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说了话便想与他再多说些,见了他的面便想着能多见几回…”

王昉听着陆棠之的絮絮之语,心下不是没有感触的,她未曾看见陆棠之此时面上的神色,可还是能从她的话里话间听出几分纠缠与怅然…她心下一叹,红唇轻开是说了话:“棠之,你…”

“嫂嫂…”

陆棠之未等王昉说完便抬了脸,她的面色仍有几分惨白,只是先前的惶恐与紧张却尽数消散。她便这样看着王昉,红唇一张一合,口中是缓缓而语:“我知道程公子仍喜欢着嫂嫂,也知晓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可是嫂嫂,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即便明知道得不到却还是想去努力尝试一下。”

她这话说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才又说道:“我不喜欢安伯府家的二公子也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他…”

“即便他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王昉看着眼前陆棠之坚定的神色,迟迟未语…

她记忆中的陆棠之是个会害羞、会红脸的一个小丫头,何时见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听她说出过这样的话?

其实她私心觉得陆棠之很好,不管是性子还是为人,与程愈都很相配…若是程愈与陆棠之当真能在一起,却也是一桩好姻缘。只是她和程愈终归有几分难说的前事,这些话却也不好开口。

因此王昉便也只是开口说道:“你如今年岁大了,母亲那处还是要好好与她说,争吵并不能解决任何事。你若真的不喜欢安伯府的二公子,母亲素来疼你也未必见得会强逼你,只是…”她说到这是稍稍停停顿了一瞬,才跟着一句:“程愈那处你打算如何?”

陆棠之听着王昉这番话心下是松了一口气,她松了袖下紧攥的手,就连眉目也跟着松缓了几分…只是听着王昉的话后话,她止不住便又垂了脸拧了眉心,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也从未想过…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这样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只是嫂嫂说得对,她也的确该好好想想了,若不然即便去了一个安伯府的二公子,只怕日后还会再来个什么尚书家的公子,将军府的世子…若到那时,只怕母亲再疼她,也不会再纵容她。

陆棠之想到这袖下的手便握了一握,跟着是抬了脸看向王昉:“嫂嫂可否先为我保密?”

王昉闻言是张了张口,可她到底还是未说什么…

这事她说到底还是不好涉入。

等王昉回到九如斋的时候,天色已大黑了。

廊下的大红灯笼已经点了起来,外头的雨也停了,玉钏收了伞扶着王昉继续缓步往前走去,口中是跟着轻微一句:“主子见了三小姐后,反倒是有些心事重重。”

王昉闻言未说什么…

不过她终究还是敛下了心神,没得待会陆意之瞧见也该起疑了。

玉钏见此便也未再多说什么。

门前的丫鬟瞧见她们过来便屈膝一礼,跟着是打了帘子…王昉由人服侍着净了回面,口中是问道:“二爷可曾用过晚膳了?”

“还未曾…”青夭一面握着帕子低着头擦拭着王昉的手,一面是柔声说道:“二爷说要等您回来一道用,这会正在里间逗弄小公子。”

王昉闻言眉眼是泛开了几许笑,她也未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跟着一句:“让小厨房把热着的饭菜送过来吧…”

待这话说完,她是迈步朝里间走去。

王昉还未打起帘子便听到里间传来满满的笑声,还有陆意之逗弄他的声音…她笑了笑,跟着是伸手打了帘子便瞧见里头灯火通明,陆意之半坐在软塌上,两只修长的手放在满满身体的两侧正轻轻晃荡着。

满满许是觉得好玩,喉间一直发出清脆的笑声。

陆意之看着她进来,眉眼也带了几分笑,她手中的动作一停,口中是跟着柔声一句:“回来了?”

“嗯…”

王昉笑着点了点头,她把手中的帘子重新落下,跟着是朝两人走去坐在了软塌边上…她的手中握着一块帕子,这会便低垂着眉眼,动作轻柔得擦拭着满满的嘴角。

满满如今倒是已能认出些人——

瞧见她过来,一双清亮的眼睛越发带了几分笑意,一双手还朝她这处伸来。

王昉瞧着她这幅可人的模样心都止不住化开了,她伸手把满满抱在怀中,手握着他肉肉的小手放到唇边亲着。

陆棠之看着眼前的娇妻和儿子,只觉得心下是说不出的满足,他手环在王昉的腰肢上顺势揽她入怀,一面是低垂着眉眼看着两人,一面是开口问道:“棠之如何了?”

