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力道加大,我的身体瞬间跟着力道往下被拖了下去。

沈掬泉的脸只剩半眼,他仍旧没有松手,我的身体下坠,手从他的手中脱落,手腕一松,我的手从镯子里滑了下去。

“不…”

我整个人从洞口被拖了下来,可我没想到的是,季宁烟竟然还没有松手,他被我从洞口里给带了下来。那张脸直对着我,绷的很紧,却没有半点悲伤和惊恐。

“笨蛋,白痴,傻瓜”

我落地,摔的喉头发甜。季宁烟跌落我一边,摔的呻 吟不已。

轩辕修站在我们前面,修罗一般,杀红了眼。他只看着我,眼光狠绝,仿佛前世有仇,现世来报。

我苦笑,的确该恨,我挖了你的坟,我带来了科重的弟子弄塌了你的墓,连你最爱的女人也被我带来人封了灵,这个恨的确一点不冤枉。可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愿,如果能选择,我断是不愿意搅进这些是非中来的。

腰间疼的难忍,我伸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黏黏的。

墓室又开始摇晃,我再站不起身,勉强撑起半身。轩辕修眼瞪了瞪,俯身冲了过来。

我闭了眼,这次,我不再有好运,再逃不开。一死百了,是好?是坏?

意外的,一股冲劲之后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我睁了眼,季宁烟覆在我身上,我们如此之近,这一世少之又少。他似乎在笑,笑的极轻极轻,再见他嘴角动了动,再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我的脸。

血在蔓延,弥漫了我的视线,一片一片的。我错过眼,看见他背后的轩辕修,他的手直入季宁烟的后背心,那只手,没了一半进去。刺穿他的肺,而他的血,扑了我一脸。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身体不断的颤抖,嘴角始终没有落下去,是漂亮的微微抬起,我的视线再次模糊,像是雾中望月。

“疼,我疼…”我直直盯着他的眼,哽咽不已,断断续续的道。“你可知道,因为你在流血,我便无所不疼。”

我看着他颤着嘴角,极为艰难的说,可是因为穿了肺,他已经很难再说出声音了,我贴近了他的嘴巴,听到这样一句“留下…来…陪…你…”

冲劲猛了下来,我胸口一阵极尖锐的疼,搅乱五脏,心肺具碎,仿佛空气四处逃窜不见,血涌进我的气管和食道,我不断的呛血,鼻子,嘴巴,涌出更多的血,止都止不住。

眼泪顺着眼角留了下来,划过脸,滚烫滚烫的。

想让你好好活着,未曾想,还是走了这一步。

眼前的目光温柔,绝色倾城,没有算计,没有阴谋,没有那么多束缚和无可奈何,我只看得到深情,看得到认真,看得到干干净净。

他明明在笑,而我却是在哭,这一刻,我深切的理解了科重的那一眼风华绝代的笑,和我那时莫名其妙的难过和眼泪,原来,这就是爱情,前生今世,前尘后世,不能颠倒过来去过,可却能留取一份永恒的记忆,就算死亡都不能带走它半分。

力道一鼓作气,留在我胸腔里的手彻底的穿透了我的胸膛。我的血,季宁烟的血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楚你我,淹没了整个世界。

直到我视线模糊,意识涣散,我的眼前都是他那绝代倾城的笑。

全世界都轰然倒塌了,火海,冰山,天上,地下,多少缘分才能让你我相遇一次?如果真的有来生来世,你我若是再相见,我们还会不会如这一世一般,隐忍难平?五百年修来这一世,若与你并肩,我只愿现世安好,两个人,一辈子,可好?

