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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弟那个是最后一个了,姚鑫要中考了…要补一补…你舅舅整天也没个正事儿…”她又说了许多诸如姚鑫很可怜之类的话。

姐姐翻了个白眼,把鸡蛋放到桌上,饭也没吃就拎着书包走了,弟弟也哼了一声,“他有啥可怜的?除了喝酒就是吃肉,光对象都处了三个了,上学…哼!”他拎着书包也走了。

我把三个鸡蛋全都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也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妈的表情不对劲儿,我说话很有可能挨揍…我不干这事儿,我揍人去。

当时姐姐已经读高中了,弟弟跟我一个学年不一个班,每天都是他在前面疯跑,我在后面骑我的二四自行车,沉默的较量到底谁先到学校。

这次…我停下自行车,看着坐在路边生闷气踢树的郑伟,“郑伟,你敢不敢打姚鑫?”

“啥?”郑伟扭过头惊讶的瞧着我。

“就说你敢不敢揍他吧!”

“这个…”郑伟现在挺高的了,有一七二的样子了,姚鑫小的时候长得又高又胖,长大了也许是因为常年喝饮料又早早的喝酒抽烟的原因没怎么长高,胡子倒是一把了,比郑伟还矮,但比郑伟壮,郑伟还在抽条,是瘦竹杆型。

“别跟我装了,你同学说你挺能打的,敢不敢动手吧。”

“你敢我就敢。”郑伟说道,他踢了一脚树,“你不搁家你不知道…这个姚鑫…太气人了!”

“气人咱们就干他!”我从书包里拿出笨鸡蛋塞到郑伟手里。

打架头一条出手要狠,力气啊,技巧啊,都是末节,尤其是两个打一个的时候。

那天上午第二节课下课,我跟郑伟去找姚鑫,按照原计划郑伟找姚鑫,让他“还书。”

姚鑫根本没防备我们俩个是去揍他的,在教室里看见郑伟招手就出去了。

“郑伟,干啥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姚鑫,你从我这儿借的英语书用完了没?”那个时候初三大复习,要用初一的英语书。

“没用完呢…”姚鑫说道,就在这个时候,我拎着从地上捡的砖头迂回到了他身后,比量了一下他的脑袋,怕出人命…照着他的后背一板砖就砸了下去。

姚鑫冷不防被我一板砖给砸倒了,郑伟打架经验不比我少,把姚鑫的衣服一掀蒙住他的头脸,我们俩个照着他身上一阵的踹,“我家的鸡蛋好不好吃!啊!好不好吃!我让你吃!”

当时我们是在初三的地盘,姚鑫的同学一开始都傻了,没想到两个初一的生瓜蛋子里面还有一个小丫头片子敢去初三打人,几个跟他好的同学反应过来往这边围了过来,郑伟也很是有几个哥们儿的,我们打他的时候他们早站好了位置围成了人墙,在旁边等着了,初一和初三的第一场混战,也是后来名留青史的初一打初三的战争就这样打响了。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时的学生还是有学习心的,初三的十几个“好学生”拉开了我们找来了老师,说实话…早早结束对我们有利,初一生终究还小,突袭还行,打持久战我们输。

我爸妈被找到学校的时候,脸都不是色了,知道被打的是姚鑫时,眼神儿更是不对了。

“是你!是你对不对!你…你!你!”我妈上来就要打我。

我反应极快地往老师身后一躲,“我让老师打电话给我奶奶了!你就偏心眼子吧!自己的亲生儿女不管管别人家孩子!我们饭都吃不饱,奶奶心疼我们给我们拿鸡蛋吃,你全给姚鑫拿去了,有你这样丧良心的妈吗?我们三个是不是都是你捡来的!我告诉你,你再把我的东西给姚鑫,我下回还打他!往死里打!”

“对!我也是!见他一回打他一回!”郑伟也大声喊道。

“你!你们!”我妈简直疯了,“你们有没有亲情啊!他是你们亲表哥啊!他从小没妈,爸又没有正事儿…多可怜啊!”

“我们更可怜,我们有妈像没妈!”郑伟吼了出来,“咱们家都让我舅舅祸害成啥样了!他们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家呢!你过年的时候去跟我舅舅借钱…我舅舅咋说的!”

我爸站在一旁像沉默的柱子一样,老师们拉开了我妈妈,我能看得出来,他们也不赞同我妈妈的举动。

这个时候舅舅带着他不知道第几任老婆冲了进来,“谁!谁打姚鑫的!”

