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一峰幸灾乐祸的话语雷霆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冷不热地说一句:“郝先生,你说的好男人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不过虽然你姓郝,但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一个好男人呢?如果是,对于不幸遇害的徐冰清,你现在怎么都不该说这些活该自找之类的话,未免太没口德了。不是吗?”

郝一峰顿时哑然了,而临走前,雷霆还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郝先生,你知道吗?据说社会学家研究表明,难看又没钱的男人,并不比高富帅更靠谱了。”

吴楚西和徐氏夫妇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嫌疑犯人选,警方就只能继续跟着证据走,追踪神秘人可能出现过的地方。

对徐家方圆两公里内的路况进行摸查后,警方发现距宜兴路一千五百米远的一所小学门前在案发当天刚刚重新刷过斑马线。明黄颜色的斑马线具有更强的视觉冲击力,能为驾驶员发出醒目的减速慢行信号,更有利于驾驶人提前注意在经过学校门前时做到减速慢行。

鉴证科派人去那道斑马线取了样,如果检验对比结果也在徐家床单上发现的完全一致,就足以证明案发当晚,曾经有位神秘人进过徐家的屋子。因为无论是徐冰清还是吴楚西,当天的时间线都已经被警方确认过,他们俩都没有走过这条路,即使有,也是开车经过,鞋底无论如何踩不到斑马线油漆。

傍晚时分,忙碌了一整天的雷霆下班回到名都新苑。他先搭电梯直上十六楼,去了自己的新家,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今天一天都在房子里洗刷刷加搞卫生。

那时候,池清清刚从阳台上把洗净晒干的被套床单收回来。一见雷霆推门进了屋,她笑着对他招手说:“你回来得正好,过来帮我铺床单被套。”

雷霆笑嘻嘻地说:“帮你铺床没问题,前提是铺完后你要陪我滚床单。”

池清清摆出一副豪放女的姿态,“陪你滚床单也没问题,前提是你要先带我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滚床单啊亲!”

“那赶紧铺,铺完就下楼找我妈要饭吃,填饱了肚子后再上来滚床单。”

雷霆在卧室里协助池清清铺床时,把徐冰清一案的最新进展都告诉了她。听得她意外又惊讶。

“原来吴楚西并不是变态,而是被人陷害了。要说那个神秘人还真是很厉害呢,整桩案子简直就是计划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他不小心在床单上留下了微量证据,你们都没办法证明当晚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场。”

“是啊,这个神秘人十分小心,没有在屋里留下任何指纹、毛发等DNA证据。显然,他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这位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的神秘人,却能敲开徐冰清的房门,被她毫无戒心地放进屋。显然他们俩的关系应该很亲近。所以我觉得,你们警方之前不应该找她的仇人,应该要找和她关系亲近的人才对。仇人虽然有杀人动机,但压根就进不了屋,不是吗?”

雷霆笑眯眯地点了一下未婚妻的鼻尖说:“真是英雄所见略见,明天我打算再找徐冰清的父母问一问——在徐冰清的熟人中,有哪些男人晚上跑去她家敲门时会被放进屋。”

“嗯,这个问题就问对了。”

谈话间,两个人已经把床单被套都全部铺好了。然后,他们一起下楼去雷家吃晚饭。

这一次,池清清与雷霆再次不巧地又在电梯里遇见了吴楚东。他显然是准备下楼出门,一身ARMANI西服把他衬托得特别有型有款。

看见池清清和雷霆手牵着手走进来,吴楚东注意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说:“池学妹,雷警官,好久不见,你们看来已经好事近了。”

池清清敷衍地一笑:“是啊,吴副总,你最近还好吗?”

虽然池清清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吴楚东敏感地眼帘一垂,看向自己的左小腿。在名牌西裤下,原本是肌肉结实的小腿部位,如今只是套着一截金属假肢。所以“他好吗”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根本不用问,他能好吗?当然不可能,在丢了半截腿的情况下,谁能好啊?

当吴楚东的眼帘再度抬起时,一双眼眸寒光凛凛地看着池清清,冷冰冰地说:“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左腿被锯掉了一半吧?所以你觉得我能好吗?”