好,好,好…

是谁的回答在天上飘着,我跟着那声音追,用尽全身气力。

疼,昏天黑地的疼,脑子跟炸了一样,尖锐无比的巨疼。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雷声,哭声,风声,然后我感到我的脸上一滴一滴的冰凉。

这是哪?阴曹地府吗?是谁在哭我?抑或是下雨?不管了,天下雨我权当是老天在哭我。

如果我见到阎王爷我一定要求见一眼季宁烟,商量一下过奈何桥的时候都少喝一口吧,为着同生共死的份上,决不能让他忘了我,上辈子我倒霉,碰见个身不由己的侯爷,下辈子我一定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充其量允许他做这个少爷,不然,拼死头的,了不起同归于尽。

“小姐…”

“女儿…”

“少爷…”

这是哪?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昏沉沉的睁了眼,眨了眨,眼前的天昏暗低沉,就像是离我只有一尺那么高,似乎要下雨了,一丝丝的雨飘落下来,凉凉的落在我脸上,慢慢的雨开始下的急,像晒豆子一样打下来。

我感到自己额头疼的紧,连眨眼都困难,我扯了扯嘴角。

伸手,抬到眼前看了看,红色,我这是在哪?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亮的刺眼,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一道雷劈了下来,直落我身边的地方,我一惊,顾不得头疼屁股疼的,一个滚儿坐了起来。

红衣,大大的红衣,脑袋上还有凤冠霞帔,像个大大的帽子歪扣在我脑袋上摇摇欲坠。垂下来的流苏荡在我嘴巴边,我伸手去抻,扯得我脑皮发疼。

雨下得急,我一身极为复杂的衣着就跟着塞了铅块似的,我坐在地上,用袖子抹了把脸,四处张望。

妈呀,穿了?又穿了?这是穿哪去了?这次不是又在出殡的当场诈尸了吧?看样子不像,貌似我正在结婚的途中,难道是冥婚????

我坐在大雨滂沱的泥地里,朝左,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穿的红红绿绿的好不喜气,最前面站了个满脸铁青的红衣男子,面皮清秀,不过心情似乎极度不佳。

朝右,黑漆燎光的一个土堆,貌似就是刚刚被雷劈中的那一堆,我刚要张嘴问话眼睛却瞟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土堆的前面横了块东西,我扶了扶脑袋上歪七扭八的凤冠,爬了过去,雨下得很急,上面的字迹被冲洗的格外干净,我定睛一看,顿时浑身如电流突袭,从脑皮麻到后脚跟。

几个大字:梁山伯之墓

“梁…山…伯…之…墓…”我断断续续的念着,顿时火大的不得了,靠,我终于穿了,还穿成祝英台了,TMD,竟然是死了梁山伯的祝英台。

我死命的推着那块碑,破口大骂“季宁烟,你个王八蛋给老娘滚出来,不许死,等我看你一眼允许你死了你才能死,谁让你死这么早,你给我爬出来。”

身后一阵抽泣声,我听见有人喊着“小姐,小姐,你不要这样,不要再撞墓碑了。”说着跑了过来,死死扯住我胳膊“小姐,您不要太伤心了,梁公子他已经走了多日了。小姐”说完小丫头哭的痛不欲生。

“帮忙下,您闪开下,这里面故事不简单,闲杂人等不懂的,别跟着捣乱哈,你等我处理完那小子,再来答复你。”

我扭过身去,继续往前爬“季宁烟,你出来,你出来。”

“英台,我的女儿啊。”

得,小丫头这么一大头,后面窜上来一群,不问三七二十一,扯胳膊的,捞腿的,一副拖死狗的架势,把我往后死死拖过去。

“小姐失心疯了,小姐失心疯了。”

“英台啊…”

“小姐啊…”

“季宁烟,滚出来,我小十绝对不放过你。”

“咔嚓”众人拉扯之中又一个雷劈了下来,毫无疑问,还是劈在那坟头之上,大家愣,直直盯着那坟头不敢挪眼。

焦黑的坟头被雨水冲刷的黑白模糊,那原本用青砖造的坟头,被劈的糊其燎光的,里面的土都露了出来。

大家目光都聚在坟头之上,我估计,大家都在疑问,这人生前到底干了啥坏事,死了都不安宁,坟头被雷连劈了两次,秦桧也没这么衰吧。

我挣脱,挺起身,跪在地上,伸手,指“出来,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再不出来,把你劈成木炭。”

我话音刚落,坟头的土动了动,众人惊,纷纷后退,我身后的老头了死命拖着我往后“英台啊,那梁山伯诈尸了。”