王昉听到这话,身子却止不住僵硬了片刻…

不过也只是这一瞬她便又恢复如常,她仍旧逗弄着满满,口中是笑跟着一句:“还不是因为安伯府家的那位二公子,原当她往日玩的好,只怕她心中也是有意思的,今儿个问了下才知道她只把人家当朋友看待。”

陆意之虽然并未看到王昉脸上的神色,只是先前那一瞬得僵硬他却是注意到了…真的只是因为这一桩事?

他眉心轻拧,不过他终究也没说什么,闻言也只是开口说道:“她若是真的不喜欢,母亲也不会强逼着她,只不过这样发脾气却是不该…等明儿个我也得说说她,她是家里的小妹,大家宠着她是应该,可也不能把她养出刁蛮任性的性子。”

“她已知错了…”

王昉抬了脸看着陆意之,口中是跟着一句:“先前与我说了许多认错的话,估摸着明儿一早便会去向母亲认错了。”

陆意之闻言才点了头。

两夫妻便又说了会子话才往外头去用膳。

三月末。

琥珀和许青山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定在今年六月…原本主子身边的丫鬟,即便再得脸的也只是择个人、定个时间,顶多成婚的时候主子再多送些东西便也罢了。

可王昉却是给了琥珀一个天大的脸面——

成婚要用的“三书六礼”,琥珀一个都未曾少,却是要比普通人家的正经小姐还要尊贵几分。

不仅九如斋的丫鬟羡慕琥珀,就连其余院子里的丫鬟也都说琥珀福气好,不仅有这样贴心体己的主子,还有这样能干的夫君…不需数月,她便是正正经经的官夫人了。从一个伺候主子的丫鬟到官夫人,这让旁人如何不钦羡?

不过玉钏等人心中更多的却是高兴,她们大多是与琥珀一道长大的,如今琥珀能有这样好的归宿,她们自然也开心。

原本按着王昉的意思是如今便无需琥珀再做些什么了,早些日子她已把手头上的一个一进的宅子给纪嬷嬷了,如今琥珀快成婚了,王昉便打算也不必让纪嬷嬷再在身边伺候了,她如今年岁大了,也该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何况琥珀日后成了官夫人,自然也不好再有个在侯府做嬷嬷的娘。

到那时,她再使两个人去宅子里伺候纪嬷嬷…那宅子离许青山的府邸也不算远,平素他们走动起来也方便。

纪嬷嬷与琥珀却是怎么也不肯,琥珀能有这么一门好亲事,她们已是十分感谢王昉,又怎么能再收什么宅子?到后头还是王昉好生说了一通,后来宅子倒是收下了,只是这会两人却还是不肯走…

王昉见此也就随了她们。

如今纪嬷嬷与琥珀便是再替她培养起底下的人。

等日后琥珀走了,玉钏的婚事也该提上进程,还有青夭的事…这样一来,她身边能用的大丫鬟却委实是有些少了。好在底下的流光和寒星是能用的,她们两人跟着她也有几年光景了,不仅武功越发精进了,就连规矩学得也是越发不错了,提成大丫鬟倒也不是不行。

等迈入四月,天气是越发暖和了。

东院正堂。

姚如英手抱着满满,半弯着脖颈逗弄着他,如今满满越发大了,面容也就越发好看了,一双眉眼就跟陆意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尤其是那喉间时不时还发出清脆的笑声,让人听着便心生欢喜…

“九章刚出生那会也是这幅模样,只不过越长大倒是越没意思了…”姚如英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回想起以前的事,一双眉眼是越发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王昉手中握着一盏茶,一双眼却也看着满满,闻言是轻轻笑道:“刚出生那会,夫君还嫌弃满满长得跟个小老头似得。”

她这话刚落——

满满却仿佛听懂了似得,一张小嘴轻轻一瘪,跟着便轻轻叫了两声。

姚如英看着这幅模样忙轻轻哄起人来,待把人哄得又眉开眼笑,她才又抬了头与王昉说道:“倒是个鬼灵精,知道在说他不好,不开心了。”她这话说完听见满满像是应和一般又跟着轻叫了两声,便又止不住眉开眼笑。

她的手轻轻点在满满的额头,口中是又跟着一句:“还真是个鬼灵精…”

如今家中一切都好,她自然心情也舒畅,只是想起陆棠之,姚如英便又止不住一叹。

王昉见她这般便跟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口中是跟着一句:“母亲可是在想棠之的事?”

“是啊…”

姚如英抬了脸与王昉说着话:“这个孩子从小就没让我操心过,偏偏临来长大了,却开始让我操心了。”

王昉听到这话是些微停顿了一瞬,而后她才又开了口继续说道:“为人母者,不管如何总是免不得要替孩子操心。”这也是她有了满满之后的心得,儿行千里母常忧,不管孩子是什么年纪,总归是会为她事事担忧。

她这话说完才又问道:“母亲打算如何?”