对于吴楚东这种类似病态的敏感,池清清只有苦笑的份儿,雷霆则解释说:“吴副总,她就是随口问候一句,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心。”

吴楚东重重哼了一声:“不是我多心,而是这个问题压根就没安好心。我知道,你们俩一直认为我不是好人,所以,我被锯掉半条腿的事你们听说后一定很开心吧?”

虽然吴楚东丢了半条腿,对池清清和雷霆来说的确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但是这种事没必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因为这种变态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否则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池清清不再回答这个问题,雷霆也懒得再搭理他。正好电梯那时候已经到了八楼,他赶紧拉着未婚妻走出去。

目送雷霆和池清清双双离开的身影,吴楚东的眼神阴恻恻,表情阴森森…

第二天上午,鉴证科送来了两份检验报告。一份是对斑马线油漆的检验,结果证明该油漆的成分与徐家三楼客房床单上的黄色涂料完全一致。另一份是对吴楚西那套西服的二次检验结果,结果不如人意。因为没有在西服上找到其他人穿过时留下的DNA证据,只是找到了一种昂贵的羊绒成分。

因为这种三件套的西服和马甲都不是贴身穿着的衣物,所以,如果神秘人当时贴身穿了一件套头长袖的羊绒衫的话,衣领与袖口处就沾不到皮屑或汗水。虽说眼下是四月,但是四月天一向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案发当天正好遇上降温天气,气温一下子从之前的二十几度骤降到了十一二度。神秘人穿上一件薄羊绒衫出门是完全有可能的。

鉴证料指出,西服上找到的羊绒成分属于百分百的山羊绒,而且还是最优质的顶级白绒,价格十分昂贵。因为山羊绒在交易中以克论价,素有“纤维女王”、“软黄金”的称谓。这么一件百分百羊绒含量的衣服,保守估计售价至少五位数。

大刘把报告送给雷霆时说:“这种羊绒衫贵得就像在抢钱,能穿得起它的人绝不是什么nobody,真凶一定和死者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雷霆深以为然,事实上,从徐冰清会打开门放神秘人进屋的行为来看,就可以肯定他也属于她生活的圈子。因为,生活环境悬殊太大的两个人,是很难彼此相处融洽,更加难以成为彼此信赖的朋友。

当然,作为一名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吴楚西也完全穿得起这么昂贵的羊绒衫。不排除这套西装沾上的羊绒成分是从他的衣服上沾来的。

但是,雷霆向吴楚西求证这一点时,他摇着头否认了。他说案发当天自己穿的就是三件套西装加衬衫,绝对没有穿羊绒衫。

案发当天,恒丰地产的内部监控证明了吴楚西当天的穿着跟他口述的完全一致。而宜兴路路口距徐家最近的一个监视视频,也拍到了他在十点半时经过路口的画面。画面中,他依然穿着同一套衣服,没有穿任何羊绒衫在身上。

雷霆进一步向吴楚西确认,这套三件套西服是否可能在此之前内套过羊绒衫,因此沾上羊绒成分。他再次摇头否认了。

“没有,穿这种西装怎么可能在里面衬一件羊毛衫呢?那样穿的话未免太不伦不类了。”

雷霆也清楚这样的搭配不可能,正装三件套西装必须是配衬衫与领带,不可能内衬一件羊绒衫,除非是休闲西服还差不多。只是,他必须要与吴楚西确认这一点。

看过两份报告后,马啸着手安排了两件事。一件是申请调阅小学附近路口的监控视频,从中寻找一切穿高领衫的男子。另一件是允许韩律师为吴楚西办理保释手续,让他暂时恢复了自由身。

虽然之前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吴楚西就是真凶,但在确认了案发当晚徐冰清家还躲着一个神秘人后,这些证据极有可能都是蓄意陷害。所以,警方尽管还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却同意了韩律师申请保释当事人的要求。

就这样,交过巨额保释金后,在拘留所呆了几天的吴楚西终于可以回家了。他和韩律师一起走出拘留所的大门时,等在门口的孔洁一把就搂住小儿子哭了。

“楚西,妈妈这几天真是担心死了。”

吴启源站在一旁也不由地红了眼圈,叹着气说了一句:“总算出来了,出来了就好。快,上车回家吧。”

