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深冬,白雪皑皑,积雪淹至膝盖,到处一片冷寂、沉闷的素白色。

康都皇宫

皇宫里正在为皇帝的御驾亲征忙碌地做着准备,御书房中,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从赫君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能将任何一人冻成冰块,尤其是站在他前面之人-韩辉,他已经成为赫日国的丞相。

“韩丞相,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赫君玺的声音如冰珠子,一字一字地从薄唇里嘣出,眼神凌厉地盯着他,似要穿透他。

韩辉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建议皇上,不要发动进攻!”

“呵呵…哈哈哈…这真是朕听过最荒谬的谏言。理由,给朕一个理由!”赫君玺不怒反笑,神情冰冷地逼问。

韩辉微微低头,面朝下,躲避赫君玺凌厉的视线,沉声回道:“时值冬季,我们储备的物资经不起太久的战争消耗。”

“还有呢?”赫君玺的声音更显冰冷了,物资不足,他比谁都清楚,但还没有严重到不能发动战争的程度。

“我们要推翻的是皓月皇朝,不是现在的新皇朝!”韩辉的声音里,渗透着异样的激动。

赫君玺像是看陌生人般盯着他,神情怪异地说:“韩丞相,如果你不是从小照顾着朕长大,朕会以为你是古竞天的人。”

韩辉双手一揖,沉稳地抬头,坦诚地直视着他,说:“皇上多虑了!臣冒死肯请皇上不要出兵,步氏皇朝和赫日皇朝共同执掌天下,各管一方,实乃万民之福。”

赫君玺俊美的脸上浮现薄怒,那双紫眸因情绪的变化而显得神秘诡异,冷声嘲讽:“是丞相之福吧!曾经力谏朕攻打皓月国的人,现在突然让朕放弃南下,理由更是荒唐。赫日国上下为了今天,准备了多久?古竞天夺得了皓月国,难道,就让朕眼睁睁地看着他羽翼渐丰,坐稳江山之时,再去挑衅吗?”

“皇上,请容臣再行斟酌,一定会给你一个理由。臣肯请不要出兵!”韩辉突然单膝跪地,执著地毫不退让,头垂得低低的,让人瞧不出他的神情。

赫君玺紫瞳危险地微缩,眯眼打量着他,在赫日国上下,要论让他最信任的人,非韩辉莫属,一种无法言明的直觉,让他知道,韩辉绝不会背叛他,这个信念伴随了他二十五年,他从未动摇过,却在这一刻,他质疑了…

“起来吧!朕意已决,韩丞相此次不宜随朕出征,就留守康都吧!”赫君玺冷冷地转身,不再看他。

“皇上…”

“韩丞相,朕仍是当年的朕,但丞相似乎不再是了。退下吧!”赫君玺冷漠地打断他的话,锦袍一甩,带着怒气离开御书房。

韩辉看着离去的冷漠背影,双眼盈满难以言喻的痛楚,儒雅的脸上神情悲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喃喃自语:“报应吗?果真来了…两败俱伤啊…皇上…”

空旷的御书房里,只剩下他难以抑制的痛呼,一个足以撼动天下的秘密,被他苦苦地压抑了多年,难道,真的无法挽救了吗?这是天意吗?

2009-06-17

第81章 万般奈何

万缘庵

阵阵清润纯净的梵音从宏伟的主殿中传出来,大殿中央,坐满了穿着青灰色棉袍,戴着青色帽子的尼姑,闭眼念诵着佛经,进行每日例行的早课,每个人的神情平静而肃穆,虔诚地诵读。

大殿的一角,坐着一个身穿青灰棉袍,有着雪白短发的女子,她侧偏着小脸,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地聆听着,略显苍白的雪颜反射着瓷器般透明的光泽,纯净如山中白雪,在佛殿中异常醒目。

随着山顶钟声的响起,早课结束,一行人陆续前往膳堂,领取简单的早膳。

一个小尼姑机灵地跑到纭菩身边,悄声说:“悟尘,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膳堂。咦,蓝莺呢?”

纭菩从衣袍下,将睡得正酣的蓝莺拎了出来,绽出一丝清雅的笑容,柔声说:“它睡着了!”

