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最终安置好一切,准备回去。贺启诚没跟上她,他独自留下来,静静看着季如泽的墓碑。
当年季桐被托付到贺家的时候,贺启诚也还很年轻,他刚到了二十岁,谈不上对人对己负责任。
爷爷带着他私下见了季如泽,老人拍着自己的孙子和他保证,“我当季桐是亲孙女……我虽然老了没几年了,但眼看启诚大了,家里的事我慢慢都交给他。季桐将来也跟着他,你放心。”
于是季如泽出去后就握紧了贺启诚的手,那画面贺启诚一直记到如今。
对方早已预料到自己日后有牢狱之灾,因而来不及告别,也来不及多说。他手下用了很大的力气,攥紧贺启诚,是请求,也是托付。
那时贺启诚年纪不大,却被贺家老爷子磨炼得极其沉稳,他嘴上安慰,心里却不明白对方何苦这么激动,后来他慢慢懂了。
那是视若珍宝的心情,在季如泽毫无退路的情况下,宁愿认罪牺牲自己,只为换取自己珍爱的人日后平安。
如今,贺启诚看向季桐的背影,他也是同样的心情。
所以最终,贺启诚对着季如泽的墓碑鞠躬,他郑重开口:“十二年前我答应过您,保她一生无忧。”
或许这过程前后波折,但他一直都在尽力,他再次向季桐的父亲保证:“我用余生证明。”
第十九章 十二年的承诺
转眼到了快过年的时候,贺启诚和季桐已经慢慢把他们两个人分散在各处的东西都整理进和真园。
两个人准备过几天找个日子先去领证结婚,贺启诚坚持要大办,和她商量,等到春暖花开的日子正合适。
他们商量好后决定先在和真园住一段,老宅是祖业,但下人多,院子也太大了,他们还年轻,完全没必要,可以等将来有了孩子再一起回去。东湖别墅就是贺启诚开会时临时的住所,算起来各方面都安排合适了。
季桐原本担心和真园位置太远,贺启诚不方便回公司,但他出行都有车安排,这倒无所谓,而且这里毕竟是贺启诚为两个人精心准备的家,远离喧哗市区,所以季桐最终同意了。
如今一切稳妥,只差季桐自己租的那间房子还没收拾。
租期马上就到了,房东提前就给她打了电话,季桐终于打起精神,找了个没事的日子自己回去。
贺启诚本想让韦林带车跟着去,但她不愿大张旗鼓,那房子里也没什么,都是她那几年的衣服和其他零碎的东西,她想了想其实真没什么好拿的,无非还想着贺启诚送给她的那件小黑裙必须带回来,还有她每年生日他送的胸针,除了这些东西意义重大,其余的根本不用搬。
这一段时间季桐憋坏了,贺启诚知道她很久没能一个人去走走,于是同意了,让她自己小心点。
贺启诚和季桐一起出门,他回公司,她回租来的房子,两个人在临近的小区路口暂时分开。
路口不好停车,季桐急匆匆往下跑,对街小花园的孩子在踢球,一群小朋友没个轻重,一脚把球踢飞了,飞过草坪直冲路口而来,季桐刚一下车险些被球砸到,吓了一跳。
几个小男孩也害怕了,赶紧过来和她道歉,她示意没事,把球还给他们。
贺启诚都要走了,又让车停下,他按下窗户,在远处叫她,提醒她说:“万事小心。”他说完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又不放心了,还想陪她去。
她笑了,贺启诚如今看她看得紧,他们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事都解决了,于是分外珍惜当下的生活,弄得连他这种人都开始关心则乱,于是她逗他说:“我就上个楼的工夫,花盆也砸不着。”
贺启诚终于放心离开了,她翻出钥匙回自己的地方去。楼上估计有人新买了房子,建筑材料堆放不下,弄得她这一层的楼道里也都是家具。
她的房子几个月空置,走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不再回来,于是什么都没遮盖,弄得四处全是灰。
季桐先从门口的鞋柜和衣柜看起,都没什么要拿的,她环顾四周都是自己过去那两年的影子,她在这间房子里的回忆都不好,除了眼泪几乎再也没有其他。
就是在这里,她苦苦熬过失去孩子的几个月。就是在这里,她曾经跟贺启诚撒谎,两败俱伤,咬牙逼自己面对生活。也是在这里,她和顾今冬曾经有过自欺欺人的一段时光,但最终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割舍旧日,不愿误人误己。
如今苦尽甘来,季桐总算能松一口气,和这里告别。
她将客厅大致看了一圈,找了个袋子出来,把还想拿走的东西都放进去。东西都脏了,她一边擦一边走,翻出一座烛台。
这是她第一次上班年会时发给每个人的阳光普照奖,这种奖励都是抽奖抽不中的人才有的安慰,当时同事们聚在一起,嘲笑这东西一点儿都不实用,做得高,欧式繁复的风格,摆着都占地方。季桐回来却觉得挺好玩,虽然不用蜡烛,还是随手放在架子上了。
如今她掂量着烛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它带走。她的太平日子没两天,连工作都闹得不欢而散,这烛台是她努力积极生活的证据,她不舍得丢弃,于是先放在茶几上,准备最后再拿。
她最后才去卧室,那条裙子和胸针都收在卧室里,她先去洗手间洗了手,怕把衣服都弄脏,出来后随便扯了张纸巾,一边擦一边推开卧室的门。
离屋里近了,门推开一半,她突然听见里边有细微的动静。
季桐浑身的血都冲到头顶,她僵在原地,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房子她几个月没回来……为什么会有人在?
如今她人在明处,一步也不敢乱动,她手停在门把手上不知道该不该打开,她的手机不在身上,被她放在门口的包里了。
她听着里边的动静想了无数可能,难道是房东先过来了……那为什么听见在她外边收拾东西也不出来打招呼?
