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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毕业,废了我的爱情,也废了我的思想,我的追求,我的人生目标。

我曾经对自己说,那些身外物没了就没了,长久的低调为的是随时的高调,哪怕以后的生活都再无激情,我也赢得了平淡,平淡是福,我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些东西没有没,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对手。

“呦,是哪位高人,能把郝小姐调教成这样?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李明朗的声音,慢悠悠飘到我耳朵里,激的我后颈寒毛矗立。

我也学他那样笑:“就是一个下九流的小角色,谈不上高,李先生若真见了他,很可能会引起肠胃不适。”

同事小缇在这时候折了回来,一见我们各自摆出国际谈判的架势,还不甘寂寞的说了一句:“聊得挺投机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无暇细想小缇“放心“什么,我对小缇说:“不仅投机,简直是一见如故。李先生给我上了一课,让我一下就明白了什么男人能找,什么男人不能找。万一要真是不幸找了那种不能找的男人,也不要怨天尤人,就兹当是嫖了一场,可惜质检不过关,只好退货。”

小缇咧开的嘴角顿时僵住。

李明朗却直勾勾地看向我,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郝小姐真是看得开,这么好的就业待遇说的我都心动了。要是将来我下岗了,郝小姐还没有招聘成功,到时候烦请让我走个后门?”

然后,也不等我作出反击,李明朗就伸长手,抽走我手里的那几页已经被我拧成麻花的策划明细表,缓慢的打开,缓慢的抚平,期间还缓慢的扫了我一眼。

我立刻闭上眼,拒绝再被那种眼神非礼。

紧接着,就听到他对小缇说:“这项,这项,还有这几项,你忘记给我打折了。”

我又不由得好奇的睁开眼,见到他修长的手指在纸上点了点,认真的目光锁在纸上,就像是修改学生作业的语文老师。

“哦哦对!”小缇连忙点头哈腰的拿笔修改,“我回去再给你出一份新的。”

“嗯,去吧。”

“”

回到公司以后,我百思不得其解,一逮着机会就拉着小缇追问,不是已经按照公司规定给他们打过九折么,怎么还打折?

小缇百忙之中回了我一句:“他是回头客,已经来过三次了,老板亲口说的,他来一次给他打一次折,这回应该给他打七折了。”

三次?

三次!

我在原地石化良久,才想起从电脑中调出李明朗的档案,发现他果然来登记策划婚礼三次,算上这次就是第四次,而且次次婚礼的新娘人选都不一样,次次都是顶级套餐的豪华婚礼。

最主要的是,由于此人的不良记录,已经成为我们公司的荣誉黑名单No.1

我问小缇,既然是黑名单No.1,为什么还要接他的case。

小缇反问我,如果有一个人每次都砸二十五万给你,请你帮他个忙,既不触及法律,也不触犯道德底线,你帮不帮?

我半响没说话,又追问小缇,前三次悔婚都是因为什么?

小缇惆怅的看了我一眼,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前三次全以李明朗逃婚而告终,所以这次我的首要任务,就是看好这位准新郎。

我怎么都想不到公司下达的竟是这样的任务,这简直就像是为了尽快辞退我而做出的决定。

我又问小缇,万一我看不住他呢?

小缇说,那只有一种理由公司会接受,就是我们一起私奔了。

我又一次杀去了小米家,赶在她男朋友莅临之前,就李明朗的恶行向小米吐槽。

小米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谁是李明朗。”

我说:“就是Matin。”

她“哇靠”了一声,兴奋地跳了起来:“简直太帅了!”

我愣了半响,才缓上来一口阳气:“你丫活得这么扭曲合法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小米爱娇的渗出兰花指:“讨厌~!”

进而又正色的看着我,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什么男人能找,什么男人不能找,你也跟我普及一下呗?”

在两性这门学科上,小米很少问我的意见,所以她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虚荣心。

“我总结了三条。第一,钱和男人不能放在一起。”

小米点头如捣蒜:“钱得放女人这里,男人绝逼跑不了。”

“第二,最起码要确定你嫁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喜欢女人,是不是喜欢你。”

小米又说:“那倒是,万一捉奸在床的是男小三,比丫不举还心塞。”

“第三,不要以为大家都在感冒,自己感冒就会没事。这一点可以套用在任何夫妻观念不和上。”

不知何故,第三条小米竟没有点评,反而陷入长久的深思,久到我都以为她要坐化了。

然后门铃响起,小米噌的一下窜了起来,还拉着我一起奔向门口,朝我使个眼色。

紧接着,她拉开门,我也轻车熟路的摆出清宫宫廷礼的姿态,和小米一起,对站在门口外面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异口同声道:“老爷,你回来啦~!”

Chapter11

门口的男人假模假式的走了进来,抬抬手对我俩说:“都起来吧。”

小米像是八爪章鱼一样扑上去,抱住老爷好一顿狼吻,直到老爷拍了拍小米的屁股,小米才跳下来,吩咐老爷滚去厨房做饭。

老爷微微欠身:“扎!”