“能怎么样?”姚如英摇了摇头,无奈道:“她既然不喜欢安伯府家的二公子也就罢了,偏偏我问她可有喜欢的人也不肯说,只说是舍不得家中不肯这么早就嫁了…罢了,她总归也只有这个年岁,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若是棠之真的嫁了人,只怕最舍不得的就是她了。

姚如英仍旧低着头逗弄着满满,却似是想到什么似得抬头问王昉:“你和棠之素来玩得亲密,可知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王昉闻言袖下的手是稍稍蜷了几分…

不过她的面色却依旧如常未有什么变化,口中也仍是平和一句:“儿媳不知,只是棠之素来鲜少出门,只怕是真的舍不得家中舍不得您。”

姚如英见此也就未再多说什么。

她手中握着拨浪鼓轻轻转着,跟着是又说起金陵城中的事:“你那位五妹和言家和离是对的,如今我眼瞧着言家只怕是不行了。”

王昉见她不再问起陆棠之的事,心下免不得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怕姚如英再问下去。

王昉取过一旁放着的茶盏用下一口茶,等听到后话,她先是一怔,跟着才又想起近来日金陵城中传来的几道流言…却是说那言家也不知是得罪了谁,如今过得是越发惨了。言太师最近在朝中接二连三被人弹劾,弹劾得偏偏还都不算小事。

天子这几日更是不知训斥了言太师多少回,就连言贵妃求情,也被天子一道训了。

言家往日是新贵,言贵妃又是被众人以为最能得中宫之位的人选…哪里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这风向竟然会变得这么快。

王昉对言家的事却并不感兴趣,前世言家最后的结局也不好,如今言家若是想得开就此卸职归隐的话,只怕刘谨和陆意之也不会对他们再做些什么。

可若是——

王昉握着茶盏细细想了想,她记得前世言太师是与淮阳王勾结在一起。淮阳王是本朝第二个异姓王,因当年救先帝有功而被封王又因赐封地于淮阳,便又尊其一声“淮阳王”…前世那位淮阳王最后是谋反了的,只不过还没打进金陵就被陆意之在外头收拾了。

若是言家想不开…

那么今生的结局只怕也会和前世一样。

淮阳王并不足畏惧,只不过王昉想起那个人,却止不住拢起了眉心。

前世的卫玠最后究竟有没有谋反她并不知道,她只记得直到元康十四年,卫玠也依旧好好得待在金陵,即便两方在朝中一直有所摩擦,可谁也未曾动谁…只是今生,许多事都已变了,那么在这件事上是不是也会有什么变化?

“陶陶?”

姚如英看着王昉拧着眉心不知在想什么,便又轻轻唤了她一声,待瞧见王昉抬了眼,她才又笑着开口说道:“你在想什么,我喊了你几声都未曾见你答?”

王昉面色一红,她把手中的茶盏搁于一侧,跟着才开了口:“这几日有些忙,昨儿夜里也睡得不好…母亲说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寻常小事…”姚如英这话说完便又继续说道:“如今九章朝中事务繁忙,你也不必日日等她,没得累了自己的身子。”

她这话刚落——

帘外便有人轻声禀道:“夫人,九如斋的丫鬟传了话过来说是王家来人了。”

王昉闻言却是一怔,前几日母亲与阿蕙才来看过她,何况这个时候…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难不成是有什么事?

姚如英见此也就未再说话,她把满满重新交到了王昉的手上,口中是跟着一句:“这会过来只怕是有要事,你且先回去吧。”

“是…”

等王昉赶到九如斋的时候,天色便又昏沉了几分,她看见站在帘外的玉钏便问道:“谁来了?”

“老夫人身边的半夏…”玉钏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打了帘子:“瞧着模样有些急,奴便也不敢耽搁。”

王昉点了点头,抱着满满走了进去。

半夏瞧见王昉进来,她是先打了一个礼,跟着才垂眼开了口:“四姑娘,明华庵里传来信说是五姑娘昨儿夜里暴毙了。”

王昉闻言是一怔,王媛死了?

第158章

王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委实怔楞了下——

她垂着眼看着半夏, 脑中的思绪却因为半夏的话牵动着,王媛…死了?她怎么死的?打最初王媛被送去西山的时候, 王昉也曾派人去看着她,后来知晓王媛的确是收了心,她也就未再理会了。

这好端端得…怎么就死了?

