在灯下折射出的软光让人沉醉,我不由怔了怔,那是方非吗?他从不曾,或是从不敢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眼神,因为与他相处时多半是朋友该有的神情,这让我略微的有些不习惯,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好,伸手摸摸他的脸,道:“这样更像受了。”

他不争辩,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爆米花,另一只手扔是搂着我,带我往一号厅的入口去。

这其实并不是我和方非第一次看电影,可能是两人关系的不同,外人面前,以前的自然,此时却有些草木皆兵,我知道那是我自己的问题,确切点说,换了种关系,我不知道怎么跟方非相处。

四周很暗,不停的有看电影的人进来,找位置,入座。

空调开得有点冷,方非脱下外套,盖在我的腿上,我今天穿着短裙,他怕我着凉,我自己也没在意的事情,他却小心体贴。

我低头看着腿上的外套,心里升出一股暖意来,在很久以前我觉得爱情就是像言情小说那样,不爱得死去活来不罢休,现在想想,其实就是现在心里的那股暖意吧。

只是,为什么又总觉得少了什么呢?青春年少时,我将爱情托付了暗恋,有爱情来到时,我又败给跟也跟不上的距离,似乎有块什么东西始终空白着,需要填补,也许那是我从未真正遇到过的爱情,而我却无可奈何的过了好时光,激情也渐被消磨殆尽了。

看的是喜剧片,男主角因为年少时的荒唐,三十几岁就成了外公,全场人都在笑,我喜欢里面那个小孩子,靠在方非肩上边吃爆米花,边笑,然后感觉方非轻轻的吻我的头顶,他身上气息温暖,我靠在他怀里,心里终于不再胡思乱想,注意力全部放在电影上面。

看完电影,方非送我回家,我缠着他给我做夜宵,他捏着我的脸道:“怪不得越来越胖了。”嘴里这么说,人却直接跑到厨房里给我做夜宵。

是手赶的阳春面,对我来说烧水和面是大工程,他却是三下两下就搞定了。

果然是手赶的精道,我一口气吃了半碗,看他坐着看我吃,挑了几根送到他嘴边,他乖乖的张口,我忽然想到,钱律和我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我这样送过去,他可能会皱着眉嫌我脏吧,而我肯定会乖乖的缩回去,不敢再造次,不像我对方非,他如果不吃,只要我一瞪眼,他就就犯。

这就是区别

我低头看着碗里的面条,用筷子轻轻的挑着,道:“非非,现在还不明显,但有一天,我会明显的比你老,你不会在意吗?”

他怔了怔,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但随即笑道:“原来你已经想到这么远了,我喜欢你想到这么远,说明你是真的要我了。”

我愣住,这是什么逻辑,瞪着他:“我是说我会比你老的快,你不要答非所问。”

他眼睛眨了眨,我的烦恼在他眼中似乎全不是问题:“那有什么关系,从小到大,你一直比我老,我不是今天才知道。”

“方小非!”我有些怒了。

“我爱你。”他说,人凑上来吻我。

又是一句更震撼的话,我僵住,感觉他的唇在我唇上舔吻,我向后躲了躲,不让他深吻,口中道:“谁让你说出来,笨蛋,还有,我刚吃完东西,你恶不恶心?”说着伸手推他,脸却不自然的红起来。

“我也刚吃完东西,”他笑了伸手搂住我,又说了一句,“我爱你,杨娟娟。”说着不客气的用力吻过来。

方非的吻与钱律全然不同,即使再用力深吻也透着掩不住的温柔,不会像钱律那样充满侵略性,霸道的张狂,就像红酒与伏特加的区别,前者让你毫不抵抗的接受了,然后不小心就沉醉其中,后者在浅尝时带着防备,上口后最终后成为酒鬼。

而我终于安心的接受他的吻,靠在他怀中,静静的感受。

最终是有些不自在的,那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我当作弟弟的人,现在却在吻我,而这样的认知让我有些不甘,不由的揪紧他的衣领,拉他更深的亲吻起来,好冲淡那股恼人的不自在。

脑中还是他那句“我爱你”,似乎很轻易的说出来,我却知道那三个字其实有多诚恳,那是二十多年沉淀的心声,而我却不过才开始说试试。

方非,或许过段时间我就会习惯这种关系,习惯此时的亲昵,习惯你说爱我。

一上午一直在跟方非发消息,他即时回,就说明他没病人,很长时间不理我,说明他很忙,说的内容也都是有的没的,比如我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比如晚饭吃什么,我以前多半几个字搞定,现在都是尽量的回复,因为小金说,男女朋友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又回了一条无聊而且没内容的短信后,我叹气看着手机屏,心想,方非如果再同样的回一条没营养的消息,我就不回了,正这样想着,电脑屏上,小金的头像欢快的跳起来。

我用鼠标点了一下。

小金:娟娟,惊天大消息,钱律辞职了。

我怔住,瞪着屏幕上的字,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金:娟娟,娟娟,你有看到吗?