这个被称作“老爷”的男人,是小米的现任男友,叫Mike,是一位心理医生,小米时常让我和她一起扮演丫鬟迎他进门。

小米和Mike是在我们一个学长开的酒吧里认识的。

那位学长叫阮齐,打从大学时期就对小米表示过好感,不过小米却对我说:“这盘菜我不能下筷子,万一要是吃了不合味道,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不是一向最会和前男友化敌为友的么?”

“阮齐不一样,他这人容易认真。”

我不懂小米的意思,认真一点不好么?

小米说:“问题是,我没想跟他认真啊。”

那段时间,我和小米经常去阮齐的酒吧蹭酒喝,阮齐也将酒吧的常客介绍给我们认识,其中有一个叫Mike,和小米聊最投机,不到两个小时就眉来眼去上了。

喝的醉眼迷蒙的小米,当时还趴在我肩膀上对我说,Mike这样的才是她喜欢的。

那件事没过两天,小米就因为一件小事和阮齐呛上了,我知道小米那是在借题发挥,想让阮齐因为她的任性知难而退。

小米蛮横的让阮齐跪下求她原谅,阮齐就是不跪,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让谁,谁知这时候Mike扑通一下跪下了,喊道:“你就原谅他吧,我给你跪下了。”

我们都笑喷了,小米别提多高兴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阮齐自动退出三角争夺战,Mike不战而胜。

不过,阮齐和我们还是朋友,还很仗义的给我和小米许诺了喝酒终身免单的特权。

到了最近这两天,小米突然告诉我,如果Mike跟她求婚,她愿意为他放弃“不婚主义”的原则。

我觉得,小米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可是小米竟然派我去当媒婆?

趁着Mike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小米小声跟我说,让我找个时间单独约Mike出来,以我的名义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她恨嫁了,请Mike赶紧收了她。

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拒绝,没想到小米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手写纸条,塞进我手里。

那上面的笔迹我不陌生,下午才刚见过。

李明朗,你怎么连发票都是手写的。

我跟小米约定好,要是我出师大捷,那三千块钱就当是我送给她的份子钱,这一辈子她都不能再用这个要挟我了。

小米拍着胸脯保证,要是我做媒成功,她不仅不提那三千块钱,还会倒补给我媒人红包。

几天后,我特意向公司请了个假,和Mike相约在距离他办公地点不远的咖啡厅里,这附近的楼区都是商户两用的,算不上高价地段,但环境很好,距离主要马路还有一段距离,最适合谈商业机密和发展婚外情。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现场勘查,这个时间顾客稀少,我选了一个靠角落最隐秘的位置,又向四周看了一圈,除了隔壁座有个男的用外套盖着脸睡得昏天黑地的,方圆二十步以内都没有一个活口。

我一边拿着小米写好的台词,一边掏出手机,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请她再跟我串一遍词。

小米先是很警觉的问我:“你周围没别人吧,你手机隔音一向不好。”

“肯定没别人,你就放心说你的。”

小米顿了顿说:“那你就把我写好的词背给他听,然后你再告诉他,我有的是人追,让他抓点紧,把我看牢了你再编几个例子,就说最近追我的人挺多的,什么医生啊检察官啊之类的”

我一边听一边记录,还把自己当成了复读机:“我有的是人追你把我看牢点最近追我的人很多,有医生、检察官”

直到后脖颈突然多了一股存在感,接着大后方就响起一道讨人厌的轻笑声,温热的呼吸吹的我后脖子一阵发憷。

我挂上电话,动作僵硬的回望过去。

李明朗一脸睡眼惺忪的看着我,上半身就趴在我身后的沙发背上,嘴角笑意渐浓。

没想到大白天躺在隔壁沙发座里的人竟是他。

这么昼伏夜出的

相隔几秒钟的沉默,他说道:“你要跟谁逼婚?怎么不找我?”

我有些迟钝的回应:“谁谁逼婚了干嘛干嘛找你”

慢了半拍,我又立刻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今天不用监督婚礼现场?”

李明朗离开了沙发背,绕过座位走向我,一屁股坐到我对面:“我就在这附近办公,约了客户见面。”

“办公?”

李明朗趁我不注意,拿走了桌上的纸,看着看着还煞有其事的念了出来。

我立刻站起身,右腿膝盖架在桌面上,以一种趴跪的姿势伸手要抢他手里的纸。

“还给我!”

李明朗没有向后躲,反而向前倾身,那仿佛能将人穿透的目光,笑意融融的游移在我脸上。

我一下子愣住了。

然后就感觉到他又向前逼近,近到我几乎要吸进他的气息

我立刻反弹回去,跌回沙发里。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郝小姐可真是个能人,上礼拜为了个男人死去活来的,昨天就说自己我已经大彻大悟了,到了今天就开始向男人逼婚了?

我忍着一口气,小心看了一眼周围:“你小声点,这不是逼婚,是谈判!”