靠,诈尸怕毛,我上辈子竟跟着诈尸的混了,我不怕他诈尸,就怕他不诈,如果不诈,我这辈子就跟季宁烟这坏小子错失了。

我又气又恨,眼圈红了红。见土动了动,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众人倒抽气,手越伸越多,不一会一个胳膊露了出来。

“诈尸了…”旁边人大喊。

我迎着雨,眼泪流了出来,作势要上前,结果却被人扯住胳膊,我扭头,就是刚刚铁青脸色的‘新郎官’。

我伸手扶着脑袋上凤冠,横眉“你谁啊?”

“马文才”对方声音冷冷。

“一边才去,没空搭理你。”我猛抽自己胳膊。

“我现在才是你的男人。”对方死死不放手。

我眼见土里面的人已经爬出来半身了,披头散发的满脸乌黑,我没工夫跟着什么才的闹腾,抬了下巴“我不是你女人,你给老娘放手。”

那男人笑了笑,眼睛亮亮的,嘴角扬出漂亮的弧度,我看着只觉得是熟悉的很,好像在哪看见过。

“是我。”对方扯我上前“是我啊。”

“我知道是你,马文才嘛,不过现在别惹我,你就是千里马万里马也没用,闪开。”

我用力扯了自己胳膊,拎着裙子往前跑。墓里面的人一身白衣,不过早已经黑白不分了,一脑袋头发惨不忍睹,糊其燎光的脸被雨水冲的黑白分明。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像喝醉了酒,还闪脚呢。大口喘气,朝我侧歪侧歪的走过来,边走边断断续续道“小…小…小…”

我大怒,弯腰,脱鞋,大骂“小你个爷爷,让你早点,你给我磨蹭半天才死出来,我让你慢…”

一只红色绣花鞋从我手中飞了出去,正中他的脸,只闻一声闷哼,对方应声倒地。

我打完还有点后悔,话说这人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才这么一诈尸,身体肯定虚弱,我这一鞋底儿还不把他给抽死?

赶紧拎着裙子跑过去,扶起那人“醒醒,疼不疼?醒醒。”

“小十,我才是季宁烟,你连这都会认错?真是笨到家了你。”身后有人扯我衣服,我扭头,身后有人撑伞,‘新郎官’站在我身后有点动怒“看清楚,我才是,这是谁?怎么知道你?”

“马文才?”我顿时大脑短路,这是咋回事?

不应该是梁祝吗?怎么变成马祝了????

说着,冒牌的马文才蹲在我身边,看了看我怀里的人,眉毛紧蹙“要是让本侯爷知道你是沈掬泉穿过来,我就让在进去那坟里一次,然后封的死死的,连雷都劈不开。”

我怀里的人动了动,睁了眼,看着‘马文才’的表情十分畏惧,想看见了克星似的,我看着这表情也觉得好熟悉,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这是…

“别,别…我是…是…是…”

“王狗儿?”我跟季宁烟同时出声。

怀里的人微微点了点头,还喃喃道“别…”

“哈哈哈哈哈哈…”

我站起身,朝着后面都傻住了的身后人大声道“我,祝英台,今儿,正是上嫁他.”用手指了指蹲着的季宁烟“马文才”

季宁烟,抬头看我,红纸伞下的他笑得温润秀美,那眼神,那淡淡的笑,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轻轻道“是下嫁”

“笑话,我小十,嫁你就是上嫁。”

“我是侯爷,如何上嫁”

“你现在是了不起是少爷,我也是小姐,咱两个平级。”

“警告你,要是那沈掬泉也跟着穿来了,你不许跟她近乎,不然,不然…”

我扬下巴“不然如何?”

“不然,不然…”

“不然你就倒插门吧?”