小尼姑小心翼翼地接过蓝莺,蓝莺迅速敏捷地睁开小眼睛,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瞥了她一眼之后,悠哉地继续睡觉。主人在这里非常安全,凡事不用它操心,它也可以放心地“冬眠”了。

“悟尘,它真的是鸟吗?它不仅能够在冬天里飞,还能像蛇一样冬眠?”小尼姑满眼不解地望着纭菩,将蓝莺娇小的身体捧在手心里,却突然感觉它的身体蠕动了一下,柔软无骨,似有东西在手心里爬着,吓得她差点儿松手,急忙将蓝莺送还给纭菩,清澈的眼睛惊惧地望着它。

纭菩淡然一笑,感受到她的紧张和惊惧,柔声安抚:“它就是蓝莺,我的眼睛!走吧!”

蓝莺似乎对这个解释非常满意,在她的手心里撒娇地动了动,继续睡觉。

小尼姑牵着她走在石径上,石径两侧是森天古木,粗壮的树枝搭建成一个天然的廊道,幽静极了。

膳堂建在山顶上,需要沿着石径经过一小段山路才能到达,每天如此上下反复,风雨无阻,庵里所有的人都练就了一身好身体,亦对崎岖的山路行走如平地,只有纭菩仍在艰难地适应之中。

来万缘庵已经有些时日了,仿佛又回到了碧冥谷中一般,清静而与世无争,曾经经历的一切,离她越来越遥远,除了芷儿的离开,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芷儿的一切还好吗?泉儿的身体应该已经好了吧?他…

她猛然止步,娥眉轻蹙,透明的肌肤在冬阳下,发出莹莹光芒,她轻轻地仰头,悄声叹息。

放不下吗?不思…不想…不问…就这么难吗?

为何,明明喜欢现在的平静生活,这样的生活也才是最适合她的,却总是会想到他呢?

“阿弥陀佛!”

一道干净清湛的佛号,突兀地在冷寂的山间响起,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亦让纭菩浑身一震,僵在原地,反射性地欲挡在小尼姑面前。可惜,她仍是晚了一步,小尼姑已经晕倒在石阶上。

“你对她做了什么?”纭菩蹲下身子,担忧地欲检查她的身体,却被人扯起来,抱起她消失在山林间。

耳畔传来的风声,还有身体漂浮的感觉,那双禁锢着她身体的大手,她蓦然醒悟,这个男人才是她此生无法摆脱的恶梦!

一会儿光景,她感觉被他放在一块硬绑绑的石头上,山风在外面呼啸而过,难道,这里是一处山洞?应该还没有下山吧?离万缘庵的距离应该不远吧?他身上浓重的黑色,让她难受地挪动身体,试图离他远一些。

“菩儿,你居然敢逃离我?居然敢背叛我对你的信任?居然敢私自出家?居然敢离我如此远?”明镜无缘平静冷漠的声音,在山洞内回响,一字一字地钻入纭菩的耳朵里,面对这样的指控,她只能茫然地摇头。

“明镜大师,出家是我的选择,跟大师无关。背叛你的信任,你我各有对错,我回醒觉寺想要道歉,是你不愿意见我。你我的缘份,已经彻底地了结,请大师不要再来找我,也肯请大师,不要再玩弄天下的人。”纭菩冷淡地一一回答,而自己从心底里对他的防备,她无法说出口。虽然他是她最亲近的人,自己的身体内流着他的血液,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危险在提醒她,离他远一点儿。

“呵呵…哈哈哈…好个伶牙俐齿!每个背叛我的人,都跟我道歉了事,那我岂不是成为一个软弱且任人欺负之人?”

明镜无缘哈哈大笑起来,俊美的脸上却无丝毫笑意,透着一丝阴残,那双如渊潭的眼睛如毒蛇般盯着她,抓起一缕齐肩的雪丝,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的菩儿,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谁也抢不走你!连你自己,也不能!如果我今天见到的是一个尼姑,那么,万缘庵就要成为死尼庵了。”

纭菩的身体一怔,震惊地望向他,一个人怎能如此蛮不讲理,如此残忍?为何他总是要试图控制她?为何他总是喜欢拿别人来威胁她?