吴楚西跟着父母回到了吴家别墅,吴楚东独自坐在客厅里等待他们的回归。之前父母出发去拘留所接人时,他以腿不方便的理由没有同行。这一刻,做足了准备的他调动面部肌肉做出一个无比欣慰的表情,尽管心底恨得咬牙又切齿。

“楚西,欢迎回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谢哥。”

“好了,楚西,先上楼洗澡,再下来吃饭。我让阿姨烧了柚子叶水,你好好洗个澡把晦气和霉运都洗掉。”

这天一大早,孔洁就叫佣人准备好了柚子叶水,准备让儿子洗去晦气与霉运。吴楚西顺从地上楼去洗澡,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后,吴楚东看似欣慰的眼神其实暗藏了许多绣花针,密密麻麻地扎满他一身。

这天下午,雷霆重新找到徐氏夫妇进行问话。这一回,他不再问徐冰清有没有敌人,而是询问她有些什么关系亲密的男性朋友。亲密到可以被她毫无戒心地放进自己的家门,而且还是在晚上自己独居的情况下。

这个问题徐氏夫妇认真思索了一番后,觉得除了自家亲戚外,似乎再没有其他男人能得到女儿这样的信任了。所以他们告诉雷霆,除了自家的儿子外,还有几个徐冰清的表兄弟或堂兄弟应该都能被她放进屋。

徐氏夫妇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徐斌晖比小女儿徐冰清大五岁,如今正在徐氏企业担任总经理一职。听说徐斌晖的名字后,雷霆忽然心念一动地问:“请问他们兄妹俩平时感情好吗?”

豪门大户中,争产是屡见不鲜的事。如果徐斌晖与妹妹徐冰清感情不佳,没准他想要一脚踢开妹妹自己独占全部财产呢?

听出了雷霆的弦外之音,徐父立即想也不想地摇头说:“警官,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这绝对不可能。一来他们兄妹俩感情一直很好,斌晖很疼这个妹妹;二来斌晖这星期根本就不在国内,他去了丹麦的一个皮草中心考察货源。”

徐母在一旁眼泪汪汪地补充:“是啊,这件事绝对跟斌晖没关系。而且冰清出事的事我们都还没有告诉他,因为不想让他匆忙赶回来。万一路上再出个什么事…那我们两口子都不用活了,还有啥奔头哇!”

排除了兄妹争产的嫌疑后,雷霆就在手机备忘簿上记下了徐冰清那几位表兄弟与堂兄弟的名字。接下来,他打算一一找上门去,挨个核查他们在案发当晚的行踪,看当中哪一个人是否有作案时间。

从徐家走出来后,雷霆接到马啸打来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局里来。

这天下午,马啸安排了另一名刑警在办公室负责查看那所小学门口的监视视频,结果从中发现了好几个穿高领衫的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不仅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超大墨镜,还把身上穿着的一件高领毛衫竖起来挡住了下半边脸。另外,他路过路口时还有意无意地低下了头。所以安装在高处的监视摄像头居高临下进行拍摄时,根本拍不到他的任何面部特征。

虽然视频中还有另外好几个穿高领衫的男子经过,但是马啸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把自己头部面部都遮住的男子最为可疑。他叫技术人员把该男子的画面单独截出来再放大,打算仔细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助警方发现他的身份来历。

雷霆观察力一向敏锐,所以马啸把他电召回来研究这位嫌疑人。他认真地看过照片以及相关视频后,一脸十拿九稳的表情对马啸说:“马叔,这个男人一定就是咱们的嫌疑人。”

“哦,为什么?”

“因为他穿的是Burberry的风衣,John Lobb的鞋子。这两个都是英国殿堂级的高端品牌,也都曾经属于英国皇室御用品,一般人是绝对穿不起的。鉴于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同样昂贵的羊绒成分,所以,这位一身名牌的男人一定就是咱们在找的真凶。”

“这么说就是他了,只可惜看不清楚他的脸,没办法确认他的身份。”

第184章

仔细地研究了一下那件风衣的款式后,雷霆颇有把握地对马啸说:“这件风衣是Burberry今年的新款, 我记得上个月还在专卖店看到过。像这种奢侈品牌都会有商品销售纪录, 我们可以去查一下纪录, 看看购买者当中是否有徐冰清认识的人。”