“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季宁烟,这辈子你就栽我手里了。”我狂笑,振臂高挥“苍天有眼啊…”

众人傻。

(正文完结,后又番外)

季宁烟番外:马祝

黑漆漆的金陵地宫,地动山摇的倒塌,满墓室里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一个个干枯而丑陋的干尸,一具具破碎凌乱的尸体,血流一地,血肉模糊。

“松手,季宁烟,你快松手。”

“不要,我不送。”

“放手,你快放手。”

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再握不住,手一滑,面前的人坠了下去,掉入无底深渊。

我一惊,身体不住发抖,跟着跳了下去。

也许是手动了动,扇子掉在地上,我惊醒过来,一头的细汗。

院子里一片清凉,我躺在葡萄藤下面的凉椅上乘凉,刚刚的梦就跟当初发生时候一样,惊心动魄,提心吊胆。

这个梦境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成亲十年来,每每我梦到这个场景都会一身是汗的惊醒过来。如果当初没有握紧小十的手不放,现在的我也许就过不上这么舒坦的日子了。

我的确喜欢江山,喜欢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对于我来说是一生中最憧憬的东西。没遇见她的时候我不觉得疲惫,只是认为那是作为我这种特殊身份的人来说,那是一生中必经之路。

直到认识她与她相处,我才知道,人生其实还可以有其他追求,可以过得闲适,安稳,现在想来,其实也是美事一桩。用不着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用不着夜里醒来想着策略睡不着觉,也不用面对着不同的人摆出一张万年不变的脸,其实,并非这么做是本能,也不是不累,只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和处境,让我早已改变的面目全非。

而那个让我半生以来都念念不忘的心思,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恐怕终其我一生都会去争取,哪怕是用这一辈子的时间。

我有谋逆之心这不假,当朝皇帝无能,这是尽人皆知的。当年我们兄弟五人中挑选储君,父皇的确是偏向我多一些,毕竟那时候的他温文儒雅,看起来太过书生气了,实在不像是个国君该有的气度和能力。平阳侯和我都是竞争储君最得力的人选,那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知道平阳侯才是我最大的敌人,虽然他很懂得怎么隐藏自己的野心,可有一句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既然也是争夺储君之位的人,对于自己的敌手怎么可能没有了解?

可是,当今皇上的生母是太后的亲侄女,有皇太后和群臣站一边,他又是嫡子,储君之位想夺也只能放在心里等待时机。后来陆续的父皇和皇太后相继离世,他很快便即位成了这一朝的皇帝,不过他既无政攻也无战绩,幸好是这几年来风调雨顺,这皇位坐的还算是稳当。

不过他坐的稳当,不代表下面的人都跟着坐的稳当,暨阳侯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多半时候他都是为平阳侯马首是瞻。我一边暗地里装着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一边让小十想办法带人进去金陵地宫寻找我要的一个东西-骖沅。

骖沅里有天脉图,前朝盛行的玄术成盛极一时,龙脉对于一朝尤为重要。谁都懂得这么一个理儿,毁其气运道途必先攻其龙穴。而骖沅里的天脉图并非当朝龙脉的龙穴所在,而是另一条并行与龙脉的一路脉地,当初是因为与轩辕氏不够契合,两相抵触才封在骖沅中秘密保存的。而后世之人但凡有野心的,无不是想得到骖沅在手,如若得到骖沅,天下便得了一半有余,这也是为何我执意非要让人进到金陵地宫的原因。

当初小十能活着从金陵地宫里出来,我也是很诧异,之后见她能说会道,我也动了心思让她去试试,而后的阴差阳错,竟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为了瞒过平阳侯的猜忌,我纳了小十做妾,看起来这一切无不是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可实不知事情早已往相反的方向过去了。

小十的确很特立独行,你在她身上能看到最积极,最阳光的一面,我从未见到女子如她一般,可谓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平日里说的话多半是东扯西扯,真的假的全全放在一起,可爱是她,可恨是她,天真是她,邪恶也是她,总之,冷不丁遇见点什么事情,这丫头就给你来个七十二变,反应倒是挺快,快到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上她的,也许是平日里在我身边晃悠惯了,一下子看不见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许就是这种让人相处起来既简单又轻松的感觉让我渐慢的爱上她吧,因为我从未在其他女人身上得到过这种感觉,那种无压力,不需要相互猜忌利用,让我总能从心底泛出信任、温暖,竟也能不知觉的嘴角上扬,心情愉悦。于此,对于小十的喜欢显得尤为珍贵,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梅妃是我这一生中不得不说的一个女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的父亲是我母妃的远方表亲,也是母妃的心腹之人。母妃也是很喜欢梅妃的,在我十二岁那年,梅妃的父亲因为出战,客死他乡,至此,他便一直住在宫里,跟母妃和我生活在一起,直到我成年,出宫开府。