他看见了我二话不说地冲过来给了我一个耳光,我被打蒙了,眼冒金星地看着他被几个男老师拉到了一旁。

“姚建成你听着!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我像是飞远了,看着我自己放下了手,带血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姚鑫!死!你敢打我,我要你断子绝孙!”

我后来听我弟弟描述,我当时的表情就像电视里面的女鬼一样,屋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不止五度…

比较神化的描述是就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正躺在学校医务室哼哼叽叽打滚装重伤的姚鑫捂着肚子抽搐了一阵哇地一声吐了…吐得满床满地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的家族是有天赋的,女主的天赋大家都看出来了吧?“言灵”,但这种天赋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四章 天赋,代价

姚鑫病了,医院只诊断出了他的多处软组织挫伤,并没有诊断出内出血之类的伤,可他还是吐,不停地吐,吐完了食物吐黄水,再不然就是拉,有的时候来不及脱裤子就拉在裤子上和床上。

我妈非说是我把他打坏了,让我去赔,我把小屋的门一关压根就不理她。

她疯狂地砸着门,我爸一把把她扯过去,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你还惹她!还不快去找老太太!”

我妈傻住了…这是爸爸第一次打她,就算是我舅舅赔光了家里的一切,我爸也没碰过她一手指头。

我拉开门,“不许找奶奶。”

“郑姚,你照顾你妹妹和弟弟,我下趟屯。”我爸根本不理我,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的恐惧跟敬畏。

“不许找我奶奶!”我尖声说道。

我爸不理我,骑着自行车出门了,可刚出了胡同口,车子就被扎坏了,满头大汗地推着车回来看着我…扭头进屋去打电话。

我刚想阻止他,郑姚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别闹了!别闹了!气出够了就别闹了!你是不是想把这个家作散啊!”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中午的时候舅舅的微型车停到了我家门口,把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城的奶奶送了回来,奶奶和爸,妈一下车,他就上了车像是有鬼追着似的逃跑了。

奶奶进了我的小屋,摸着躺在床上的我的头发,“生气了?”

“嗯。”

“该生气,人该有点气性。”奶奶说道。

“奶奶,我想回家。”

“城里的学校好啊。”

“我可以天天骑车上学。”

“傻丫头,夏天你能每天骑车上下学,冬天咋办?下午阴天咋办?我听人说高中就让人住校了,在这儿将就住三年吧。”

“奶奶,真是我把姚鑫弄病的吗?”

“没有,没有的事,他就是病了,打点针吃点药就好了,全是你妈邪糊(夸大)的。”

“哦。”

奶奶摸着我的头发,眼睛半闭着,小屋里一片静谧。

经过这件事,我在我们家那一片和学校里都出名了,都说我是“社会人儿”、“巫婆”、“神经病”之类的,在小学的时候就称霸整个村子之类的,没人敢惹我,也没人敢跟我交往,不公平的是我弟弟成了学校里的“大哥”,有名的厉害人物,会有很多小弟过来投靠的那种,当时古惑仔虽然已经不太流行了,可拜大哥的风气保留了下来,郑伟就成了“大哥”,姚鑫则是正式不念书了,据说被送去学什么手艺了,后来姚家的人和我妈经常说是我跟我弟弟毁了姚鑫的前程,好像我们不跟他那一架他能考上清华北大一样,实际上当时他三科主课总成绩加起来都没有三十分,退学是早晚的事。

另一个变化是奶奶送来的吃的,再没人敢克扣,更没人敢送到娘家去了,我妈对我客气得很,好像我不是她的女儿,是家里的什么“贵客”,我爸态度倒是“随意”一些,一样的不亲近。

姐姐去学校住宿舍,郑伟被她严令禁止跟我在一起,生怕她的宝贝儿女惹到我,被我给咒了。

实际上我们三个因为那件事,关系好了很多。

这件事成了我们家族里的又一个大家都知道大家都不提的事件。

这件事情在我们家族里退热,是因为另一件大事——

我初一下半年的一个周末,那天早晨我照例五点钟起床骑着自行车下屯回奶奶家。

差不多六点半左右骑到奶奶家的那条路上,正巧遇见已经上了大学的大堂姐,大堂姐高考的时候成绩不错,报志愿时全家来问奶奶,奶奶说只要有人就需要老师和医生,这两种随便考一个吧。农村人,也没有什么见识,不知道什么最流行,奶奶说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堂姐的成绩上最好的医学院不够,但考上了省中医学院临床系。

那年应该是她大一或者是大二那年…她的学费是奶奶付的,生活费是家里出的,为了节省她除了寒暑假之外不会回家,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在那个清晨出现。

“大姐?”我下了车迎向了她,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神色凄惶。

“你回来了…”大堂姐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我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儿。

“大姐咋地了,出啥事了?”