屋中无人说话显得一派静谧,待过了许久还是满满觉得无人理会他不高兴得轻轻叫了几声, 王昉才回过神来。

王昉手环着满满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背,跟着才坐到了椅子上:“你先起来吧…”她这话说完是把满满交到了玉钏的手上,才又看着半夏说了话:“你且说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半夏起了身, 她仍垂着眉眼口中是跟着一句:“庵子里传信的人说是五姑娘平素时常打骂几个下人,其中有个丫鬟受不了…便在昨儿夜里拿着簪子杀了五姑娘。众人赶到五姑娘屋子的时候她已没了气, 那个丫鬟跟着也一道去了。”

王昉闻言是默了默声——

王媛对身边丫鬟不好,这是早些年就有的事…

自打她在言家受了那些事后, 性子便越发暴戾了几分, 平时对待几个下人也是非打即骂…若是丫鬟心有不忿杀了王媛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了想便又拧着眉心开了口:“可遣人去查探过了。”

半夏闻言是点了点头, 跟着是轻声回道:“早先老夫人已派人去西山看过了,的确是这么回事,也未曾有其他异常。”

这便是确定了王媛的死的确没有异常。

不过王昉却还是有几分未回过神来, 她对王媛本来就没有多余的感情, 她活着她不会说什么, 她死了, 她也不会流泪哭泣。可不管如何, 王昉也不得不承认王媛如今的结果她或多或少也有几分责任…她看着菱花窗外的夜色也未曾说话, 待过了许久才开了口:“祖母可还好?”

二房如今这幅模样…

死得死,废得废,不管他们往日行了多少事,可始终也是她的子孙…出了这样的事,如今最伤心的莫过于祖母了。

半夏听闻这话果然还是轻轻叹了一声:“知晓消息的时候老夫人便晕了一回,临来就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到后头还是大爷和三爷一道劝着才肯出来…”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老夫人让您不必特意跑一趟,五姑娘是在庵子里没得,需在那儿超度完再遣人送回家中。”

王昉闻言是点了点头。

她跟着也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在祖母的身边万事还得注意着…若祖母不肯用饭、用药之际,你便让梁姨娘抱着元元过去。”

元元是梁姨娘和三叔的孩子——

人老了就喜欢小孩子,有元元在祖母也能开心些。

半夏点了点头是应了,因着天色晚了她也就未再说什么,又福了一礼退了。

到底是王家的主子没了,不管往日再不喜欢王媛的这一时半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都垂了头…王昉也未曾说话,她仍坐在椅子上,而后是看着菱花窗外的幽幽夜色,待过了许久也只是在喉间漾了一声叹息。

三日后。

王媛从西山被接回来下葬,王昉也一道去了。

因着陆意之最近事务繁忙,又是这样的日子,王昉也就未曾带满满,只是让流光陪着去了趟王家。

傅老夫人仍旧红肿着眼睛,往日尚还有些年轻的面容,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生离死别之后也越发呈现出几分老态,就连鬓边的头发如今也白了许多。

王昉瞧着她这幅模样,心下止不住便是一酸,连带着眼眶也忍不住一红…

她远远看着人,口中是跟着一句:“祖母。”

“陶陶来了…”傅老夫人因为先前哭了许久,这会眼睛还是肿得有些睁不开,她接过半夏奉来用冷水浸过的帕子蕴了蕴眼睛才又看向王昉,待瞧见王昉微红的眼眶便又笑着开了口:“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王昉闻言心下是叹了口气——

她强撑着面上挂了个笑,跟着是走过去握着傅老夫人的手坐在塌上,才又开了口:“不管陶陶多大了,到了您这就是小孩子。”

傅老夫人听她这般说,面上倒是又多带了几分笑…

她把手中的帕子放在一侧,而后是握着王昉的手细细看了她一回。

待见她样样都好,傅老夫人才又笑着说道:“在我这小孩子气些也没大碍,去了外头可得注意着,你如今是都督夫人,日后要打交道的人还多着呢…可不能让她们平白看了笑话去。”

傅老夫人是真的未曾想到…

这个往日最不被她看好的孙女婿如今竟然会有这样大的成就,收复燕北、生擒燕北皇室,以这般年岁升任左都督一职…这几桩事单只拿出一件便已足够骇人。

其实往日未曾看好陆意之的又岂止是她?

除了皇宫里的那位和王昉这个知道后事的人,只怕这金陵城中的人没一个看好他。在他们的眼中,陆意之便是那风流纨绔,便是那即便受了封荫也依旧扶不起来的阿斗,哪里会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这人竟然会成了左都督。

傅老夫人每每想到如今的陆意之,便觉得这世间之事委实太过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