季桐眼看门都要打开了,就算她现在往外跑也来不及,她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勇气,竟然直接把门推开了。
正对着卧室门口的就是她的床,床上什么都没有。楼上似乎有人在装修,时不时传来一阵响动,她在门口看了半天长出一口气,她太多心了,虚惊一场。
季桐进去准备反手把门关上,突然从门后冲出一个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她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对方却已经狠狠地捂住她的嘴。
屋里真的有人。
季桐被对方拖过去扔在床上,她这才看清竟然是顾今冬。
她一下慌了,拼命挣扎。顾今冬看见她后气急败坏地把门摔上,冲过来一把扯住季桐的头发不许她再动。季桐吃痛,看他浑身上下像是几个星期没洗澡,衣服全都皱着,一脸胡子更让人恶心。
她这下突然想起来,顾今冬手里还有她这里的钥匙,她早该拿回来,可是当时阴差阳错总没机会。
难道他在这里藏了很长时间?
季桐越想越害怕,但理智让她逐渐镇定下来,她的力气显然不足以和顾今冬扭打,必须想别的办法。
顾今冬死死按着她的手,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他的愤怒压抑不住,突然看见她回来,瞬间就达到了顶峰,他向着她吼:“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我在这里等你,我他妈就不信你不回来!”
季桐当时在幕府那通电话彻底刺激到了他,顾今冬没想到她真能和自己一刀两断,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坚持回到贺启诚身边,他这么久付出的心意完全被她扔在一旁,连个替补都算不上……
他不断大骂,季桐也急了,“你敢说你接近我没有其他目的?我在幕府的消息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顾今冬突然一下停住了,他的脸已经因为愤怒彻底扭曲,听见这话他慢慢笑了。
季桐被他笑得浑身发冷,她试图起身,却再次被他拧着手腕扔回去。顾今冬等到她双眼通红,突然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贴近了她和她说:“对,我别有用心,有人特意找上门,出钱让我来找你,缠着你,最好把你彻底拴在身边,让你没机会再回去勾引贺启诚……”他说着说着竟然流出眼泪,毫无征兆地冲着季桐大喊,“可我他妈是真的爱你!我在学校里就喜欢你!”
季桐被他喊得受不了,闭上眼不愿看他,顾今冬更生气,突然凑过来强行吻她,季桐死都不肯,拼了命推开他,扬手要抽人,顾今冬按下她的手,一耳光想要抽过来,手都抬起来了,最终还是放下。
他仿佛自己混乱了,慌了手脚,自言自语地念着:“我和他不一样,我不能这么对你。”
她已经侧过脸想躲,这下彻底明白对方已经毫无理智,现在的顾今冬……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慢慢往后退,顾今冬松开她在床边走来走去。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泪流满面,几乎发了狂,“她又来找我了,她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也好……季桐,你忍气吞声给贺启诚那王八蛋怀孩子,却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凭什么!”
季桐忍着他的谩骂,慢慢向后蹭,直到伸手能抓住被子。她突然听见他提起另一个人,立刻追问:“谁让你来的?”
顾今冬陷入自己癫狂的情绪里根本听不进去,他突然冲过来压在她身上,疯了一样亲她,很快他伸手扯住季桐的衣服,用力向外拉。
季桐身上外穿的开衫被他揪住扔开,她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这下她再也忍不住,拼命厮打,“放开我!顾今冬,你冷静一点!”
他开始笑,让他冷静?他早就疯了,这座城每天每夜人人都在演戏,原本不止他们两个,可他却越来越走不出去。那两年他是收了钱,可他也动了心,罪恶的念头和对季桐的奢望要把他摧垮,他今天绝对不再放她走。
顾今冬很快上了劲儿,压在她身上上下摸索。季桐失去外边套的衣服,里边只穿了薄薄一件浅色衬衫。他的脸贴上去几乎能看见里边的内衣……这一切让男人火气更甚,而季桐浑身上下依旧如他想象中一样柔软,却瘦了太多。
顾今冬掐住了季桐的腰,慢慢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他还是不会好好对你,宝贝,别再走了,留下陪我,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季桐忍了又忍,手下抓住身后的被子,看准他失神的片刻突然出手,把被子直接盖在他头上,把他整个人罩住。
顾今冬突如其来被蒙住头看不见,就这一两秒的机会,季桐翻身跳下床,顾不上地上的衣服,冲出卧室。
身后的男人很快反应过来,怒骂着追出来。季桐立刻冲到大门口,可大门不是一推就开,她一时停下了,立刻就被顾今冬追上。
季桐死死扒住柜门,伸手在玄关处的包里摸索手机。他看出她的意图,扬手抢过她的包,向着窗户扔过去,手机随着撞击甩出去,连电池后壳都裂开。
季桐再一次被他拖回去,顾今冬看她一直在叫,随手拿过她叠在沙发上的丝巾塞进她嘴里。季桐说不出话,恨恨瞪着他,他直接骑在她身上,动作下流,压制住她所有的反抗。
他的手指慢慢解她的衬衫扣子,眼看她再也没法乱动,他似乎格外惬意,“乖一点,我太想要你了,别逼我弄疼你……”
她近乎绝望,死也不敢去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拼了命地挣扎,却只换来他兴奋的笑。
他开始一点一点地吻她,和她说话,让她反胃,快要喘不过气。
顾今冬说:“别怕,我再给你一个孩子。”
距离季桐上楼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可是贺启诚的车还没成功开上环路。
明明不是早晚高峰,但去往三环的路上似乎有事故,从季桐所住的小区出去之后,他们就一直被堵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