“谈判?”李明朗晃了晃手里那两张纸,纸张哗啦啦作响哗啦的我脑仁疼,“就你这个谈判词,任何一个男人听到了都会以为你是在年终清仓半买半送,早就拔腿狂奔了,你还指望人家娶你?”

“不不是娶我!”

血液一股脑的往我头顶上涌,我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是我一朋友,她我只是带她出面跟她男朋友谈判!”

只听他淡淡道:“那她真是所托非人了。不管一个男人在面对美女的时候智商有多低,他在面对婚姻的时候,都足以媲美歌德。要是你们这样这点伎俩都能把男人骗到手,我就得改行了。”

“什么骗,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么?还还有,为什么是歌德,不是爱因斯坦”

“哥德智商310,爱因斯坦160。”李明朗扫了我一眼,指着那张纸道,“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他转折的太快,我差点接不住招。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你闲的没事干?”

“这会儿是挺闲的。”

我瞪着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不知打哪儿来的灵感,竟然问道:“李明朗,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

“没有”

“那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想给我上一课?咱们昨天的谈话并不愉快吧”

李明朗垂下眼,站起身:“哎,本来还想看在你们帮我策划婚礼的份上,免费送个人情的,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省了。”

免费

李明朗正走向他的座位,我不知哪来的冲动,竟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极力仰起头望着他。

“别走,再说两句!”

在那样漫不经心的打量下,我又补充道:“反正是免费的,不听白不听”

他缓缓挑眉:“那你说两句好听的?”

为了小米,我硬是咧开一个笑容:“哥,你是我亲哥!昨天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同时在心里默念着,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李明朗抬起一手将我攥着他袖子的爪子拨开,这才坐了回去,拿起我动都没动过的那杯水果茶喝了一口。

“你觉得一个男人在什么前提下会向一个女人求婚?”

“喜欢?爱?”

李明朗眼皮子都懒得抬:“是在走投无路的前提下。身边没有比这个女人更合适的结婚对象,而这个女人又能总给他惊喜,男人就会想结婚了。”

“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平凡朴实的婚姻了?”

“当然有。只要双方都耐得住寂寞,外界的刺激也不足以诱惑任何一方出轨,这样的婚姻也是有的。”

我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吐出来的都是浊气,但我不能再像前一天那样和他唇枪舌战。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挤出一个笑容:“那么李老师,能不能请你帮我修一下词呢?”

李明朗看了我一眼,食指敲了敲摊在桌上的那张纸:“我说,你写。”

我重新拿起笔。

“一会儿你就直接问他,有没有结婚的规划,他若说有,你就继续问他,觉得你朋友怎么样。他要是眼神闪烁,或是躲避你的话题,就说明心里有鬼,那这件事多半成不了。”

“那他要是对我表忠心,说会照顾好我的朋友呢?”

“那你就让他举例说明怎么个好法。记住,你的问题一定要有引导性,一定要让他说出具体的一二三四,还有如果违反了会有什么惩罚,这些惩罚条款要尽量和他的财产挂钩。”

奋笔疾书的期间,我还偷偷瞄了李明朗一眼,虽然这个人在我心里的形象还不至于颠覆以往,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有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一会儿别忘了录音。”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李明朗喝掉了最后一口水果茶,“这里的茶是可以续杯的,别浪费。”

然后,他把空杯子推回到我面前。

几分钟后,李明朗的女客户赶来了,他们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谈判。

我不由自主的向沙发后背靠去,想听他们说什么,同时还不忘温习李明朗给我串的要点。按照他说的路线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全凭我自由发挥,似乎比之前死记硬背顺畅很多。

Mike入座时,手里客户电话还没有挂断,我根据他的喜好给他点了一杯咖啡,又给自己要了一杯白水。

等Mike挂上电话,我就步入了正题。

但是我的问题刚说完,他的第二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他接起来说了一会儿,挂断后又一次对我露出歉意的笑容。

“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你有结婚的打算么?”

他笑道:“最近没有。”

这下换我愣住了,没想到第一个步骤就卡住。

“最近是有多近?你是不婚主义?”

“不是,只是事业还没稳定,暂时不会考虑婚姻。”Mike喝了一口咖啡,再开口时将问题抛了回来,“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问这个?小米让你问的?”

“不是,如果她知道我今天约你谈这个,没准她会杀了我。我只是站在小米朋友的立场,想多为她考虑一下,毕竟你们在一起也有小一年了,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动不动就会提到你”

我的话只说到一半,Mike的第三个电话就打了进来,这一次他是离座接听的,去了很久。

我一个人留在座位上,时间过得越久,我的心里就越忐忑。

我严重怀疑我已经把小米的事情搞砸了,我几次想打个电话向她负荆请罪,可是又怕听到她哭出来的声音。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李明朗送女客户走出咖啡厅,又折了回来,坐到我对面,我才醒过神。

我提醒道:“我朋友一会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