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勾头看清楚,无声地笑了。随即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到谢琅一边擦手一边往这边来,冷笑一声,指着门边的石涅,“解释。”

“解释什么?”谢琅下意识问。

卫青立刻接道,“陛下,微臣猜对了。”

“少为他狡辩。”刘彻瞪卫青一眼,示意他闭嘴,“石涅和木炭一样可以烧?”

谢琅点头,“是啊。”说出来,后知后觉,“您不知道?”

刘彻噎了一下:“……吾该知道?吾又不是你,无所不知。”

“没有。草民不知道的更多。”

刘彻张张嘴,想问有什么是你不知道。话到嘴边,深吸一口气,“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草民去做饭?”谢琅试探着问。

刘彻的回答是转身看他儿子写字。

谢琅无奈地摇摇头,冲卫青使个眼色,出去说。

卫青跟他到灶房,“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陛下上次过来的时候我有想说,可惜被江充干的事破坏了。”谢琅道,“再然后你就知道了,下雪了。”话锋一转,“有兔子和山鸡,吃什么?”

卫青:“炖兔子。鸡留你和小七吃。天冷吃点热乎的不易生病,你以前说的。”

“那就蒸米饭。天太冷,和面冻手,还麻烦。”谢琅往对面看一下,让他去问一下刘彻。

卫青笑道:“陛下心思不在吃上面,你做白米饭炒青菜,陛下也不会说你懒。你淘米,我来烧火。”

小七抱着木柴进来,卫青接过去就让他去对面等着。

这次去的有些远,回来的时候小刘据走不动,谢琅背着他,而谢琅捡的东西是小七拎的,以至于小七累得只想躺在炕上一觉到明天早上,便没同卫青抢着烧火。

小七洗洗手,脱掉斗篷放板凳上,爬到炕上不容刘彻开口就离他远远的。

刘彻见他睡另一头,忍不住说,“你倒是乖觉。”

“我脚臭,担心熏到孟达爷爷。”小七脱掉棉衣,拉上被褥,“我要是睡着了,别喊我吃饭啊。”

小刘据闻言,忍不住打个哈欠,“父皇,孩儿也想睡。”

“写完再睡。”刘彻递给他一张纸。

小刘据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写完,就直接躺炕上。

刘彻叹了一口气,想把他抱到小七身旁,第一次没能抱起来。刘彻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手,他老了?抬眼看看小刘据,是他儿子又胖了。

“谢三郎,你给我儿子吃的什么?”刘彻忍不住高声问。

谢琅:“鸡鱼肉蛋,没乱喂。”

“你喂他多少?”刘彻又问。

谢琅想一下,“没把他的胃撑大。在宫里一日三顿,在草民这儿一日五顿。”

“五,五次还不是乱喂?你打算喂他十顿啊。”刘彻不禁往灶房瞪一眼,“吾今日就把据儿接走。”

谢琅想也没想,“您儿子,您想什么时候接什么时候接。”

刘彻张张嘴,发现无法反驳,冷哼一声,起身把小刘据抱到小七身旁。

未时一刻,谢琅刚刷干净锅,小七和小刘据醒了。

幸好谢琅有先见之明,把盛满菜的陶盆放在炕上,俩孩子起来醒醒困,擦擦手擦擦脸,就直接坐在炕上吃。

刘彻见状,又忍不住说,“不怪据儿喜欢你。”

“据儿眼光好。”谢琅看一眼忙着吃肉的小刘据,“据儿,今日跟你父皇回家好不好?”

小刘据不假思索道:“好啊。”

刘彻大感意外,他以为小刘据会犹豫,“你三叔这儿不好?”

“好啊。”小刘据道。

刘彻:“宫里没火炕,回去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孩儿知道啊。”小刘据抬头看向刘彻,眼中尽是疑惑,父皇怎么了?