“很好, 你负责去查销售纪录, 我再让人把附近一带的监控视频找过来, 看看有没有哪个能拍到他的正面。”

“OK,我会搞定销售纪录的。”

S市里一共有二十多家Burberry的品牌专卖店,第二天早晨一上班,雷霆就叫上几位刑警同事分头行动, 向所有店家索要了这款风衣上市后的所有销售纪录。

销售纪录上的名单人数超过三位数,逐一核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雷霆先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名单,想看看当中有没有自己已经了解到的徐冰清几位表兄弟或堂兄弟的名字。可是他们的名字却并不在其中, 他倒是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孔洁。

孔洁是吴楚东和吴楚西的母亲, 上个月她曾经买过这件Burberry今春的新款男式风衣。从风衣的尺码来看, 她肯定是为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买的。因为她的丈夫吴启源只有一米七,不适合她所挑选的这一尺码。

雷霆想, 吴楚西应该不会让母亲给他买衣服,吴楚东因为伤残的缘故可能出门不便或是不愿意出门,所以这件风衣孔洁极有可能是给大儿子买的。

一想吴楚东也有这件风衣,雷霆立即又在电脑找出那段监控视频重新播放了两遍。越看他就越觉得:这个男人的体形身材看起来和吴楚东很接近呢。还有,他走路的时候走得比较慢,如果留心看还能看出一点点瘸。吴楚东可是少了半条腿的人,这种步姿也跟他很吻合。”

案发当晚, 一个像是吴楚东的男人在徐冰清家附近出现,而且还尽一切可能地遮掩自己的容貌。这让雷霆无法不警觉地一扬眉:难道吴楚东就是杀死徐冰清的凶手吗?为什么?他以前杀的都是陌生女人,为什么这回要杀自己弟弟的女朋友,还要陷害弟弟是凶手呢?难道,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他也是为了争家产才上演这手足相残的一幕?

听说了雷霆的最新发现后,马啸震动无比:“这么说来,这桩案子的幕后真凶极有可能又是吴楚东了。靠,这死家伙,少了半条腿都还这么不老实啊!”

“马叔,我个人觉得吴楚东一定就是真凶。尽管徐冰清这位受害人与他之前选择的受害人并不相同,作案手法也不一样。但是我忽然明白了徐冰清为什么会被连捅六十八刀。因为吴楚西就算要杀女朋友,也没理由下这样的毒手。后来我又以为那是吴楚西磕了药的缘故。可如果真凶是吴楚东的话,那就很好理解了。因为他压根就是一个变态,完全有可能虐杀女人。以前死在他手里的那些受害人,虽然有的没有发现尸体,有的被完全烧焦,但我相信临死前都一定被他性虐过。虽然徐冰清身上没有发现性虐痕迹,但这种虐杀方式也属于施虐癖的一种表现。不是吗?”

“是的,听起来吴楚东越发可疑了!只是这个变态为什么杀了人后要设计自己的亲弟弟来背锅啊?”

“我想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一定不好。而且吴楚东变成残疾后,在家族企业中的职位都被免去了。听说他弟弟吴楚西得到了父亲的重用,完全取代了他之前的地位。我想,这应该算是一个缘故吧。当然还有另一种解释,或许他想干掉弟弟独占家产。”

“听起来都是很合理的动机,好吧,让我们再把吴楚西叫来问话。看他怎么说吧。”

得到警方传讯的通知后,吴楚西在韩律师的陪同下准时出现在公安局。马啸先把那张遮住头部面部的神秘男人的照片给吴楚东过目,问他是否能认出这个男人是谁?

吴楚西看过后表示不能,他一摊双手:“他的脸都没有露出来,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呀?你们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人的照片?”

“因为我们怀疑他就是案发当晚躲在徐家的那位神秘人。虽然他的脸被高领衫遮住了,但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他的体形或着装,看看是否有眼熟的感觉。”

韩律师一听,马上鼓励吴楚西认真看仔细想,只要是能想起来的人都汇报给警方。

“对了,除了照片外,我们还有视频。你再看看这个男人的动态,是否能提醒你想起谁吧。”

雷霆在一旁用电脑播放了这个神秘男人经过路口时的动态视频,吴楚西看过后,脸色忽然发白。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微微发颤:“这…能不能再放一遍让我看一下?”