“我妈…我妈查出来尿毒症了…已经在省医大一院住了两周了,家里的钱…全花光了…出院之后每周都要到县医院透析…医生说这病要彻底治愈只能换肾…奶奶…”

奶奶是财神爷,所有人都知道奶奶有钱,可奶奶的抠,她能供孙辈读书已经是不知是哪路神仙显灵了,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堂姐开始对奶奶有了期盼,她觉得只要她来求我帮忙,我们一起去求奶奶…奶奶会发慈悲救她妈妈的,可我知道,奶奶不会救,不为什么…就是知道。

我掏出钥匙开门,“大姐你先等等,我进去看看…”开了门之后,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刚刚走过院子,就瞧见奶奶坐在东屋的窗前看着我,她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肯定也看见了大堂姐。

“奶奶。”

“回来了。”奶奶说道。

“奶奶,大姐来了…”

“她来过几趟了,这次是特意等你。”

“奶奶…”

“我管不了。”奶奶大声地喊道,“你说也没用!谁说都没用!管不了!”她的声音很高很尖利,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

大堂姐愣住了,转过身跑走了。

我再次见到她,是在大娘的葬礼上。

农民最怕生病,有新农合之前更是如此,大伯家这些年攒的家底全掏空了,钱啊…生了这个病就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透析,不停地透析…大伯家…艰困了起来,在所有家底被掏空,外面欠了无数债务之后,大娘在一个清晨喝农药自杀了,再也没有被救过来。

大堂姐和大堂哥那天哭得厉害,看着奶奶的眼神冰冷中透着仇恨,大伯呢…脸上满是麻木,他已经没有了恨的力气。奶奶紧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带她回家,那个时候她几乎已经没有了视力。

紧接着三叔家也出了事,关于他的事是村里的长舌妇转述给我的。

常年在外面跑运输的三叔有次半路车坏了,提前回了家,把三婶跟一个男人捉奸在床,三叔跟那人撕打了起来,被那人打断了腿,三婶干脆卷了家里所有的存款跟那男人私奔了,本来就沉默的三叔经过这次的事更沉默了,也不再出车了,而是整天在家里喝酒,三叔家里的是男孩大女孩小,两个孩子扛起了家庭的责任,只有十五岁的男孩出去工地打工,女孩照顾家里,而在三叔的事件里,奶奶依旧置身事外的保持沉默。

然后是五叔家里,五婶在体检的时候查出了乳腺癌,做了手术切除了一侧□□才保住命,可只能退养在家,五叔也不再替学生补习了,专心照顾家里,他们家的独生女雯雯也懂事了很多。

我家则是唯一有一点好消息的家庭,家里凭借着回迁的铺面,稳定了下来,日子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郑家,风雨飘摇,村里关于奶奶的风言风语也越来越多,比如奶奶并不像传说中的灵验,连自己的儿媳妇要自杀都不知道,还有人说奶奶是泄露天机太多遭了报应,儿媳妇不是被她克死了,就是克走了。

奶奶很少出去给人看“病”了,家里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奶奶安静地守在屋子里,冬天的时候我不回家,有时她连炉子都不点,大伯经过大娘的事对奶奶心完全冷了下来,明明隔得不远,也不会去看奶奶,为了怕奶奶出事,冬天到来之前,我就会利用十一假期买煤、搬柴,找人给奶奶家改土暖气,扒炕,抹墙、修烟囱,奶奶从不过问这些事,她的钥匙早就全交给我了,钱匣子里的钱归我管,我拜托邻居家的婶子每天早晚给奶奶点锅炉,可奶奶不太开心外人来家里,有时候会故意不给婶子开门,没办法,整个寒假我都在奶奶家住,过年的时候别人家里都满满当当的人,我们家里只有我们俩个跟一堆的神龛…就这样…其实也挺幸福。

就这样过了几年,高中的时候我开始住校,每个周末早早地起床出门,骑车回乡下替奶奶做家务,照顾奶奶,奶奶家里平时冷冷清清,周末的时候我回去了,就会热闹起来。。

就在我高二的那年七月六日晚上,我坐在葡萄架下点艾草薰蚊子,忽然,柴垛里传来一阵的悉悉索索声,我向那边看去,一下子乐了,是那只鼻梁上有一道白的黄鼠狼,它穿着不知从哪儿捡的人的衣裳戴着草帽柱着根木棍在我面前走着。

我想起奶奶跟我说的传说,半开玩笑地说道,“这只黄皮子长得好像吴彦祖啊啊!”