谢琅笑道:“他以为你要三叔,不要爹娘了。”

“啊?”小刘据张大嘴,“没有的,没有的,父皇。”

刘彻瞪一眼谢琅,就转向他儿子,“你三叔胡说。吾是担心你回到宫里不习惯。”

“宫里也暖和,有火盆。”小刘据看向谢琅,“和三叔这里一样暖和。”

谢琅乐了,想调侃他一句,又担心小刘据当真,急着解释的时候惹得刘彻不快,“过几天再来。”

“好的。”小刘据应下来才想到忘了问他父皇,连忙看向刘彻。

刘彻微微颔首,小刘据高兴了。

吃饱喝足,刘彻要走,小刘据滑下炕就自己穿靴。

刘彻看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儿子穿靴的动作十分熟练,暗暗满意,看来谢琅真把他当成小辈,而不是天潢贵胄。

卫青帮谢琅烧火的时候跟他说,进了腊月再把刘据送过来。谢琅算一下日子,还有好些天,就趁着天晴,带着两个奴仆,驾车去养蚕里拉木柴,顺便看看村里人有没有欺负谢广。

钱小花是想欺负谢广,可谢琅又不是死了,他就在长安城外住着,村里人进城都要从他门前绕到北门,钱小花上午耍横,下午就能传到谢琅耳朵里,晚上谢琅就能过来收拾她,以至于最近这段时日她比谢琅当里长时还老实。

谢琅去的也巧,村里人正捕鱼,需要借助拐杖的老里长谢建康就叫谢广给他挑几条大鱼。

鱼苗是谢琅春天撒进去的,但是谢琅这次没要。以前要鱼,是担心村里人撞见他吃鱼,他没法解释。

如今没这个担心,谢琅便说,“一条鱼只能吃一顿,太麻烦我就不要了。谁家有多的老母鸡,卖给我几只。炖一只鸡,肉吃一顿,鸡汤煮面可以吃两顿,做饭省事。”

“我家有,叫你伯娘给抓几只。”谢建业开口道。

谢琅笑道:“留你们吃吧。以前日子不好,人干得多吃的少,都把身体掏空了。现在日子好了,你们没事就杀一只补补身体,别不舍得。”停顿一下,“身体好,你和伯娘也能帮大哥和二哥做饭、放羊。”说着就找谢大郎。

谢大郎对上谢琅的视线,连忙说,“爹,三郎说得对。三郎,钱小花家养的鸡多,你找她买。”指着在不远处挑大鱼的钱小花。

“钱小花,过来。”谢琅高声喊。

钱小花下意识:“三郎叔,我最近可没跟人吵架。不信你问谢广。”

谢琅好气又想笑,“我喊你就是要数落你?”

“这,这,哪能啊。三郎叔又不是天生爱数落人。”钱小花跑过来,“啥事您吩咐。”

谢琅从驴车上拿一串铜钱,“给我抓四只母鸡,有剩余就换成油皮和豆腐。”

“好嘞。”钱小花接过去掂量一下,心中大喜,也不要她辛辛苦苦挑的鱼,转身就往家去。

姚桂芝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说,“一准给你挑四只小母鸡。”

“那我下次不找她买。”谢琅道。

姚桂芝放心了,“吃过饭再走?”

谢琅摇摇头,“不成。小七下午得跟东方朔上课。前些天下大雪加上朝中有事,东方朔忙,他有半个月没给小七上课了。”

淮南王谋反被处死当天,村里人就听说了。姚桂芝误以为东方朔跟着刘彻忙这件事,“我听你二哥说,太学生最小的都有十七八岁,咱小七这么小,他们会不会欺负咱小七?”

“他们不敢。”谢建业接道,“有陛下和大将军护着,该担心的是他们。”

谢琅笑着点点头,“是的。”看一眼他家翩翩少年郎,“小七也不会欺负他们。没有谁能保证自己事事如意。今日欺负他们,明日落到他们手中,他们也会借机欺负小七。”

“还是三郎说得对。”老里长道,“人这一辈子,长着呢。”指一下山黄里,“一时得意不等于一世得意。”

谢琅:“您老怎么突然想起那边?难道听说我搬去城里了,那边就使人过来说和?”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老里长谢建康笑的不见牙也不见眼,因为门牙都掉光了。

谢琅轻笑一声,“想得美。不过你们也别嘲讽他们。”看向谢广,“显得咱们养蚕里的人小气。”

“没有。”谢广道,“我还好声好气把他们送到村口,让他们连一个抱怨的字都说不出来。”

谢琅点头,“做得好。”

“三郎叔,我来了。”

谢琅转过身,看到钱小花一手拎着两只老母鸡,“伯娘,是不是很意外?”