重新观看了一次视频后,吴楚西的脸色已经白得像张纸,他哑着喉咙向马啸求证:“马警官,你…确定这个人就是当晚躲在徐家的那个神秘人吗?”

“目前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是他的嫌疑非常大。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能看出来他是谁吗?”

吴楚西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神中满是痛苦纠结与难以置信。雷霆忍不住开口提醒他:“吴先生,如果你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就直说吧。不用为他打掩护了。要知道,他可没有善待你的意思,所有证据都被设计成你是凶手。我们强烈怀疑,他杀害徐冰清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韩律师都没听懂:“什么意思?你们警方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我们猜出了几分,现在需要跟你的当事人确认一下。吴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看出了这个男人是谁吗?”

这一次,吴楚西终于无比艰难地开了口:“他…看起来…有点像…我哥哥吴楚东。”

吴楚西的这句话,在马啸与雷霆的意料之中,却在韩律师的意外之外。那一刻,见惯世面的刑事律师都不由自主地目瞪口呆。

意识到吴楚东极有可能就是杀害女友徐冰清的真凶后,吴楚西把自己与哥哥之间发生过的种种不快都告诉了警方。他是如何因为得到父亲的器重而导致了哥哥的不满;又是如何因为自己送出的一只美洲大龙虾钳得哥哥丢了半条腿,从而被他当成罪魁祸首憎恨不已…

“因为左小腿被迫截肢的事我哥一直都很恨我,觉得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没了半条腿。最初他甚至还精神错乱地怀疑是我训练了那只大龙虾对付我,我怎么解释都没用。今年他结束康复治疗从美国回来后,也一直对我爱搭不理。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这…这实在…”

吴楚西说不下去了,满脸心寒到了极点的神情。因为无论他和哥哥的关系怎么不好,各种欠佳,他还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亲哥哥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居然杀了自己的女朋友再陷害自己是凶手。

如此冷血残酷毫无人性的举动,吴楚西简直要怀疑吴楚东是否还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是否是被什么邪恶生物入侵了大脑?

与吴楚西谈过话后,当天傍晚快六点钟的时候,马啸、雷霆和他一起回到吴家别墅。看到两名刑警和小儿子一块进屋时,孔洁还颇为奇怪地问:“马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孔女士,我们有件事想问你一下。请问上个月你是不是买过一件Burberry的风衣给你大儿子吴楚东?”

孔洁纳闷不解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为什么要问我给楚东买衣服的事?”

雷霆掏出一张照片给孔洁过目: “孔女士,请你看一下照片上这个穿风衣的男人是否就是你儿子吴楚东?”

接过照片看上一眼后,尽管看不清脸,孔洁也能看出这个人很像自己的大儿子。她是母亲,再熟悉自己的孩子不过了。虽然完全不明白两名刑警为什么专程跑来问与吴楚东相关的问题,但直觉告诉她这个问题要谨慎回答。所以她犹犹豫豫地说:“这个…看不到脸的话我不能确认呢。”

“好吧,不能确认就算了。请问你的大儿子吴楚东在吗?”

“他在楼上,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孔洁脸上的神色既有不解又有不安,因为两名刑警一直问吴楚东的事,总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妙。

“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他,请他尽快下楼吧。”

自从吴楚西出事后,这些天里吴楚东每个白天都会跑回父母居住的别墅。美其名曰非常时期要陪在父母身边,实际上是想要第一时间了解到案件的相关进展。

被两名刑警叫下楼问话时,吴楚东十分镇定沉着。马啸开门见山地问他案发当晚的行踪,他想也不想地就抛出一早准备好的答案。

“我那晚在城外明月山的别墅里,案发后第二天才回来。”

“你的意思是案发当晚你并不在市区,可是在徐家附近一条街上的监控视频画面中,我们却发现了有个人很像你呢。”

看过雷霆出示的那张照片后,吴楚东嗤笑着说:“一张脸都看不清的照片,你们凭什么说他像我,这未免太可笑了吧?”