它吓到了,惊讶地手里的小棍都掉了,我们俩个对视了足有五分钟,它这才转过身钻进了柴垛。

我拍着膝盖大笑了起来,奶奶推开了门走了出来,“奶奶!太好玩了它…”

“果然是你啊。”奶奶叹息了一声,“果然是你啊…”

“奶奶,咋地了?奶奶?”

“跟我来西屋。”

奶奶表情郑重地带着我到了西屋,摸索着点燃了蜡烛。

“奶奶,咋不开灯?奶奶,你的眼睛我同学说了是白内障,听说去省城的医院就能手术呢。”

“不用了,看不见比能看见好。”奶奶说道,“你知道咱们家是咋来的不?”

“还是能咋来的,逃荒来的呗。”奶奶一直说我们老家是山东的。

“不,咱们家的祖奶奶是光绪年间从宫里逃出来的。”

“啥?”这又是什么节奏?

“当年一共有五家萨满从龙入关,咱们郑家就是里面的一家,郑家每一代都会一个人承继血脉…我的这一代是我,你爸爸他们这一代是你四叔,你这一代…是你。”

“郑家?”不对吧…

“你爷爷是招赘进来的,咱们这一支,只能姓郑。”

“哦。”我点了点头,“奶奶,姚鑫…真的是我让他生病的…”

“咱们这一支人啊,是五大萨满里本事最低的,旁人呢,都是一身的神通,可咱们家…每代人只有一点神通,我呢就是眼睛好,你呢就是嘴好,孩子,你听说过啥叫金口玉言不?”

“皇上嘛…”

“不,你就是金口玉言,你当时是小啊,也没有真跟黄家人沟通上,否则你当初盛怒之下的话一出口姚鑫必死无疑,老姚家也肯定绝了后代,别说我是隔了一个晚上才到的,就是当时在场…也救不了他…”

“黄家人?”

“你是点化了它的人,它跟你永生永世都联在一起…”

“谁?”

“黄书郎啊…你替它取的名字吧?你替他取了名,他之前叫什么都不要紧了,只有这个名字要紧。”

“真的?”我笑了起来。

“丫头,别笑,你听说过五弊三缺吗?”

“嗯,听说过。”

“咱们家的人,用老祖的话说是举家族之力兴一人之身…我这一代…只有姐妹俩个…我妹妹…”

“奶奶,我还有姨奶吗?”

“死了,早死了。”奶奶说道,她眼睛里含着泪水,“我们是双胞胎…她死了…死的惨啊…她死了,我的眼睛就不好了…你爷爷就走了。”

爷爷走了?不是死了?“奶奶…”

“你爸这一代…你四叔跟你一样是嘴好,所以你爸他们兄弟谁都不得好,谁都发不了家,只能温饱,他们自己运势再强,也架不住有败家的娘们败家,…幸亏兄弟多啊…你家…呵呵呵…你妈厉害,一个劲儿的往娘家掏…她反而最能活…你三婶儿…破鞋…她也能活,别人…不是死就是病把家底掏空算是完事…”所以奶奶不能管,管不了…管了的话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我四叔呢?”

“听着!你别信你四叔!以后他找你,你要躲着他!一定要躲着他!”

“奶奶,我记住了。”我忽然想到…“奶奶,我姐姐!”

“不光是你姐姐,这一辈…郑家的女人…我算过了,都是寡妇命…一辈子不是嫁不了人,就是嫁的人早丧。”

“所以…您让她们读书?”

“农村的寡妇怎么活啊!幸亏这个世道变了,女人自己个儿也能活…多多,你要照顾她们,但不要照顾太多,明白吗?”

“嗯。”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奶奶说的都是真的,奶奶从来没有骗过我,“奶奶,我三叔…”

“他命里有劫,醉生梦死的渡过去就渡过去了,要是精神了…就是死劫。”她叹了口气,“你三婶儿回来了,他就好了。”

啥?我三婶儿还会回来?