姚桂芝仔细看看,一只比一只大,“这女人咋突然变得这么大方?”

“因为是三郎叔找我买。”钱小花把鸡放驴车上就看姚桂芝,“要是你,多一根鸡毛,我都得拔下来。”

姚桂芝:“你是不是有事求三郎?我跟你说,钱小花——”

“我不想跟你说。”钱小花打断她的话,朝谢琅走去,“三郎叔,我家那个老大,再过几年就服兵役了,你——”

姚桂芝慌忙说,“别想叫三郎帮你求陛下。我不同意!”

“谁要找他。”刘彻不待见钱小花,钱小花也不待见他,“三郎,你能不能跟大将军说说,把我家那小子留在军中?”

谢琅挑眉,这个钱小花开窍了,“最好能跟仲卿一起上阵杀敌,挣个侯爵?钱小花,我可以去找仲卿,但有一点你我得提前说好,下次跟着仲卿捡个军功,你高兴了。下下次跟着李广丢了性命,你也别哭。”

“李广那么大年纪,陛下还要他出去?”钱小花惊得瞪大眼,“他脑袋被你家驴踢了?!”

第173章公主到访

四周静下来。

养蚕里一众齐刷刷转向钱小花。

钱小花疑惑不解,“看我干啥?我说错了?三郎叔。”

“你还没错?胆敢说当今陛下的脑袋被驴踢了,你的脑袋不想要了?”谢琅问。

钱小花嗤一声,“就这事啊。你不讲,他们不说,谁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说?”谢琅扫一眼其他人。

钱小花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姚桂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要说?”

“你再挤兑我,我就说。”姚桂芝道。

钱小花心中一颤,猛然想起一件事,刘彻不待见她,也不待见其他人,“你说啊。能找到陛下你就说。”

“我明天就去三郎家等陛下。”姚桂芝道。

钱小花:“不怕陛下嫌你给三郎叔添麻烦,你今天去都行。”

“你……”姚桂芝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因为她都怕给谢琅添麻烦,“我是三郎的伯娘,陛下嫌弃也不好说出来。”

钱小花撇嘴,“你说的那是文皇帝,不是当今陛下。”

姚桂芝顿时说不出来。

谢琅忍不住笑了,“几日不见,你是越来越聪明了。”

“当然!”钱小花抬起下巴,很是得意。

谢琅:“聪慧如你,还让不让你儿子从军?”

“您先前说的都是真的?”钱小花问。

谢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打仗这种事我不懂,陛下也不会向我讨主意。不过,咱们大汉只有一个大将军和一个冠军侯,为了他俩的身体着想,陛下也得让他俩歇息,派旁人出征。”

“那,那就当我没说。”钱小花道。

姚桂芝忍不住说:“陛下看着也不糊涂啊。明知李广老将军不行,还派他去?”

“八年前你们不是这样说的。”谢琅提醒她,“你们当时都看好他,无人看好仲卿。”

姚桂芝道,“我们,我们又不了解他。”

“陛下也不是李广啊。再说李广至今还觉得他只是运气不好。”谢琅道,“要是再有机会,他一定会要求随军出征。陛下不同意,他为了证明自己上次大败只是时运不济,都有可能立下军令状。他敢立军令状,陛下还真无法拒绝。”

姚桂芝不禁看向谢建业。

谢建业点头,“三郎说得对。李广老将军名气大,那些喜欢他的人也会和他本人一样,认为他就是运气不好。陛下不用他,那些人肯定不服。为了那什么军心,陛下都得答应他。”

“那些喜欢他的人真蠢。”钱小花忍不住说。

谢琅乐了,“你伯文叔还在呢。”