“不是我们,而是你弟弟吴楚西认出这个男人像你。听说你和他之间矛盾很深啊!所以,你显然很有杀人嫁祸他的动机呢。不是吗?”

吴楚东假惺惺地说:“警官,我和楚西虽然有矛盾,但他怎么说都是我的亲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是不会这么对他的。你们真是误会我了。”

“真的是误会吗?那能不能请吴先生你把那件Burberry的风衣和John Lobb的皮鞋拿出来给我们检查一下。风衣是你妈妈上个月给你买的,皮鞋是去年你去英国伦敦度假时在John Lobb总店定制的。后来还是你弟弟帮忙取货并寄回国内来给你。还记得吧?你所拥有的这两样东西,正好都和照片上这个男人穿的一模一样,真是好巧哦!”

吴楚东眉头微微一跳,但神色依然镇定:“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有搜查证吗?”

“我们还真有,特别加急申请到的,可以搜查你名下的所有房产。我们在这里和你谈话的时候,已经有鉴证科的人在你名都新苑那套顶层公寓进行搜查了。不好意思啊,刚才忘了告诉你。”

看着雷霆出示的搜查证,吴楚东脸色一变,笑得阴沉沉:“你们还真是动作麻利啊,这么快就跑去搜查我的家。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什么都搜不到。我妈买给我的这件风衣我并不喜欢,第二天就扔了。那双皮鞋穿了两年也旧了,同样被我扔了。”

听起来吴楚东已经处理掉了所有案发当晚他穿戴过的东西,也情有可原了。毕竟他对着徐冰清连捅了六十八刀,鲜血四溅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沾上他的身体。想要彻底清理血迹很困难,所以扔掉当然是最简单方便的措施。

雷霆忍不住瞪着吴楚东说:“上万块钱一件的衣服,几万块一双的定制皮鞋,你说扔就扔了?谁信啊!”

吴楚东耸耸肩说:“信不信由你,没听说过有钱任性吗?哥就是这么任性,不行吗?”

“你当然有足够的任性资本,但是,这些资本并不足以让你逃过法律制裁。吴楚东,如果你真是杀害徐冰清的凶手,这回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定你的罪。”

“那你们就慢慢找吧,在那之前,请你们别再来骚扰我。二位,慢走不送。”

马啸和雷霆离开吴家别墅时,差不多是傍晚七点半钟。往常这个时候是吴家人用晚餐的时间,可是这个晚上,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思。

因为,吴楚东在书房里接受两名刑警的问话时,吴楚西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孔洁。那个时候,韩律师也在恒丰地产集团拜访吴启源,把警方现在怀疑他大儿子吴楚东才是幕后真凶的事告诉了他。这个可谓是爆炸性的消息,让吴氏夫妇双双震惊不已。

徐冰清遇害一案出现了新转机,案件有了新的嫌疑人,这原本是一件能令吴氏夫妇高兴的事。因为这样的话,他们的小儿子吴楚西就大有希望彻底摆脱杀人罪名。然而,新的嫌犯居然是他们的大儿子吴楚东,这让他们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即使小儿子没事了,大儿子又要有事了。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与韩律师谈完话后,吴启源临时取消了一个重要的商务酒会,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家。一进屋,他就马上冲进书房找吴楚东,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问:“楚东,警方的怀疑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跟这桩案子有关?”

吴楚东一脸不愉不悦的表情,冷笑着说:“爸,警察怀疑我也就算了,你可是我亲爹,怎么也这么不相信我呢?”

孔洁就跟在丈夫身后,担心吊胆地等着大儿子的回答。听到吴楚东的坚决否认,她十分安慰地吁了一口气说:“楚东,不是你就好。我们这不是担心嘛!”