“败家娘们儿…败家娘们儿啊…都是冤孽,要还…前世的债没讨完,肯定要回来,你爸,你三叔都要还一辈子…躲不开…躲不开啊。”

那一晚的事似真似幻,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是梦,可是梦里的事都应验了,三婶回来了,三叔接纳了她,一家人为躲避村里的风言风语搬到了县城。

村里人都说老郑家出大学生,我们这一代就连三叔家扛了两年砖的弟弟,也在后来当兵之后考上了军校,所有人都或好或烂或平常地上了大学。

旁人看我们家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我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到我高考的时候,我满世界的找大学,每次圈出来的学校都是离家远远的,我下意识地想要逃开,逃得越远越好…

可是无论是电话还是网络查询甚至是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候,录取我的都是我从来没有填过的省大。

“咦?”我看着通知书发愣。

奶奶拍拍我的肩,“上学去吧,你命里注定不能走远。”

代价,这就是天赋的代价,还有一种代价奶奶没有明说,奶奶和我,都注定是孤独的,血亲如父母、子女与我们都没有缘份,就算是一开始有些牵绊,也会越离越远…而我们,我们整个家族所付出的代价,我们家族的故事,奶奶告诉我的,只是冰山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要拆分开的,但是一拆就乱套了,大肥章送上。

第五章 伤逝

我的成绩一直很好,但我从来都没有融入过任何集体,班集体和寝室集体都是如此,大学的时候我依旧一个人来来回回,每天跟室友说得话不超过三句,毕竟除了奶奶之外,我生命里没有任何值得长时间维系的感情。

直到我发现我竟然莫名其妙被排挤了…

OK,我是408寝室的那个怪人,不说话不交流除了上课就是上课,每天还要跟奶奶通电话十分钟以上,住在我下铺的室友发热到39度我像是没看见一样不闻不问,另一个室友在我面前从椅子上摔下来扭到脚直接从她身上迈过去。

是的,最罪恶的是一起住了将近一年,我竟然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所以怎么样?我也没有干扰她们啊,发烧不是SARS,多喝水就好了,非要我照顾她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发热的时候也没有指望过你们什么啊?普通的扭一下脚,看力度就没伤到筋骨,歇一会儿就没事了,小公举最好去农村锻练一下。

不过既然气氛这么不好,我还是搬出去好了,放暑假的时候我轻描淡写的说要搬出去租房子,奶奶哦地应了一声,“把身份证给我用用。”

“啊,好啊。”我随手掏出身份证给她。

我们祖孙两个就是这样,彼此话不多,信任却是极深的。

直到我大三时,奶奶的电话忽然打不通了,她的手机是我买的,每次也是我按时给她交费…怎么会不通呢?

一股寒气从脚根钻至头顶,出事了…我有些慌张地买了车票回家,奶奶在和我最后一次通话之后没多久就…摔倒了,她一个人住,在我回去之前都没有人发现她。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想办法“通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跟我告别,她就这样走了…一个人…

我烧了水替她洗头发,擦身子…她的“装老衣裳”早就提前做好了,料子是我从省城买的真丝提花缎,棉花是新棉花弹好了一层层絮好的,姑姑亲手帮忙做的,样式是奶奶自己挑的,棉袄,棉裤,呢子大衣…鞋则是奶奶自己做的,鞋底纳着平常人看不懂的图案。

我把她穿好衣裳,这才坐在她的身边,一个一个的通知她的儿女,她的亲人。

不管平时关系如何,是不是几年了不闻不问对面相见不说话,这种时候…他们是都会来的,第一个到的是家离奶奶家里最近的大伯,他进屋来看见我坐在炕沿上,老人早就穿好了衣裳躺在炕上,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妈!”

奶奶的葬礼平静而隆重,一切按照葬俗来进行,我告诉他们奶奶早就备好的棺木在哪里,早就看好的墓地的位置,余下的就是从钱匣子里拿钱,让他们去支应。

他们所有人来来回回,都会多看钱匣子一眼,奶奶有钱…奶奶的钱早被我不知道倒蹬哪儿去了…这是他们的共识。

就在奶奶要出殡的那天,外面驾来了一辆看起就很高档的奔驰车,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很英俊的中年人,他有一米八几高,浓且密的黑发梳成大背头,五官明晰长相英俊,明明已经有些年纪了,身上却是一丝赘肉都没有,身上的西装很笔挺,料子一看就很高级,还带着一个秘书和一个司机,看起就像香港电影里走出来的大人物。

村里人都傻住了,直到我大伯走过去捶了他一下,“老四!你咋才回来啊!”

四叔…传说中的四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