“明镜大师,你到底想怎样?我只是一个瞎子而已,不值得你如此费心地利用。我还有利用价值吗?是你和我的血缘可以利用,还是我有其他的价值?啊…”

纭菩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缠绕着她,她越是想要挣脱,越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挣脱他的禁锢。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纭菩痛呼出声,冷汗淋漓,她咬牙拼命地忍住…

2009-06-20

第82章 棋中之棋

“如果再说自己是瞎子,休怪我动怒。菩儿,没有人能够承受我的怒气,包括你!”明镜无缘冰冷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警告,冷眼望着她皓腕上触目惊心的紫痕,双眼一眯,自怀中掏出药瓶,不甚温柔地揉搓着淤血。

纭菩痛得无力吭声,如果,刚才她如果稍稍用力,手臂肯定要脱臼了。

一会儿阴冷残酷,一会儿又温柔不舍,这样的人,性情乖张,喜怒变化无常,她根本就无法猜透他的心思,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她费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腕,强装平静地说:“大师,找我何事?悟尘愚钝,请直说吧!”既然猜不透,就不要猜了。

明镜无缘幽深地望着她,略显阴暗的山洞内,洞口的光线投射在她身上,让她整个身子发出淡淡的光晕,显得那般不真实。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碧冥谷那个邪恶的地狱,能孕育出这样的女子吗?为何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她的存在,就会立即变得纯净而清明,黑暗与阴冷荡然无存呢?

他强压下心底的震憾和疑惑,想起前来找她的目的,脸上再次浮现算计的笑容,语气异常魅惑地说:“菩儿,注意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自称悟尘,万缘庵就要失去一个小尼姑,好自为知。”

“你…”

“阿弥陀佛!菩儿,切忌浮躁和怒气,那是罪恶!”

纭菩被他一番似是而非的“佛理”咽得吞下满腹的话语,强压下怒意,迅速平静心绪,淡然一笑,说:“大师,若要论佛法、论功夫、论计谋,天下自是难找到与你相抗衡的人。”

“呵呵…”明镜无缘再次笑了起来,幽幽地说:“当今天下,由赫君玺和古竞天两人分而管之,有两样东西是他们最想要得到的。一个就是一统当今天下。”

“天下,谁不想得到?与我何干?”纭菩平静地接道,不以为然,每个帝王最大的梦想,都是一统江山,成为王中之王。

“还有一样东西,亦是他们最想要得到的,你可知是什么?”明镜无缘的声音里透着些许诡异,阴邪地望着她。

纭菩没有回答,静待下文,隐有不好的预感笼罩着。

“呵呵…菩儿,那样东西就是你!赫君玺对你可是念念不忘,你和他的渊源极深,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而古竞天,哦,不,应该是步竞天才对,自是不需要我多言了,不是吗?”

明镜无缘的话令纭菩浑身紧绷,他准备要做什么?

“你如此煞费苦心地布局,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想要天下,你去争夺便是,为何要玩弄所有的人?”纭菩再也无法忍受地怒声质问,心中的一个猜测,令她浑身直冒冷汗,他不会是想…

“万缘庵将因你的到来,永远地失去宁静!”

明镜无缘的话,直接宣判了纭菩的死刑,她痛楚地闭上了眼睛。

“大师,我真是骆明镜的女儿吗?”纭菩的声音里失去了往日的清润,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痛楚。

明镜无缘定定地望着她,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语气肯定地回答:“当然!”

这两个字,似乎是在牙齿中挤出来的,有着无法言喻的意味。

“这个天下,如果没有了骆纭菩,是不是,就会少了一样你能利用的东西?”在说到“东西”二字时,她的声音异常沉痛而坚决。

“谁若伤了你,我会让整个天下为你陪葬!菩儿,无论何时,都要保重好身体!”明镜无缘的声音越是温柔,就越是令人胆颤心惊。

不能出家,不能隐藏,亦不能远观,他正一手策划着让她投入到那天下争夺之中,一手将她投进旋涡之中,却让她连死的机会都没有,呵呵…这会是她的父亲吗?