我手指在键盘上游移了一下,只回了一这字:嗯。

小金:嗯?嗯什么嗯啊?娟娟,我消息算慢的,毕竟他在香港那边,今天看到组织通告才知道,这样算起来,他至少一个月前就已经递辞程了,娟娟,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他有找过你吗?

我脑中想起那天高坚与他女朋友吵架的事情,不就是因为钱律吗?难道是那个时候?

我:我不知道,我们分手了,怎么会知道他辞职?

小金回了个鄙视的表情过来,然后又道:娟娟,钱律辞职很可能是为了你,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来找你,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

如果是为了我辞职,为什么要等到现在?现在回头一点意思也没有吧?。

我:你不要瞎想了,可能他找到更好的机会。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回复小金,心里却有一团东西涌动着,无法控制,我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手机振了一下,是方非回复了。

打开,是一张孩子的照片,眼中含着泪,一副惊恐的样子。

然后又是一条短信:当我说要打针时,这孩子就马上大哭,就是我发给你的表情,杨娟娟,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听到要打针,边哭边跑到中学部向你求救时,你把我又拎回去打针了,结果我哭得惊天动地,你打了我一顿后,也跟我一起大哭,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为什么?

看来又是条无聊的短信,我哪记得那时的事,看着那张照片,我扬了扬嘴,刚才因钱律引来的烦躁不知不觉的淡去,按着手机键,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复:是因为觉得认识你这个胆小的人实在很丢脸,所以那时想想就哭了。

其实是因为看到针刺进他细细的胳膊时忽然觉得心疼,看他哭,自己不知怎地也就哭了,这当然不会说,看着短信发出去,抬头又看看QQ上小金未关的对话框,马上又跟了一条:非非,今天我们吃披萨吧,然后看电影。

刚想发出去,高坚从办公室里出来,跑到我的桌前道:“娟娟,上次让你帮我调查的市场数据,你准备的怎么样?”

我回过神道:“已经做成PPT了,再加几条注解,我待会儿发给你。”

“你自己也准备一下,晚上我要见个合伙人,你跟我一起去,谈的就是这个调查结果。”

我一怔,犹豫了一下道:“知道了。”我现在准备的调查是与高坚这个公司所经营的业务完全不相关的东西,他让我调查时我就觉得奇怪,此时又让我与他一起见合伙人,我更觉得纳闷,首先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再有,高坚这个公司的合伙人,今天不是在公司吗?为什么要晚上见?

高坚没有给我机会问,又回了办公室,我看着关上的门,来不及多想什么,既然是要给合伙人看,就要把那个调查做的再完善一些才行。

你有想我吗

我拿着一堆准备好的调查报表跟高坚去新天地的某个咖啡吧,车到了以后,因为新天地的车位已满,只好再找别处停车,花了半天功夫,总算找到停车的地方,但离新天地有一段距离,正是城市最热闹的地方,根本没车可叫,那段路就只好用走的。

“在上海买车就是自找罪受,堵的半死不说,找个车位也不容易,真是,”高坚抱怨着,“还是钱律那小子想的开,以前都是坐地铁上下车,有事就问我借车,我们这段路,坐地铁来估计早到了。”

又听他提钱律,我愣了愣,没接话,而是看了看周围道:“我曾经在这附近住过一段时间,我知道近路,高总你跟着我走吧。”

“这样啊,好,那你带路,”高坚本来走在我前面,听我这么说,便放缓脚步,又走了一段,他似乎是无意,问道,“娟娟,跟钱律没再联系过吗?”

我脚步顿了顿,道:“没有。”

“哦,”高坚应了一声,“你是不是交新男朋友了,上次看到有个男的在楼下等你。”

高坚并没有问下属私事的习惯,此时听他这么问,我只觉得他古怪,但还是道:“是啊。”

他听我说是,微微怔了怔,随即又笑道:“速度满快的嘛。”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带路,很快就进了新天地,那个咖啡吧很显眼,就在路边上,我伸手要推门时,身后高坚忽然道:“娟娟,钱律辞职了你知不知道?”