吴楚西站在书房门口,一言不发地旁听着父母与哥哥的对话。对于吴楚东的否认,他冷冷一哼说:“真的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会在那个路口出现?别再跟我说那个人不是你之类的话,虽然看不见脸,但光看走路的样子我就能认出是你了——假腿到底没有真腿走得利落。”

吴楚西的话让吴楚东暴跳如雷,因为他觉得弟弟在影射他是一个瘸子。他重重一拍桌子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吴楚西,一派活像要吃人的狰狞表情。

“吴楚西,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看着忽然间变得凶神恶煞似的大儿子,吴启源都完全呆掉了。因为这种凶相毕露的狰狞表情,他以前从未在大儿子脸上看见过。一旁的孔洁也不由自主地被吓得后退一步。

吴楚东流露出真面目后,吴楚西却抬脚走进屋来。他一直走到哥哥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眼眸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焰。

“你已经收拾我了,不是吗?你杀了冰清,还陷害我是凶手——吴楚东,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吴楚东一脸无赖的表情说:“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你有证据吗?据我所知,证据可是显示是你杀了徐冰清,她是被你害死的。”

“我承认,冰清是被我害死的,但我没有杀她。她的死,纯粹是因为我有你这么一个没人性的可怕哥哥。你如果恨我你直接报复我呀,为什么要伤害冰清?而且,你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死了她——连捅六十八刀。吴楚东,你这个混蛋、畜牲…”

一边骂,吴楚西一边挥拳用力砸向吴楚东。尽管吴楚东有所防备地一闪躲过去了,但吴楚西继续追着他打,让他没法不应战。

看着兄弟俩活像两头野兽一样厮打在一起,孔洁急得在一旁泪涟涟地大喊:“别打了,楚西,楚东,你们快别打了。”

可是无论她和吴启源如何试图制止,兄弟俩的厮打却根本停不下来。他们彼此都满怀怒气想要发泄,这让殴斗不但无法停止相反还变得更加激烈。

这场打架到头来是身体健全的吴楚西占了上风。因为在打架过程中,吴楚东装了假肢的左腿不给力,被弟弟狠踹一脚就踹得脱离了身体,导致他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趁此机会,吴楚西骑在哥哥身上左右开弓地狠扁了他一顿,揍得他鼻青脸肿。要不是吴氏夫妇一起合力把他拖走,他还想再多揍上几拳。

离开书房前,吴楚西捡起那只脱离的假肢狠狠甩向吴楚东,言辞激烈地说:“吴楚东,去年你被截掉半条腿和我没关系。但是现在,我真想剁掉你的另一条腿,让你以后只能像狗一样地上爬。”

雷霆一离开吴家别墅,就立刻赶去了名都新苑。当然,他可不是要回家,而是直接乘电梯上到了顶层,走进了吴楚东的那套公寓。

鉴证科正在对那套顶层公寓进行严密的搜查,但并没有找到案发当晚曾经穿在吴楚东身上的Burberry风衣、名贵高领羊绒衫或John Lobb的定制皮鞋。看来都已经全部被他处理得一干二净。

雷霆不甘心这样的结果结果,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一拍脑袋说:“对了,吴楚东说案发当晚他在城外明月山的一栋别墅里,案发第二天才回城。也就是说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他杀了徐冰清后会立刻返回城外的别墅,而不是这套公寓。所以,这里如果查不出什么就换地方,去城外那栋别墅再查一遍。”

鉴证科的人认同这一看法,但是在那之间,他们要先把这里的搜查工作完成了。当搜查工作进行到尾声时,大刘注意到公寓二楼的阳台上摆着一排小巧玲珑的盆栽植物,其中两盆正开着花。叶色青翠碧绿,花朵是雅致的淡紫色,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大刘记起那弧印在徐家客房床单上的黄色涂料中曾经检测到了花粉成分。经过化验后,可以确认那是一种紫罗兰的花粉,但具体是哪个品种还没弄清楚。看着眼前这盆紫色花朵,他马上取了花粉样本,打算对比一下两者是否一致。

大刘还拍下了这盆盆栽花卉的照片,放上微博后并@了一位植物达人发问:“请问这种花的名字叫什么?”

五分钟后,这位植物达人就回复了大刘:“这种花的名字叫非洲紫罗兰,也叫非洲堇。”

作者有话要说:吴楚东这个大BOSS很快就要落网,本文也即将进入到尾声。明晚的最新章节中,女主将上演最后一次的附身戏码。所以,今晚的竞猜环节也是最后一次上线。这位受到本导演邀请,前来压轴演出的动物嘉宾会是谁呢?它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哦,是位全新登场亮相的动物菌。

提示一:卵生动物

提示二:群居动物

提示三:繁殖能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