恶魔…

不想再多做无谓的挣扎,她彻底地封闭自己的所有感觉,只奢求能保持心底的那一份静、那一份清明…

“菩儿,好好地看着这一切,享受为父的为你安排的游戏,你是我的女儿,会得到天下最好的东西,呵呵…”

明镜无缘的声音随着她的晕厥而渐渐消失,而那阴冷的声音仍然顽固地在脑海中久久地盘旋着,纠缠着她的身心。

明镜无缘看着怀中晕倒的人儿,矗立在洞口良久,眼神灼灼,一丝复杂和矛盾闪过眼底。

自从她出现在他眼前开始,这两种陌生的情绪就一直紧紧地挥之不去,现在,更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萌芽,他压下心中陌生的感觉,双眼倏地变得冰冷,抱着她消失在洞口。

只要她是骆明镜的骨血,就必须承受这些…

皇都 皇宫

御书房的房门突然被人闯开,影的身影出现在房中,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倏地跪下,激动地说:“主人,我找到她了!”

古竞天本是犀利威严的质问目光瞬间转变,径直走到他面前,急切地问:“她在哪里?”

“曲女城,万缘庵!”

“万缘庵?!”古竞天恍然一怔,旋即意识到它的特殊,问:“那是尼姑庵,你是说,她…她…”他犹豫的声音,再也无法掩饰心底的焦急和担忧。

“回主人,她的头发是变短了,但是没有出家,似乎是在带发修行!”影再也不敢多加隐瞒,小心地汇报。

古竞天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问道:“你是如何找到她的?”

影微微一怔,主人很少过问他的行动的,仍是耐心地解释:“我本是在到处打听,利用握机阁的情报网络寻找。前几天,我被一个曾经在醒觉寺里见过的和尚引起注意,他似乎也在寻找人,也是在找寻她的下落,于是,我跟着他,一路寻找到万缘庵,在那里见到了她。”

“哦…”

古竞天轻轻地应了一声,神情若有所思,醒觉寺的和尚?那不就曾经是明镜无缘的人吗?若要说明镜无缘欲寻找她,也是有理可循,他一直待她就非常特别,想必是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派人严加守护万缘庵,有她的任何消息,迅速汇报,先勿惊忧她!”古竞天迅速做出指示,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因找到她而放松,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菩儿选择了万缘庵,将最牵挂的芷儿托付给了聂龙,原来,她早就有了出家的念头。

出家…想起从纭菩的口中,曾经几次听到过这两个字,没有想到,她真的选择了。

她真的放下了吗?真的准备放弃他了吗?放弃所有的一切了吗?

出家…这两个字,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他太了解她的性情,如果横在他们中间的阻隔无法消除,她永远也不会回头的。

他在她的心中,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恣意,却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无法成为普通的男人。

她所要的东西,他能给得起吗?

她没事就好!

影看着陷入沉思的主人,悄悄地隐身,他知道,他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保护好她。

纭菩再次转醒时,已经身在万缘庵中,无尽师太坐在她的床边,正默念着经文。

“大师…”纭菩吃力地坐起来,揉了揉额角,试图让晕眩的头清醒一些。

“悟尘,你的心乱如麻,情绪焦躁,心更需要清静。”

无尽师太慈祥的声音,让纭菩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眼泪夺眶而出,哽咽地说:“大师,同样是心,人的心为何相差那么多?就算是拥有着最亲近的血缘,亦无法拥有相同的心。这是为何?”

“阿弥陀佛!悟尘,此心非彼心,人生万象之不同,仅在一心之隔、一念之差,全在心之所不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要奢求相同,包容异象,才是佛之心境。”

“人生如棋吗?”纭菩幽幽地再次问道,小脸上净是一片迷茫之色,似有什么她无法挣脱的事情正纠缠着她。

“人生如果如棋局,那所有的人都是棋子,谁也无法掌握棋局。其实,一物克一物,万物自有相克之物,谁也不能真正地掌握谁。”无尽师太睿智的眼睛慈祥地望着她,平静祥和的声音如一道清泉,缓缓地洗去蒙在她心上的尘埃。

“什么又是克他之物呢?”纭菩喃喃地念道,想起他欲做的事情,心意婉转,诚恳地说:“大师,悟尘想就此告辞。佛在心中,不必拘泥于在某处修行,在世间的行走,亦是苦修,不是吗?”