钱小花下意识说,“他在就在,我又没——”看到谢广脸通红,想起他单名一个广,就是因为谢伯文以前崇拜李广,“我不是说你,伯文叔,我说现在还喜欢他的那些人。三郎叔,你说他都没打过匈奴,怎么那么多人喜欢他?那些都咋想的啊。”

“我比你还好奇。”谢琅喜欢强者,也只喜欢真正的强者,“哪天我弄清楚了,再回答你。现在我得去装木柴。”

谢建业立刻喊:“大郎,二郎,去帮三郎装柴火。”

“不用。”谢琅指着两个仆人,“有他们就够了。你们忙吧。”然而,谢建业还是带着两个儿子跟过去。

谢琅到家打开房门,见里面和他走时一模一样,就把窗户打开透透气。木柴装好,谢琅才重新关上门窗回城。

到城里谢琅就想杀鸡,驴车上多了两个鸡蛋。谢琅摸摸鸡屁股,有两个很硬,像是要下蛋,就把鸡放鸡圈里。

翌日,鸡圈里多出六枚鸡蛋。谢琅惊了,“这么冷的天,还一日一个蛋?”

“是的。”小七把捡来的鸡蛋放橱柜里,“我伯娘怎么养的啊?”

谢琅想一下,“屋里暖和,搁屋里养的。你等一下去门口等着,见到咱们村的人,叫他回去跟村里人说,不准把鸡关在屋里。鸡瘟传到人身上只有死路一条。”

“好的。”小七连忙去洗手。

饭毕,小七戴上手套、帽子和围脖,就拿着一卷书搁门口看书。

谢小马和谢大郎赶着驴车,打算从谢琅家门口绕去古驰道那边,看到这一幕连驴车都不要了。谢小马跑过来就问,“小七,惹三叔生气了?”

“啊?没有。”小七道。

谢小马指着紧闭的大门,“没生气咋把你关外面了?”

小七把谢琅先前交代的事说一遍,“门开着风大,是我自己关的。”

“是不是哪里又出鸡瘟了?”谢大郎问。

小七摇头,“没有。三爷说冬春季易生病,咱们又没药,也不知会生什么怪病,能做的就是把家里打扫干净。对了,三爷还说冬天是补身体的好时候。”

“还有吗?”谢大郎问。

小七仔细想想,“就这些。”

“你三爷呢?”谢大郎忍不住往里面看。

小七指着远处的城门,“买东西去了。”

“那你快进屋吧。我们知道了。”谢大郎也不知他在外面等多久了,“回去喝点热水,别病了。”

小七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也回去吧。”打开大门,一股冷风吹过来,谢大郎不禁打个哆嗦,“你家这边的风真好。”

“这边空旷。现在冷,夏天也凉爽。”小七冲他们挥挥手,关上大门就往西偏房跑。拽掉衣帽,钻进被褥里,长舒一口气,“冻死小爷了。”

谢琅拎着排骨和布回来,推开西偏房的门就看到谢小七躺在炕上呼呼大睡。谢琅朝他脸上拧一把,小七扑棱一下坐起来。

“三爷?!”

谢琅:“睡得早起得晚,还没到晌午又睡,你都快赶上咱家那只白罴了。”

“太舒服啦。”小七揉揉眼角,穿上棉衣,“晌午了?我去烧火。”

谢琅嗯一声,往外走,“下午不准再睡了。”

“东方先生过来,我想睡也没法睡。”小七穿上谢琅亲手给他做的,歪歪斜斜的棉鞋,“东方先生要是知道咱家有这么暖和的地儿,他得天天来。”

谢琅:“隔壁是上林苑,他不敢。”

“对哦,我都忘了。”小七揉揉脑袋,拽掉几根头发,“三爷,我的头发好长,你帮我剪一下吧。”

谢琅点头,“吃过饭就剪。头发别乱扔,过些天去给你爹和我爹娘添坟,把头发在他们坟前烧了。”

“为何?”小七不懂。

谢琅胡诌道,“他们看到你的头发乌黑,就知道你身体极好,日子也好。因为吃不好睡不好的人头发就像他的脸色一样枯黄。”

“好像还真是这样。”小七仔细想想,“我小时候的头发就像草一样。”低头看看掉落的几根头发,小七一步跑到谢琅身边。

谢琅吓一跳,“怎么了?”