我推门的手下意识的一颤,回头道:“今天听以前的同事说了。”

他看我表情没太大变化,似乎有些失望,伸手推门,让我进去。

进了店,服务生问我们几位,高坚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不远处角落里的人时,道:“我们已经有人先到了。”说着往那个方向去。

角落里的人是侧坐着的,虽然只看到一个侧面,我却不用看第二眼就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人不由的停住。

高坚回头过来看看我道:“我说的合伙人就是他了,”说完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我这样安排到底对不对,这家伙回来后也不直接问你的情况,只是旁敲侧击,不肯来公司找我,却好几次看到他的车停在公司对面,我看着难受,自作主张今天把你也叫过来了,他不知道这事,如果你也不想见他,现在可以走。”

我愣在那里,原来是故意安排的,怪不得今天高坚这么古怪,我听他说我现在可以走,心里竟真的盘算,要不要趁钱律还没看到我转身走了?然而正这样想时,钱律却正好回过头,先是停在高坚身上,然后,他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慢慢的将视线移在我的身上。

这回想走也不行了。

我抱着那一堆调查表有些局促,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要淡定,要大方得体,不就是跟前男友遇到了,没什么了不起,便对旁边的高坚道:“既然来了,我把我准备的数据说完再走吧。”

钱律穿着浅蓝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人消瘦,并不像以前那样一丝不苟,更显骨感的下巴上泛着青色,看上去有些倦意。

他看我走近,原本吃惊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而眼睛却还是眨也不眨的盯着我。

他这样盯着我时,我永远都没勇气与他对视,只是低着头,心想,虽然是我提的分手,但他也毫不犹豫的做了自己的选择,我干嘛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钱律,我和娟娟都还没吃饭,不如吃了饭再说吧。”高坚叫来旁边的服务生,同时也冲淡了浓重的尴尬。

这家店除了咖啡同时也供应一些西式的餐点让客人选择,服务生拿菜单来,高坚让我先选,然后问钱律:“你吃过没,要不要也点些东西吃。”

钱律摇头,喝了口咖啡道:“我吃过了。”

我随便点了一个,抬头看到钱律拿咖啡杯的手指微微的发黄,看来他最近抽烟抽得很凶,我心里想,像这样两个认识人不说话总是不好,你钱律闷骚就继续闷骚,不说话却不是我的风格,便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钱律也许是没想到我会先开口,喝咖啡的动作顿了顿才道:“上个月。”

我“哦”了一声,桌下手指无意识的掐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臂,道:“你瘦了好多。”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泛起一股酸意,忙拿了咖啡往嘴里灌。

钱律放下杯子,看着我:“也许是这段时间太忙了。”

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过这种感觉,有一个人是你爱过的,再相见时,其实一些事情仍是无法释怀,当他看着你,他的脸,他的呼吸伸手可得,你们谈着无关紧要的事,但心里已经是翻江蹈海,觉得连呼吸也困难起来,我只觉得心里的酸意越来越浓,而他,那个现在伸手可得的他,仍是冷漠着脸,似乎全没有我的挣扎。

我奋力的将思绪抽回来,心想,算了吧,问候过了就算了,别想太多,杨娟娟。

便把注意力放在刚端上来的食物上,告诉自己现在你很饿,吃你的饭吧,然后说完自己该说的调查内容,最好快走。

钱律看着我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只是皱了皱眉,不再理会我,转头和高坚谈起公事来,倒是高坚好心的递了几张纸巾给我。

听他们谈公事,我终于松了口气,嘴里芝士的味道让我觉得有点腻,又吃了几口便放在一边,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整理那些我带来的表格。

其实他们说的一些话还是进到我耳中的,钱律这是要和高坚合作代理一个品牌,这个品牌在国外应该属于知名品牌,他们现在就在讨论资金和人脉上的问题,还有就是这个品牌本身。

“这个问题,我让娟娟做了点调查,娟娟你说一下吧。”高坚,边吃饭,边转头过来对我说道。

我回过神,将理好的资料分给钱律和高坚,然后打开笔记本,把最近的调查结果和分析告诉他们。

以前做钱律助理时,他就对我的能力并不看好,但市场这一块是我的强项,于是这一次我说的非常仔细,讲了一会儿,抬头看到钱律很认真的听,原有些紧张的心总算安心了一些。

讲完,钱律又问了些问题,我一样样的解答,自己没调查到的,又用笔记下来,两个人看来,完全是工作的状态。

等我的部分全部讲完,钱律又转向高坚,继续讨论其他问题,我听了一会儿,思索着要不要先走,手机却适时的晌了。

是方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