“既然不必拘泥,为何又如此急着去苦修呢?身在哪里,并不重要。悟尘,可有什么困扰之事?”无尽师太平静地挡了回去,慈祥包容地望着她。

她的心事甚重,岂是离开万缘庵就能解决的?

纭菩怔然不语,摇了摇头,蓦然醒悟,不在于她身处何处,而在于她是那个人的女儿,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威胁她的人与事。那她苦苦地摆脱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悟尘明白了!”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佛祖更不是避难之所,只有真正顿悟了所有事情,方能得到佛祖的庇护,同理,只有勇敢地去解决所有的问题,才能让自己的心真正地平静,阿弥陀佛!”无尽师太语重心长地说完之后,起身离去。

纭菩静静地坐着,仔细回想着师太的话,脸上的神情渐渐变了,不再愁苦,不再茫然,既然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为何不主动参与,以她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

明镜无缘是下棋之人,难道,棋子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就不能有自己的处理办法吗?谁是谁的棋子,真的那么明显吗?

但是,她该如何做呢?

想起如今天下的形势,她脸色凝重地开始在心中权衡着,脑海中久久地盘旋着为古竞天画的最后一幅画,那幅画她没有画出来,她至今无法领会其意,亦是她无法真正放心的原因…

那幅预测的画中,古竞天倒在血泊之中,而伤他的人,她无法看清楚…

康都城外,旌旗飘扬,场面肃煞,赫日国最精锐的骑兵集合在城墙之下,整齐地排列着,静静地等待着。城墙上空吹拂的禀烈寒风,在此亦被浓浓的杀气和士气凝固了,纷纷绕城而过。

突然,城墙前面的空地上,来了一支特殊的军队。

士兵牵的不是马,而是一只只健硕的狼,他们的到来,引起马群的骚动,但很快被制止,微微躁动的狼群亦被压制,使得整个场面更显诡异和紧绷。

城墙上,随着一声鼓声擂动,一身玄铁战甲的赫君玺出现在城墙上,他的身边,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银狼。

银狼碧绿慑龙的眼睛盯着下面,霸气地昂头,发出一声令人胆颤的狼嚎,接着,众狼亦呜呜地嚎叫起来,似是在回应,亦似是在忠诚地宣誓。

马群再次出现激烈的躁动,这些久经沙场的战马,亦被狼群的气势吓得失去胆色。

赫君玺满意地一笑,伸手摸了摸银狼的狼头,银狼发出短促的嚎声,狼群的声音应声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赫君玺身上。

他抚摸着腰间的血玉狼头符,那是受狼神庇护的神物,紫瞳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霸气和欲望,俊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神采,运足内力,朗声说道:“受狼神指示,赫日国一统天下的日子,从今天开始!”

“皇上万岁!万万岁!”

整齐雄浑的声音,震得城墙都开始发颤,城内所有的城民,亦被这股气势所感染,敬畏地望着城墙上年轻威武的帝王。

“出发!我们要一座城接一座城地蚕食掉步氏皇朝!”赫君玺冷肃地下令,他亲自执掌帅印,御驾亲征,势必和古竞天一争高下。

军队按着原定计划,和布置在郊区的十万大军汇合,开始向步氏皇朝的边境行军。正式的宣战书,已经快马送至锦州城,预示着天下的争夺,从此刻开始了。

赫君玺步下城楼,几位将军亲自跟随,在即将上马之际,被马前的一个身影吸引,微微停住脚步,本是高兴的表情倏地一凝,冷哼一声,准备漠视。

“皇上既然执意出兵,那臣誓死跟随!”韩辉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憔悴,似是经历了许久的挣扎,方才做出这个决定。

“韩丞相虽然曾经是朕最不可缺少的大将,但是没有韩丞相,朕仍会赢得天下。”赫君玺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加入了怄气的成分,令一旁的人讶异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