我与梅妃的感情是从小时候就发展起来的,那时候年纪小,只是知道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总是需要男人的照顾的,等到我们长大,彼此都有了心思,这一切就复杂了起来。我知道她喜欢我,我也知道自己喜欢她。梅妃是那种看起来就会让人去保护的女人,漂亮,妩媚,风情,女人身上该有的优点她都有。

我喜欢她就似怜惜池塘里的一朵新开的莲花,娇嫩以至于倾其相护,可对于我来说,莲花只够欣赏便可,无需折枝移栽,更无需常驻不前,只有路过的时候站些时间看些风雅罢了,并不当真。

当爱情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时候,自己就会感到,这段感情并走不长,短到也许只过一些时光就能淡然到无味,梅妃对于我而言,正是如此,暧昧的开始,也会在暧昧中彻底结束。

我不否认留她在皇帝身边是出于政治的考量,她愿意为我付出,我也懂这其中的原委。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娶妻生子纳妾,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了了我心思,梅妃若是还想要个身份,这一点我会应她。

直到我见到小十,那一大套讲昏人的理论让我感到十分的不可理喻。生在王侯之家,儿女私情岂能是自己说了算的?犹是我这样的人,更多时候需要考虑的从来不是爱与不爱,而是该与不该。这个观点保留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碎了我的这个念头。

沈掬泉的出现,不但改变了我的想法,更改变了小十。两个人从来都是打打闹闹,一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们有多亲密的表象,我第一次看了就觉得十分的碍眼,我的妾室怎能与其他男人如此亲密?

沈掬泉能接近小十,原因在于我之前请到了本朝里的玄术大师张之远,此人功力甚高,是我一直寻觅着帮着小十入墓室的必要人物,

当我看见两人在上宛的大街上卿卿我我的相处时,彻底惹怒了我,我从没有如此生气过,碍于很多人当场便只好带着苏兰离开,便是连苏兰都是第一次看见我发火,一路上连句话都敢说。

我需要苏兰的父亲镇远侯的支持,那是我夺位的重要支持力量,原本准备过上半年就去镇远侯府提亲的,因为小十的出现而无限期的后延,我劝说自己是因为时机不到,而因为那一次的暴怒我才懂得,原因出在我对小十的感情之上。

感情是慢慢积累的,时间如水般缓缓流过,那种似乎依赖的感情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甚至连承认都不敢 。一旦为着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惹了出来,连自己也傻了眼,那是究竟是何时如此渗透入我的生命之中的?懂了之后就清楚,一但动心,这辈子便再不想放开,或许这么想有些自私。

我知道小十打了准备离开的念头的,她不是个复杂的人,想看清楚她,实在是简单的很,即便她什么都不愿说。我对她的感情就是如此,我需要她的帮助,自然我也会陪着她一起去冒险,我是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地宫,只有她在我的视线当中的时候我才能放下心去。

我极少透漏我的感情,不能说,唯恐这刀风箭雨的争斗中把她牵连进去。唯独淡着她这一法,可小十似乎并不愿,她宁愿离开,这是我尤为头疼的。

半个骖沅在手,我还是不够放心,按道理说,另半个应该就在金陵的地宫之中,第一次的探墓失败,我虽然极想得到另半个骖沅,可我不想拿着小十的性命开玩笑。

可她身上的煞没解,血虫还在,能做的就只有再入地宫或者拿到剩下半本的‘易玄经’,我是私下里打着这样的念头,如若沈掬泉真心喜欢小十,将来若是能得到易玄经,这煞和血虫就一定会解,地宫也可不必再下。可就在这时,竟然让沈掬泉钻了空子,苏兰被烧死在侯府之中,小十也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