“三爷,谢谢你。”小七看着谢琅的眼睛认真道。

谢琅疑惑不解,“好好的谢什么?”

“没有你就没有我啊。”小七道。

谢琅笑道:“我当什么事呢。看缸里还有没有水?有就烧点热水我洗菜洗肉。”

“我——”小七的肚子咕噜一声,把他到嘴边的话憋回去。小七朝他肚子上一巴掌,“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饿。睡半天起来就要吃,你好意思吗你?”

谢琅脚下一踉跄,稳住身体,扭头见小七盯着他自己的肚子,朝他额头上一下,“烧水去!”

小七捂着脑门,委屈巴巴,“我在和我的肚子讲道理。”

“再不去换我和你讲。”谢琅道。

小七连忙去舀水、生火。

“主人,没米了。”

谢琅循声看到是他家那位年龄最大的奴仆,名字很简单,就叫张大,很会做活,菜是他种的,鸡圈、鸭圈和牲口圈也是他领着另外四人盖的。

“我差点忘了。”谢琅指着南边,“最那头的房里有土豆、栗米、小麦和糜子,想吃什么搬什么。对了,地窖里还有红薯,想吃就去拿。我和小七不甚吃,给我留点红薯种子就行了。”

张大试探着问,“小人随便拿?”

“吃什么拿什么。我估计你们的粮食也该吃完了。”谢琅道,“油还有吗?”

奴隶没月钱,主人家给口吃的就行了。即便这样,张大以前想吃顿饱饭都难。张大不想被活活饿死,便不好好干活。他的前主人见他偷懒,就把他卖了。买主正是卫青。

张大随卫青来到谢琅家,见他家极其简陋,跟前主人相比,便以为谢琅比他前主人还小气。

张大住进来的第一天,谢琅就拉来许多米和小麦,以至于张大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琅把粮食放下,消失两个月,见到他们第一句就问粮食还够不够吃。张大才敢相信他们苦尽甘来,碰到个好人。

今早做饭,张大发现米缸空了,算一下他们一个月吃掉一石米,就不好意思来找谢琅。担心谢琅嫌他们是饭桶。

不吃粮食回头没力气做事,又担心谢琅把他们卖掉,犹豫半天,肚子都开始叫了,张大才磨磨蹭蹭过来。

想象中的责骂没有,还问他有没有油,张大瞬间红了眼眶。

谢琅吓一跳,“油被老鼠祸祸了?”

“不是,没有,还有。”

谢琅皱眉,“那你哭什么?”

小七能理解,“他是感动的,三爷。”

谢琅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既然还有,就去做饭吧。”

“跟我去拿。”小七把柴往里塞一下,站起来,“再叫两个人过来。”

张大不敢自己去搬粮食,闻言立刻去后面喊人。

小七爱吃糜子糕和白米以及各种面食。打开粮食房,小七让张大等人搬两袋栗米和一袋土豆,又给他们掏一袋红薯。小七还是觉得这么多勉强够吃到除夕,到灶房就说,“三爷,他们整日闲着没事干,让他们看着驴磨面吧。”

“你跟他们说了?”谢琅这边的面缸也快空了。

小七:“还没有。”

“你去跟他们说一声,用大石磨。”谢琅这里有两个石磨,小的平时磨豆浆,就放在灶房里。大的只磨过糜子,“跟他们说多磨几次,麦麸留着喂鸡鸭。”

小七到门口想到他家没小鸡,“用麦麸喂老母鸡?”

“留到开春养小鸡。”谢琅道。

麦麸也不能放太久,开春还行,不会浪费,小七放心下来就去后院交代下去。

吃太多主食人容易犯困,西偏房又暖和,小七怕他自己犯困,用饭的时候都没容谢琅开口,就把馒头掰开给谢琅一大半。

谢琅也担心他没吃饱心慌,给他盛一盆排骨汤和排骨。